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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再会想起来这件事，就忍不住地觉得，当初那算是，把自己给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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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渐渐的连下床都变得困难，大野智在照顾她的时候就听她不断回忆着一些往事，与她同龄的人断断续续地都离开了人世。祖母总在黄昏将至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感叹着这个时代的物是人非。
她说很想再看看外面的世界，大野智就出门写生，把外面的景色画下来拿给她看。
小镇里变得繁华起来的商业街，穿着打扮时尚的年轻人，在这环山环水的自然里，多多少少散发着强烈的伪合感。
祖母看着他的画，会露出来慈祥的笑容，称赞着小智画的真是漂亮啊。可是那微笑的嘴角却像是隐忍着巨大的悲伤一般，令人无法忽视。
记忆里的那个地方，早已经不复存在。
并没有过很久，祖母在深夜里心脏病发，就这么离开了。
葬礼，火化，下葬，单调而乏味的流程有序的进行着，袖口间别着漆黑的薄纱，身为长孙的大野智面对来参加葬礼的亲友礼貌的鞠躬，没有笑，也没有流泪。
樱井翔看着心疼，可并不想破坏他强行伪装出来的坚强，只好轰走一群来看热闹的小妖怪，守在房子外面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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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仍然固执地每天出门画画。无论去哪里，樱井翔都陪在他身边。
樱井翔看着抿嘴作画的大野智，很长时间他都未说一字，安静地，蜷缩在晴天的树荫里，抱着画板，不停地勾勒铅笔线条。
[ 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开口关心到，可大野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目光仍专注在画纸上。
[ 我说，智君。]
樱井叹了口气，强行按住他作画的右手，感受到大野智整个人突兀的颤抖。
[ 休息一下吧？]
他们身后的天空，是无比悠远的湛蓝，可大野智眼眸中所闪烁的不安彷徨与寂寞却是樱井翔所从未见过的。
就觉得，心疼的几乎都要碎了。
他轻轻把大野智揽紧怀里，感觉胸口逐渐被液体所浸湿，努力地用温柔的语气轻声安慰到，
[ 没关系的，我会一直在这里，不会变的。]
连大野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被樱井翔抱在怀里的他，竟不可遏制的，在微微发抖。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我就把我永恒的生命，全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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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短暂夏末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像是梦一场。
祖母仍活着，小镇也一直是记忆中的那副模样。
回到东京之后，这样的想法变得更加深刻了。
和同学相互问候之后，他又坐到了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明亮而白皙的巨大灯管发出强烈的光，也没有人发现到坐在阴影里的大野智褪尽笑意的脸上空余着苍白的沉默。
并不是梦，至今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樱井翔所给予的，吻的余温。
妖力强大如他那般的妖怪，自然有能力让人类看见他，融入到人类所生存的世界里。可是心底就是觉得，那么高贵骄傲的樱井翔，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大野智自嘲地笑了笑，阖上眼，身体往更深的黑暗中挪了挪。
教室里突然想起一阵骚动，隐约能听到前排女生们的尖叫，大野智向前望去时，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穿着黑色风衣，容貌英俊身材修长的樱井翔，转过头，看到了他，脸上便浮现出温柔的，幸福的微笑。
仅仅是看到他以人类姿态出现的那一刹那，大野智就觉得喉咙仿佛被人死死的扼住，鼻尖发酸的难受，不能呼吸。
[ 没关系的哟，智君。]
[ 我会永远陪着智君的。]
承诺了永远，就一定给你永远。
大野智把头埋在膝盖里，苦涩地牵动唇角，下意识的又做出了类似于笑的表情，却在樱井开口的那一瞬间默默地哭了出来。
樱井翔就这样坐在他身边，一直握住他的手，没有放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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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空出左手揉乱了大野智的头发，大野智一边躲闪一边嘟嘟囔囔：“我的发型诶。”
这话不知戳中樱井翔哪里，少年哈哈哈哈的笑起来。
风已经开始变得暖起来，春天要来了。
搬家的那天樱井请了一整天的假。
大野智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线稿和雕塑的雏形他都不想扔。樱井翔好脾气的同意，一件件分门别类的全部打包。
清晨的阳光，春日的树林，路边玩秋千的孩子……很多很多的过去都在纸上重现，樱井翔干脆坐在地上一张一张边看边收。
当初见面的时候，以为是吊儿郎当的人，但视线交汇的时候他笑得那么暖，让当时的自己瞬间卸下心防。这种感性的东西，并不是所谓上天注定。但是无神论主义的樱井翔，在若干年后仍然感谢上天让自己遇到大野智。
时钟敲响12点的时候樱井才发现已经中午。大野智最近忙于新的工作，一定又会忘记吃饭。他这么想着站起身，突然腿一软又坐回去，四小时静坐小腿全部麻掉，他龇牙咧嘴的伸手去揉，突然摸到什么硬的硌手的东西，随手捞起来的瞬间，里面的纸铺了满地。
樱井翔皱皱眉，一张张去捡。果然是随意画的时候才用的本子，线条七七八八很凌乱，但是他的动作很快就慢了下来。
都是他。
睡着的样子，学习的样子，托着下巴发呆的样子，冲大麦茶的样子，笑起来的样子，皱眉的样子……
每一张都是温柔的眉眼，每一张每一张，都是樱井翔。
他忍不住用手细细去摸，有什么新的可能性闪现，他突然想起从今年年初开始，大野智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
不再是长辈的姿态，称呼换成了“翔君”，不再敲着自己的额头说“不许没大没小”，触碰的时候，会微微脸红。
他当时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已经进入成长的另外一个阶段，大野智如此这般是为了表现出对自己的尊重。
樱井翔的心越跳越快。
会不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会不会，对方的心里也缓慢发生了转变。
“翔君？”
熟悉的声线里樱井翔暮然回头，大野智靠着门框，阳光下有一层茸茸的毛边，非常温暖。
樱井翔听到对方不好意思的说：“被发现了啊……”
他手一抖，画落了满地。
心里的感情好像长出新的芬芳花蕾，樱井缓慢的笑出来，轻轻点头：
“终于发现了。”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