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法回头的路
说实话，当时我非常惊慌。家族的活动我也有过参与，开棺的勾当也不是没干过。棺材里的尸体什么样子都有，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一个还活着的人，居然像古尸一样，干瘪腐烂成这个样子。
“这……”我后退了一步，背上冷汗直流。
“我说了，我命不久矣……唉……”柳教授长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挖了一辈子古墓，临了居然跟那些个棺材瓤子一样……真是可笑……”
“怎么会这样？”我看他还像正常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尸毒？”
“小洛，你知道，丫头为什么一直戴着手套吗？”柳教授的声音平静了一点，看来情绪也稳定了。
“不是……烧伤吗？”我不明所以。
“她的左手已经僵尸化了，就像我一样。”柳教授自嘲地笑了一下，“等到了我这个岁数，她就跟我完全一样了。我组织了一些人，想探寻一些古代的秘术，看看这种把人变成活尸的东西有没有办法破解。”说着，他不安地动了一下，“苏洛，你柳叔叔是什么样的性格，想必你清楚。我平生没求过什么人，不过今天，叔叔求你了……救救丫头……”
我看着泣不成声的他，作出了一生中最让我后悔的决定。
我说：“好，我一定尽全力。”
我离开了那里。
几分钟后，在医院楼下，我见到了赵栾。
“什么生意？加我一份。”我转动着手中的Zippo，盯紧了对方的眼睛。
“苏小爷，您家里有的是钱，不用跟我这小买卖人合伙做生意吧……”他谄媚地说，眼睛却透露出非常警惕的神色。
“钱……都给你，我要别的东西。”我故意把声音压低，“事成之后，少不了酬金。”
“可是……”赵栾终于绷不住了，脸上的神色也有点着急了，“这生意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再说了，苏老爷子恐怕不会让您……”
“闭嘴，”我打断了他，“要么答应，要么……我让你永远没生意可做。”
“这……苏小爷，您饶了我吧……”赵栾几乎哭出来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您别逼我成吗？”
“不答应？没事，我去拍卖行转转，顺便拜会一下几位铺子的管事的，专门谈谈你的事。”我转身，迈开步便走。
“别，别！”赵栾赶紧拉住我，“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很好，那你说说吧。”
半小时后，街边的饭馆里。
“啧……你能不能别光顾着吃？”我看着狼吞虎咽的赵栾，忍不住出言提醒他，“咱们干嘛来了？”
“恩恩……”赵栾闻言，一边点头一边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这才开口说话，“柳老板说了，在云南有一单大生意，只要成了，下半辈子只管坐着数钱了……您再让我吃一口，我来的时候就没怎么吃，光坐车了……”
“你……算了，先吃点吧。”我无奈道，“怎么饿成这样啊？”
“我当时……也不知道啊，”赵栾一边吃，一边说话，别的不提，他那份一边咀嚼一边说话的功夫，我是真心佩服，“当时柳小姐去我的诊所，二话没有就……把我拎出来了，问我……做不做生意。我说做，她就把我弄这里来了。”
“然后呢？”我点上一支烟，看着他的吃相，深吸了一口，“她也是饿着来的？”
“没了，她又找别人去了，跟我没在一块，她说，细节要等柳老板说，我这不是在等么。”几分钟不到，一大碗面就被他吃了个干净。他喝光了汤，看了看我面前一口没动的面，又看了看我。
“我不饿，”我把面碗推了过去，“你吃吧。”说着，我掏出钱包，结了帐。
一小时后，我拿着丫头给的钥匙，进了柳教授的家。柳教授的家构造让人不太舒服，一条又窄又长的走廊一直通向尽头的客厅，两边都是房间，在昏暗的灯光下，让人觉得进入了一座明代古墓。
我脱了鞋，径直走了进去。柳教授并不和丫头住在一起，这次住院，他是自己走着去医院的，谁知现在竟然回不来了。柳教授的工作笔记记载了有关的事情，我需要拿来看一看。
从门口到书房不过三米的路。我握住门把手，刚刚打开门锁，却看见地上有几个字，很乱，像是匆忙中写上去的，暗红的颜色让人不禁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地上的字是“别进书房，不能回头”。
可是，已经晚了，就在我看清那几个字的一瞬间，灯“啪”的一声，灭了。周围响起了一片“刷刷”声，像是有人在挥动一些大张的纸。我赶紧龘掏出打火机点上。可就在那一瞬间，我几乎把打火机扔到地上。
四周，除了书房门和一堵墙，其它的都不见了，包括只有两米宽的走廊的另一堵墙。
我看了看周围深邃的黑暗，惊慌的感觉走遍了四肢百骸。所幸黑暗中没有什么东西在动，那种挥动纸张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越这样就越惊慌。我只好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开始想逃跑的办法。
首先，这地方是柳教授的家，不可能有机关，至少符合要求的超巨型机关不可能在没惊扰其他住户的情况下安装进居民楼里。那是什么？超自然现象？不可能，这屋子前几天还有人住呢，怎么可能这么夸张。灵异事件？不可能。我直接否决了。我参与过家族的活动，自然清楚，所谓古墓有鬼怪，大都是老盗墓者吓唬新手，减少竞争的手段罢了，这么多次，从来没见自己会动的粽子。那会是怎么回事呢？
猛然间，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包烟，只抽了三根，还剩很多。我点上一根，把它立在地上，后退两步，又立上一根。这时，我转过身，再去看远处的黑暗时，却发现，不远处也有一个火头，烧的很旺盛，好像是在嘲笑我徒劳的挣扎。

第三章：世界的另一面
我深吸了几口气，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相信会有像反光一样反射整块物体的物质，这个死循环必然要通过转向来完成。那么，我就是被困在一个有限的空间内了。
柳教授的家是旧式的住宅楼，建造的时间很早，但是至今还没有拆除。这种情况下，安装机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楼体成型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技术。根据柳教授家的走廊结构，两边的墙壁都是承重墙，即使有机关，也不可能移动墙壁。我现在看不见对面的墙壁，所以，在对面的墙壁和我之间，必然有什么东西，造成了这种奇怪的情况。
原因直到了，那么，怎么解决呢？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沿着墙壁，用力扑了出去。
这么小的范围，半径超不过两米，我自问身体素质不差，这么一点距离，轻松跳过。果然，只听“嗤啦”一声，我撞破了一层东西，又落在了地上。
我爬起身，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一件坚硬而冰冷的东西便顶在我的后颈上。
“别动。”一阵沙哑而冷漠的男声，“否则我一枪崩了你。”
这种感觉比刚才更可怕，被困没有直接的生命危险，但是被一个持枪的人威胁显然会随时丧命。我只好慢慢地举起了手：“兄弟，求财的吧？我给你钱，别这么粗暴嘛……”
回应我的，只是颈间重重的一击。
我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老师教给我的一些手段，有一种就是如何防范颈间遭受重击。这种方法大概就是把肩部的肌肉提起，虽然之后整个背部都会非常痛，但是不会失去意识。
那个人看我趴下不动了，便走进了柳教授的书房。我看他放松了警惕，就轻轻动了几下，恢复了一下痛感，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我贴着墙，慢慢靠近书房门。这种事情我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是以前都是一群伙计拿着刀子匕首工兵铲打成一团，我身手不差，又是重点保护对象，因此没吃过什么亏。可是这次就完全不同了。以前家里的伙计们会挡在我身前，可是现在，他们都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呢。
不，不对。我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柳教授的工作笔记，就在他的书房里。我要是退缩了，就会失去重要的线索。想想丫头的左手，还有柳教授的模样。想想那个胖胖的，和善的，总是偷偷塞给我糖果的中年人，想想他现在干枯腐烂的模样，我就心痛万分。
我又冒了一次风险。
我现在的位置能看到半个房间，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书房门是向房间里推的，我从门和门框的缝隙向另一边看，那个人背对着我，看不到脸。他穿着帽衫，个子中等，身形很胖。当时他正在柳教授的书柜上翻找着什么，并没有发现异常。我看他两手空空，显然是把枪放在别的地方了。
柳教授的书房不大，我和他的距离最多只有两米。我暗暗吸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周围没有可以利用的武器，我只好做好肉搏的准备。我握紧拳头，正要袭击对方的时候，柳教授家的房门突然响了。
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把我吓得寒毛炸起。屋里的人显然也听见了，他拔出一支**式手枪就走了过来。就在那一秒钟之间，我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我没有躲开。
就在那个人拉开半掩着的书房门的一瞬间，躲在后面的我一拳打中了他的脸。他显然是没有想到我并未昏迷，一下就被打懵了。我趁机夺过他的枪，对准了他的脑袋。没想到他恢复过来的速度很快，清醒过来的一瞬间，一脚就踹了过来。我扣动扳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玛的！我第一反应就是：假枪啊。紧接着我就被踹飞了出去。
那个胖子踹飞了我，转身就跳了窗户。我强忍着疼痛跑到窗口，就看见那胖子连滚带爬地钻进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转眼就不见了。
“sh……it！”我暗骂了一句，这时，身后的门口，一个人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苏小爷，怎么啦？走廊里挂那么多纸干什么？”
我转身一看，正是赵栾。看着他欠揍的脸，我不由地生气起来。“你这家伙！”我一把揪住了他，“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赵栾一脸的茫然，“出什么事了？”
“你……算了。”我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刚才忘记看车牌号了，“你干什么来了？”
“柳小姐说，让我来拿柳教授的工作笔记，还要快。”赵栾一脸无辜地说，“我才进来，就让您给按这儿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觉得他没有说谎。我的钥匙也是从丫头那里拿来的，现在丫头又派赵栾来，还要快，显然是不想让我得到那东西。难道，这里有什么问题吗？那个偷袭我的人又是谁呢？
糟糕！他也翻了这个地方！
我立刻放开了赵栾，把书房里的书柜、抽屉之类的地方翻了个遍，就是没有工作笔记的影子。赵栾茫然地看着我火烧眉毛地团团转，挠了挠头发。
“苏小爷，”他突然开了口，“您说实话，您是不是完全不知道，我们这批人要干什么去？”
“有什么问题么？”他的话让我心头一动。
“如果是这样，那我劝您还是别去了，”赵栾的表情坚定了起来，“那地方，恐怕不是那么好玩的。”

第六章：启程（上）幸存者
一群荷枪实弹的武卐警完全封锁了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房子。我看到这个架势，真的是欲哭无泪。没办法，我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之后我挤进围观群众中间，想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不料我还没开口，就听见了不靠谱的议论。有人说是恐怖分子，有人说是施工发现古墓了，有人说是有杀人案，更有甚者说有外星人……我慢吞吞地吐出了一个烟圈，准备放弃。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一看，是王叔的电话。
“喂？”我接了起来。
“是我，”王叔的声音有点哑，“马上到玲珑阁，老爷子来了。”
王叔是我家资历最老的伙计，大名叫王孙亭，据说是复姓王孙，但是这个姓大家从来没见过，于是都叫他一声王叔。他比我父亲年纪还大一点，是跟我爷爷讨过生活的人，现在地位非常高。他口中的老爷子，指的就是我父亲。
父亲大人一直在南方养老，每天打打太极，喂喂鸟，没事听个昆曲什么的。这一次连他都来了，看来真的出了些事情。
“什么情况？”我皱了皱眉，“我爸他想干什么？”
“柳老板的生意，”王叔的声音不高，可能是怕我的电话漏音，“我只是个伙计，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不过据说这次惊动了好多大家伙，不少老鬼都出来了。”
“我知道了，”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马上去。”
柳淳那老东西，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始终没有对我吐露实情，这着实激怒了我。我把抽了一半的烟掐灭，塞回烟盒里，这才发现里面还有半根。我懊恼极了，只好再把那半根拿出来，准备把它抽完。我伸手去裤兜里摸打火机，摸了几下都没摸到兜口，只好低下头去看，这一看，却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地面上有一个洞，圆圆的，约有鹅蛋粗细。边缘很整齐，一看就是洛阳铲打的洞。打出来的土还没干透，看来刚刚打出不久。
我擦，难道真的有古墓？
按理说这种地方发现古墓的概率很低啊，周围都是大平原，无山无水的，根本不适合葬人。就算有也都是穷人的乱葬岗，怎么会惊动警卐察呢？再说了，这考古发掘向来都有专业的考古队，警卐察去干什么呢？验尸吗？不对呀，验尸也要找法卐医啊。难道，是倒斗的手艺人被堵在下面了？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我胡思乱想了半天，完全没有头绪。再朝里面看了一眼，我就离开了。
玲珑阁不是什么有名的大饭店，相反，它只是一个装修比较精致的小饭馆。生意一般，平时都很清闲。以前我还不知道，后来老师带我走了一次场，我才知道，这地方是本地比较出名的老手艺人们合伙出钱办的，里面的包间是专门用来走场的。只不过，除了一个老板，剩下的所有员工都不知情。
当我来到饭店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站着一个我家的伙计了，看见我立刻跑过来，给我引路。很多人都以为倒斗家族就像黑社会一样，手底下几十几百人，没事就拿刀拿枪拼一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种高风险而且举报有奖的行业，一般都是自己单干。除非绝对信任，否则就算是亲戚也是不能入伙的。人不像钱，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人比死的钱危险的多，因为你不会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居心叵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活的人会为了死的钱在你身后来一刀。因此现在的倒斗行业人丁凋敝，很多人都是老一辈的子女。外人基本上是不可以，也不愿意入行的。因此，一个家族手下有十个伙计，就能做一方豪强了。我家的伙计，满打满算，把我也算进去，也不过十七个人。但就是这样，在其他家族看来，也是非常有实力的了。
等我走到我家的包间里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屋子里一共十七个人，不包括我父亲的话，全部伙计都出现了。
“小子，别来无恙啊。”我父亲的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看来他是真的老了。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让我一头雾水。
“听说你要接柳淳的生意？”我父亲看我不说话，就又加了一句。
“啊，是。”我点头，“怎么了？”
“混账！”父亲突然暴怒地拍了桌子，“逆子！你这是想气死我！我不是说了，接生意之前必须先跟我打招呼？！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我……”我不由地纠结了。
“马上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去！老方那里我打招呼！”父亲依旧怒火不减。
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我叹了口气，拉开一条凳子，坐了下来。周围的伙计们都默不作声，一个一个都像雕塑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爸，做生意吗？”我抬起了头，“要是我跟您回家，您就得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别瞒着我，您带了这么多伙计，就是想把我弄回去。既然如此……”
“苏洛！不能对老爷子无礼！”王叔突然打断了我。
“别急，老王，让他说，我看他能说出什么道道来！”父亲挥了挥手，于是王叔又退了回去。
“要是您答应，”我组织了一下语言，“那咱们的生意就成了，我自然乖乖回去。要是您不答应，那作为生意的一部分，我回家这个条件，我也不能答应。这是从古到今的规矩，您不能……”
“你个小兔崽子……”父亲突然笑了，“还拿祖上的规矩来压我。实话告诉你，你是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柳淳那个老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说着，他从手边的皮包里抽出了一个档案袋，在桌子上一推，就丢给了我。
我抽出里面的东西，只有薄薄的几张纸，第一张的标题是《1986年胡康河考察报告》。
“那支队伍打着地质勘探的名义进去的，进去了40多人，只出来了4个。其中3个没活过半年，唯一的幸存者，”父亲的眼神非常犀利，让我不太舒服，“柳淳。”

第七章：启程（中）：以退为进
“您是指……”我放下报告书，十指相扣，挡住了嘴。据说这种动作是说谎的人特有的，但是现在，说实话，我心里完全乱成了一团麻。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充分暴露了我的软弱无力。我到现在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深的浑水。很多时候，这种事情一旦跟官卐面上扯上关系，就不是我们这种人做得起的了。
“柳淳那家伙不对劲，”父亲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他肯定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他的话基本上等于没说，但是那种闲庭信步的动作引起了我的主意。父亲只有在胸有成竹的时候才会这样。他显然还知道什么具有决定性的东西，而这东西将使我按照一条明确的路前进。可是，说句不敬的话，他可是条老狐狸。在这种混乱而危险的行业混了半辈子没失过手，光是这份资历，就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更何况，俗话说人心险于山川，虽说我们是父子俩，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诈我一下，以后再随便编点故事就能糊弄过去。柳教授的生命已经不长了，到时候死无对证，让我上哪说理去？
我现在心浮气躁，脑子也象浆糊一般，思维完全陷于停顿，越想思考就越混乱。最后，我索性不去想这些。我点上了那半支烟，再看了看我父亲的眼神。那种苍老、落寞的神态，不像是装出来的。显然，还有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让这个纵横一生的枭雄耗尽了心血和精力。
于是，我决定，赌一次运气。
“好吧，”我说，“我同意回家去。”
事实证明，幸运女神又一次眷顾了我，我的选择至少在当时看来是正确的。
我没有见到老师，一个伙计带着父亲的亲笔信去找他了。之后其他伙计陆续离开了，只留下了王叔一个人。
我吸了一口烟，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着，等待他们两个说点什么。
“好，回去再说。”父亲点了点头，于是王叔起身收拾了文件，之后我们就离开了。
我们的车停在路边，一个很高很强壮的伙计正在车旁边摆弄着手机。他叫楚牧渔，一个很奇怪的名字。这个人之前当过兵，身手很强，是我家伙计里最能打的一个。但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他的性格虽然很善良，但是特别不靠谱。
正在我们朝他走过去的时候，一个小孩举着一个甜筒冰激凌一跳一跳地从他身边跑过去，一不小心，冰激凌全掉了下去，只剩下蛋筒还握在手里。那坨冰激凌，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的鞋上。
“对……对不起哦……”看着他那副凶悍的模样，小孩几乎要哭出来了。楚牧渔一把揪住了小孩的手，另一只手伸进了口袋，然后他蹲了下来。
“小子……”他突然笑了起来，“真对不起，我的鞋把你的冰激凌给吃了，喏，给你5块钱，再买一个吧。”
看着他这副样子，父亲笑了起来，“洛洛，你看这家伙，像是手底下有好多人命的吗？”
“太会伪装了……”我也笑了，“难怪别人抓不住他。”
“不许胡说。”父亲的表情严肃了一点，“这种人才是最适合做这行的，你懂不懂？”
我们的车是一辆面包车，里面空间很大。玻璃上面贴了膜，所以有点黑。我伸手去拉门，结果刚刚拉开，一只靴子就伸了出来，一脚踢向我的要害。
“我去！”我扭身拨开那只脚，跳上了车，“姐，您老多大了？都27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游戏，难怪嫁不出去。”
“哼！臭小子。”姐姐的表情很不屑。
我的姐姐名字叫苏樱，名字听着蛮单纯的，长着一张非常适合卖萌的脸。可是她不知道是胸大无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总做一些比较脑残的事情出来，让我们哭笑不得。就这样，行内比较厉害的男孩子都看不上她，外行呢，她又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一直到现在，连个姐夫的影子都没看到，着实把我爸爸给急坏了。
我和父亲坐在最后一排，苏樱坐中间，王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让楚牧渔去开车。
“这些人……”我翻弄着手上的文件，“都确定吗？”
“问你姐姐，都是她查的。”父亲用手杖比划了一下。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没有具体的名单，凡是涉及到名字的都没有。”苏樱的回答有点罗嗦，“所以我也不知道。”
“这种活动……津贴呢？”我抬起了头，“没有名字也得有数额吧？要不没法对账啊。”
“没有，估计是国卍家秘卍密拨卍款的。”
“那你们是怎么确定里面有柳教授的呢？”我舔了舔嘴唇，侧着头看苏樱。
“秘密。”苏樱一脸小得意地转了过去，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我莫名其妙地看着无可奈何的父亲。
十五个小时后，成都双流机场。
我真的不敢相信，就这样，我的退让反而把我推向了事情的第一线。父亲的话犹然在耳。他说：“洛洛，我之所以不把你留在身边，就是怕你受其它势力的影响。现在，爸爸真的很为难，这次的生意太重要了，可是我身边可信的人太少了。王叔年纪大了，你姐姐本事不如你，派去了我都不放心。这些资料你好好看看，也许有用。”末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别难为自己，如果太凶险，保护自己要紧。”
“牧渔，怎么样了？”我有点犯了烟瘾，难受地吸了吸鼻子，“装备到位了没有？”
“没有，王叔说人到了才有装备。”楚牧渔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他正在很欢乐地用手机切着水果。看着他那副不靠谱的表情，我只好摇了摇头。
“哈欠，”我困倦地在椅子上翻了个身，“登机时候叫我。”

第十章：前进！向着无底的深渊！
第二天，凌晨3点。
我和楚牧渔最后一次整理了背包，确认物资都装好了，之后我们坐上了来时的那辆车，开始朝村外的丛林进发。
“小爷、牧哥。”矮个的伙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精神状态非常好。这让哈欠连天的我感到非常羞愧，“路上万事小心。”
“嗯。”楚牧渔随便地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我只是随便地点点头。车子减震很好，再加上速度不快，基本上算是平稳的。我正想借这个机会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轻轻一晃，便停了下来。车门洞开，清凉的晨风唤醒了我。只觉得晨光熹微，天色尚早。幽暗的丛林里，静的可怕。风吹过的时候，空气中夹带着植物的味道，还有几分潮湿的感觉。
“小爷，牧哥，就送到这里了。”高个子伙计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后备箱。之前楚牧渔曾经教过我该把东西都挂在哪里，可是它们数量太多，我仍然记不住。
“打火机放在这里，铲子和镐挂在右边，绳子挂左边……”楚牧渔全身披挂不到一分钟就搞定了，而我还在笨手笨脚地一边念叨一边一个一个地放，把楚牧渔气得要死。
几分钟后，我们背上了几十斤重的装备开始了行进。车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喧嚣的文明世界也离我们越来越远。而且按照楚牧渔的说法，这地方还不是真正的丛林，只不过是一小片树林子罢了。按照地图和指南针，我们逐渐靠近了一条乡间的土路。这条路路况太差，而且宽度明显不够，所以没法走汽车。根据王叔提供的消息，丫头的队伍会雇用一些当地人赶牛进山。到了没有路的时候，才会自己背着装备行进。
当我们抵达土路附近的时候，刚刚三点四十分，半个多小时的行进还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体力消耗。
走着走着，楚牧渔突然停了下来，“小爷，我他卍妈终于明白了，这伙人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
“怎么了？”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我就走了过去。
“别过来！！”他突然非常大声的喊了一句，可是晚了，我迈出去的右脚底下传来“坷垃”一声，我立刻停住，然后用力踩紧。
他卍妈卍的！老子踩中地雷了！
“你也踩到了？”我看到楚牧渔的脸上都流下汗水来了，知道情况极端严重，只好点了点头。
“算了，等一会儿啊，马上来救你。”楚牧渔从胳膊上绑着的刀鞘里拔出了一把短刀，开始挖靴子周围的落叶，露出了一个扁扁的盘状物。紧接着，他用刀挑开了上面的一个位置，做了些什么，在我这个外行看来，拆地雷跟拆炸弹完全不一样。只用了几下，他就拆掉了地雷的机关，之后，他站直身体，抬起脚来，那一刻我几乎要紧张到昏过去了。
什么声音也没有。
之后，他用短刀斜着刺探了地面，慢慢爬到我面前，如法炮制，也把我脚底下的地雷拆掉了。之后楚牧渔用刀子刺探了别的地方，又发现了几颗地雷。
“小爷，咱们运气不错啊。”楚牧渔挖出了那些地雷，“这几种是单引信的压发式地雷，踩上就炸。咱们俩踩的是双引信的，抬起脚才会炸。刚才要是踩中这东西，咱俩都交代了。”
“这么危险？这地雷是什么人埋的？”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那几个圆滚滚的地雷。
“这我怎么知道，”楚牧渔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应该不是同一伙人设置的。圆的比较落后，应该是早期的地雷。扁的这种……”说着他举起了一个被拆掉的地雷，那东西就像一个放大的酒壶，“这个是中国的，上面还有字，写着‘此面向敌’，看到没有？”
“中国设置的？”我疑惑道，“国际法不让放地雷啊。”
“这些东西未必是最近放的。”楚牧渔解释道，“地雷这东西，埋下去几十年都还有效。话说回来，布雷的人应该不会无目的地设置地雷。他们在这条路两侧布置地雷，也就是说，是为了阻止什么东西到路上来。”
“比如我们？”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可能。”楚牧渔很坚决地说，“这些地雷是在树叶底下而不是土里，而且还放的那么浅，说明布设下去的时候根本没埋，就是放在地面上的。你觉得我们会踩明摆在地面上的地雷吗？”
“现在不是埋下去了吗？”我又问道。
“拜托，你会知道几十年以后的事情吗？”楚牧渔无奈道，“这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呢？”
楚牧渔的话很有道理，我只好沉默下去。什么东西值得用这么多地雷来防御呢？人类是不可能的了，人不会去踩明晃晃的地雷，除非是脚垫之类的东西，否则即便是不认识上面的字的人，也不会随便踩陌生的物品。
那么，是猛兽？这地方有什么猛兽呢？据说能触发地雷的常见动物只有狮子，老虎，熊和大象。云南这里只有老虎和大象。而且老虎的稀有程度已经很高了，几乎看不到。唯一可能的就是大象。
可是大象是很温良的动物，不会随便伤人，野象也不会轻易靠近人类居住的地方。它们只有偶尔偷吃农作物的时候会出现在人类的生活范围之内。可是这地方离农田远得很，另外我也没见过用地雷保护农田的方式。
那么……这东西是干嘛用的呢？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楚牧渔拿着几颗地雷来到了路上。他用铲子迅速地挖了几个坑，然后把地雷放进去埋好。之后，他用手翻整了几下地面，那地雷就完全隐没在泥土中，根本看不出异样。
“好了，小爷。”楚牧渔有些狰狞地笑了笑，“咱给他们送一顿早饭！”

写的不错，加油啊，人物、剧情什么的还不错~
话说，等完结之后我可以把它改成广播剧么？

第十一章：丛林伏击(上)：危局
“喂喂，不是吧，‘早饭’？那你可太狠了……”我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了。经历过那次小县城里疯狂逃命的一夜之后，谁狠谁不狠一目了然。
“……”楚牧渔冷笑了一声，伸手指着一片密集的灌木丛，“咱们走吧，到前面那里去，躲起来看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鸟鸣声渐渐充斥着整个丛林，在道路通往村庄的一侧，我们终于看到了那支牛车队伍的影子。喊着号子赶车的村民，低声交谈着的行外人，还有那些默不作声的手艺人们，背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缓缓地行进着。隐隐约约地，我的心中，一种不明不白的苍凉油然而生。我不知道到底是对这支踏上不归之路的队伍的怜悯，还是明知他们的结局，却无力挽回的悲哀。我摇了摇头，也许是我太善良了，现在这支队伍已经是敌人了。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是人类的七宗罪。可是父亲常常说，不分敌我的怜悯，是更大的罪恶。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发现在不知不觉间，楚牧渔手上的骨节，已经被他自己攥得有点发白了。
“该死！”楚牧渔暗道，“第一辆车上的人，有苏小姐！”
“不是吧？！那怎么办？”我的近视眼导致自己完全看不清尚在一百多米以外的车队，听到他的话才急了起来。
“没办法，咱们运气太差了，来不及后悔了。”楚牧渔的拳头又紧了几分，“出去了会暴露老爷的事，可是如果不出去的话……
“咱们已经暴露了。”我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给了他一个台阶，“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爷……谢了。”楚牧渔有点儿歉疚地看了我一眼，“待会儿，你自己呆在这里，我出去，要是……要是一言不合的话，你就赶紧走，回村子里去，找到伙计们，让他们带你回老爷身边去，不用管我了。”
“你不至于吧，”我有点儿纠结地看着他，“怎么可能这么凶险。”
“这是最坏情况。”楚牧渔用毛巾蒙住了脸，抽出了匕首和折叠铲，用手指刮了刮还闪着寒光的刃部，“您瞧好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场恐怖的噩梦。楚牧渔像猫一样，不对，应该是像蛇一样，潜行着靠近了那支队伍。他躲在草丛里，突然暴起发难，左刀右铲，1秒钟的时间，他横穿了这条小道，顺带收取了两条人命。楚牧渔留了手，杀死的两个人都是当地人。
被雇佣的村民们只听得一阵草响，等回过神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倒下去了。几个村民又惊又怒，纷纷上前查看。而那些倒斗世家的人们则显得专业得多，一闪身的功夫，他们已经都从车上跳下来,隐藏在车子的另一侧，并且有人警惕地看着楚牧渔跳出来的那一侧，警惕着下一次偷袭。

就在这时，楚牧渔突然从草丛里跳了出来，一把扯掉了脸上的毛巾，也不管别人会不会攻击他，直接就朝着我隐藏的地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快逃！有鬼！”
不得不说，家族成员间的信任感真的很强烈，姐姐她一丝犹豫都没有，抓起背包就跟着楚牧渔跑了过来。其他人愣了一下，拿着铲子、匕首和棍子之类的武器追了过来，显然是把他们当成里应外合的内鬼了。然而我却在嘈杂的喊叫声中听到了一阵不详的声音。
那是一种连贯的“咔咔”声，就像是有人用木片在刮一把梳子，只不过这声音比刮梳子响多了，透过幽深的密林，声音格外惊悚。
突然，声音低了下来，我看到了楚牧渔脸上的表情，那种惊恐根本不像是一个见识过血与火的考验的人应该有的。他大叫了一声，抱起苏樱，直接跳进了路边的树丛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轰隆”一声，那几个追兵直接飞了起来，我眼中的世界也伴随着这声巨响而模糊了起来,耳畔全是剧烈的“嗡嗡”声，我看见了楚牧渔在对我喊叫，但是我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看他的动作好像是在要我快跑，可是我跑了几步，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世界彻底黑暗了下去。
恍惚中我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很硬的地方，不止是硬，还很凉，大脑有一种充血的感觉。我试着挣扎了一下突然觉得身上又酸又痛，就像是长时间过度运动后，一觉醒来时的疲劳。那种深入骨髓的不适，让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我还没有恢复方向感，一时间天旋地转，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过了几秒，我用胳膊把自己撑起来，一种宿醉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嗅到了一丝潮湿的感觉。
我躺在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上，周围的森林里弥漫着一片浓浓的雾。我回过头，看见一个身上粘着血迹的女孩，略带一丝戒备地看着我。她的样子让我很熟悉，我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她就是那天在老师家看到的齐佳一。除了她，周围再没看到有别的人。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几乎所有关节都在啪啪作响。她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我站起来，发现我的背包被打开了，饭盒和食物都被拿出来了。
“其他人呢？”我拿起了食物，故作轻松地吃了起来。那血迹看起来可不像是正常的生理问题。
“我不知道。”她看我这个样子，只好叹了一口气。事实上她现在一定很惊慌，听到我问这个问题，她的手立刻攥紧了。
“……”我微微地皱了一下眉。
“死了不少人，”她似乎对那个场景心有余悸，“我们开始各自逃命，队伍被冲散了。还有人踩到地雷，我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活着。我回到被冲散的地方，发现你还活着，于是就把你带到这里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看了看她，说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冲散了队伍？”
“是一辆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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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该上路了
我看着这无限的树海，心底不由地升腾起一种疲惫的感觉。我摸了摸口袋，翻出来一根烟叼在嘴上，却没有把它点燃。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有点舍不得抽烟了，因为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太累了……跳下去吧……
我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我的潜意识已经绝望了吗？想到这里，我立刻警惕起来，嘴里念叨着“乐观乐观积极向上”之类的话。想来想去，自己都觉得好笑，拿出打火机来，把烟点起，深吸了一口气。
“喂！”树下突然传来了齐佳一的声音，“怎么样啦？”
我猛然惊觉，立刻从树上爬下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说！”
齐佳一立刻双手护胸，摇着头大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可能！”我立刻把她拎了起来，按在树干上，“老子不是没出过生意，哪有出发了也什么都不说的？！快说，否则老子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我真的不知道……”齐佳一说着说着眼泪就留下来了。我固然怕见女孩子的眼泪，可是现在活命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把她的两只手按在树上，用绳子把手腕绑在一起，这样就成了她背着树的样子。
“不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立刻摆上一副淫卍荡猥琐的日本大叔表情，“你不开口，我就用这个让你开口。”说着，我从腰带上的挂套里抽出短刀，“不是嘴巴紧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不说的话，我就帮你松松嘴巴，从这里豁开，一直到这里……这边也一样……”
我的手指在齐佳一的脸上比划着，从嘴角轻轻地划到耳朵。她被吓得哇哇大哭，头不停地甩着，想要摆脱我的手。
“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齐佳一已经被吓得崩溃了，语无伦次地乱喊，还拼命挣扎。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还真有点迷糊了。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想来想去，我还真下不去这刀子。
正在我想办法该怎么对付她的时候，我突然瞥见她的背包。二话没有，我把她的背包翻了个底朝天，谁料翻出来的东西如此奇葩，着实让我哭笑不得。
湿巾，纸巾，装在一个袋子里的换洗的内衣和袜子，4份密封盒饭，一个很可爱的水壶，驱蚊水，卸妆油，一袋糖果。工具则是一样都没有。我现在真的感觉到要崩溃了，难道这个女孩是来旅游的？
我看着眼前的东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是什么呢？眼前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合理的，全都是女孩子用的，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我始终觉得，肯定有某种东西是不合理的。到底会是什么呢？
每种物品的存在都必须有它的价值。盒饭的价值是食物，比较娇气的女孩子吃不惯压缩饼干，自己带盒饭很正常。内衣和袜子的价值就是当做换洗的衣物。驱蚊水、纸巾、湿巾、卸妆油，全都……
等等。卸妆油？
她没带化妆品，要卸妆油干嘛？这明显不合理啊。
“嗯……”我用两根手指捏起了那个小瓶子，“这是什么？”
“是……卸妆油。”齐佳一还在啜泣，但是情绪已经平复一些了。
“干什么用的？”我继续追问道。
“卸妆，还有去掉身上沾的油污。”齐佳一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这瓶卸妆油是新的，你之前没用过，对吧？”我紧盯着齐佳一的眼睛，看到她点了点头，我抽出刀子，站了起来。
“给我说，”我手中的刀子又一次贴上了她的脸，“你分明没化妆。说说看，你们这是要去什么能沾上油污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
“你太可恶了，人家的手疼死了。”齐佳一的眼睛红红的，手腕上也略有点红肿。
“真对不起，我以为你是那种间谍。”我有些头疼。哄一个哭泣的女孩儿实在是地球上最辛苦的工作之一。所幸她还算通情达理，没有继续哭闹。
“怎么办？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想要自己出山必然是个死。”我端着烧了水的饭盒，给齐佳一分析形势，“跟我走吧，也算有个伴。”
“你不会嫌弃我吗？我只能给你当拖油瓶。”齐佳一担心地看着我。
“不会，我答应过的事情，还从来没有食言过。”我把烧好的水倒进水壶一点，轻轻摇晃了一番，递给了齐佳一。
“那……要是咱们走不出去，死掉了……怎么办？”齐佳一的手还在颤抖，看得出来，她自己已经没什么希望了。
“你肯定死在我前面。”我摊了摊手，“到时候我就把你用毯子卷起来，挖个坑埋掉。”
“那你呢？”
“我？”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她的大脑到底是怎么发育的，“我不在乎这个。人活着是人，人死了就是个物件。走吧，收拾一下东西，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