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握着一把真正的剑。可看着这个年轻人以无比自然的姿势持剑相对,眼中怒焰炽腾,两个俱东国士兵不由得战栗起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随着天童一声怒吼,长剑刺出,瞬间穿透了俱东国士兵的身体。
突然,大量士兵涌进了屋子里。
“只是个农民!把他剁了!”
五个士兵同时朝天童举起兵刃。
铛!锵!
刀剑撞击的声音响彻屋子。火焰已经蔓延到屋里,到处都是呛人的黑烟。
“天童!”少云和忠真紧握双手,屏息看着他们的儿子在流焰飞烟中战斗着。看到他明明是第一次战斗,却打得那么好,两人十分震惊。
“呃……”又有一个俱东兵倒下了。
“妈妈!爸爸!”
天童转头望着他们。就在这时,少云在天童的左颈上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图案,那图案她之前也曾见过。
“天童!”
正当她儿子分心的时候,少云看到一个士兵从天童身侧横劈过来。她松开她丈夫的手,飞身挡在了天童身前。
“喝啊!”少云从怀里捞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士兵的背。
“你这混蛋!”
天童击退不断进攻的士兵,精疲力尽地跌坐在地。
在一阵喀喇喀喇的声音中,厨房的房顶崩塌了。
“喂,伙计们,情况不妙,撤退!”
最后三个士兵咳嗽着说着,离开了屋子。
天童从地上抱起母亲,冲到他父亲所在的屋子。
“爸爸!快!快走!”天童拉起他的手叫道。
忠真摇头。
“爸爸!”
这时,他母亲也静静坐到了父亲身边。天童一见又叫道:“妈妈!”
“我和少云之前就已经决定和你谈谈了,”忠真说,“天童,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不是我们的儿子。”
“我不在乎!我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天童狂暴地说,“从那些人抛弃我的时候起,在我心里,你们才是我真正的父母!”
少云语气坚决地回答:“你没有被抛弃!你,你其实是……”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天童双眉颤抖。
忠真帮他抽泣的妻子说完了剩下的话:“你别感到惊讶。实际上,你是上一任皇帝的儿子。”
一开始,天童没有听懂他父亲在说什么,他惊讶地张大嘴。
“请原谅我们。我们没有遵守和你母亲的约定。”
少云捧起她儿子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但你对我们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我们舍不得放手。”
天童好不容易终于理解了二人的话,说:“所以我是前任皇帝和孟太后的儿子?”
忠真点点头:“当我看到孟太后的画像时,我震惊不已。可她的确就是那个把你托付给我们的后宫妃子。这也说明现任皇帝,彩贲帝,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原则上说,你才应该是现在红南国的皇帝。”
看到天童眼神迷茫,忠真说:“你脖子上的红色胎记,就是朱雀的图案,这个国家的守护神。”
天童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他有一个飞鸟形状的胎记,不过是巧合罢了。
随后,少云从怀里拿出一个缀满沉甸甸的宝石的发簪,递给天童。
“这个发簪是孟太后给我们的。这本来应当是你的抚养费,但我们一直没有卖掉它。”
一直到那天,少云仍然后悔,没有在凤绮被带走的那天,把簪子交给京城的使者。
“请原谅我们浪费了你的人生,很早以前我们就应该把你送回皇宫里了。但你工作那么努力,对我们那么好,叫我们‘爸爸妈妈’,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担心,担心孟太后会派人来找你。”
“妈妈。”
忠真接着说:“你带着它到宫里去吧。我相信皇上会接受你的。这样你就可以和凤绮在一起了。”
黑烟已经渐渐弥漫到这个屋子里。
天童对忠真和少云说:“你们才是我唯一的父母。快,我们快出去。”
天童再次拉起父母的手,可他们早已做好了决定。
“我们都是在这个村庄长大的,所以我们也要死在这里。”
忠真僵硬地摇头:“让我们死在这里吧,天童。”
少云满含泪水,说道:“天童,你不知道你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快乐,是你让我们拥有了完整的人生。”
“所以,快离开这里吧!如果你在这里浪费了你的生命,我们一定会被打入地狱接受惩罚的。”
眼泪从天童的眼角滑落。他静静的从怀里拿出送给母亲的礼物。
“妈妈,一直以来都谢谢你。”
少云紧紧把发簪揣在心口,扑到儿子的怀里。虽然不像孟太后给的发簪那样奢侈华丽,天童送给她的这只簪子却是她心中最最美丽的珍宝。
天童轻轻把发簪插到这个自他出生就一直保护着他的女人灰白的发间。
少云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凝视着天童。
“快走吧!”
忠真微弱地笑笑,说:“你真是上天送给我们的救世主。”
天童站起身。这栋房子就要在火焰的吞噬下倒塌了。忠真和少云的脸看起来又满足又安详。
“爸爸,妈妈。”天童狠狠地摇头。我不能,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又一次的,天童把手伸向父母。
喀拉喀拉!咔嚓咔嚓!
就在房顶倒塌的前一秒,少云用她脆弱的双手将天童从窗子里猛推出去。当天童重重地摔到地上时,映入眼帘的满满的都是绯红的火焰。
很长一段时间,天童都站在那,看着火焰将屋子完全吞噬烧尽。接着,他又环视了一眼整个村庄。
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士兵们也都已经离开了。
这个安静的有些诡异的村庄里,田地已被烧尽,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所有人都成了士兵刀下的牺牲品。
天童看着刚刚母亲给他的,闪闪发光的发簪。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在他身体里燃起。天童也不知他到底是因为谁而愤怒。也许只是对他自己命运的挫败感吧。
天童用拳头狠狠捏碎了那属于他生母的,缀满宝石的发饰。昂贵的宝石掉在地上,和无辜村民们烧焦的尸体混杂在一起,闪耀着空洞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