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帮我拿一下那份文件吗？”
“嗯。是这份么？”
“是，谢谢了。”
蓄着银灰色长发的将军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嘴角挂着优雅的笑。
只是不知为何，那人的笑容中，永远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很优秀，即使在整个贝尔玛尔公国也算排得上名。
但是，他却一直说，自己是个失败者。
他说，他没能救下生死线上的爱人，让他离开去了死的世界。
他说，他依然爱着他，那个银发红眼的少年。
他说，可以的话，他还想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也好。
他说，他永远都是他的。
他叫，岚。
距离言灵离开，已经整整五年了。
那一天，只一会过去，傲风和卡蒙斯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们带走了言灵，说一定会让他们再次相见。
岚始终认为，那只不过是他们为了安慰他才说的。
即使是恶魔和死神，也不可能让死去的人复活。
忙完手头的工作，岚打开窗户，望向天空。
言，你在那死的世界，过得，还好么？
……
魂界。
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
占据着绝对领导地位的，是恶魔和死神。
其次，是兽或器物化人而成的妖怪，还有不愿转生的灵魂。
但其实，那领导地位只是所谓的。
魂界的政策，千百万年来从来没有变过，只有一条。
每一个在魂界生存的公民，都是平等的。
在不干涉其他人自由的前提下，拥有绝对的自由。
某座城市，某间酒吧。
那间酒吧并不算很大，也只是坐落在一座不算大的城市的街角。
除了熟客，来这里的客人，也并不多。
调酒师站在吧台后，擦拭着一个高脚杯。
此时唯一的客人，是一名少年。
他并没有喝酒，而是喝着一杯牛奶。
身边，飞着一个小机器人。
有谁能想得到，这个少年就是这个世界的看守者，希洛。
这时，门口的风铃发出一阵脆响，希洛和那个调酒师不约而同地望向外面。
看到那人，那名调酒师笑了。
“来了啊，耐特。”
被称作耐特的青年点了点头，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老样子么？”
“嗯，一杯玛格丽特。”
依言调好酒，调酒师将酒杯推到耐特面前。
“还真是没有一点架子呐。魂界帝君，耐特殿下。”
“大家都是平等的，我何必摆架子呢。况且，我本来也没有那种气场。”
说罢小口地抿着那杯酒。
还记得这酒是他当初最喜欢的。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在喝着一样的酒呢……
喝完杯中的牛奶，希洛擦擦嘴角，看向身边的魂界帝君。
“耐特，已经让他从二十岁等到二十五岁，你还想让他等多久。人类没有我们这样无尽的生命，他没有这么多个五年。”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现在，我们连种族都不再一样，我还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
“傲风和耀不还是在一起了？”
“我是没关系。可是，我不能确定他想怎么样。况且他爱着的是已经不在的言灵，而不是我耐特迪维尔。样貌变了身材变了就连性格都有些变了唯一没变的就是声音，这样的我还怎么以言灵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你到底把你们的感情看得有多淡？如果他不爱你怎么可能在这五年里都独自一个？如果不试试，你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耐特低头。
“或许，你是对的。至少，我该去看看他。”
“嘛……我也陪你一起去。卡喵在人界呢，我也想去找他。”
“大概我会有一段日子回不来。嘛不过算了，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我先回去处理些事务，明天就动身出发。”
希洛黑线。
这个家伙，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嘛，不过至少，他现在敢面对了。
不管怎样，都希望他们能幸福呐。
没有说话，那名调酒师为自己调了一杯金色梦幻。
或许是时候，也该关一阵这酒吧了吧。
他也一定会同意吧。
啊咧……好想回阿拉德大陆看看呐。
以狂暴者索尔的身份，重新，站在那片大陆上。

……
某一天夜晚。阿拉德大陆。
将自己扔在柔软的床上，岚安静地看着天花板。
下意识地想要搂过旁边的人，却抓了个空。
——对啊，他已经不在了。
——那份温暖，已经……
抱过身边的枕头，岚叹了口气。
——果然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改掉抱言灵的习惯呐……
扯开衬衣，岚侧过身子。
这五年里，言灵不在的这五年里，岚开始用超负荷的工作麻痹自己。
饭也经常不吃，结局就是现在的岚在身材上比当初的言灵还要纤细几分。
再加上那一头已经过腰的银发，单看背影，有不少人会将他误认成女人。
闭上眼睛，岚让自己的精神放松下来，渐渐陷入梦境，有言灵的梦境。
他自然不可能看到，窗外的那个身影。
……
站在窗外，耐特安静地看着岚。
发丝已经由银白变成纯黑，再加上那一身纯黑色的装束，耐特知道岚看不到他。
看到现在的岚，耐特强压住闯进去把他拥进怀里的冲动，皱起眉头。
五年，这五年里，岚竟然变得比当初的他还要纤瘦几分。
他到底，是怎么虐待自己的啊……
算了，反正明天自己就要和他去同一个地方工作了。
一定要好好照顾，为了言灵这么憔悴的他。
他还依然爱着他，他也知道他的他依然爱着他。
所以这次，他一定要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
转天，岚的办公室。
一早就听说会为自己调来一名警卫员，但看到那人的面容时，岚还是大吃一惊。
那人的面容和他的言灵太过相似，只是比他要更多了几分英气。
而且，发丝也是纯黑的。
听到那人的声音时，岚更是直接呆在了原地。
“您好，岚将军。我是新来的警卫员，名叫耐特。”
耐特么……
果然，这人虽然和他的言灵长得很像，声音更是完全一样，但终归不是一个人。
也是呐……他的言灵，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五年前，就已经……
回过神，岚点点头：
“那么今后，还要麻烦你了。”
岚的表情带了些阴霾。
是巧合么。
竟然会有一个和言灵这么相像的人，竟然也和当初的言灵一样是自己的警卫员。
而这人，竟然也是一名弹药专家，或者该说是大将军。
真是可笑……
算了，反正不管怎样，自己也不会喜欢他的。
此生此世，自己只会爱上言灵一个人。
他并没有注意到，那血红的眸子中，只对自己一人的温柔。
耐特很想把面前这个人拥进怀里好好疼爱，责怪他为什么在这五年里这么折磨自己。
可是现在，还不行。
还不是时候。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岚再次开始了又是超负荷的工作。
而耐特站在他身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如果说当初的岚有时还会不时看看身边的言灵，那现在的他一旦开始工作就是绝对的忘我。
似是享受在工作中。
但在耐特看来，岚现在的这种行为更像是在折磨自己。
他知道自己没法制止岚，但至少想要帮他些。
反正自己也在魂界做了五年的帝君，领导才能说不上很高，但也已经相当不错了。
耐特时不时地为岚提出些建议，一开始岚显然有些不屑，但在听过耐特的解释后往往会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按照耐特的建议修改眼前的文件。
……
就这样和谐地到了中午，耐特问岚要不要吃些什么。
抬起头，岚的脸上并没有一贯的优雅笑容：
“不用了，我还不饿。你自己去吃吧，不用管我。”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面对这个新来的警卫员时，怎么都摆不出平时那已经如同面具般的笑。
是因为他和言灵太过相像么？岚不知道。
耐特笑笑说那我自己先去吃了。


岚点点头说去吧，他还要再忙一会。
无奈地走出房间，耐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岚根本就不好好吃饭，难怪会变得这么瘦……
不管怎样，一定要先把他的这个毛病扳过来。
走到户外，耐特伸了个懒腰。
耳边，却突然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言灵。我果然，还是喜欢这么叫你。”
看到来人，耐特笑了，像极了五年前的那种笑容：“傲风。”
除了言灵，周围并没有认识他的人。
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依然是那副黑发红眼的恶魔样子。
“耀呢？没跟你一起来么。”
“嗯，他说有事，要去一趟悲鸣洞穴。”
“悲鸣洞穴？那地方很危险，你还真放心让耀一个人去。”
“怎么不放心，现在的他也不是以前那个需要我保护的枪炮师了。”
“也是呐。”
深吸一口烟，傲风双手插进口袋里。
“他什么反应？”
“岚么……总觉得我被他讨厌了啊。”
傲风的烟险些从口中滑落：
“讨厌？岚会讨厌你？”
耐特没有对岚说出自己的身份，这点傲风知道。
但是他至少认为岚会对耐特有些好感。
会是这种情况，是傲风怎么都想不到的。
“嗯。也许就因为我的容貌和以前太像，声音更是一点没变才反而会被他讨厌吧。”
“言灵，你这又是何苦。我早就告诉岚会带你回来，即使你说出来你就是言灵他也会信。”
“嘛，至少，过一阵再说吧。我想用这个身份，让他再次接受我。”
“用这个身份么……那么，你加油吧。”
没有再说什么，耐特只是用力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五年了，这五年里，耐特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原本的他，脸上带着些稚气，性格也不够坚强。
现在的他，脸上的稚气早已泯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英气。
原本不够坚强的性格，也已被时间打磨得渐渐完美。
以前，他是半血恶魔，言灵；
现在，他是魂界帝君，耐特。
以前，他只能在岚身后，被他保护；
现在，他可以在他面前，保护着他。
岚，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绝对。
我会永远，只为你一人停留。
……
只是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耐特回到岚的办公室。
没有抬头，岚依然在忙着手头的工作。
“回来了？”
“嗯。岚将军……”
“怎么了？”
耐特走近，将一盒暖过的牛奶塞进岚手里。
抬头，对上的是那双温柔的血红眼眸：
“如果吃不下东西的话，多少喝点牛奶吧。”
本来连牛奶都不想喝，可是此时岚的胃已经向自己的主人叫嚣了不满。
“……谢谢。”
打开盒子，温暖的液体入腹，原本的不适感似乎缓解了些。
也许是喝得急了些，有几滴牛奶从嘴角滑落。
一小盒牛奶喝完，岚舔了舔嘴角。
看着面前的人，耐特不禁有些想歪了。
牛奶这种液体，就是很容易让人想歪……
“耐特？”
“啊？没事，走了下神。”
没有多想，岚低头，继续他的工作。
耐特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帮助他。
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行着。
就这样，一直到了傍晚。
岚承担下的工作已经没剩多少，耐特也依然陪在他身边。
“耐特，已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我没事。倒是岚将军，不累么。”
“我不累。”
——不累？怎么可能。
——不过也只有在忙着的时候，才能暂时脱离那份痛苦吧。
——但今天，还真是格外的累……
——没剩多少了，加油干完吧……
虽然这么想，岚的眼神却已经有些涣散，手中的动作也已越来越慢。
一直以来的疲惫叠加，岚终于体力不支，身体向旁边倒去。
然后，落在另一个人有力的怀抱中。


看着怀里昏迷的人，耐特无奈地摇摇头。
然后将那人打横抱起放到旁边的沙发上，动作很轻，没有弄醒岚。
脱下外套，耐特把外套盖在岚身上。
“好好睡一觉吧。”
说罢回到桌边，帮岚处理那些未完成的工作。
……
当岚醒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耐特就坐在沙发边，手中拿着之前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书翻着。
“唔……”
“岚将军？你终于醒了。”
把那本书放到旁边，耐特伸手扶起岚。
“刚才……我晕过去了？”
“嗯。别太勉强自己啊，岚将军。”
“我没事。之前的工作还剩了一些，我去做完。”
“我已经做完了。放心，没问题的。”
“……谢谢……。”
“没关系。我送岚将军回家吧，不放心。”
本想拒绝，可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自己回去还真有可能晕在路上。
“那就麻烦你了。”
……
走在街上，耐特始终跟在岚身后一步的位置。
不管怎样，至少现在他们之间还是上下级的关系。
岚还有些疲惫，但还是硬撑着，没有让耐特看出来。
——但只是表象。
一瞬间失去平衡，岚向前倒去。
只是身体，却被另一个人拽进了怀里。
“没事吧？岚将军。”
“嗯，还好。”
“要不要休息几天？工作上的事务，我会处理的。”
“没事。明天就好。”
如此说着，身体却还是被耐特架住，整个身体的重量也全都压在他身上。
没有等岚说什么，耐特直接将岚背在背上。
“……喂，我能走。”
“就让我背着吧。要是岚将军再晕倒，我可不知道该带着岚将军去哪了呐。”
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顶不住，岚也没有再反抗，而是伸手抱着耐特，下巴枕在他肩膀上。
“麻烦你了。”
按照岚的引导走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路，背后的体温让他说不清的安心。
其实此时的岚也是一样的感觉。
身前传来的温暖，让他说不清的熟悉与安心。
似乎曾经从哪里，感觉到过这温暖。
言灵。
一瞬间，似乎从他身上感觉到了言灵的气息。
不对。
言灵，已经不在了。
就在自己怀里，失去了他的气息。
言。
你在哪。
还在，我身边么。
言……
全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岚将军。怎么了？”
“……没事。”
连语调都有些改变。
无奈地叹了口气，耐特当然知道岚是怎么了。
岚。
你的言，其实一直在你身边。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让你知道的时候。
所以，暂时先忍耐一下吧。
那个时候，不会太远。
不过让他知道自己并非人类，他也不会太意外吧。
毕竟傲风和卡蒙斯他也都认识，而且知道真实身份。
将其中一只手搭在岚的手上，耐特的声音是之前岚没有听过的那种温柔：
“岚将军的事，我都知道。事实上我和他一样，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可以向你保证，他迟早会回来。就算他不想回来，我也会把他抓回来。”
事实上，你的言就在你面前，离你不远。
“你真和言是一个世界的人？”
面前的黑发将军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我骗你干嘛？”
“切……才不信。”
“那么，要看证据么？”
“证据……？”
将岚放下，耐特面对着岚。
“我是魂界人的证据。”
不需要吟唱，不需要蓄力。
耐特伸出双手，同时使用着黑暗与冰两种法术。
“这个世界的魔法师是不能同时使用两种法术的，更别提是两种属性。我和傲风一样，都是恶魔。只不过我曾经是半血，以人的身份活了二十年罢了。”
岚看着耐特，竟是有些呆住了。
他也见过傲风用法术，却从未见过这样像耐特一样两种属性一起用的。
“不过在人界，除非迫不得已我不会用法术。所以现在我在人界的身份是个大将军。”
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岚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挑衅的意思：
“那等我身体恢复了，就去月光酒馆打一场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呐。”
伸手，耐特握住岚微凉的手：
“好啊，我等着。”
岚并不知道，现在的耐特，他已再也打不过。
但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克制这位魂界帝君的存在。
身体的疲惫已经消除了些许，耐特搂着岚的腰，就这样支撑着他的重量前进。
“岚将军，只凭眼睛没看出来，搂进怀里才发现你这么瘦……”
“吃不下东西……没办法。”
“言灵也不希望你这样吧。我也说了会带他回来，所以岚将军要养好身体呐。”
无奈地一笑，岚摇摇头。
“不行呐。我的胃已经在这几年里被我折腾得够呛了。”
这是事实，五年里岚一直没怎么好好吃饭，其结果就是现在的岚早就患上了严重的胃病，脆弱到想多吃点东西都困难。
“嘛，那就慢慢调理吧。我来到岚将军身边，本来因为他托付我好好照顾你。”
岚当然知道耐特说的就是言灵。
只是他却不知道，其实此刻搂着自己的这个人，就是这件事的委托人。
而且，身边的这个人早已立下誓言。
之前，一直是岚保护自己。
所以这一次，也轮到自己保护他了……
搂着身边人纤细的身躯，耐特并没有非分之想。
存在的，是一分心疼。
现在这副样子的你，不是我想见到的。
岚。一定要让你，变回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

……
回到二人共同生活过半年的家，耐特将岚扶到沙发上。
半躺下来，岚看着面前的人：
“今天，谢谢你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
“可以的话，我今天就住下吧。我睡沙发就好。”
“算了吧，我不想太麻烦你。”
“那么，我先走了。晚安。”
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耐特转身离开。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岚的眼神暗淡了些许。
自己，真想要他离开的么？
五年来，自己一直是独自一人。
所以心底，其实也是想要个人陪的吧。
那人会是谁？
岚不知道。
至少现在，也不想知道。
连洗漱都顾不上，岚直接扑在床上。
明天还要工作。
所以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
只要先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而此时此刻，耐特就站在门外。
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既然你不让我在里面陪你，那就让我在外面，做你一整夜的警卫吧。
——至少，让你安心地睡个好觉。
摸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陪在身边的烟盒，耐特点燃了一根烟。
过分浓郁的烟草味道，耐特还记得自己刚抽烟时被它呛到过好几次。
“耐特。”耳边的声音，是耐特熟悉的。
偏头，面前的是曾经在那间酒馆里见过的银发调酒师。
“索尔？你也来了啊。”
“是啊。”
“那艾路法呢？”
“当然一起。话说回来，你怎么在外面站着啊。耐特。”
无奈地一笑，耐特深吸了一口烟。
烟雾向上扩散，渐渐消失不见。
“他不让我进去呗。我不想让他为难，又放心不下，干脆在这当门卫了。”
“能让魂界的帝君殿下做门卫，这也算是他的荣幸了。”
“大概吧。门卫就门卫，我不想勉强他。”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么？”
“当然不是。但至少，现在这样。”
沉默了一会，索尔突然开口：
“呐，如果岚被其他人伤害了，你会怎么办呢。”
“我？当然是灭掉那个人了。索尔，怎么突然问这件事？”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不会杀死那个人吧。”
耐特显然有些意外：
“诶？不像你啊。”
“我确实不会让那个人死……”索尔的笑容带了些许邪恶，“但会让他生不如死。”
“果然更像魂界执法者的风格呐，索尔。”
索尔，这个名字，对于整个魂界的人都有一定的威慑力。
而言灵能以半血恶魔的身份在魂界稳固自己的地位，也有索尔的功劳。
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位魂界执法者真正执法的样子。
但每个人都知道，落在他手里的犯人，定会承受比死亡还要痛苦千百倍的折磨。
索尔也点了根烟，嘴角的弧度持久地上扬着：
“大概吧。”
只看他现在这副样子，有谁能看出他是那个冷酷无情的魂界执法者。
“嘛，不早了，先走了啊。”
“嗯。晚安。”
索尔转身离开，然后身体似乎突然化为虚无一般，消失不见。
而耐特就站在原地，安静地抽烟。
想着自己爱着的人，嘴角扬起一个不经意的弧度。
……
转天清晨。
睁开眼睛，岚的视线却不像平时那样模糊。
“唔……昨天没摘眼镜就睡了啊。”
最近，果然是太疲惫了呢。
耐特。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名字。
昨天自己让他离开，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回家了吧。也可能先回那个世界了。
简单地梳洗完毕，岚照例去门口拿每天早上会送来的报纸。
推开门时，他却愣住了。
“……耐特？”
耐特就坐在门口，安静地睡着。
——他在这睡了一整夜么……
——晚上和早晨还很凉呐，没事么……
——还是先叫醒他吧……


岚推了推耐特：
“喂，醒醒，别在这睡啊。”
坐在门口的人皱了皱眉头，渐渐转醒。
抬头看到推醒他的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醒了啊，岚将军。”
“先起来。要进来一起吃早饭么。”
“嗯……好啊。”
耐特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
“好痛……”
“那就别在我家门口睡啊，感冒了怎么办。话说回来，你会感冒么。”
——感冒什么的，这个使用冰系法术的家伙应该不会感冒吧。诶等等他主属性好像是黑暗？
意料之外的，耐特点了点头：
“也许已经感冒了……”
推了下眼镜，岚抓住耐特的手腕：
“先进来再说。”
……
坐在沙发上，耐特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着的岚。
——还记得当初和他在一起时，就一直是他做饭呢。
——自己只是打打下手，事实上现在自己也一样只能打下手。
做饭什么的，这位魂界帝君一向很不擅长。
他起身，走到岚身边：
“我来打下手吧，岚将军。”
“嗯。私下叫我岚就好。”
论年龄，记得以前听傲风说魂界不是恶魔就是死神要不然就是各种妖怪和亡灵，所以耐特肯定也比自己大上许多吧。
论地位，他在魂界也许比自己在这边混得还要好。
所以似乎不管怎样，都没有让他称呼官职的理由呐。
耐特也并未推辞，点了点头：
“好啊。”
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早饭很简单，事实上也真的没让耐特帮上什么忙。
一杯热咖啡，一块三明治，不算多但至少足够充饥。
“耐特，你……没有住处么？”
突然想起之前的疑惑，岚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没有啊，在这边我没有房子。所以如果岚不收留我的话，我可就要天天守门了。”面前的人笑得一脸赖皮。
叹了口气，岚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
“那就搬来好了，正好有间空房。”
“谢谢啦。”
耐特当然更想像以前那样相拥而眠，但现在他们的关系却不足以做到以前那样了。
算了，来日方长，不急一朝一夕。
而且如果能和他一起睡的话，耐特还真不保证不会对怀里的美人做点什么……
“耐特……？回魂了。”
“啊？哦。”
“在想什么？”
“没什么……”
耐特当然不会告诉岚自己在想些什么。
因为如果真的知道了，也许会直接一套连招把他轰出去……
“岚，下午要不要去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玩玩？一头扎进工作里，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吧。”
“嗯，行啊。还叫其他人么？”
“不用了，就你和我。”
只两个人么？有点像约会呐。
不过这个约会地点，也真是够奇葩了……
……
吃过饭，两人去了工作的地方。
岚的工作还是不少。不过有耐特为他承担，也完全可以一上午解决。
身边的人很体贴。
在自己疲惫的时候，总会适时地开口，说要自己休息。
想到下午还要去牛头械王的老家转一圈，岚每次也都会点头，去旁边休息一会。
然后耐特自然把他的那一份工作纳到自己名下，尽可能地多帮他承担一些。
不管怎样，他都不想再看到岚晕倒在自己面前。
岚本来就是个工作狂，耐特也在这方面有很高的天赋。
所以本应一天完成的工作，只一上午就完全结束了。
伸了个懒腰，耐特看向岚：
“中午回家吃么？也好整理下装备。”
岚并未拒绝：“好啊。”
——回家么？原来这家伙也把我家当成家了啊。
——不过这样，大概，也好。
将一上午的成果整理完毕，岚起身，转了转脑袋。
“走吧。”
“嗯。”
……
一路上，耐特依然走在岚身后半步的位置。
已经是春天了。虽然空气中依然带着些微凉意，但道路两旁的树木也早已吐绿。


……
前两个房间，耐特根本没有给岚出手的机会。
纯黑色手弩的子弹，像极了来自地狱的邀请函。
岚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不时抬手为耐特填上合适的子弹。
掉在地上的东西，耐特全都给了岚。
没有推辞，岚也收下了，就当作是耐特给他的房租。
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他的背影，很可靠。
在面对牛头统帅时耐特依然将岚护在自己身后，让自己承受那头红牛的攻击。
岚为耐特上着子弹，不时在那头牛身上放一个炸弹。
“耐特。”
“嗯？”
岚一手搂住耐特的腰，向后跳去。
没有怀疑，对岚，耐特也一直是绝对信任。
抬起空出来的右手，岚引爆了那头牛身上的全部炸弹。
落地的同时，那头牛也应声倒地。
“我可没弱到这程度。”
无奈地笑，耐特想自己是真的多虑了。
他的岚，还是那么厉害。
——不过现在这副样子，还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呐……
——岚，迟早把你养胖，至少养回以前的样子……
——那样抱着才舒服……当然此抱非彼抱……
当然，岚不会知道耐特的想法。
否则，后果就严重了。
之后的一切，似乎也都顺利了。
即使是在面对牛头械王时，也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随着手雷炸响的声音，牛头械王倒在原地。
同时，一直挡在岚前面的身影也倒下了。
“……耐特！”
伸出手，岚将耐特搂进怀里。
一手搭在他的额头，在触碰到那灼手的温度时，岚锁紧了眉头。
“好烫……”
“啊，好像发烧了……我大概要回去魂界一趟。”
说罢在岚怀里蹭了蹭。
不知道魂界的众人看到这副样子的帝君，会做何感想。
“走吧，回家。”
将耐特背在背上，感觉着发热的体温，岚的不安加重了些许。
“没关系，我回去之后休息两天就好了。毕竟我是那边的人。”
听到耐特这么说，耐特多少安心了些。
“不过，我在生病，只靠自己大概有些吃力。可以的话，回去之后帮我把傲风叫来好么？麻烦你了。”
不想麻烦岚，但自己现在好像也确实烧得挺厉害……
“嗯，我晚上就去月光酒馆看看，他一般都在。”
“麻烦你了。”
然后耐特也没有再说话，乖乖地趴在岚背上，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
晚上。
傲风正在月光酒馆。
死亡舞步安静地挂在腰间，手中的酒杯里是一杯醇香的酒。
银白的长发齐到腰际，暗绿色眸中的神采从来没有改变过。
——一如五年前那样。
他看着擂台上，自己的爱人和另一位黑发的枪神。
在看到耀的某个动作时傲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呀咧……你和索尔打还差不多，台上的这家伙我和他打都没有百分百的胜算。”
然后，胳膊被站在他身边背着重火器的银发青年用力掐了一下，报复一般。
再下一秒，耀已经被那位枪神踩住，反抗不能。
视线中，是狩猎之王黑洞洞的枪口。
那人稍微退后，耀起身。
没有太多失落，刚才的败者依然笑着：
“你还是这么厉害，艾路法。”
“嘛，到了地下城里我还未必赶得上你。”
然后艾路法看向傲风。
要打一场么？从那人的视线里，傲风读出这样的信息。
点点头，傲风翻身上了擂台。
“Three，Two，One，Fight！”
枪神与枪神间的对决，两人展现出的技巧极为华丽，引得台下的观众们一阵叫好。
决斗最终，也是以不分胜负收场。
和自己的对手握手，傲风跳下擂台。
台下的观众，又多了一个。
“岚？好久不见呐。”
“嗯。傲风，去趟我家行么。耐特发烧了，他让我找你的。”
“诶？那家伙还会发烧？他身体挺结实的啊。”傲风显然有些意外。


“嘛，耐特昨天在岚家门口坐了一夜。”索尔碰了碰嘴边的烟，“所以发烧很正常啊。”
“那，我去一趟吧。真是拿耐特没办法……”
“麻烦你了。”
“没事。”
说罢傲风和岚离开月光酒馆，耀自然也一起。
索尔的嘴角扬起一个笑。
“耐特这家伙，还真是拿他没办法……固执得要命啊。嘛，能最后落个好结局就好。”
当初自己追到艾路法有多艰难，索尔不可能忘记。
只希望，耐特的追夫之旅比自己要顺利。
他自然不会知道，耐特追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未来整个魂界的帝后……
……
此时此刻，耐特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锐气。
昨天夜里本来没想睡的，可后半夜自己还是缩在门口睡着了，感冒也就在所难免。
之前勉强自己吃了点东西，然后岚就出门，说去月光酒馆找傲风。
“真是麻烦他了呐，这次……阿嚏！”
感冒的症状越发严重，耐特无奈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堂堂魂界帝君，居然也有被感冒弄得如此困扰的时候。
这时，门发出一阵轻响。
——是他回来了么？
勉强支起身子，耐特看向门口。
走到耐特面前，岚伸手揽住此时很是虚弱的耐特：
“我回来了。”
微凉的手触摸着耐特的额头，岚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如果是人烧到这种温度，早就被烧死了吧……
——就算他是魂界人，也……
傲风上前，指尖触摸耐特的脖子。
“你啊……真会勉强自己。”
差点叫成言灵，不过最后，傲风还是硬把那名字吞了回去。
“傲风，带我回去……我现在这副样子，自己还真的回不去。”
傲风点点头，将耐特背了起来。
耐特抬起有些无力的手，硬是在面前的虚空中开了一道门。
他回头，看向有些担心的岚。
“放心，我几天后就回来。”
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傲风背着耐特穿过那道门，耀也跟着一起穿了过去。
突然有一种冲动，岚也想跟着一起过去。
可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属于这个世界，硬跟过去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道门很快就消失了。
岚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上面还沾染着耐特的温度。
那个人的体温，让岚说不清地安心。
记得曾经，这床上沾染的是另一个人的温度呐。
只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魂界，言灵就在那个世界。
只是那里，似乎无法让活着的人进入呐。
耐特，傲风，卡蒙斯，还有现在的耀和言灵，都已经不再属于人类的范畴。
那么自己去那边，是不是，也要先死一次呢。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了。
既然耐特和傲风都说言灵会回来，自己也该相信他们。
况且当初，自己也答应过言灵。
答应他，好好地活着。
……
转天清晨。
迷迷糊糊地起床，迷迷糊糊地洗漱，迷迷糊糊地吃早饭，迷迷糊糊地去工作。
前一天晚上岚没有睡好，他一直有些担心那个去了门那边的人。
好些了么？他的身体。
岚有些自责。
毕竟他发烧，是因为自己不让他进来。
到了工作的地方，岚的工作量一如往常。
打起精神，岚再次投身进超负荷的工作中。
只是没有耐特的帮忙，岚的进度也慢了许多。
中午没有人提醒他吃饭，工作时也没人会指点他了。
用力甩甩头，岚想自己不能这么离不开耐特。
才一天半就已经这么习惯他，那么如果某天他离开时自己该怎么办呢。
不是如果，而是一定，那天一定会到来。
看耐特的样子，他并不像一个喜欢被束缚着的人，来这里也只是言灵的委托。
所以自己，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而已。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岚再次开始了那超负荷的工作。
只是今天的他，却多少显得有些烦躁。
第N次把自己的部下赶出房间，岚无奈地趴在桌子上。
“今天，我这是怎么了啊……”
……
魂界。
吃过药，又有了接近一天的休息，耐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躺在床上，耐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还好么？
——没有我在他身边，他会乖乖照顾自己么？
——真想快点回去啊……
抬起右手，掌心凝聚一团暗元素，却又很快散开。
摇摇头，耐特干脆钻进被子里。
之前他发烧并不是因为感冒，之前那一晚上的受冻并不能让他发烧。
而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没法长时间待在人界，又疲劳过度才会这样。
“唔……大概还要五天才回得去啊……下次绝对不能这么累自己了。”
不过也就是说说。
有这么个没法让人省心的心上人，耐特想让自己好好休息都困难。
“嘛，不过这次，我的身体也多少适应些了吧。大概能多待几天……”
虽然这么说着，耐特还是皱起了眉头。
五天，他连一天都不想离开岚。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这身体好好适应人界。
自己也曾经在那里活了二十年，这一次，应该很快吧。
岚，我会尽量，让自己在你身边多停留一会。
所以，你也多在意自己一些吧。
闭上眼睛，耐特的意识渐渐模糊，只一会就沉沉睡去。
站在门外，傲风叹了口气。
耐特啊耐特，你到底想勉强自己到什么程度。
你觉得，岚真的很想看到你这副样子么。
在他找我时那表情有多着急，你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如果你真的那么爱他那么在意他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就麻烦你也不要这么勉强自己了，他伤不起。

言。再次相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吧。
我等着，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的那天。
……
之后，又是两天过去了。
“不去吃饭么？岚将军。”
“我不去了，中午吃不下。”
“那在下先去了。”
“嗯，去吧。”
索尔离开，留下岚独自面对自己的工作。
过了一会，桌上多了一盒热牛奶。
是索尔吧。岚想。耐特不在，也只可能是他了。
“我等下就喝，谢谢了。”
这时，眼睛却被另一个人蒙住，皮肤接触到的是熟悉的冰凉。
应该反抗的。
可是现在，岚却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我看，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岚。”
这个声音，岚再熟悉不过，也让他极为安心。
抬起手，手覆上那冰凉的温度。嘴角，也扬起了很淡却很温暖的笑容。
“欢迎回来，耐特。”
抬起盖在岚脸上的手，岚回头，目光对上那人血红的眸子。
耐特的体温还是比原先要低一些。是还没有完全恢复么？岚不禁有些担心。
“身体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感冒而已，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明明是因为身体不适应这边才会发烧吧？不许有下次，否则我不会再让你留在我身边，即使是言灵的委托也不行。”
大概不管是人界还是魂界，敢这么对这位魂界帝君说话的人，也只有岚了吧。
只是这个人，也是因为担心耐特才会这么说。
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暖意。
“不会再有下次了，放心。不过现在先交给我吧，看你也很累了。”
本想要拒绝，可早已疲惫的身体却向主人叫嚣了不满。
岚起身，伸了个懒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岚发现耐特对自己很重要，或许就是在那一天半的相处后的分离吧。
也是从那时候起，岚发现自己很信任他。
岚在枪法方面的造诣并不算很高，很多人也都想把他拽下这个位置。
所以，他一直很难信任其他人。
岚想，这些年可以被自己完全信任的人大概只有赛尔、言灵、傲风和耀吧。
可是这个突然闯进他生活中的耐特，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他绝对的信任。
岚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
若是不信，那便不信。
但若相信，就可以将自己的背后托付给那人。
或许最初，只是因为他说自己是受到言灵的托付帮助自己才稍微放下了些戒心。
但在那次去了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之后，岚几乎是盲目地相信，耐特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岚想这次，自己绝对不会看走眼。
站在门口，索尔听到了室内的谈话。
没有闯进去，他背着重火器，转身离开。
既然你回来了，那你的岚将军就交还给你。
这样的委托我不希望再收到第二次。
所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耐特哟，大概你是真的不知道，当你不在时岚有多担心你。
吃过饭，岚照例会摆弄一番自己的手雷和弹夹。
而耐特此时坐在他身边，并没有整理自己的东西，而是看着身边的人。
指尖缠上岚的发尾，一缕缕缠绕，一丝丝滑落。
还记得以前的他总是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大概这长发是这四年里留长的吧。
为了纪念什么，耐特不得而知。
突然，耐特身子一歪，枕在岚的腿上。
“耐特？”
“让我枕一会吧。有点累。”
没有反对，岚停下手里的活，抚摸着耐特那有些凌乱的黑色短发。
“耐特，你在魂界，是什么地位？”
知道或许不该问，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岚想知道他是魂界的谁。
有些神秘地一笑，耐特眯起眼睛。
“如果对岚说了，那岚可不要被吓到呐。”
“哦？那么你在魂界地位很高吧。”
“是啊。”
耐特搂住岚的身子，在他怀里蹭了蹭，并没有直接说自己的等级。


耐特微微皱起眉头。
之前还没觉出来，这么抱着他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这么瘦了。
还记得以前自己总是和岚相拥而眠，那时的他虽然说不上结实，但起码不是这么瘦弱。
“呐，岚。”
“怎么了？”
“言灵看到你这副样子，会心疼。”
“……我知道。可是我自己也没办法。”
耐特的嘴唇落在岚的长发上。
“我也会心疼。所以，就算不是因为言灵的委托，以后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岚没说话，却向耐特怀里又靠了靠。
那坚实的拥抱，让岚不想逃离也无法逃离。
记得曾经，自己也这么抱过另一个人呢。还记得那个人一度很爱睡，有时一睡就是一整天。
只是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而自己，则是被另一个人，像当初抱着言灵那样的被抱着。
“耐特。”
“嗯？”
“被你抱着的感觉，不讨厌。”
那种温暖的感觉，怎么可能讨厌。
虽然背后的不是自己的恋人，可耐特的体温，总是会让岚觉得很熟悉、很安心。
“是么。你不讨厌就好。”
或许我更希望你会喜欢。
或许，暂时还不大可能吧。
但是，我会等着。
等着你，主动向我怀里钻的那一天。
闭上眼睛，岚窝在耐特怀里，渐渐睡去。
在这个人怀里，他感觉到的，是和言灵在一起时都没有过的安心。
或许因为当初自己是保护的一方。而现在，自己则是被保护的一方吧。
这种被保护着的感觉，让岚很安心。
其实耐特也一样。
他想自己或许是盲目了，但是只要在这个人身边，他就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他很喜欢，这个人的温度。
闭上眼睛，耐特让自己渐渐陷入睡眠。
这一夜耐特做梦了。
在他的梦境里，有岚。
……
从那以后，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两人一直住在一起，夜里，也一直是相拥而眠。
开始耐特每隔三四天就会回魂界住一晚上，到现在已经变成十天一回去了。
耐特想，用不了多久，这具身体就可以重新习惯这边的一切，不用再和岚分开了。
有时候，他也会想做一些以二人现在的关系看有些越轨的事，结局就是每次耐特都会被没开保险的自动手枪顶住脑袋。
耐特知道，岚也知道，岚绝对不会真的动手伤了耐特。
因为，他舍不得。
结局就是耐特得寸进尺，有时甚至会压在岚身上吃一通豆腐再放开。
然后，岚总会将那把未曾拉开保险也没有子弹的自动手枪顶在耐特的太阳穴。
岚知道，自己自然不是喜欢耐特。
可是，即使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也从来没想过要伤他分毫。
岚想，自己是真的拿他没办法。
在这一个多月里，岚的身体也比之前好了些。
耐特总会为他安排好作息时间，岚也任由耐特安排，因为他知道耐特不会伤害自己。
每天也总会监督他吃饭，虽然直到现在岚中午还是总是只喝一盒牛奶。
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现在，其实就连他们自己都闹不懂。
岚始终认为只是朋友，绝对没有上下级的关系。
而耐特，却觉得在友情之上，还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事实上，耐特的想法也真的没错。
岚不知道，从耐特第一次吻他那天，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开始渐渐变调了。
虽然，是以一个很缓慢的速度。
但耐特想，总有一天，自己会再次得到岚的爱。
就以，耐特这个身份。
这一天，也和往常一样。
这时岚坐在旁边休息，耐特则在代替耐特忙碌着。
“岚，今天晚上去月光酒馆么？我约了几个人。”
“哦？我认识么。说说是谁？”
“傲风，耀，希洛，卡蒙斯，索尔。听索尔说他的恋人也会去。”
“其中四个我都认识啊。那，晚上我就陪你去吧。”
“好啊。”
话说回来，今天魂界的四个顶尖人物倒是都聚在月光酒馆了呐。
情况会很有趣吧。大概。
有些期待呐。
晚上，在月光酒馆的聚会。

……
一天的工作结束，二人走在去月光酒馆的路上。
“先吃点什么么？岚。”
“到那再买吧。月光酒馆的章鱼丸也不错，我在天帷巨兽一带活动时经常用打到的章鱼须换成章鱼丸吃。”
耐特突然想起来，以前岚也买过一盒带给自己。
后来自己说想吃，岚就总买给他。
“那么今天晚上，就去那尝尝那特制章鱼丸吧。平时都是我请客，今天晚上就岚将军请客吧。”
我承认我任性，又不是没有钱请你，而且我也吃过那家的章鱼丸。
只不过，想再让你买给我一次罢了。
岚并没有推辞：“好啊。”
到了月光酒馆，岚去买了两盒章鱼丸，而耐特坐在吧台边，要了两扎精灵啤酒，然后就坐在那等岚回来。
过了一会，岚回来了，将一盒章鱼丸递给耐特：
“吃吧，还热着呢。……诶，你买酒了？”
“嗯。没关系，索西雅的精灵啤酒度数不高，反而是养胃的，放心喝吧。”
“突然发现好久没喝酒了呐。不知道过去这么久，这酒的味道有没有变。”
这时他们身边来了一个人。
那人和调酒师说了一声，竟是自己走到吧台里，取下几种酒为自己调了一杯血腥玛丽。
那个人，耐特和岚都认识。
“来了啊，索尔。”
索尔点头，坐到他们身边，细细品尝自己调的那杯酒。
“艾路法呢？”
“他啊，决斗场上呢。”
“不担心他？”
“我不用担心他……有几个能赢他的啊。”
就这样随便说了几句，刚才说话间提到的一个人就已经出现在他们背后了。
坐在索尔身边，那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怎么样，赢了么？”
“嗯，三战三胜。”
“不愧是你呐，什么时候我能有你这本事就好了。”
“算了吧，不算刺客，有几个人匕首玩的过你。”
“你不也是一样……有几个人千本玩的过你啊。”
魂界很多人都有武器。除了手弩之外，耐特也还有一把太刀。
只不过，被他隐藏了而已。
耐特的武器早已有了自己的刀魂，距离化妖也只有几年的距离而已了。而且跟在魂界帝君身边，也许连几年都用不了。
“耐特，你有武器么？手弩之外的。”
“有啊，是把太刀。”
将手伸到旁边握紧，耐特手中幻出了一把纯黑色的武士刀。
把那把刀拔出了一截，那柄刀连刀身都是纯黑，血槽却是血红色的。
“暗月，我的武器。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用手弩。”
毕竟，那二十年的一切，也全都烙印在这具经历过重生的躯体里。
感情，记忆，习惯，那份爱恋，一切的一切都被彻底保留。
当然，耐特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要舍弃它。
岚没有多想，只是笑着说你毕竟还是个大将军。
耐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把暗月挂在自己腰间然后灌了一大口啤酒。
“耐特，你果然在这呐，就知道你不喜欢决斗。”
回头，面前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些稚气。
肩头趴着一只灰色皮毛的小狗，身边飞着一个小机器人，正是希洛。
他身边的蓝发将军耐特自然不陌生，岚也认识他，是卡蒙斯。
“你们双子，倒是什么时候都会一块出现呐。”
“所以说是双子嘛。对了，傲风和耀也到了，决斗场那呢。”
“他啊，整个一决斗狂人。就该来个人在决斗场上好好折腾下他。”
“你不去么？耐特。”
“我？算了吧，到了决斗场上我只有被傲风虐的份。话说回来，你把地狱三头犬也带出来了？”
如此说着，耐特伸手摸了摸那只小狗。
意外地，那只小狗张嘴，几乎毫不犹豫地咬了耐特的手，不给这位魂界帝君半分面子。
“是啊。别摸它的头，它只让我、卡喵、索尔和艾路法摸头的。”希洛笑笑，“不过如果你喜欢被它咬也可以继续摸。”
“怎么可能喜欢……突然感觉被它排斥了喂。”


地狱三头犬叫了一声，目露凶光地看着耐特，似乎带了些示威的意思。
不过现在这缩小版的样子，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爱罢了。
岚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地方，只是坐在旁边看着互斗的一人一犬。
话说回来，那个少年肩上的就是地狱三头犬么？还真是不像呐……大概是缩小了吧。
如果只看外表，有几个人认得出希洛肩上的小狗就是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地狱三头犬呢。
“呐，希洛。”耐特指了指岚，“和你提到过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总听岚提起你，今天才见到真人。初次见面，我是希洛。以后这个麻烦的帝君，还拜托你帮忙照顾了。”
“喂，什么叫麻烦的帝君啊希洛……”
岚起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会的。事实上，反而是我一直在被他照顾。”
就像当初自己照顾言灵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
过了一会，耀和傲风也过来了。
傲风的外套搭在肩上，衬衫的领口敞开，领带也只是松松散散地系着。
嘴里的烟，似乎从来没有灭过。
第一个看到傲风的岚愣了一下，下一个是耐特。
然后除了耀和傲风，周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傲风呐。”耐特眯起眼睛，“你这副样子是在勾引其他人么？小心耀吃醋啊。”
“啊？大概刚才在决斗场时弄的吧。看到你们在这边就直接过来了。”
索尔也点了根烟，看向衣服有些凌乱的傲风。
“你刚才，是和什么职业的人打的啊。”
“……街霸。”
索尔理解地点了点头。他也不是完全不去决斗场，自然知道大多数的街霸是怎么个打法。
尤其傲风又喜欢近战，所以也更容易中招。
所以面前这个枪神变成这样，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话说回来，还真没想到我们这帮人也能在这边见面呐。平时大家都是两头跑，很少有都在一边的时候。”傲风看向耐特身边的人，“而且今天，岚也在。”
“也是巧合吧。”岚笑笑，“是耐特邀我过来的。傲风，你还是先把衣服系好吧。”
“嗯？啊。”
没等傲风动手，耀已经先一步伸手，为傲风扣好了衣服。
索尔笑笑，眯起露在外面的左眼。
“想喝什么？我给你们调。”
希洛照例要一杯牛奶，其他人也点了自己想喝的。
艾路法没有说话，他的索尔也自然知道他想要什么。
“岚，你呢？”
“我么，一杯高度数的伏特加就好。”
“你的胃没关系么？”
“只是偶尔，没事。”
没有再说什么，索尔为岚倒了一杯伏特加。
岚喝了一小口，未经勾兑的烈酒带着自己特有的醇香。
耐特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身边的人。
从理智上自己应该是阻止的，可是今天却不想拦着他。
而且，自己也……
“索尔，也给我一杯。”
“嗯？什么。”
“伏特加。”
“哦。”
又递给耐特一杯酒，索尔为自己调了一杯马天尼。
“呀咧呀咧，喝太多烈酒，容易醉呐。”
而那两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索尔的话。
……
一开始还好，只不过是喝酒聊天而已，偶尔还会有人去决斗场上打个几局。
不过到后来开始有人醉意朦胧，就开始有些混乱了。
耀的酒量一向不大，没喝几杯就开始迷糊，直接把傲风摁在吧台上强吻。
而后者也并未反抗，反而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希洛一直喝牛奶，只偶尔喝一两杯酒，所以还是很清醒。
他让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卡蒙斯枕在肩上，就让他这么渐渐睡着。
身为调酒师的索尔最后也终于被撂倒，直接钻进艾路法怀里撒娇，自己的衣扣也被挑开了几颗。
后者一开始只是搂着他，最后还是抱着索尔匆匆离开，不知去了哪。
岚也已经有些醉了，脸上早已泛起红晕，眼神也已经有些迷离。
耐特还很清醒，他将身边的人搂进自己怀里，抚摸着那头柔顺的银色长发。


“醉了么？如果想睡的话，我就先带你回家吧。”
“没事……我还好。”
然后又抓过酒杯，将大半琥珀色的液体送入自己口中。
“岚，别喝了。”
“嗯~？”
“如果不想自己闹到胃出血，就听我的。”
岚抬起手，双臂环上耐特的脖子。
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那般魅惑。
“那好……我听言的~不喝了。”
然后就势整个人靠进耐特怀里。
耐特心里一阵苦笑。
——看来，他醉的比我想象的严重啊。
——再这样下去，也许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也说不定……
岚歪头，看着他眼中的“言灵”。
然后突然靠近，吻上抱着自己那人的嘴唇。
而耐特，则是彻底愣住了。
——他在……吻我？
——是把我当成言灵了吧……
——……
——算了，反正我就是言灵……
——所以，干脆……
理智被本能压制住，耐特反而成为主动的一方。
灵活的舌头撬开毫无防备的唇齿，探到里面纠缠。
怀里的人因不适而反抗，却引得耐特将这个吻更为加深。
——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
“岚，是你自己，想要的……”
完全失控，亲吻变得越发缠绵，直到怀中的人因缺氧而发出呻吟才终于分开。
微凉的手已经窜进岚的衣服，寻找着他身上的敏感处。
只是，周围的喧哗，却多少唤回了耐特的理智。
——在这不行……总不能在公开的地方……
抱起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岚，耐特向还留在那的四人说了句“先失陪了”，随即带着自己的爱人离开了月光酒馆。
若是索尔还清醒着，一定会在此时偷笑。
因为他给耐特调的最后一杯酒，正是也被称作“失身茶”的长岛冰茶。
本就喝了不少烈酒的岚，又怎可能抵御那失身茶带来的一切。
……
走在已经没有多少路人的街上，耐特怀里是还在无意识地诱惑着他的岚。
夜晚的风很凉，吹在耐特脸上，让他清醒了些许。
——若是自己真的抱了他，那等他清醒时，他会怎么样呢。
——会伤心吧，会生气吧。
——那么之后，我该用什么身份，面对他。
视线尽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那个身影，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
“……赛尔？”
或者是该叫他，师父。
重生之后的耐特在各方面的实力都超过了赛尔。只是在他看来，赛尔永远是他唯一的师父。
赛尔却似乎没有看到他们，从远到近，又擦肩而过。
耐特看得到，赛尔脸上浓重的哀伤。
——说起来，这几天也真的没见到他。没想到再见到时，他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怎么了？
——哎，先不管了，明天再问……
然后耐特继续抱着岚向家走去，赛尔也依然向着他们的反方向离开。
在赛尔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耐特和岚不知道，此刻也绝对不可能知道。
但是那种痛苦，他们却绝对都经历过。
——那种失去爱人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或许从某一个时间点起，一些人就注定向着无可挽回的悲哀方向疾驰而去。
……
回到二人共同的家，耐特将岚放在床上。
为他脱去了外套和鞋子，耐特本想去洗脸，却被岚抓住了衣角。
“……岚？”
“言……抱我～”
此时此刻，在岚视线中的耐特已经完全与当年的那个少年重合。
在他看来，耐特就是言灵——虽然，这本就是事实。
——如果你确定自己不会受伤……
——那我，也……
魔族本就容易被本能控制。虽然耐特只有一半血统属于魔族，也逃不脱自己的本能。
明明最喜欢他，明明绝对不想让他受到半分伤害，此时此刻却克制不住想要将他完全占据的欲望。

耐特愣住了，岚也愣住了。
“……”
“……。”
耐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然后突然有些用力地抱住岚。
“……对不起，吓到你了。浴室借我……我去冲个凉水。”
看着抱着自己的，一脸受伤的耐特，岚说不出要伤害他的话。
——而且，本就是自己，先前把他当成言了吧。
所以要道歉的，反而是自己。
岚点头，然后耐特起身去了浴室。
片刻后，浴室传来水声。
躺在床上，岚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
他想或许一些东西，自己和耐特间的一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从自己明晰了他对自己的感情那刻，就该知道自己迟早会伤害他。
——这个自己明明最不想伤害的家伙。
他想如果没有言灵自己早就已经被他攻略。
但是，只是如果，也没有如果。
所以感情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纠结。不一定谁会受伤，或者谁让谁受伤。
爱情没有那么简单，才会特别让人着迷。
无论是贝尔玛尔公国的将军，还是那遥远魂界的帝君，都在劫难逃。
岚喜欢言灵，耐特又喜欢岚，一切似乎都向着悲哀的方向前行。
——前提是，耐特和言灵，不是一个人。
但事实上耐特和言灵就是一个人。
所以一切，都不是死局。
过了一会，耐特出来，身上裹着条浴巾。
“我回魂界待几天。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嗯。”
耐特背过身换好衣服，然后拔出腰间的武士刀，对着面前的虚空斩下。
没有多说什么，他走进那道空间裂缝，去了裂缝对面的世界，属于他的世界。
只剩下自己心爱的人缩在床上，心里乱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
转天。
工作狂人岚将军难得地翘了班，在自己家里死宅了一天。
不仅耐特需要调节心情，其实岚也需要。
而他调节心情的方法就是在家里暗无天日地睡一整天，顺便弥补自己一直以来消耗过度的体力。
在体力消耗过度时的睡眠经常格外的香，结局就是一睁眼已经是深夜，或者再晚点，凌晨三四点左右。
而今天岚清醒时，已经三点多了。
胃因为pass掉了三餐叫嚣着不满，岚本想去厨房弄点东西吃，但终归还是发现自己什么也吃不下。
走到窗边，偶然看到自己放在窗台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还记得它的主人是耐特。
岚突然想抽烟。自己周围的人太多都用烟草发泄压力，他也想知道是什么感觉。
打开烟盒，拿出一根烟含上，点燃。
结果抽了一口就引起剧烈的呛咳，岚将烟掐灭放回盒里，一边想着为什么耐特索尔傲风等人会那么喜欢烟味。
都说漫游是不离烟和左轮的。
可是自己认识的枪手里，却只有傲风一个抽烟，还是烟不离口的等级。
对了，还有埃泽尔，自己搭档的恋人。他也抽烟，不过没傲风那么凶。
说起来，最近倒是没见过他，连带赛尔也不经常见，见到了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
他们分手了吧，大概。
而且，还会是埃泽尔主动提出来的。
还记得四年前埃泽尔一天一支玫瑰一封情书地送给赛尔，在第九十九天送给他九十九支，附上的还有一枚戒指。
赛尔也终于从冷淡，到被他彻底攻略。
没想到，他们的感情，也终于没能承受时间的洗礼。
岚并没想那么多，他以为他们只是单纯分手，却没想到会是当初他和言灵一样的生离死别。
打开窗户，夜晚的风很凉。吹在岚脸上，让原本有些迷糊的他清醒了许多。
去街上晃悠一会吧。回来吃个早饭，今天早一点去工作好了。
之前没去，今天压的事务一定更多。
打开门，却有一人倒在了门口。
倒在地上的人衣衫略有些不整，头发也有些凌乱，但是岚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