中秋。
风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酒菜,对月独酌。三个月前他孑然一身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讨了个教书先生的差事,在这里定居下来。没有亲人朋友,在这种团聚的节日里只得与月为伴。
风斟满一杯桂花酒,对着桂宫敬了一下,随后一翻手,满杯的酒撒到地上。酒香得煞人,一时间满院子夜景都被这酒的味道撩拨的醉人。
身后的树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刮着树枝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风猛地回身,抓住了正要逃跑的对方。
年岁不大,几乎还是个孩子。这个孩子还在用水润的大眼睛无声地哀求风放了他。
风薄唇微启。“躲在哪里做什么?难不成——是偷儿?”他握住少年的力道正好,既不会让他挣开,也不会叫人觉得疼。
“不…不是!”少年慌忙否认。“我我我只是…仰慕先生学识,想来求教…”越说越小声,估计是自己也觉得托辞太勉强。
“你倒是说说哪有向人求教还藏在树丛里的?好啦,看你的身板也做不来那梁上君子。你倒是说说,要来求教什么?”风把少年拉到石桌边坐下,好笑地看着少年瞬间憋红的脸蛋儿。
好半天,少年才小声开口。“问题太多,我忘得差不多了…”
“噗…”终是没忍住,风笑出声来。
少年红着脸,低头,手里绞着袖口。
“今儿个中秋,留下同我喝上一杯如何?”也不管对方如何回答,风直接用刚才给月亮倒酒的杯子递给少年。“对了你叫什么?”
“纲吉!”少年鼻尖微微颤动,闻着酒香。他舔了一下唇,抬头对风绽开笑容。
风微笑着看对方把酒吞进肚里,他伸手把一盘烧鸡端到纲吉面前。“吃吧。”
纲吉开始时还能保持斯文的吃相,规规矩矩用筷子夹了鸡肉,可到后面越吃越急,恨不能用手直接抓来吃。那模样活像饿死鬼投胎来的。风也不闲着,一直给纲吉倒酒。
不多时一盘子就见了底。纲吉的眼神也不那么清澈了,蒙了一层水汽。嘴唇倒是红艳得活像涂了朱砂在上面。原本清秀可爱的容貌竟变得艳丽起来。
“醉了?”风凑过去,双手扶上纲吉的肩。
没想到纲吉转身直接扑进风怀里,环住风的腰,脸蛋还在风身上蹭来蹭去。风身子一僵。
“好喝酒还这么容易醉,果然还是个小东西。”
已入秋,石凳坐久了会着凉。风只得把纲吉抱起来。可这孩子顺势攀上风的脖子,鼻尖拱来拱去,还时不时伸出红艳艳的舌尖,舔过风的耳廓。
风把手从纲吉的衣襟下探进去,顺着对方纤细的大腿往上,毫不意外地抓到了一条毛茸茸的东西。
狐尾。
果然这小东西修为尚浅,这么容易就露馅了。风抱稳纲吉,心想。
从一开始风就知道纲吉是狐狸。他刚搬到这里时,就总有人趁他不在时帮他打扫,又小心地不动任何书籍。就算锁了门也无济于事。直到他在床榻边发现几根掉落的狐毛,才知道这位“田螺姑娘”的真身。
狐狸贪杯,风便酿得桂花酒,借着酒香勾出纲吉。纲吉穿着粗布衣裳,但手上没有任何茧子,根本不是寻常人家下地做农活的孩子。
而且风的母亲就是狐狸精,就算没有妖力,风也不可能错认狐狸的情态。
纲吉闹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狐狸尾巴更没顾得上收回去。风把纲吉抱进里屋,给他裹了层薄被。
“总算,抓住了。”风在熟睡的纲吉耳边低语到。
尾声
几个月后二人成婚时,在洞房里纲吉才说出当时帮风照料家务的缘由。
“我只觉得你身上带着狐狸的气息,还以为是同类来了。这方圆几十里只有我一个狐妖,就想着帮一帮。谁知你是凡人与狐狸的后人。”
风笑着把纲吉搂在怀里。“我可是,走了我父亲的老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