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吗？”犬夜叉听了有些失落的样子，却因了她最后一句有些微妙的期盼和感动。
“这个需要时间和契机。”蓝转头望了一眼在远处可怜躺着的铁碎，“我不懂你的刀，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定有办法的！”戈薇突然上前道，“犬夜叉跟铁碎牙一起战斗，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一定可以互通的！要让它明白你的心意，犬夜叉……”
犬夜叉听言，闭上眼睛似在尝试。天色渐暗，铁碎牙并没有什么反应。
“或者，”戈薇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兴奋地叫道，“可以去问问刀刀斋大人啊！”
“来不及了吧，”犬夜叉望了一眼天色，“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戈薇一看，也有些失落，对着蓝，不禁有些怨责的语气：“你怎么不早说？”
蓝看了她一眼，并不反驳。反倒是犬夜叉回道：“想想我们之前都在干些什么，哪有那个空闲？现在蓝提出来，也是想让我注意一点……”
“不是，”蓝抬起眼，一副淡然，“我想让你退出。”
仿佛她只是说了“我饿了，想吃饭”这样平常的话，神情没有丝毫起伏。
“什么？”犬夜叉跟戈薇同时惊叫道。
“人手本来就不够，你还想让我退出？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有了什么新的计划？为什么突然改主意？秋跟弥勒他们知道吗？”犬夜叉满是疑惑，问题像雨点般打过来。
蓝静静地等他说完，回答道：“没有，我正要去告诉他，一起商量计划改变的事。”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秋不会同意的，”犬夜叉想了想，提醒她道，“他一开始就是为了得到我的力量，还有你的支持，现在……他不会同意的。况且，也没有必要是不是？为什么要我退出？”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转头瞪住地上的铁碎，不可置信地缓缓说道：“你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我不能跟铁碎牙相通，就不准我战斗……”
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开什么玩笑！”犬夜叉怒吼出口，“拿刀真正跟我打，你也未必强过我，凭什么？就算真不如你，又怎么样了？缺我一个，你是想找死吗？你是不知道对手的厉害，还是怎么……反反复复有意思吗？”
“正是因为我知道他的厉害！”蓝猛地提高声调，却又不自觉地降低，“所以……”
听到这里，犬夜叉已经明白了。又是同样的原因，又是跟当初她狠下心掳走戈薇时同样的原因。为了保护他……可是，明明是该他犬夜叉去保护蓝的呀，为什么竟反倒要她为自己犹豫担忧？
“我还是不能让你安下心对不对？”犬夜叉叹口气，无奈道，“我还是不能让你相信我对不对？”
“相信你什么？”蓝听到犬夜叉似乎不甘的质疑，轻笑道，“相信你会没事，会打败冥，会平安回来吗？”
觉察到蓝隐隐的嘲讽，犬夜叉有些不快：“为什么不能相信？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
“凭什么？凭你那把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夺走的刀吗？”蓝指着无辜的铁碎，据理力争。
“这根本不是重点！你理智一点好不好？这样子争吵下去有意思吗？”犬夜叉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他已经劝说过蓝太多次了，每次她都会一时心软答应，可片刻之后又会反悔，这样反反复复，永无尽头。再个，她不相信他，这点让他有些烦躁。
“我知道自己很胡闹很乱来，可我静不下来！我一闭上眼睛，到处都是……”蓝顿住，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我只是不想失去你，犬夜叉……我害怕！”
她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当着戈薇的面，毫不掩饰地展现着眸子里的深意。
犬夜叉顿了顿，别过眼：“将心比心，蓝。你把戈薇放到那么危险的位置上，我也没说什么，我也忍了。现在，你为了可能存在的危险就叫我退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他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绝不让步，绝不退却。
蓝打量着犬夜叉，似乎真的在认真地思考他的话：“好。将心比心，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凑到他耳边，极轻极轻地：“不管发生什么，永远不要选择牺牲自己，犬夜叉……”
退回原来的位置，看到犬夜叉脸上半是惊讶半是无奈的表情，目光似无意间瞟过戈薇，面不改色地加上一句：“哪怕是为了救更重要的人……”
“好。”那一半惊讶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细微的感动，如同涓涓春水一般在心中缓缓流过。
看犬夜叉回答得干脆，蓝摇头笑了笑。
“怎么？”犬夜叉奇怪道。
蓝刻意放低了声音，带了点揶揄的口吻：“是戈薇的性命重要，还是对我的承诺重要……犬夜叉，这问题我连问都不需要吧！”
犬夜叉闻言拧了一下眉，复又舒展开来。不说话，但是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仍是压低了声音：“除了她……只能是她……答应吗？”眸子里是层层叠叠的不甘，如同湖面上划开的波纹，一圈一圈地荡开去。瓦蓝瓦蓝的颜色，满浸着无可奈何。
除了点头，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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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执念
看着蓝终于妥协离开，犬夜叉并没有觉得轻松了一点。
刚才，她笑着在他耳边说：“其实，我好嫉妒她，嫉妒到恨不得她死……可是，真讨厌，你把她看得那么重，重到我不敢去动……”她轻笑着，嘴唇似无意间滑过他的脸颊，在戈薇看不到的死角，轻轻一吻，却又如同挑衅一般，在站直后故意朝她望去，双眉一扬。
犬夜叉没有推开她，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这个丫头，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可是，她以为自己笑着便不会被看到了吗？不甘的愤怒，报复的怨恨，想要孤注一掷的疯狂，焚尽一切的决绝，都被强行压在深深的落寞里。好像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死撑着最后的光亮，也要将这无尽的黑幕划出一道裂缝。
犬夜叉看着她离开，心口有些微弱的疼痛。他帮不了她任何，一如之前告诉她的，他给不了她任何。哪怕是刚才那个脆弱的承诺，也是稍有不慎就会轻易崩塌的危楼，经不起任何。
“犬夜叉，蓝对你……”戈薇的声音，轻得似乎一张口就会被风带走。
犬夜叉没有回头，低低地回了句：“她以后会明白的。”
没有慌乱，没有自责，亦没有解释，他安静镇定得不像犬夜叉。
戈薇也没有再追问。微风拂过，发丝凌乱，像人的思绪一般纠缠不清。她低下头，掩下了眸中被风吹乱的眼波。
犬夜叉默默地拾起铁碎，手抚过它磨损破旧的鞘面，神色一振，坚决地插回腰间。
“我不会放开铁碎牙，也绝不会输的！”他猛地回头，望着戈薇，如同誓言一般掷地有声，仿佛天地间的勇气都汇聚于他一身。夕阳已落，他的双眸像是吸萃了漫天霞光，绚烂得令人不忍逼视。
他是那种单是看着，都能让人感觉到力量的人。
戈薇微勾了嘴角，点点头：“我知道。”她走上前，握住他握着铁碎的手，紧紧地。就像很久以前一样，在他选择去战斗的时候，毫无怨言地与他并肩而立，紧握着的手传递出自己的那份信任和力量。哪怕面对的是再大的风暴，也无所畏惧。
那两道身影相依着映入眼中，蓝色的湖水里一片波澜。
“她为什么可以那么毫无保留地相信？我舍不得他去犯险，舍不得他受伤流血，这样也错了吗？我殚精竭虑，费尽心思，想让他不用去战斗，这样也错了吗？”她苦笑道，“原来，我也一样……自大得以为可以拯救他，其实却是任性得只顾及到自己的感受，幼稚得可怜呢。”
“可是，犬夜叉，”她又望了望远处那个模糊的影子，定定地，好像希望它能印在自己眼中，永不褪去，“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不要死在我前面……就这一点，容许我再任性这么一次吧。”
如果不是他也有守护的东西，如果不是要连着他守护的东西也一起守护，她绝不会站在这儿，等着明天来临。
天色渐黑，山下的村子已经亮起了烛光。万家灯火的景致，最让人不忍，最让人留连了。但如果不是他想守护的东西，哪怕是顷刻间在眼前灰飞烟灭，她大概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秋说，他是她的软肋。弥勒大人说，她太固执。戈薇说，她太偏执。
犬夜叉说，如果可以放下，就放下吧。
蓝知道，一直都清醒地知道着。执念太过于深了，只会是作茧自缚。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更是会致命。她是怎样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她自己再明白不过。
可是……
能遇到他，能被他照顾，被他宠爱，她很感激；能再遇到他，能拥有一张他最爱人的面容，她很感激；能被他包容原谅，能听他说“爱”，她很感激……他教她什么是对错，什么是坚强，也教她什么是感激。
记忆里能让她感激的事都是他给的。真正让她觉得自己在生活，而不单只是活着的事，也是他给的。
如果所有的人都因她身上的戾气而远离，那么，他会愿意为她建起整个世界……她在他眼里看到的东西，是这样的。不会丢下她一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满身血腥、杀气腾腾也好，阴狠狡诈、反复欺瞒也好，他都坦然接受，愿意拥抱她，愿意抚摸她。


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再深的执念，为什么不可以？
眼前相依的人影，即使拿手掌遮住一半，也不能在中间划出哪怕细微的裂缝。
她得不到他……这样的人，她却得不到他。可恨！她竟然得不到他！
蓝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疯癫。
只见她忽然一个转身，动作如影，迅捷得无法捕捉。双眸微眯，眼底杀气毕现，她手中捏着来人的脖子，发出骨骼间摩擦的“咯咯”声。
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我警告你，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就算现在杀了你，你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秋一撇嘴，不怕死地回道：“用不着拿我出气。”
蓝眼中火气上涌，手上力道加重。秋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仰头望着天空，仿佛蓝捏的是别人的脖子，毫不担心。
蓝看着他这副模样，冷哼一声，猛然松开了手，顺势把他推到一边，跨步往回走。秋扭扭脖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散步一般，悠悠跟在她身旁。
天色已经黑透，仔细点儿看，能发现一些深蓝墨蓝之间的分界。蓝一路黑着脸，一言不发。秋大概是觉得无聊了，斜眼瞟了她一眼，缓缓开口道：“其实，你真该有点自信的……”还没说完，蓝一记眼刀就横了过去。
不过，秋恍若未见一般，继续发扬他不怕死的精神，一本正经道：“像我，就很有自信！”
蓝一声冷笑：“恬不知耻！”
秋闻言，嘿嘿笑道：“我的眼光不差，计算也该不会出错……他不会输的！”他突然说道，转过头似乎看戏一般停下脚步，期待地望着蓝脸上的神情。
她果然顿下了脚步，却只是捏紧了拳头，并没有出现秋期望之中精彩的表情转换，他好不失望。
蓝逐渐放松了手，说话却字字有力：“我知道！”
秋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两人继续往回走。蓝侧眼看到秋呵欠连天，毫不掩饰地伸着懒腰，突然开口道：“我帮你破除封印好不好？”
“啊？”秋呵欠打到一半，猛地顿住，愣愣地转过头来。脸上华丽丽的惊讶，看着让人心情无比的舒畅，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他立马恢复了疲惫的神色，好不大胆地翻了个白眼，继续那个未完的呵欠。
蓝得意非常地摆了个奸计得逞的笑容，“哈哈”两声，已跳上路旁大树，再几个起落，已下山回到村中，留下秋一人仍在山道上望洋兴叹。
夜凉如水，蓝靠在半开的窗边，发呆。
身侧不过几步的地方，秋正不知廉耻地倒在地上酣睡。
“亲爱的蓝大人，怎么好意思让我一个人在外面露宿呢？”他一脸赖皮地笑着，跟进了房间。蓝斜了他一眼，没有答理。他便大喇喇地躺下，如在自家一般逍遥。
不久前，外间响起了脚步声，只有一个人。步子有些沉，却很稳。蓝不想承认，他是抱着她回来的。门推开又合上的声音，夜晚再次归于寂静。
蓝从窗边站起，跨过挺尸面前的秋，走到门前。手已经抓住了门框，原木柔软的质地让指甲轻易陷入，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响，在暗夜里尤其刺耳。
身后响起了绵长的呵欠声，掩去了这种尖锐。蓝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这样的状态，让我这个盟友很为难呢。”秋懒懒地说着，“明天一过，来日方长嘛。”
“秋，你在担心什么？”蓝转过身，在他面前坐下，眼底一片清明。
秋双手往后一撑，仰着头“哈哈”两声轻笑：“担心会被你连累呗。”
蓝唇角一弯：“不是早就铺好后路了吗？怎么？无人不用的秋大人也有迟疑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大人”，讽刺之意破茧而出。蓝突然明白了秋为什么一直对这个称呼情有独钟。
秋听此几问，敛了玩笑之色，声音陡沉：“你想说什么？”
眸中闪过寒光，蓝轻笑着说：“不是打算失败了就独善其身的吗？不是早想好了，一旦失败就拿我们几个的性命去换得重新来过的机会的吗？怎么？现在这算是在提醒我吗？”
“你说呢？”秋斜眼瞥了一下，懒懒道。
“你知道吗？你的表情真的让我很想揍人！”蓝突然站起，居高临下地望着秋，“不过，我觉得我有忍的理由，你说是吗？”
静了半晌，秋伸手打了个呵欠，倒头睡去。
蓝突然觉得很累，回头望了一眼门上的刮痕，苦笑一声，也躺下睡去。
最后一夜，不知道是谁在谁的梦里流连。

三十六 入山
并非战乱中那种哭哭啼啼的离别，就连朔、葵这般年岁的孩童也是信心满怀、笑容满面地与犬夜叉他们拥抱亲吻。到底是年幼无知，还是如他们母亲一般，毫无保留地信任着眼前这座伟岸的身影，足以为他们抵挡所有风雨？
朔拍着胸脯向犬夜叉戈薇保证，在他们回来之前，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珊瑚拉着戈薇的手，不停地叮嘱着什么，脸上虽有担忧，更多的却是鼓励和信任。又是信任……这些人，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这么轻易地，就赠予对方……
弥勒朝她走过来，淡淡一笑：“万事小心。”无须多言，该说了，都已说了。
蓝轻点头。
秋无聊地站在一边，倚着树，看戏一般看着这群絮絮叨叨的人类。
犬夜叉的裤脚有些湿，蓝注意到他的袖摆也同样有沾湿的痕迹，隐隐嗅来，有青草的味道，混着一点花香。他去了桔梗的墓地……蓝猛然记起，自己在那次之后再没去看过母亲。但转瞬即释然，她并不像他，还有那么多牵挂。
向秋打了个手势，秋似乎很高兴这漫长不知尽头的话别终于接近尾声，转头向林中啸了几声，声音短促，犹如鸟啼。啸声未落，从林中窜出两团不明物体，动作迅猛如电，只能勉强看到一抹若黑若白的烟雾。
两抹烟雾在出来后分为两拨，一个窜向秋，一个窜向蓝。身形定住之后，众人才看清，秋肩上盘踞着的，是一条墨漆般的黑蛇，神色懒散，正悠悠吐着信子。物如其主！这话倒是不错。另一个正窝在蓝怀中，是一只雪色小狐，眼如墨玉，通体雪白。
这两种都是妖力不怎么强的族群，只贵在身形灵活，极难捕捉，倒也让妄图收服它们的妖族花了不少力气。
秋眼一斜，似乎很不满那黑蛇爬上了他的肩，伸手一把抓过，丢在地上。那黑蛇也不恼怒，尾巴甩了甩，带起一点烟尘。仿佛只是眨眼间，黑蛇猛长数米，在离头不远的地方张开了黑色的鳞翅，扑棱棱地，扇起不小的尘土。秋向上一跳，正落在它头顶，旁若无人地舒服躺下。
蓝见此，也将怀中雪狐抛出。半空中一个旋转，猫儿一般精巧的小狐身形猛长数倍，脚上踩着淡蓝色几乎透明的火焰，稳稳落在犬夜叉和戈薇跟前。
“其实，你们可以带上云母的。”珊瑚望着那两只突如其来的动物，忍不住说道。
“不用了，它不认识路。”蓝一跃跳上秋的那条黑蛇，回头道，“也不适合那样的战斗……走了！”她看到犬夜叉跟戈薇已经骑上雪狐，打了个招呼，两道影子便电一般消失在天际。
一路无话。
穿过外层的迷雾和结界，到了山脚，四人稳稳落下。蓝挥了挥手，两个黑白的影子又是一晃，闪进林子，看不见了。
犬夜叉仰头望了望面前高耸入云的山峰，层层石阶看不到尽头。一股凝重之感扑面而来，绝非自然风光带来的压迫和震撼。戈薇似乎也感觉到了不适，皱着眉头，紧了紧手上的梓山之弓。
“是最后的结界，跟在我身后。”蓝回头望了一眼，率先迈出了步子。秋跟往常一样，跟在她后面不远的位置，中间隔着犬夜叉和戈薇。
那种压在肩上的沉重慢慢消失，想来是已进入了修罗山的正峰。一行人目不斜视，仍旧保持着一开始的沉默。
隐隐的，从上方传来了脚步声，蓝眯眼一看，示意大家继续走。上面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走了几步后，退到路边，静静等着。待蓝走近，那人俯了俯身，当是行礼。蓝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亦没有停下脚步。
之后，又碰到几个同样的人，均是在看到蓝后退到路边行礼。犬夜叉压着疑惑，没有问，只是按紧了腰间的刀，它似乎受到什么召唤一般，蠢蠢欲动。
“平时没有这么多人。”秋回头望了一眼刚刚走过的人，忍不住出声道。
“继续走。”蓝的声音一如往常，听着倒是让人心安。
话音未落，眼前已落了一个身影，轻得悄无声息，快得未及察觉。
蓝微皱眉，冷声道：“让开。”
一双狭长的目中透出些许恭卑的笑意，来人发上缀着几串金环，他只微微一动，便叮咚作响。一片寂静之中，倒是尤为悦耳。他俯了俯身：“蓝大人。”却丝毫没有要退到一边的意思。
蓝不欲与他纠缠，正想从旁越过，却见他手臂一横，拦在她身前。视线从犬夜叉、戈薇脸上一一扫过，语气温和：“这两位看着眼生啊！蓝大人带上来的？怎么还有巫女？哟，还拿着弓箭？啧啧，不太好。”他自言自语一般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似乎觉得蓝的做法很是欠妥，而自己则是好心提醒。
蓝斜眼看他，嘴角一勾：“若不是怕主上等急了，我倒是很有兴趣慢慢回答你的问题。”
对方听此，倒是乖觉，敛下眼来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俯了下身。发上金环叮咚作响，直至蓝他们走远。他抬起头，身形一闪，隐入旁边树林。
行了不久，终于到达山顶。忍不住一阵唏嘘，这绝对不是人类的城堡！
那是一片被强行削平的空地，好似山峰从中间突然截断，被砍掉了尖顶。放眼望去，均是重达千钧的巨石，被磨得平整光滑，高高垒砌。成片屋宇连着楼阁，黑顶白墙的宫殿相接于蜿蜒长廊，院落几重，云雾环绕，绝不是蓝之前的描述可以穷尽的辉煌美丽。
青石铺地，直至城门。城门边两队守卫正站得笔直，蓝带着犬夜叉他们走过，毫无阻拦。有意无意地带他们在城堡中环视一圈，走过几队举着瓷盘的仆从，最后站定在冥的主殿之前。殿前广场空无一人，只他们四个，在不过正午的阳光下眯眼望着眼前漆黑一片的大殿。
整个城堡中唯一一座全部用黑石垒砌的宫殿，如同铁碎打开的冥道，吸尽了世间所有的色彩。冰寒之气从殿门缓缓溢出，惹得丝丝烟雾，让人不禁冷颤。蓝朝身后点了点头，迈步跨进了大殿。
“见过主上。”蓝只微微颔首，并未施叩拜大礼。
“我的蓝，终于舍得回来了……”淡淡的声音从座上传来，听不出喜怒。

三十七 冥
入得殿中，隐约飘来花香。
犬夜叉抬头望去，只见上方一樽黒木躺椅，其上裹着厚厚的皮毛，油光黑亮，宛如新生。一个姿态慵懒的男人正闭着眼，侧卧着枕在一对白皙修长的大腿上。他漆黑的发散乱着，从那双白玉一般的腿上滑落，如同缎带一般，泛起柔和的光。除此之外，四周还或跪或躺地围着七八个神色妖娆的女子，香肩微露，身上色彩斑斓的衣衫在这墨染一般的大殿上，格外刺目。他抬起一手，随意拨挑着近旁一人的衣衫，只一勾，已轻轻滑至腰间，露出丰腴的身段。
犬夜叉皱了皱眉，一股糜烂的味道在近旁蔓延。
他微坐起身，几个女妖随着他动作的变换自动挪了位置，挨到他近旁。姿态各异，眉眼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只是……谨慎地，不与他同席而坐。
犬夜叉注意到他半开的眼，眸中透出点点金光。竟是和自己一样的眸色！只是寒凉幽深，令人望而生却。正兀自看得出神，突见对方眸光一转，直直对上他的视线，犬夜叉心中一凛，赶紧低头敛下眼来。
蓝站在犬夜叉旁边，好似没有看到冥的目光一般，自然开口道：“幸不辱命，主上要的人，蓝带回来了。”
“多了一个……”冥收回视线，侧过头勾了一下左边女妖的下巴，好像浑不在意下方的人禀了什么，而自己又回了什么。
“半妖犬夜叉，蓝的人。”她平静回道。
“半妖？跟你倒是般配。不过……”冥拖了尾音，声调微微有些上扬。他转过头来盯着蓝的脸，缓缓说道：“据我所知，你带回来的这个巫女，是这个半妖的女人吧。”
蓝颔首：“曾经是，不过现在他选择了我，愿意跟随主上。”
冥的视线从蓝滑到犬夜叉，目光好似有形一般在空气中割出裂缝。他的眼中金色涌动，像是隐含吸力的漩涡一般，令人晕眩迷失。“是……吗？”探寻之意悠悠传出。
蓝把戈薇拉到身前，单腿跪地道：“蓝以性命担保。”
冥仰头轻笑一声：“我的蓝，言重了。你的性命，我还舍不得用，想好好留着呢。”他平平扫了戈薇一眼，接着道：“既然你辛苦把人带回来了，我自然好好收下。”
蓝侧眼看到戈薇捏得紧紧的拳头，心中也不禁惴惴。
“噗”，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蓝心中一惊，已有血溅落在脚边。是戈薇的……蓝听到身后传来手按刀柄的声音，然后被另外一只手掌压住，终于没有拔出。一切只在瞬息间，等蓝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戈薇已经软倒在她身侧。一条白色光鞭透胸而出，直穿心脏。沿上看去，鞭子另一头正绕在冥的指尖。
时间好像暂停了一般，蓝看着血迹在地面上摊开，心脏仿佛忘记了跳动。耳中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人倒吸气的声音。绝望从四肢百骸扑涌而来，她感到眼前的场景慢慢模糊，开始跳转，如同走马灯，在眼前一一闪过，直倒回至那个月光清冷的夜晚。
那一晚，她也像这样跪伏在地上。那一晚，她爱的人打了她两个耳光。那一晚，她尝尽了后悔的滋味，享受着自己酿造的绝望，吞噬着有生以来最为刻骨的疼痛……而那一切，只因为一个人，因为那个现在倒在她面前的人。
又这样，走上了同样的末路……手脚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体却还懂得颤抖。
光鞭回抽，鲜血喷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冥闪身到了近前，手中奇光四溢，覆住了戈薇的伤处。她完全忘记了要去遮掩什么，就那样抬着头，睁大了双眼，直直看着他的动作，盯着他手上的光一闪一闪。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逐渐淡去，她觉得又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戈薇一声闷哼，动了动。蓝听到从某处传来了如释重负的呼吸。
冥收回手，望着地上的戈薇，笑得明显：“真不错。”他用同一只手轻轻柔柔地扶起了四肢发僵的蓝，笑道：“怎么了，我的蓝？脸色惨白惨白的……”说着，抬手轻抚她的面颊，似是极为关切。

那只手，那只手……甩出了贯穿戈薇心脏的光鞭，却又在下一刻救活了她，现在，又正缓缓滑过她脸颊……
冰一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个激灵，侧头避过了对方的抚摸。冥好似浑不在意，伸手托住她下巴，笑道：“我的蓝，送了一份极好的礼物呢。”他嘴角带着笑意，眼底却冷气森然，利剑一般割得人遍体生疼。
蓝被迫直视着他的眼，脚底发凉，竟不由多想地一把推开他，下意识连连后退，一下子撞在犬夜叉身上。犬夜叉赶紧扶住她，只觉她浑身战栗，冰寒之极。
冥望着蓝眼中不可抵挡的惧色，方才一推，也不以为忤，转而回到座上，轻挥手。两个妖姬顺着他的手势，走下殿来，一人一边托起昏迷不醒的戈薇，消失在殿后。梓山之弓孤单躺在地上，灵光闪动，冥双眼一眯，光鞭卷过，再无弓影。
“下去吧。”他淡淡道，似乎并无任何不可抗拒之力。
手上传递过来他的温度，蓝侧身倚着犬夜叉，脚步艰涩地向后退去。
三人到了蓝的住处。
蓝稳步跨进房间，却在秋紧紧合上门的那一刻，猛然跌坐在地。双指陷入身旁榻桌，她眉头紧拧，眸中暗波涌动，内心似受着百般煎熬。身后两人也没有说话，各自沉默着。
寂静，连带着无边的压抑和恐惧，缠紧她的身体。蓝埋着头，颤声道：“犬夜叉，如果他真的杀了她，你会恨我吗？”
身后传来呼吸凝滞的声音。犬夜叉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地说了句：“这么做……我也是同意了的。”
“可是……”蓝猛转过身，抓着他哭道，“是我说了他不会伤她，你才没有反对的！是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绝不会猜错的！可我……我怎么能忘了？魔鬼是不可能被人了解的，我又怎么能够……”双手插入发林，她把自己揪成一团。
“已经来了，说这些也没用。”犬夜叉握住她紧绷的手，像是在安慰，在鼓励，“大不了到最后……还可以拼一拼的！”
蓝摇着头：“我不想看到那样！”
“坚强点，蓝，”犬夜叉顿了下，似在考虑应不应该说出口，“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是不能活的……也许会伤心，会难过，会疼很久很久，但最终还是能活下去的。蓝，你不是想要活下去吗？那就坚强点，勇敢点！”
一番话听在耳中，蓝有些愣愣，似乎没有明白。
秋在一旁，突然插口道：“这话我倒是非常赞同！”
“你说的……是牵挂吗？”蓝嘴唇动了动，“让我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担心，毫无顾忌地去做吗？”
犬夜叉点点头：“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们都可以面对。”
蓝看着他坚定的模样，低头自嘲道：“我以为，我已经是足够坚强了。除了你，不能放弃；除了冥，不敢面对。我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好怕的。什么事都可以做，只要想。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不在乎会失去什么。可是你不一样……你有那么多想要保护的人，有那么多想要守护的东西。我以为，你会比我现在还要担心，还要害怕……但尽管这样，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退后，没有想过要放弃。你说你可以面对，要我勇敢……我本来是想护着你的，最后却总是让你来安慰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傻丫头！”犬夜叉轻笑，拍拍她的头，“是大家一起面对，又不会是你一个人！我一直都在的啊！”
“你说的，你会在……”蓝靠过去，抱住他，“要记得！”犬夜叉拍拍她的后背，算是应了。
秋倚在门边，一个劲儿地叹气：“一物降一物……”
蓝没听见一般，靠在犬夜叉身上，轻轻说道：“那接下来的……我陪你一起去。”
“蓝？”犬夜叉皱着眉，扶起她道，“怎么又……”
“我想过了，非这样做不可！”蓝抬手止住犬夜叉下面的话，眼光示意秋坐过来，“今天在殿上，他是故意试我没错……”
蓝别过头，不由恨恨：“是我自己不争气，没有通过……如果按原计划，只有犬夜叉一个人跟去，他是不会中计的！甚至，他会连等都不等，直接杀了你们两个……这样，就算我跟秋找到了那地方，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啊！”

“可这么安排，秋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犬夜叉转眼看他。
“这是唯一可想的办法了……”蓝说着，抓过秋的手，十指相扣。
秋看着手上红光涌起，有力量在其中攒聚，皱眉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非这样做不可！”手上力道加重，握得越发紧，“秋，我答应你……不管结果如何，你的封印，我一定会帮你破除的！你一心想记住的那个人，我也一定会让你想起的！所以，拜托了……真的拜托了！”蓝色的眸深深望进那潭水里，撩起细微的波纹。
这一次，秋没有笑。面色深得恍如沉进了幽幽潭底，墨玉一般的眸，第一次泛出了冷意。“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缓缓开口。
“我知道，非常清楚。”蓝重重地点了下头，“所以还是那句话，拜托……”
他没再说话，静静闭上眼，伸出另一只手覆上，专心地吸纳着那股流动的红光。
犬夜叉在一边看着，明明是皱着眉头，嘴角却又带了一点笑。
等待信号的时候，秋正努力融合着刚刚从蓝那儿借来的妖力，禁锢在体内，尽量不使它们外泄。犬夜叉便和蓝坐在一边，看着。
“你信他了。”这不是一个问句。
蓝转头看犬夜叉一脸笃定的样子，哧笑一声：“那就是所谓的信任？”犬夜叉微笑不语。
“可我为什么觉得自己是逼于无奈，然后在乞求，在赌博呢？”
“第一次的信任，原本就是一场赌博。”犬夜叉回道，声音有些奇怪。
蓝停了一会儿，道：“犬夜叉，你第一个信任的人……是桔梗吗？”
他微微一动，扯了下嘴角：“怎么提到她了？”
“突然想到罢了……”蓝声音轻飘飘的，好像犹豫着要不要让他听到，“我想问，接受桔梗离开的这个事实，你真正花了多久？”
“为什么想知道？”犬夜叉低头对上蓝的眸，最后无奈道，“我……我不记得了，从来没有算过。”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接受了……”蓝微微笑开，“不超过十五年……不算长，倒是可以。”
听蓝念叨这些数字，犬夜叉忍不住叹道：“蓝，别想了。我是说……真的别再想了。”
“不想不行啊，”她长吐一口气，“你知道吗？跟你一起去……除了拖延，争取更多的时间外，还有一点……”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犬夜叉止住她，头偏到另一边。
蓝笑了笑，不打算停下来：“如果我跟秋一起，去找那个巫女，如果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今天那样的他……如果你死在他手里时，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傻傻地继续做着已经没有意义的事……如果是那样，我会疯的！”
犬夜叉头动了动。
她继续说道：“让我不再有顾虑，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我时刻能看见你！让我不要在乎结果，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我一直跟你呆在一起！意外，没有人可以永久地避免。我现在只希望，在最后的时候，不要离你太远……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原谅我吧。”
从一直挣扎着不愿意面对，不愿意接受他会遭遇死亡威胁的可能，从一直担心着自责着他会失去爱人，那个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存在的可能，到现在……可以真正凝足了勇气，同他一起面对，不管前方是什么。
他说，对他有点儿信心好不好。他说，相信他一次好不好。
她终于回答了，好。

三十八 地宫
“又在说什么傻话？”犬夜叉望着紧闭的门，目不转睛，“没有人会死的！”
话音未落，听得秋突然坐直，“嘘”了一声。门外传来小兽低鸣，蓝握剑腾地站起，拉过犬夜叉，望向秋，眼中含义不言而喻。
“放心。”秋缓缓起身，眼中玩笑之色一扫而空，凛然认真。
各自隐藏气息，兵分两路。一路向冥的主殿，一路向与那黑石殿遥遥相对的白石山——那个死穴的隐藏之地。
黑石殿中，冥看着榻上昏睡的巫女，嘴角冷笑盈溢。殿外广场上，正午骄阳正烈，却无一丝一缕敢靠近这黑漆漆的殿堂，哪怕寸许。他微微俯身，抱起戈薇，脚下衣摆拂动，发出沙沙的响声。眼角瞥了一下敞开的殿门，他款款走进一边的内室。
不多时，两抹影子闪进殿中，尾随着进入内室。摆设如常，空无一人。蓝轻手轻脚，四处看了一圈，仍没有发现异常。殿内妖气弥漫，根本无法判断冥的所在。况且，他心思如此，也该是隐藏气息了吧。
正踌躇无果，忽闻一声响动，平整的地面裂开一道细缝。蓝与犬夜叉互看一眼，点下头，伸手用力一扳。石板平滑侧移，露出四四方方的黑洞。寒气蓦地涌出，惊起一阵不自觉的冷颤。蓝探头望去，狭长的石道，一排排石阶蜿蜒而下，深入地底，不见一点亮光。她深吸一口气，自觉这一趟危险甚大。
犬夜叉抓过蓝的手，率先跳入洞中。
两人摸索着缓缓前进。从洞口照进的细小微光早已被抛在身后，一片黑暗中，眼睛完全失去了作用。路依然向下，蓝暗暗心惊。她从来不知道城堡的地下竟被挖得如此之深，虽然对冥来说，也许算不得难事。
难以判断走了多久，蓝忽而想起出口可能面对的位置，不由担心，握着犬夜叉的手紧了紧。犬夜叉感觉到，回握了一下，似是安抚。蓝忍不住尽力压低了声音，道：“出口……”
刚说两个字，就听犬夜叉轻嘘一声，赶紧噤口。果然，绕过一个拐角后，在前方瞥见了微光。终于到头了。蓝稍稍松口气，挨着犬夜叉悄悄挪到出口处。还好，正对着的是一面石壁，附近也不少天然屏障，倒不必担心暴露得太早。
蓝探头察看路线。入眼是一幢巨大无比的地下宫殿。石柱林立，高台累座。跨过中央一块圆形空地，再往前便是最高正位。此时，那里正立着一个人影。纵使是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蓝还是觉得被他的目光洞穿了。身上微微一冷，险些跌出去。
一手传来灼热的温度，她回头望见一双同样金色的眼眸，勇气渐盛。贴着石壁，两人缓缓滑出。
看清楚了。那层层石阶上的最高正位，一向居中而坐的冥此时却如同一名侍从般端立在一侧。中央，是一尊巨石榻，其上躺着一名女子，鲜艳的巫女服盈白若雪，稠红似血。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真的把她带了过来。继而又觉得自己天真。怎么可能？拿着自己深爱之人的性命去开玩笑……这种事，怕没有几人能做得出吧，哪怕他是冥。
身边的犬夜叉明显颤动了一下。他盯着上面的人，眼里露出深深的关切。可他终于忍下，没有出手，也没有再动。
不知冥从何处掏出的，梓山之弓在他手中，如同玩具一般翻转着，没有出现任何反噬的灵光。果然，他已经可以反向控制了。难怪以他精纯的妖力，给戈薇治伤时，没有遭到排斥。可如果真的是这样……想到这里，蓝大惊：他已经可以靠自身妖力救治那个巫女了！为什么还要……
难道说，一开始她和秋就想错了？
一时间，她心神大为震动，气息汹涌难控。“蓝！”犬夜叉猛地抓紧她的手，失声低叫道。蓝反应过来，忙收敛气息。不过，已然太迟。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行礼？我的蓝，还有那位新进的犬夜叉……”冥微微转身，俯瞰着下面，声音平缓如常。只是，在如此空旷的空间里荡起了回音，重重叠叠。

两人对视一眼，从石柱后无奈走出。缓缓至圆形空地，蓝硬着头皮低声道了一句：“见过主上。”
冥轻笑了一声，似是觉得新奇，但并不发问，转身走到石塌一头坐下，继续把玩着手上的弓。他抬眼看场中两人各自沉默不言，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唇角微勾，一手似无意间向身侧的戈薇探去。
“主上！”蓝一惊，猛地跪下身去。那样的试探，她再也经受不起了……也不想身边的那人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她深入险境，自己却不能动手了。
冥的手停在半空。他转过眼来直视着蓝，目光温和而好奇：“这是怎么了，我的蓝？”
蓝咽了咽，终于朗声道：“求主上放过她！”
冥收回手，微微一笑：“理由？”
“她是我所爱之人的妻子……”蓝再次提高了声音，“求主上放过她！”
冥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厉色。他有些好笑道：“救自己的情敌……不觉得这样的理由太过天真吗，我的蓝？”
蓝咬唇，只低低道：“求主上……”
冥见此，也不纠缠，露出回忆思索的表情，转而问道：“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的话，之前在大殿上，你是明确地说过了吧……你身边的那个半妖，选择了你呢！怎么？现在反悔了？求着我亲爱的蓝过来找我，想要回自己的女人了？只是不知道身手怎么样，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犬夜叉仍站在一边，任凭对方的目光扫视，没有应答。
“是蓝反悔了！”她抬起头来，眼中庇护之意显见，“我以为可以牺牲她，没关系的……但是，我看不下去了，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我真的……求主上放过她吧！”
看她跪在那里，一句一个恳求，纵使他一直如木桩般站在一旁，终是忍不住心酸。也许这些话，并不完全都是假的。如果没有秋，她后来要面对的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场景吧。只是那时候，自己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站在她身边看着这一切了。
听蓝不停哀求，冥出人意料地叹了一声。“我的蓝啊，终究也只是个小女人……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骤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违，抗。”蓝呆呆地听他吐出两字，脑子有些发蒙。回过神来，猛地一磕到地：“只这一件……蓝愿意为主上寻找其他更好的猎物，只求主上能放过她！放他们两人离开，蓝愿意为主上做任何事！”
听蓝言之切切，冥忍不住一般笑出了声：“我的蓝，是什么事让你变得这么天真了？竟敢来跟我讲条件……”
蓝身子一僵，不说话了。
“因为……很失望吧，这里不是你想找的地方。”冥缓缓起身，长长的衣摆拂过戈薇的身体，“多么好的一只饵啊！可惜，用错了地方……多么好的勇气啊！可惜，我太不喜欢……”他满脸都是遗憾，用着惋惜不已的口吻说着蓝那个看上去无比失败愚蠢的计划。
“想找我的死穴？想打她的主意？我的蓝，真是天真得可爱啊！让我都有点儿不忍心了……”他笑着，眼里透出危险的讯息。
蓝心里一松：他果然还没有发现……不禁忧心秋那边的境况。
只是眼下，一战不可避免。刀剑，一触即发。
寒意猛增，蓝嗅到了空气里逐渐急转的气流，手缓缓回收，身子就势微弓。犬夜叉也觉察出气息的变化，暗暗握刀，神经紧绷地密切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却见冥双臂一张，衣袖飞扬，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一般，颇有些兴奋地叫道：“我的蓝，看看，这里还不错吧？像不像一个角斗场？”
话音未落，已觉有妖气从四方涌来。如同决堤的洪流，一泻千里，势不可挡。

三十九 生机
那是一场目光来不及记录的混战。
身着黑甲的守卫像是从地底迸出的岩浆，前仆后继，密密匝匝地覆盖了整个场地。偌大的地宫，一时间竟显得拥堵不堪。
她的剑划出巨大的红色光圈，在一片混沌中抹开一道清明。鲜血溅落在石板上，散发出腐臭的味道。断臂残肢被她的剑气劈出好远，狠狠打在又一拨来人的身上，引起一阵痛呼。
恶心的、低级的、下贱的妖怪，不依靠着强者就无法生存的弱小的妖怪，命如草芥，可任人随意践踏的可怜虫，没有坚持，没有希望，没有目的，只知道杀戮的冰冷的行尸走肉。她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仿佛带着某种发泄的憎恨，她的剑有些出乎意料的绝情。
凄厉的惨叫不停地冲击着耳膜，让她莫名的烦躁。
当她用剑将面前的三人刺了个对穿时，她听到了一声极轻的敲击声。周围立时安静下来，像是突然开启了让人失聪的阵法，令人心惊。她抽回染满鲜血的剑，一转眼望见了不远处犬夜叉的身影，迈步走了过去。守卫自觉向后退去，将两人围在场地中央。
他很好，没有受伤。红色的衣袍上沾满了深浅不一的暗痕，所幸没有他血的味道。对着他扯出一个微笑，他点点头，没有出声。
“我的蓝，你的剑招变弱了……”冥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悠闲的兴致，不带一丝感情，“只守不攻，可出不去……”他抬起食指，在眼前晃了晃。
“多谢指教。”蓝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道。
冥不以为意，坐在石榻的一端，倚着扶手，似在思索。
“兴许是这些虾兵蟹将太过无趣，我的蓝看不上呢！”他一拍手，像是找出了关键一般，笑得明丽，“我就说嘛！谁让你们擅自跑过来的？还不快退下，让出地方来！”如同江河汇聚，遍布四周的士兵悄然隐去，像来时一般毫无声息。
他在示威？还是，只是游戏的恶趣味？
地宫再次变得空旷无比。冥向旁边挥了挥手，立在他身侧的两道人影一个闪身，已到近前。
这两个人……从他们第一时间出现在地宫里时，蓝就注意到了。他们一直默默站在冥的近旁，并未下场参战。可是她知道，那是修罗山上除了冥之外最不可低估的对手，他手下最得意两员大将——汲风、井泰。
井泰身披厚重的黑甲，手持双戟。他以臂力见长，一戟挥过，直如泰山压顶，绝难抵抗。反观汲风，却只披了一层薄如轻雾的衣衫，飘飘若仙。他手握一把不过半臂长的钢叉，不甚起眼。的确，他的克敌优势在于——绝难匹敌的速度。
力量与速度的**……谁是他们的主上不会狂妄得意呢？
“这一次，我的蓝……该认真了吧！”冥缓缓笑道，“别糟蹋了这绝好的角斗场……去吧。”
井泰一出招就跟犬夜叉对上，仿佛根本没将蓝这种弱质女子放在眼中。犬夜叉知道厉害，不敢硬抗，一味躲闪，不与其正面交锋，引得井泰讽刺之语连连。
“这样的胆量，也敢到修罗山上撒野！”
“半妖就是半妖，拿了把像模像样的刀就能跟真正的大妖怪叫板了？”
“你还差得远呢，半妖！”
一招躲闪不及，单戟撞上他的刀锋，一时火花四溅，铁碎铮铮哀鸣。犬夜叉望着对方轻狂不屑的表情，握刀更往内侧收了收，再一次跳开躲过攻击。原来的地方，石屑烟尘四起。
井泰逼得犬夜叉在场中四处游走，而另一边，蓝跟汲风，却是还未开打。
蓝一眼跟随着犬夜叉那边的战况，一眼密切注视着汲风的动作。
他低头浅浅而笑：“我没想到会与你对战……上一次见你，你才这么高。”他拿手比到自己腰的位置，声音亲切温和，宛如故友相聚，把手言欢。
“嗯，我也没想到。”蓝不动，就着他的话随意回道。
他缓缓抬起头，背对着冥的脸露出一丝遗憾：“你不该违抗主上……”声未尽，身已起。蓝举剑堪堪避过第一击，却在感应到疼痛之前，看到了他钢叉上的鲜红。
犬夜叉那边也不太乐观，身形已不如之前敏捷，每一招都避得很是吃力。对汲风这样的对手，躲闪根本是行不通的，只守不攻也坚持不了几招，反而自损过多，与她初衷相悖。
“犬夜叉，记着，在最后的决战之前，我是说，在跟冥动手之前，保存实力……一定要记得！”临走时，她这么跟他说。
犬夜叉也从风中嗅到了鲜血的味道，急急转头一望，脚下不禁微滞，被紧随而来的双戟打了个正着。砰地一声巨响，他直直飞了出去，跌到了几百米开外的地方，只幸而没有撞上坚挺的岩石。
败势来得太过于突然和迅速，又没有任何意外之喜，让冥有些无聊。他看到蓝飞扑过去扶住以刀撑地缓缓站起的犬夜叉，顿感索然
。打了个手势，让两人尽快结束战斗。
井泰和汲风欺身逼过，犬夜叉跟蓝迅速对视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能败在这一场，因为还没有到最后。
两人各持刀剑，背向而立，瞬间减少了可攻击的范围。井泰见此，哼笑一声，双戟重重压过。
疾风扫面，空气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一般，真正的对战，这才要开始。
当此时，一声极其细微的兽鸣从不远处的密道口传出，如同划破黑夜的流星，让蓝眼睛一亮。她以迅雷之势拉过犬夜叉跳出双戟的攻击范围，口中呼哨声连起。一抹白影掠过，窜入她怀，又是一阵低鸣，嗯嗯呜呜，如同婴儿梦语。
蓝一听，猛地箍住雪狐瘦小的身子，激动得语无伦次：“成功了！真……真的？”她望向一边的犬夜叉，脸上露出又悲又喜的古怪表情。犬夜叉听到她的话，也是大松一口气，转头，视线越过井泰和汲风，向冥身边的人看去。
蓝按下狂跳不止的心，整顿了脸上抑制不住的悲喜交集，极其镇定地向场中走去。她声音清朗，在地宫中无尽地回荡。
“我找到她了，你一直竭力隐藏的那个人……”

冥瞥了眼这阵势，金色的瞳孔中涌出层层暗流。他轻笑一声：“我的蓝，这一刻是不是觉得很痛快？被我压制了这么久，今天终于翻身了是吗？”
蓝举剑横胸，但笑不语。
只见冥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缓慢而又沉稳。衣袍下摆擦着平滑的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响声。他面上带了一丝微笑，眸中熟悉的金色泛出一点淡淡的暖意，让人有些困惑的恍惚。
那曾经让人战栗发抖的目光，就在今天，终于可以彻底切断了。
蓝稳了稳有些不自觉发抖的手，飞速地与犬夜叉对了个眼色，同时出手向他攻去，均是一招夺命的狠厉招式。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哼，蓝猛地震住。便在此时，一抹白影迎面扑来，混合着野兽疯狂的嘶鸣，喷出潮热的湿气。蓝赶紧回剑一挡，那白影顿时断为两截，朝两边飞去。蓝回身一看，顿时脚底发凉，失声喊道：“犬夜叉，快停手！”
话音未绝，那边的招式已然落下，只是一声巨响，石屑飞溅，烟尘漫漫，并未伤欲伤之人分毫。冥悠然避过，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蓝将犬夜叉拉回自己身边，两眼死盯着并无动作的冥。犬夜叉感觉到她的颤抖，正想抚慰，一低头看到了那两截身体，也顿时僵住。那是……蓝的雪狐！它攻击了自己的主人？等等，它的脖子上，套着刚才没有的金环！
来不及去想那意味着什么，犬夜叉感觉到手心里的那只手抖得更加厉害了，而且开始发凉，怎么都捂不热。他转头看到蓝神色呆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冥，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淡去，仿佛被人从内里抽走了一般。
“你……”半晌，蓝缓缓吐出一字，嗓音嘶哑艰涩，仿佛几百年未曾开口说话一般。
冥无害地微笑着，并不答话。
“金环……”蓝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似乎要将它咬碎了吞进肚里都不解恨。她的手剧烈地颤动着，连带着剑身也发出不规律的抖动，银光闪烁。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犬夜叉转头一看，入眼便是一双狭长的目。竟是在入山时碰见的那个人！他发上的金环与雪狐脖子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小些。到了这时候，犬夜叉也算是明白了。
雪狐被控制了……所以，它之前带来的消息也是假的。计划失败了。秋没能做到。最后的筹码，没有了。
也许，这感觉有些奇怪，他突然轻松了很多。终于，都揭开了。终于，要到最后了。他果然不是擅长动脑筋的人吧，对于这些似真似假的状况，总是感觉很失控。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他擅长了的吧。终于，可以使上劲儿了！
那人缓步上前，轻拍手道：“小人的名字能从蓝大人口中说出，真是荣幸。”那语气神情依然是恭卑，仿佛一切未曾发生，他们仍是站在山道上闲聊。
蓝并未回头看他，咬牙切齿道：“在我出手之前，消失！”
金环哈哈笑过两声，绕道走至冥跟前，一个简单的躬身礼。冥挥手示意他退到一边，笑着对蓝缓缓说来：“我的蓝，现在感觉如何？”

@别走1乖
优儿我更新了！
而且犬吧的贴子也恢复了，优儿的怎么样了？好像还没有看到……

四十一 赢家
“我的蓝，现在感觉如何？”他悠悠地笑着，仿若一个温柔备至的挚友，关切地问道。
可是，一如蓝一开始就给他下的定义——耍弄人的恶趣味，他的笑容绝不是什么振奋人心的讯息。
“我的蓝，既然都知道了我最爱的手法是将计就计，怎么可以如此大意呢？”他一手点着下巴，显出极其遗憾又极其无辜的表情，“笑得太早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眼底的笑意逐渐冻结，化为一片深邃的坚冰：“你以为，凭你们三个就能拖住我引开我吗？你以为，凭秋这个毫无用处的窝囊废就可以找到她吗？你以为，修罗山上除了汲风和井泰，就没有别人能破他的结界了吗？你以为，我会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任凭你去拿她威胁吗？”说到最后一句，他已有了明显的怒气。
“我的蓝……游戏，我很乐意陪你玩儿，甚至可以玩得更久一些。不过很不幸，你让我不痛快了，那就要到此为止……”他的声音变得从未有过的阴森，听得人心底发寒。
“好了！”一个急转，他的气息忽而变得温和，复又笑开，“最后问一遍，我的蓝，现在感觉如何？”
蓝觉得如果自己的眸色是红的，那现在一定可以流出血来。不过，怒极悲极了，她反而有些想笑，然后真的就笑出了声，笑得有些不可收拾，有些疯狂，有些骇然。她抹着眼角笑出的眼泪，抑制不住心口的疼痛。
他知道怎样能摧毁一个人，知道怎样能给一个人最大的痛苦。明明早就知晓了他的手法，却还是不自主地掉进去了。因为，她是那么渴望着，一个没有阴霾的明天。她拒绝不了，那种希望的诱惑。
一个仓促赶来的消息……虽然是一早说好的，一旦秋得了手，第一时间就让雪狐带消息过来，解救这边的危机。可她心底也是清楚地知道的，不会那么顺利。但她竟还是那样毫无防备地相信了，情绪奔涌得难以自控，连一丁点儿的怀疑考证都没有，松懈得连金环的控制都没有发现。
就像一个疲惫了很久的旅人，好不容易看到了终点，当他拼尽一切力气往前冲去时，却猛然发现那不过是幻象，是另一个更加漫长更加痛苦甚至永无休止的旅途。
到最后，也还是被他玩弄，殚精竭力，也还是逃不出这窠臼。
可究竟，她是输给了冥，还是输给了自己？那么自大，那么天真，又那么软弱的自己啊！
犬夜叉紧紧扶着她。那一声声癫狂的笑刺痛了他的耳膜。他知道，她为这次反扑付出了所有努力。他一直十分清楚地看着。其实，那些纷扰输赢并非是与他毫不相干的。明明，他应该更忧心下一步的应对，或者那台上之人的安危……可是这一刻，为什么他只感受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悲伤和绝望？如浪潮一般，充塞了他的心，满满的，胀得发痛。
“没关系，”犬夜叉扶正她的肩，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没关系，输赢没关系，活着死了也没关系，都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如果说，冥是可以摧毁她到七零八落的人，那么犬夜叉，一定是那个可以把她拼凑回完整的人。
酸痛的脸颊忘记了给出微笑，她僵立着，面无表情地呆呆看着他。金色的眸子里一片赤诚，瞳孔中倒映出她苍白的面容，仍是小小的样子，仍是满载着她一个人的样子。蓦地，汹涌的暖流蒸腾起她眼里的湿润，瞬间模糊了对方的面庞。然后，伴着顺颊而落的泪，极缓极缓地，绽开一抹笑颜。
这才是笑。这才是泪。
“不错的觉悟。”冥的声音从一边冷不丁地传来，“你们的生死早已不在自己掌握了。”
“那可未必！”犬夜叉听此抢言道。他举刀横指，眉宇间神色振振，志气昂扬，与之前沉默敛声的样子判若两人。
蓝也抬手一挥，抹掉了脸上狼藉，瓦蓝双眸恢复了冰冷与坚决。她直视着冥，沉声道：“秋呢？”
冥略感意外，声调上扬：“这才想到他？有些迟了吧。”
“他人呢？”蓝忽略他话中讽意，追问道。
冥微勾唇角，双掌轻击两声。四周火把微动，光影斜斜。身后逐渐传来岩石龟裂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均被上方贸然闯入的阳光刺花了眼。极不情愿地眯着眼，他们才勉强看清了阳光的来处。


“没关系，”犬夜叉扶正她的肩，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没关系，输赢没关系，活着死了也没关系，都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如果说，冥是可以摧毁她到七零八落的人，那么犬夜叉，一定是那个可以把她拼凑回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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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没有人注意到这两句吗？
说真的，写的时候，我自己都被感动到了，今天再看时，依旧感动~~~
难道没有人有同感吗？

四十二 亲人
“你是谁？”蓝抽剑挡开对方的招式，见缝插针地出声问道。
丽姬神色阴沉，压抑的声线从牙缝中挤出：“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混蛋，没有资格问问题！”
硬生生扛过对方强劲的攻势，蓝再次高声回道：“既然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杀了我还有什么意义？”话音刚落，就听“铮”地一声鸣响，蓝手中的剑被击得飞了出去。
“意义？”丽姬咬牙轻哼，仿若吞咽着无边的愤恨，“你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结束的时候也不需要！”她挺剑刺过，剑锋扫起冷冽的寒气，擦着蓝的身子险险避过。
蓝一个旋转，退开几步，缓缓开口道：“我父亲，是你什么人？”意料之中……趁着她愣神的一瞬间，蓝右手向后一张，躺在远处的剑急速飞回，剑上妖气涌动，引得风声唳唳，噼啵作响。握住剑柄的同一时间，借着未尽的势头用力向外划出。红色利刃如光圈般扩散，撞在丽姬的剑锋上，逼得未及施全力格挡的她身子一晃。
丽姬眼中闪过怨毒的神色，看着蓝如此明目张胆，又如此轻描淡写地故意说出让她失神的话，借着那个人的名义……眸上不知觉已蒙了一层蚀骨的悲痛，嘴上却轻笑着：“到了这时候，你还敢利用他？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死在谁手中，为谁而死……你也从来没有想去探寻过，没有想去为他报仇过，是吗……甚至……”
她突然停住，沉默了一瞬后，猛地抬高声音吼道：“你明明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仿佛终于忍受不住了一般，瞪着蓝的眼神仿佛要一口把她吞掉。剑在手中虚空一划，带着她满腔的愤怒喷泻而出，地面顿时裂开数丈深的沟壑。
蓝略带诧异地看着对方那双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蓝眸，杀气如同冰山下暗藏的火焰，翻涌沸腾着，穿透了烟尘，投射过来。
父亲……那是一个太过陌生的词，陌生到在脑中苦苦搜寻也找不到一丁点儿的记忆。没有被他疼爱过的记忆，连面容也不清晰。呵，我在说什么傻话？她说得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我，又知道些什么？
蓝眸中闪过些许阴郁。她忽而想起了犬夜叉，想起了他的父亲、母亲，想起了曾经见过的他的哥哥。他是有亲人的，真正血浓于水的，比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呆在他身边的人更加亲密的亲人。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过母亲对孩子的爱……犬夜叉这么说呢。本来早就没有期盼了，没想到，冥回赠了她一份“大礼”呢。
那么，就让我看看吧，那个传说中的父亲，那个被母亲临死时惦记着的人，能有多么伟大的爱……
蓝垂下剑：“那就让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声音里带了一丝未曾察觉的乞求和期待。
丽姬突然安静下来，发扬的发丝柔顺地贴着身子。周围一直急转寒冽的气流也逐渐平缓回暖，衬得她显出一丝少有的柔美。烟尘散去，深蓝的眸光闪了闪，露出些微带着欣喜味道的怀念。
她仰头看着石门外的天空，眼神迷离，声音渺远轻悠：“他是怎样的人啊……你的父亲，我的哥哥，族中人人尊敬爱戴的青沪少主，父亲大人最为疼爱骄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