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长歌行》，是偶然在《子不语》的单行本后几天窥见。刹那间，长歌那双清澈的眼便已深深映入帘里。之后几月，渐有些淡忘。直到偶然看见长歌行的单行本，二话不说，就搂进了怀里。--
——前引

关山万里路，拔剑起长歌。
--长歌--
翻开扉页，万里江山，跃然纸上，泼墨水画，浓妆淡抹总相宜。
第一幕的长歌，是那么洒脱，那么不羁，那么叛逆，那么果敢。她似翱翔于万里长空的雄鹰，不曾为什么而停留。
化妆成的小书生样，有些卖萌，有些单纯，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那时，我想。
她惩戒那两个企图打她主意的军爷之时，心中有几分幸灾乐祸。但当看到她在魏征面前，肆声大笑，一转身，甩下草帽，抽下髻子，黑化：“至死方休！”心中，仅留下一片震撼……一瞬间，呆呆的望着画，不语。之后，是心疼。
她。小小的人，一夜之前，还仍是当朝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尽万千荣华富贵。而如今，只能默默感受着自己左手给予右手的余温。
恐吓阿窦，又让我忍俊不禁，她念道：“差不多了吧……”表面上装出一副凶神恶煞之态，恨不得把阿窦给活吞了。不过，庆幸阿窦终究未被表面之态所蒙骗。
品香斋火势滔天，阿窦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垂头，草帽低压，两束长发在充斥着火星的空气里飞舞，看不见她的眼，也看不见她垂下的长长的睫毛，眼底又是怎样的悲伤。当她的长袍被风鼓胀，她眺向远方，道向阿窦：“是希望我死得安分点的人。”谁人了解长歌心中的那片一次又一次凉到的地方……刹那间，不仅是阿窦，也是她，他们都成长了……


为了公孙恒，她“连命都搭进去了”，或许是因为她听说过一句话吧：“只有以命相搏，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益。”她那么聪明，一定是知道的吧。步步为营，深思熟虑。好不容易才灭了司马康，士兵士气大涨之时，她那双清澈的眼溢满了不惑与焦虑：“大人，我可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之后，风雪齐临。终究还是贵公主，身体弱。那天，阿窦说，师傅，你是想在这儿招兵买马，做自己的根据地吧。她笑着表扬阿窦会动脑了。阿窦怀疑公孙恒是否会同意，而她，浅笑着说：“若保得朔州平安，你道他在乎这城姓李还是姓杨？”长长的睫下，是无尽的欣赏。八百里急传军情，她方知自己被人牵着玩了一次，口中认了，心中却是那么的不敢与落寞。唯有公孙恒开怀大笑：“你才多大啊，哈哈。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留点活路吧。”又说：“来，想想接下来最重要的是什么？”她略略一怔，又明白了：“防守。”她其实心里也明白：公孙恒比她精，面对问题，自然是有自己的对策，但他没有，而是指导着长歌来，他也是有意在培养长歌吧。毕竟，她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未曾历经风霜的少年郎。
突厥入侵，大雪相助，朔州总算未在刹那间破城。顶着重感冒，她出外城巡视，无形之中，她在改变，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开始关心百姓了，体恤民情。但听有军情，她大喊备马，急速而去。面对最糟糕的境况，她慌了神，年轻气盛，仅为了扳回一局，她可以豁出一切。但公孙恒不会。他笑着说：“你绝顶聪明，却锋芒毕露。”“这是库房钥匙。”“虎符可以调动朔州所有军队。”“带上我的首级去献城，城中诸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只是淡淡地说着：“收好，秦老是我的臂膀，有问题他会助你。”他淡淡说着，嘴边有着笑，他说，说着朔州明年定会有好收成，万家百姓无一人出逃。他的笑，带着些许骄傲：“乘骐骥以乘兮，来吾道先夫路。”她哭了。顿在眶中的眼泪飞流而下。他，公孙恒，温热的血染红 了她的衣襟，染红了那有些狰狞的虎符……
白雪纷飞何所似…… 无言，落下。
她哭嚷着：“为何不救？” 即使，她亦知，这是无解之棋的唯一一解。也只是内心有那么些许的任性与难受。公孙恒说，和他性格的人不多。而长歌，亦不如是焉。天地一片惨白，她咳嗽，血出，染红一方雪，像极了冬日里孤傲的梅。


朔州败落。他和阿媛被秦老连夜逃出城，在漫漫的风雪里，那个阳光爽朗的少年郎，缄默了。明知媛儿不冷，仍坚持将自己的夹袄给她穿上。我们欣慰，因为阿窦长大了，他懂事了，他学会了自己也要承担起责任，而不是偷偷的躲在师傅的遮蔽之下。他也明白，城主夫妇逝世，媛儿在师傅心中有着怎样的低位，即使师傅不说，即使秦老不说，师傅不在，他便要照顾好媛儿，不让她受一丝一点的伤害。“同是天涯沦落人”，或许阿窦也曾有过这样的过往吧。所以他宁愿让自己用并不宽厚的肩膀，去承受寒雪的凛冽。“老爷子，我要回去。”他说，他的瞳孔不再想是在长安时的一片漆黑，而是清澈的，坚韧的。被秦老一阵洗刷，阿窦心中定是不好受的吧，堂堂男儿，竟被人说成累赘，他的心中也是充满着不甘的吧。但他内秀于心，又怎不明白现状，又怎不明白自己薄弱的能力只能拉师傅的后腿，他不甘心，他不放心，但却只能低下头，扶着媛儿，低低的骂道：“混蛋！”这个混蛋，既是突厥，又或许是他自己吧。
《长歌行》未完待续。
但那是长歌的舞台。我们却也见证了阿窦的成长。
那夜风雪，冻结来时的山路，再也回不去的，是那些年的纯真。
那夜风雪，那个少年郎，其貌不扬，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缄默不语。
那夜风雪，无言地见证了那个少年的蜕变：一个不屈不挠，一个智勇双全，一个乱世枭雄在漆黑的深夜里，慢慢崛起……


-阿窦篇-
-完-

--公孙恒—
他，是怎么的男子呢？
刚正耿直、本领高强、宽厚大方、有勇有谋、善于纳谏、体恤民情、心系百姓、临危不惧……
但凡是褒义的成语，一半以上都能用在他身上吧。
未见人影，但闻其人。这，就是公孙恒吧。即使是在烽火连天的岁月里，他仍能保百姓安居乐业，连路边小贩提起之时，面上也带着点点的自豪与骄傲：“是因为有个了不起的父母官”“现在附近州县就数咱朔州兴旺！”
第一次出现，他正与司马康申请兵粮，彬彬有礼，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正碰了壁，恰巧噩耗至，他有一瞬间的惊慌，属下纷纷请缨铲除山贼，夺回夫人，唯有他，略一思考之后，两两权衡之下，竟持防守。那，是他心爱的娇妻和女儿呀！两者都是他心头肉，如今却无可奈何，他心中又怎能不痛？
还记得吧，他转身，道：“若贼人以内人性命要挟，下官定会让他们剥皮剐心来陪葬。”刹那间，这位和蔼的刺史，面上罩着一层冰霜，两眼迸射的冷光，像万年冰锥刺进人心。
无可奈何的下令之时，忽闻那声清脆的“爹爹”，女儿如花般的笑靥映入帘中。他怔住了，失声道：“媛儿、夫人。”一切话语尽在不言之中。
那么聪明的公孙恒，看到长歌的现身与事情前往后来，心中自然也明白了几分：“不过，李公子似乎对鄙人很了解，不然怎能诳得夫人随你出行。”一番话，看似简单，实者却是在隐晦的质问长歌身份。
或许他一开始就明白长歌在他身边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但他仍欣许将长歌留下，同样，他也只是点到为止，也不逾越，为自己的属下留下一片空间。
这，才是最好的上司吧。


众人商议，他从来都是多多鼓励，从不随意加以贬低。长歌的大胆谋略，众人未曾听完便开始哗然，而他则是鼓励长歌 施展才华。略一思考，竟也不再多问，全权交给长歌，或许就是这份信任，最后才博得长歌的真情。
即使兵临城下，他不忙不急；即使朔州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破城，但长歌不发令，他也不动。这份信任，也给了长歌施展才华的天地。若换位人物，不是怕长歌越位，就是妒才，将其扼杀于摇篮中。唯有公孙恒，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面对长歌主动请缨，他或是疑惑，短短交谈之后，他有些无语：“你以前真没掌过兵？”言外之意，不过就是，长歌才华横溢，让他这老人家，都有些受打击。
将自己的密室交给长歌，还有自己的得力助手全权相予。明明只是几天才新识之才，却已信任如斯。又在司马康处碰了钉子，出来之时，却是一脸笑意。两人的默契不知在何时，便已驻深。
忘不了，那次他与长歌唱着的那出戏。长歌固然是顶级演员，但这位刺史又何尝不是，在司马康前显得慌张失措，六神无主，在细微末节之处再扇点风点点火，拍些马屁，顺顺溜溜又名正言顺的将司马除去。妙！妙！实在妙绝！


他的手下。忠心耿耿，忠贞不二。他们敬爱公孙恒，所以他们相信长歌，相信大人他的眼光。所以，同为下属的长歌，才敢如此冒进，因为她说：“我押的是你们对大人的忠心。看来我赌胜了。”长歌笑着。不仅是为了这些贞良死节之臣，也是为公孙恒而感庆幸吧。
大雪漫天，银光十色。他与长歌对饮，从不曾摆半分架子。军情至，长歌自知被人牵着玩儿，心中自是备受打击。公大笑乐：“你才多大啊，哈哈。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留点活路吧。”明知自己等人已是待人宰割的绵羊，心中仍是一片平静。望着长歌失神的双眸，他说：“来，想想接下来最重要的是什么？”仅仅两句话，长歌回神，又成了自己，那个不羁的、才华满身之人。或许他也不愿让如此高傲之人，因此挫折就一挫不振。他对她，像是父对女，像是兄对妹，又像是师对学子。
第七回扉页。雪骤。公孙恒负手立于城墙之上，细细打量着朔州——这个他守护多年的地方。万家灯火，一点点聚集，像是黑夜中的簇簇萤火之虫。白雪皑皑，一排排房屋鳞次栉比，美轮美奂。他的脸上，是带着丝丝欣慰的笑容吧。上扬的嘴角也是挂着点点骄傲与自豪的吧。
面对最差的情况，他镇定自若，长歌愤怒之余，他竟先叫那探子先下去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心中震怒不已，却仍那么体贴下属。
弃子。
或许他自己也未曾想过这个结局吧。长歌不甘心，再出一计之时，他笑着说：“方法很好，我相信会奏效。”
“只是，你认为我想守住朔州是为什么？”
“我要守住的不是一座军事要塞。而是万户安居，生生不息的朔州城。”
两句话，足矣。我被震撼了，良久不语。古今多少父母官，又有几人能说出这番话来？寥寥无几。


当他一指指向太阳穴，道：“带这个去。”脑里已一片空白，长歌此时，也不外乎如此吧。
公孙恒笑着说：“你绝顶聪明，却锋芒毕露。”“这是库房钥匙。”“虎符可以调动朔州所有军队。”“带上我的首级去献城，城中诸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收好，秦老是我的臂膀，有问题他会助你。”他淡淡说着，嘴边有着笑，他说，说着朔州明年定会有好收成，万家百姓无一人出逃。
他的笑，带着些许骄傲：“乘骐骥以乘兮，来吾道先夫路。”
一代骄子，经国之才，却落的如此结局。
他的血，还是温热的。
他的血，洒了一地。
他的血，染红了长歌的衣襟，和那人们可望不可即的虎符。那么狰狞……
尾随而至的夫人，看着此情此景，没有大哭大闹，而是有些不可思议道：“怎么回事，秦老？”
初见这伊人，暗叹达叔画的实在是好，美人现世。柳眉微蹙，长长的睫毛，柔情似水的双眸，樱桃小嘴。美艳却不失雍容与大方，有礼有节，落落大方。这，就是公孙夫人。
公孙恒有幸得良人，也是他的福气吧。那时，我们是这样想的。殊不知，公孙恒又何不是夫人的良人？


第二次出场，鹅毛大雪。她亲自为百姓送去被褥与御寒之物。他人都说：“夫人仁厚勤勉，每起战事必倾心尽力，照料伤员，后勤诸务，平扶民心全在夫人一身呢。”来往妇人，无不以笑容相待，感激之情，不言而喻。但见长歌，便提醒长歌要多多注意身体。夫人，她，一介妇人，如此细心，如此让人心暖。看着长歌得知军情至时，匆忙离去的身影，柳眉微蹙，有些无奈，有些怜惜，有些疼爱地望向她。
看着爱人，再无声息的躺在自己脚边，温热的血淌了一地。她没有大哭，亦没大闹。大家闺秀的风范，展示的一览无余。但，她心中，那些无限的希冀与幻想，如泡沫般，在半空中飘洒。浩浩汤汤。
“你是何时起得这个念头？三日前？五日前？还是……每一次？”
“你却从不与我说起。”
“生逢乱世，盼与夫君温酒烹茶，看尽春秋，只是说不得的奢望而已。”她浅笑着依靠在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上。
“罢了，罢了。”
她笑着，笑得很舒心，笑得骄傲，笑得自豪。看向公孙恒，眼中是无限的溺爱。
“夫君以身殉城，求仁得仁。”
“壮哉，美哉。”
“只是少不得……媛儿要吃些苦了。”
美哉 ！ 壮哉 ！
长歌咬紧下唇，大吼道：“笨蛋……没有人会感激你的！！那些草民根本就不会记得！”
谁不明白这个道理？
秦老说，“济万民”是公孙恒的道。
至此，我们都哭了。英雄相惜。
愿掬一捧清酒，与君对饮，笑谈江山。
公孙恒，我敬你，一代英雄。
-公孙恒篇-
-完-
完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