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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服的裙摆---(我最喜欢的饶雪漫的文章之一~~)花上一个小时看完,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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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青木河及其它 
  故事开始的那年,我七岁。  
  我生活的小镇是个古镇,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青木河。青木河镇有条贯穿全镇的不大不小的河,也叫青木河,那天我正在青木河边玩耍,我捡了一根长长的木棍去挑掉落在水里的一个旧作业本,我不知道那本子会是谁的,但我很想看看本子上都密密麻麻写了些什么。太阳照着我脏得不成样子的白裙子,我看到童小乐从河的那头狂奔而来,近了,他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哑着嗓子对我说:小三儿,你妈死了。 
  然后,他的手用力地往后一摆,指着我家的方向。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到的是一片白花花的阳光,眩晕得差点站不住脚。  
  然后,童小乐牵着我的手一直跑一直跑,刚跑到家门口,我就被我爸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刮子。过了一会儿,童小乐偷偷地蹭到我身边来,问我:"小三儿,你疼不疼呢?"  
  "你说疼不疼?!"我很凶地喊回去。  
  "我有药。"童小乐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我被我爸打了,就用这个。你试试,很灵的。一擦就不疼了。"  
  "不疼。"我把他的手一把推开,"用不着。"  
  "你别难过。"童小乐低声说。  
  我转头看他,他却不看我,低头拨弄着墙边的一颗草。  
  我好像一点儿也不难过,七岁的时候,我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不知疼痛的孩子。  
  没过多久,我就被送进了学校读书,是有什么干部到我家来,逼着我爸爸送我去上学的,我没有新书包,背的是我爸以前用过的一个怪里怪气的黑包,包好多年没用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橡胶一样的味道。它在上学的第一天就被高年级的男生从我的肩膀上扯下来挂到了很高的一颗树上,我够不着那棵树,童小乐也够不着,我看到他在树下做一次又一次的跳跃,试图想要替我把书包拿下来,但是他做不到。  
  童小乐只比我大几天,他已经念二年级了。在这个学校里资历比我深一些,可是一样被欺负,那些高年级的男生抱着手臂看着童小乐跳个不停笑得东倒西歪,有个很胖的男生一面笑还一面说:"努力呀,还差一点点就够得着了哦。"  
  童小乐的脸因为痛苦和激动已经变得涨红。  
  我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粗粗的那种,我走到那个胖男生面前,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下子就猛抽到了他的脸上,他被我打得尖叫起来,捂住脸,脸上的红印清晰可见。  
   我继续疯狂挥舞着手里的树枝,男生们被我吓得四处逃窜,我回过身来,用树枝指着那个胖男生说:你,去把书包给我拿下来!  
   那男生显然被我吓倒了,忘了我拿的不过是一根树枝而不是一把刀或是一把剑,他乖乖地把书包取下来还给了我,这才捂着脸跑掉了。童小乐用吃惊的眼神一直盯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很久后他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我说:"小三儿,没想到你这么凶。"  
   其实我对童小乐一直都很凶,就像他对我一直都很好一样,我们从小玩到大,童小乐的妈妈对我一直也很好。那天我们回家后,童小乐的妈妈给我买了一个新书包,我清楚地记得那个书包的价格是十块钱,就在街边的一个小店里买的,小店的老板长着很难看的山羊胡子,他说:"开学了,书包最好卖,十块钱算是很便宜了。"  
   我把爸爸的黑包拎在手里,背着新书包进了家门。正在饭桌上喝闷酒的爸爸歪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我:"书包是怎么回事?"  
    我说:"是童小乐的妈妈给我买的。" 
   "什么?"  
  "是童小乐的妈妈给我买的。"我的声音小下去。  
   他一把拖过我来,没头没脸地就是一顿狂揍:"我叫你要人家东西,我叫你要人家东西,你这死丫头,我们家的脸全让你给丢尽了……"  
  我不记得他打了我多久,反正肯定是打累了,才住了手。他继续坐到桌上去喝酒,我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桌上只有一盘孤孤单单的花生米。我觉得脸上很腻很脏,于是走到水龙头面前洗脸,有红色的东西和着自来水慢慢地流到白色的瓷盆里,我知道我的鼻子又出血了,血流了很久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可是我真的不觉得痛。   
 
 



1楼2007-02-12 10:13回复
    第2节:小阁楼和公主裙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也没有吃饭。 
     黄昏的时候秦老师来了,她二十多岁,长辫子,说话温柔极了,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跟在她后面的是屁颠屁颠的童小乐。秦老师摸摸童小乐的头说:"这里真难找,多亏小乐替我带路,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找多久呢。" 
      爸爸抢先说:"老师,我们小三儿病了,明天就去上学。" 
      "下次小心点儿哦。"秦老师微笑着说,"我还有事先走啦,要是病好了,明天记得来上学!" 
     "好的。"我说。我把嘴咧开来,用一个非常做作的微笑送她离开,那微笑让我的脸变得无比僵硬,但我还是坚持了好长时间。 
       秦老师前脚刚走,我爸爸后脚就出了门。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破天荒地在桌上留下了五块钱,用一个碗压着,旧旧的已经生了毛边的纸币。 
      "走。"我把纸币飞速地从碗下抽出来,对童小乐说,"我请你吃面条去。" 
      童小乐出人意料的沉默,他默默地和我一起来到街那头那家叫"王记"的小面馆,黄昏的小面馆寂寥,孤独。我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大碗红烧牛肉面,把汤也喝得干干净净,抬起头来,才发现童小乐的面一点儿也没动。他只是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神忧郁得有些神经质。 
     "你不饿吗?"我问他。 
       "他打你了。"童小乐盯着我的脸说。 
       "你不饿我吃。"我用双手把他的面捧到了我的面前。然而就在那个时候,我听见自己响亮地打了个饱嗝。 
     这个饱嗝让我觉得自己丢脸极了,于是我站起身来就冲出了面店,童小乐追上来,在我的身后喊:"为什么你不告诉老师他打你了,为什么!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做爸爸的也不能乱打人,要是打过份了,抓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你有完没完?"我回过身去看着童小乐说,"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你是不是想他被抓起来,你是不是想我什么也没有!" 
       喊完后,我跑掉了。 
       我在青木河边一直坐到天黑。很黑的黑夜,天上却有一朵很白很透明的云。月亮不停地在云边滑来滑去,像是要寻求一种温暖。 
       我没有月亮。 
      这个月亮是很多人的,但不是我的。    

      两个月后,我被告之,我有新妈妈了。 
      那是个快四十岁的女人,长相还可以,但牙很黄,说起话来声音很大。 
     她的喉咙就像是破锣鼓做的。 
     后来我知道,这个女人是外省人,一条腿有点跛,左耳失聪,离婚后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有一点积蓄,是我姨妈介绍给我爸的。 
      我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娶了她。 
     他们结婚那天晚上我又被打了,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把碗和筷子碰得丁当响,我爸爸说我这是"没修养"的表现,他手里的筷子很"有修养"地落到我的身上,"啪"地一声打中了我的脖子,我疼得当场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女人说:啧啧啧,打什么打,孩子是要教育的哇,我爸就打得更欢了。 
     我没有哭。我一直没有哭。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不哭,我就赢了。 
     有一天清晨,我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于是没有吃早饭。他们要上城里去进货去了,命令我在家里看店,洗衣服,那衣服有整整的一大盆,"大嗓门"诱惑我说:"你在家乖乖洗,再把家里收拾干净,把店看好,钱要数数好,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买一个布娃娃,好看的。" 
      "要上课的。"我有气无力地说,"不然老师会找来。" 
       "一天不上有什么要紧!"爸爸说,"老师来了你就装病!" 
      "不可以的。"我说。 
     "老子说可以就可以!"我爸把拳头举起来。 
       我还是背着我的书包往外走,他一把把我扯回来,拿着粗粗的洗衣棒就敲我的头,我被敲得眼冒金星,伸出手就去抢他的洗衣棒,他没想到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于是愤怒地抓住我的衣领,轻而易举把把我拎了起来,他不顾我的尖叫,把我一直拎到了小阁楼上,我听到"嗒"的一声,他用一把铁锁锁上了小阁楼的那个门。然后我听到他喊:"上你个龟儿子的学,老子喊你做点事还喊不动了,养你这死丫头有什么用!"


    2楼2007-02-12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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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节:只有那轮不属于我的月亮 
       我的头被他敲得疼死了,只想睡觉,于是我对自己说,也好,就这样睡一会儿,也好。 
       我没想到的是,我被关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我开始发烧,并饿得头晕眼花。在这期间,我听到童小乐敲门数次的声音,但是我没的力气应他。我把头从小阁楼的窗户伸出去,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我的全身发烫,我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希望他可以绕到后面来看一看,但是他始终没有。 
        我竖起耳朵,也一直没有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因为饿,我开始觉得冷,因为冷,我开始觉得怕,因为怕,我烧得越来越厉害,我想喝一口水,想扑到清凉的青木河里去透口气,我希望有人来带我出去,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轮不属于我的月亮,在远远的天边无用地照着。 
       再醒来的时候,我是在县医院里,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去县城,我透过病房的窗口看到了一幢很高的灰色的楼,再转过头来,我看到了童小乐的妈妈。 
       "好了。"童小乐的妈妈爱怜地摸摸我的脸说,"小三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怎么了?"我问她。 
       "你病了,你爸妈出去进货,耽误了时间,第二天一早才回家,发现你已经烧得昏过去了,急性肺炎,镇里的医生说是治不好了,多亏了秦老师坚持要送到县医院……" 
       她一面说一面抹眼泪。 
       我的病很快好了,我回到了镇上,回到了那个我永远都不想再回却不得不回的家。我看着那两个的人眼色小心行事,我每天不得不洗一大盆的衣服和所有的碗筷,在他们打麻将的时候捧着一本语文书等着别人来打酱油或是买包烟,我还是穿着我旧旧的衣服在破旧的校园里穿行。我没有好朋友,每天上学放学,只有童小乐会跟在我的后面,说一些不太有意思的笑话跟我听。就在我觉不出生活有什么意思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发生的事。    
       那天是放学,我们一,二年级所有的女生都被赶到学校的操场上去排队集合,校长领着好几个人站在台上指指点点,那些人以前在学校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穿着很夸张的有好多口袋的衣服,还有人扛着一个很大的照相机一样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摄像机)走来走去。校长的表情很严肃,秦老师则看上去很轻松,她拍拍我前面一个女孩子的肩膀说:大导演来选角儿啦,挑小演员,演电影!你们都要好好表现呢,选中了,也给我们学校长长脸! 
       那些女孩都兴奋极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看完了手指又看天,看完了天再看教学楼的一角,太阳晒得我晕头转向,我只盼望这一切早点结束。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把我一把推到了前面去,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面前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男人点了点头说:就是她了。 
       "她吗?"校长说。 
       "她。"大胡子肯定地说。 
       说完,大胡子在我面前蹲下来,问我:"想不想拍戏?" 
       我想也没想就说:"不想。" 
       大胡子一拍大腿说:"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感觉,绝了!" 
       我被他弄得稀里糊涂完全没有方向。忍不住转头问秦老师:"他们要干吗?" 
       "傻孩子。"秦老师低声对我说,"这可是全国最有名的大导演啊,来咱们青木河拍戏,戏里要个小演员,选中你啦,多高兴的事啊!" 
       "我不会演戏。"我说。 
       "导演说你行你准行!"秦老师坚定地说,"这是全国最有名的大导演。" 
       结果,那天我没能回家,一个大姐姐把我接到了青木河最有名的宾馆,是三星级的,饭菜很香,床软得让你一挨着它就想睡觉。我刚要睡着的时候来了个中年女人,她拎着一个大包,告诉我她姓李,是导演助理,负责来跟我说戏的,跟我住在一个屋。我那时不明白什么叫"说戏",虽然很累很累了,但吃了他们的饭睡了他们的床就只好强撑着眼皮听她说下去。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一面摇着那个本子一面开始跟我说故事:"有一个全国有名的音乐家,因为婚姻的不幸,离开了他最深爱的舞台。带着他有自闭症的女儿来到了乡下定居。"


      3楼2007-02-12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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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节:我在整部戏里唯一的台词 
         "那就是青梅竹马喽。" 
         童小乐的脸忽然红得像个番茄。然后他拉着我说:"出去,我有话说。" 
         童小乐用鞋在宾馆的地毯上蹭啊蹭的,蹭半天才回我说:"小三儿,你觉得咱们青木河最漂亮的是什么? 
         "咱们这些古老的房子。" 
         "不是。" 
         "那是东郊的凤凰山? 
         "也不是。" 
         "那是什么呢,我说不上来。" 
         "是你。" 
         
         我又是好多天没回家。 
          夏天来了。 
          那天,是最后一场戏 
          夜里十点,专车送着我和"爸爸"直奔医院,叶眉早就化好了妆躺在病床上,"陶老师"要死了,她的脸色苍白,看着我和"爸爸"的到来,眼神里立刻发出光来。程凡"爸爸"应她的要求,给她拉起了小提琴,优美的弦律中,她微笑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扑到她的床头,哭着拼命地喊:"妈妈,妈妈!妈妈!" 
          这是我在整部戏里唯一的台词。 
          叶眉和程凡爸爸都演得好极了,他们深深地感染了我,让我完全忘掉了自己是在拍戏,我忽然想起了妈妈离去的那一天,我没有喊她,我甚至都没能看她最后一眼,她就那样苍促地永远地离开了。我扑到"陶老师"的床边,在程凡爸爸惊奇的眼光里,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妈妈,几乎流尽了我所有的眼泪。我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袖,一只手拍打着她的脸,我已入戏太深,生怕她会真正的离去。 
          叶眉的眼睛睁开了一下,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又闭上了。 
          程凡爸爸也流泪了,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我,泪水流到我的脖子里。 
          导演激动地说:"CUT。" 
          医院的门就在这时候被人猛地一把推开了,我擦掉泪水,看到的是童小乐,童小乐跑得一脸都是汗,他的手用力往后一挥,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哑着嗓子对我说:"小三儿,你家,你家着火了!" 
          我推开众人撒开步子就往医院外面跑,医院离我家不算太远,我奔出去没五分钟就看到了远外的熊熊火光,还有消防车呜呜作响的声音。火光印红了半边天,差不多全镇的人都出来了。 
          我只觉得双腿发软迈不开步子,好不容易跑到近处,有人拽住我,硬是不让我靠近。童小乐也跑近了,叶眉,程凡爸爸,李老师,导演等都来了,叶眉一把抱住全身颤抖的我,把我的头按到她的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终于慢慢地熄了,我拼了命才挤到那片废墟前,看到有人抬着什么东西出来,跟在我身后的程凡爸爸一把蒙住了我的眼睛。   
          那次火灾把我家烧得精光,还泱及了好几家邻居。这是青木河镇史上最大的一次火灾,死了三人,伤了六人。除了惨烈,它还牵扯着一些足够给人丰富想像的细枝末节,所以对于青木河镇的人来说,很多年后提起依然津津乐道或是心有余悸。 
          死的三人中,除了邻居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就是我的爸爸和"大嗓门"。 
          我心里一直喊她"大嗓门"。直到她死,我都没弄清她的名字。 
          很多年后,童小乐告诉我:"放火的人被抓到了,我去听了审判,你想知道他们最终被判了什么刑吗?" 
          我摇摇头。 
          这些对于我都不重要了,因为,青木河已经成为过去,小三儿都已成为过去。那些过去,早就随着时光灰飞烟灭不留丝毫痕迹。只要不刻意想起,就如同从来未曾发生。


        5楼2007-02-12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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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节:六月,花开了 
          PARTY3少女伊蓝    
            字幕:八年后    
            一支跳过的舞    
            六月,花开了。 
            伊蓝靠在市艺术中心舞蹈室那面巨大的玻璃墙上看下班时分人潮汹涌的大街。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从一面斜过来,遮住了半边脸。舞蹈室的门开着,有个小姑娘背着小提琴,正从门口走过。 
            小姑娘本已经走过去了,忽然又回过身来,在门口探头问伊蓝说:"嗨,伊蓝姐姐,你还没结束训练吗?" 
            伊蓝诧异地微笑。 
            "上次推新人大赛,你的琴弹得真好,舞也跳得一级棒!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呃。"小姑娘把小提琴放在墙边,慌慌忙忙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说:"替我签个名好不好?" 
            "我可不是明星,要我的签名有何用!"伊蓝连忙推搪。 
            "签一个嘛签一个嘛。"小姑娘不依不挠,笔和纸拼命往伊蓝手里塞,一面塞一面自我介绍说:"我叫林点儿,双木林,一点儿两点儿的点,我也是北中的,北中初二的,校友呐。我在这里学小提琴,你把我的名字也写上,再给我一句祝福,好不好?" 
            伊蓝有些无可奈何地在她的本子上写下:祝林点儿快乐!伊蓝。 
            "我们一起走吧。"林点儿说,"我知道你家住在新马路的模范小区,和我家离得不远,我们可以都坐5路车!"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伊蓝奇怪极了。 
            "我都说你是明星嘛。"林点儿说,"我们班大部份女生都仰慕你,每天趴在初中部的教学楼上看你,你是当之无愧的校花呀!" 
            林点儿一面说一面做着手势,掌心向上,比出一朵花的样子来。 
            "呵呵。"伊蓝忍不住笑了,她初二的时候,可没这么能说会道。 
            回到家,伊蓝上了四楼,防盗门紧锁着,她掏出钥匙来开了门,奔到阳台上,把跳舞换下来的衣服和舞鞋一脱脑儿全扔进洗衣机。看洗衣机转动起来,才转身回屋。 
            伊蓝轻轻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房间里面有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坐在她的书桌前。 
            "你吓坏我了!"伊蓝拍拍胸口说,"你呆在我房间干什么,门锁着,灯也不开,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你回来了?"屋内的人站起身来,是章阿姨。她的面色不太好,头发也花白了。手里拿着一封信。 
            伊蓝一见那信,心里猛地一拎。 
            "你还是报名参赛了?"章阿姨问道。 
            "是萌萌……" 
            "我问你是不是报名参赛了!"章阿姨打断伊蓝,拿着信封对着她大声地喊。 
            "是。"伊蓝低声说。 
            "你就这么爱出风头,一次不够,还要两次,三次,多少次你才够?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到底记得不记得?" 
            "可是我喜欢!"伊蓝也大喊起来,"你为什么老是阻止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喜欢?喜欢就一定要去做?这算什么理论!?" 
            伊蓝不再说话,只在是心里喊:"你别忘了,当年可是你逼着我学这学那的!" 
            "不许就是不许,你记住没有?"章阿姨看着伊蓝,眼光里交织着愤怒和绝望,等着伊蓝表态。伊蓝没点头也没摇头,倔强地和她对视,一分钟后,章阿姨几把撕坏了她拿在手里的信,摔门出去了。 
            伊蓝蹲下来,就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捡起那封破碎的信,在破碎的纸张上看到四个残缺的字;复赛通知。    
            六月末的天热,少雨。清晨的阳光就带着极大的穿透力穿越云层急速照射大地。伊蓝好不容易挤上了摇摇摆摆的五路,竟发现站在身边的人是他。他是他们的实习老师,伊蓝想起他站在讲台上,在黑板上用力地写下他的名字:卜果。 
            大家不知道那个姓究竟该怎么念,卜,卜,卜,底下嘻嘻哈哈乱成一锅粥。一堂课下来,他一口纯正流利的英语征服所有的女生和一半的男生。 
            卜果。 
            真是个怪姓,怪名字。 
            他应该是在前两站上车的,车上除了他,还有好几个师大的学生,都是分到伊蓝学校实习的。他一只手拉在吊环上,一只手揣在裤袋里,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早啊。"


          8楼2007-02-12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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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节:童小乐考上北大啦 
            伊蓝看着她微笑,然后坐下,把头靠在她胸前。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秦老师说,"想听不想听?" 
              "讲啦。" 
              "童小乐考上北大啦。"秦老师说,"在我们县,他考的是第一名咧。" 
              "真的?"伊蓝坐直身子说,"他这么厉害?" 
              "可不!小时候笨头笨脑的,没想到长大了却这么会念书。她妈妈高兴坏了,前两天还请我们小学中学的所有老师一起吃了一顿。" 
              "代我恭喜他啊。"伊蓝是真的替他高兴。 
              "一定。"秦老师说。 
              就这样,她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伊蓝陪了三天。那晚伊蓝用她的手机给萌萌打电话: 
              "我的演出服,你记得替我带上,我们明天电视台见。" 
              "呀!"萌萌尖叫起来,"呀呀呀真好,伊蓝你终于想通了!" 
              伊蓝转头看看里屋,紧张地把听筒捂起来。 
              "说话不方便是不是?"萌萌了然于胸的说,"OK,一切都看我的,咱们明天见!" 
              忽尔今夏之二 
              下午三四点,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电视台演播大厅里正在举办:"我为舞狂"青春舞蹈大赛的复赛,主持人宣布下一组选手出场,他们是四个男生,带来的舞蹈名字很怪:叫《替我插上电》。 
              节奏很强的音乐响起,四个男生炫目开舞,台下尖叫声一片。就在这时,伊蓝用力地推开演出中心的大门,由于在炎夏里长时间奔跑,她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半湿了。演播厅的门很重,推开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声音。但没有人注意到伊蓝,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台上的四个正在热力狂舞的男生所吸引。 
              跌跌撞撞跟在伊蓝后面的,是拎着一个大袋子的萌萌,袋子里装的是伊蓝的演出服。从初赛开始,它们都是由热心的萌萌一手操办的。萌萌好不容易也跑到了门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怎么样,赶上没赶上?" 
              "伊蓝姐!"就在这时,屋内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喊,随着喊声,那人已经从座位上弹起来,直奔到伊蓝身边:"伊蓝姐,你终于来啦,太好啦,我就知道你会来!" 
              是林点儿! 
              二十分钟后,萌萌和林点儿推着一身藏族少女打扮的伊蓝出来了,在众人惊讶和欣赏的眼光中,伊蓝走上台去,俏然立于舞台中央,背对着现场观众。萌萌把CD递到音响师的手里,主持人站在台边宣布:接下来,是我们今天最后一位选手,伊蓝,给我们带来她的舞蹈《阿姐鼓》。 
              音响师的手指在调音台上一推,朱哲琴无以伦比的歌声开始在演播大厅忧伤地回荡:我的阿姐从小不会说话,在我记事的那年离开了家,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想阿姐啊,一直想到阿姐那样大。我突然间懂得了她……伊蓝在这样的歌声中纵情起舞,完全忘却周围世界的存在。这是伊蓝自编的一个舞蹈,即有传统舞蹈的精彩,又带有现代舞蹈的时尚,加之鲜明的民族特色和伊蓝出色的演绎,让现场的每一个听了一下午震耳欲聋音乐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欣赏,眼光和心思都随着伊蓝的每一个动作而荡漾,直到音乐结束,最后一个动作在伊蓝的弯腰俯首中定格,全场观众才如梦初醒般地爆发出巨大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得了奖金要请客哦。"林点儿高兴地说,"伊蓝姐肯定第一,其它的选手和伊蓝生在一个时代是悲哀的!" 
              萌萌笑:"小嘴真甜呢。" 
              "耶!"萌萌和林点儿击掌庆贺,伊蓝也忍不住微笑了。转回头,竟看见了他。他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朝她竖起大姆指。 
              "卜老师!"萌萌尖叫一声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卜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大有不少同学参赛的,我是来替他们加油的!"卜果走上前,伸出手对伊蓝说,"恭喜你,我说过你会拿第一的,有没有说错?" 
              伊蓝不好意思地伸出手。他握住伊蓝,用力的,时间比伊蓝想像的也要长久一些,这才松开。 
              林点儿在一旁赞叹:"全是帅哥美女,眼睛都花了哦。" 
              "他是我们老师!"萌萌得意地说。 
              "狂倒!"林点儿更夸张,"他要到我们班教书一定会被女生们乱崇拜的眼神给谋杀掉的啦。"


            11楼2007-02-12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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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节:要签名要找我啊 
              卜果笑,眼睛看着伊蓝,伊蓝又不自觉地躲开了那样的目光。   
                她终于出院。 
                接下来的半个月,伊蓝非常的忙碌,到艺术中心去练舞,修改和充实自己的舞蹈,到电视台去彩排,做造型。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萌萌的帮助下瞒着章阿姨进行的。章阿姨已经恢复了去跟学生上课,随着考级临近她越来越忙,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来管伊蓝,倒是伊蓝每天关心着她的身体,常常提醒她不要太过劳累。就在这样的忙碌中,决赛的前一天到来了。 
                萌萌的整个感觉就像伊蓝的经纪人,她打电话给伊蓝,吩咐她许多的细节,又说已经告之能告之的人收看明晚的电视,多给她投票。 
                "我还打了电话给卜果,他说他一定投票呢。"萌萌说。 
                "你真能折腾。"伊蓝笑,"万一拿不了奖,我岂不是成了笑话一个?" 
                "瞧你说的。"萌萌说,"我看准了的人准没错,林点儿这小丫头也动员了不少的人到现场捧你的场,我们连横幅,广告牌都做好了,会让你惊喜万分的。你只要好好跳就可以了,我们学校就靠你争光啦。" 
                "还好她从不看电视,不然我可完了!"伊蓝说。 
                "直播晚上八点开始,可是你明天一天都得在电视台,怎么办?"萌萌有些担心。 
                "没事的。"伊蓝说,"她现在都是一早出去,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萌萌说,"我明天早上九点在电视台门口等你,林点儿说搞定了造型师还要特别给你化化妆呢。" 
                那天伊蓝替她烧好稀饭,急匆匆赶到电视台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萌萌和林点儿的脖子都快要望穿了,伊蓝心里想,只要真的拿到第一名,把一万块钱拿回家,相信她会理解她的苦心的,就算是被她骂哪怕是被她打都是后来的事,再说,这么多年,她也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不会乱来的,有什么事,怄怄气也就过去了吧。 
                林点儿看着发呆的伊蓝,轻声对萌萌说:"伊蓝姐真是美,你觉得呢?" 
                伊蓝回过头来冲她们微笑。 
                萌萌也说:"是的,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呢。" 
                "是啦是啦。"林点儿说,"我们班女生都当她是偶像呢。" 
                萌萌一把揪住林点儿,正儿八经地说:"先说好,要签名要找我啊,我是经纪人,没我同意不可以的。"说完了,和林点儿抱起来笑做一团。坐在一边的伊蓝旁观她们的快乐,心里想到的却是她,不知道她身体可好,中午吃的稀饭,晚上会不会自己弄点好吃的来吃。 
                八点钟,随着导演的一声呼喊,比赛正式开始了。也许是赛前举办了强化训练班的缘故,决赛时的选手比起复赛时在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这导致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了高潮,每位选手的得票都跟得很紧,而且票数都在不停地往上涨,终于轮到伊蓝了,她深呼一口气上了场。林点儿和萌萌的领衔的尖叫声让人疑心整个演播厅的顶快被掀翻。舞台边,道具师放上了一支大鼓,依然是那支叫《阿姐鼓》的舞蹈,依然是朱哲玲无与伦比的歌声,依然是伊蓝一个人的舞台,依然是观众鸦雀无声的欣赏,依然是结束后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 
                所不同的是,当伊蓝结束最后一个动作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的眼神是很奇特的,它交织着欣赏和愤怒,绝望和疼惜,让伊蓝的心为之一颤,不敢再与她对视。 
                结局很快就出来了。 
                一个一个的奖项公布出来,念到金奖的时候,是伊蓝的名字。 
                伊蓝有些晕乎乎地上了台,主持人对她说:"伊蓝你好,你以复赛第一的身份进入今天的决赛,又获得了决赛的第一名,请问你现在最想说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伊蓝说。 
                大家一起笑,台下的林点儿显然不满伊蓝的回答,紧握双拳,脸上的五官都扭到了一块儿。 
                "那你想拿第一吗?" 
                "当然。"伊蓝说。 
                主持人还在不依不挠地问:"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参赛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需要那一万块钱。"伊蓝说。


              12楼2007-02-12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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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节:私人学校,就是这么残酷 
                私人的学校,就是这么残酷。 
                  她病后就没用手机了,这些电话是都伊蓝替她接的,伊蓝没敢告诉她。 
                  病情,也没敢告诉她。秦老师说,稍等等,等确诊了再说。那晚,是秦老师送她到医院里来的,她培训不忙,去看伊蓝,家里没人,于是在楼下等,结果眼睁睁地看着章阿姨从出租车上下来,一头载到了地上。 
                  秦老师赶紧喊住那辆没开走的出租车,把她送到了医院。 
                  没有想到,查来查去,结果会是如此的冰凉。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病房。她不高兴地说:"送个人怎么这么半天?" 
                  "去了一下卫生间。"伊蓝说。 
                  "我今天要出院,你去办一下手续。"她说。 
                  "不行的。"伊蓝坚决地说,"你不可以出院的。" 
                  "你懂什么!"她说,"这里睡一天是睡一天的钱,我宁肯在家里睡。" 
                  "你就知道钱!"伊蓝说,"钱有什么用!" 
                  她一耳光挥到伊蓝的脸上来。 
                  旁边病床上陪床的阿姨都看不下去了,她疾步走过来,拉开伊蓝说:"不要打孩子,我看这两天她都累坏了。" 
                  "我家的孩子!"她直着脖子喊,"我打关你什么事!" 
                  "你打!"伊蓝推开那个好心的阿姨,冲到她面前说,"你打啊,打啊,你打我你的病就能好了吗?如果能,你打死我好啦!" 
                  "别这样,姑娘!"阿姨冲上来抱住她,劝她说,"算了啊,妈妈也是身体不好。" 
                  眼泪从伊蓝的脸上止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看着伊蓝的眼泪,忽然就怕了。 
                  这么多年,她很少见到伊蓝流泪,伊蓝的泪水轻易地击垮了她,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然后,她从床上下来,摇摇晃晃地朝着外面走去。伊蓝远远地跟着她,看着她在过道上询问一个护士,两分钟后,她走进了刚才伊蓝才进去过的那个办公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伊蓝知道她知道了。她走的慢慢的,很慢很慢,脚看着地面,头低着,像是在费力思索一些什么。伊蓝不由自主地奔过去,扶住她。她并没有拒绝,母女两个就这样走回了病房。 
                  伊蓝扶她到床上躺下,她忽然变得像个孩子,说:"我要喝水。" 
                  伊蓝倒了水来给她,她几口喝了,倒到床上,眼睛闭起来,像是睡着了。但是伊蓝清楚,她没有睡着,她的大脑还正在反应,超速度地运转,慢慢消化和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下摸出一个信封说:"去,帮我还人家一千块,我把地址给你。" 
                  "怎么了?"伊蓝问。 
                  "他只应该给一千块,却给了二千块。"她说,"你去还给他,我跟他说我不要这个钱,这样子不尊重人!" 
                  她的愤怒让伊蓝无可奈何,她很想告诉她单立伟根本就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所以单立伟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所谓的"同情"。虽然伊蓝也不明白单立伟为什么要多给这一千元,却也觉得她实在犯不着表现得这么激烈。 
                  "你不愿意去我去!"她从床上坐起来说,"我还没死,还走得动。" 
                  "还是我去吧。"伊蓝从她手里接过钱,强行把她按到床上去。    
                  单的家住在郊区,别墅。 
                  一个中年妇女问明情况,热情地替伊蓝打开门说,"听说章老师病了,不能来了,丁丁好伤心的。" 
                  "章老师呢?"门一开,小丁丁就钻到伊蓝的身边问:"是章老师让你来的吗?" 
                  "她暂时不能来。"伊蓝摸摸他的头发说,"以后姐姐教你好不好?" 
                  他看了看伊蓝,调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像还在思考行或是不行。伊蓝笑笑,拉着他走到卫生间,替他把手洗了一下,又让妇女找来创口贴,替丁丁包扎上。丁丁出神地看着伊蓝做这一切,在她耳朵边上说悄悄话:"姐姐,你的手指真好看,我的手指就不行了,不能学琴的,可是我爸爸非要我学!" 
                  趁着等单立伟回来,伊蓝抓丁丁过来弹琴,想看看他的水平如何,以便为下次上课做好准备,丁丁已经会弹断断续续的曲子,看得出来,丁丁是个有灵气的孩子,而她以前教得也非常有耐心。从丁丁指间流出的是她以前最爱弹的一首歌谣,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只依稀记得两句歌词:多少的往事已随风而去,多少的恩怨已随风而逝,两个世界,几许痴迷……


                14楼2007-02-12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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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节: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那个时候,伊蓝刚住到她家里,她常常弹这支曲子,有时会轻唱,像是怀念着什么。后来,她再也不弹不唱了,也不许伊蓝弹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没想到的是,她竟把这支曲子教给了一个六岁的孩子。 
                    小男孩好动也怕热,虽然房间里开足了空调,但丁丁的脸上还是布满了汗珠。伊蓝拿了一张纸巾,细心地替丁丁把汗擦掉。丁丁却忽然停下来,问她说:"我弹得如何?" 
                    "很好呀。"伊蓝说。 
                    "可是,我不记得下面了。手指也痛哦,姐姐你弹下去好不好?" 
                    "好。"伊蓝说。 
                    一支曲子弹完,身后响起掌声。伊蓝回头,竟看到单立伟,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了家中。 
                    "老爸!"丁丁跳过去,整个人吊到他身上,不肯下来。又撒娇说:"手划破啦,是姐姐替我包起来的哦。" 
                    "单先生。"伊蓝也站起身来。 
                    "那还不谢谢姐姐?"他好不容易把猴在他身上的丁丁放下来,递过来一瓶饮料说,"罗姐忙着做饭,竟然不记得给你水喝。" 
                    "谢谢你。"伊蓝确实也渴了,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她掏出一千元,放在茶几上,对他说:"她让我还给您,她说您给多了。" 
                    "不必认真吧。"单立伟说,"我去医院看她,也没买什么东西,所以……" 
                    "她很认真的。"伊蓝说,"请别让我为难。" 
                    "那好吧。"单立伟无奈地说,"留下来吃饭,可好?" 
                    "我得走了,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我不放心。" 
                    伊蓝摸摸丁丁的的头,跟他们父子告别。还没走出小区,却听见后面有按嗽叭的声音,转身一看,是单立伟,正做手势示意伊蓝上车。 
                    "不用了。"伊蓝摆手说,"这里走出去公车站很快就到了。" 
                    "来,上车。我送你。"他的语气温和,但是不容拒绝。 
                    伊蓝想了想,拉开车门。听话地上了车。 
                    车子开动了,他问她:"你多大了?" 
                    "就要十七了。"伊蓝说。 
                    "舞跳得很好。"他说,"我昨天无意在电视上看到重播的节目,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夏天的天是孩儿脸,没想到两人言语之中,雨已经扑天盖地下了下来,很大的雷雨,几乎看不见开车。他把车停到路边的一块空地说:"咱们等等再走。" 
                    "谢谢你送我。"伊蓝由衷地说。要不是他,此时的伊蓝应该还没上公共汽车,而且肯定会这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个浑身湿透。 
                    他看着伊蓝,笑了笑,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怜惜。 
                    伊蓝别开头去看车窗的外的雨。 
                    绝烈的伪装    
                    "灯光师,你过来!" 
                    "摄影师,机子架到这边!" 
                    "时间不多,动作要快些!" 
                    "从做早饭开始拍,厨房要弄干净点,垃圾筒放远!" 
                    …… 
                    一大清早,伊蓝的家里就拥进来一大批人。导演是个女的,一看就很干练,声音尖尖地在吩咐每一个人。摄影师皱着眉头看着伊蓝说:"有破点的衣服没?" 
                    "没。"伊蓝咬着下唇。 
                    章阿姨在伊蓝的穿着上从不含糊,所以伊蓝的衣服虽然不多,但大都体面,买一件是一件。伊蓝实在有些不明白摄影师说的破衣服是什么意思。 
                    "那就换上校报吧。"导演说。 
                    伊蓝默默地进了里屋,林点儿也跟着进来了。把门带上,她压低声音对伊蓝说:"伊蓝姐,导演说就这两三天抓紧拍完抓紧播出。你可能要辛苦些哦。" 
                    "到底行不行?"伊蓝不放心地问。 
                    "行!"林点儿说,"省电视台是上卫星的,收视率倍儿高,只要这专题片一播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替你捐款呢。" 
                    "这事儿绝不能让她知道。"伊蓝说。 
                    "放心啦,在医院的所有镜头都是偷拍,你该干嘛干嘛,就当什么事也没有。" 
                    "可是……"伊蓝为难地说,"我怎么老觉得哪里不妥呢?"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在催,声音急切:"好了没有,快一点!" 
                    林点儿冲伊蓝吐吐舌头。 
                  伊蓝换好校服出去,导演看着她说:"挺好,就这样,接下来我们拍你做早饭,洗衣服和收拾房间的镜头,你别紧张,平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注意表演的痕迹不要太浓。"


                  15楼2007-02-12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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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节:曾经呆在同一个温暖的掌心 
                    伊蓝让开身。他弯腰把水瓶拎起来,然后转过身对伊蓝说:"小三儿,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你长高了。"伊蓝说。 
                      "你还是老样子。"童小乐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你跳舞,你一点儿也没变。" 
                      "呆会儿别提这个。"伊蓝说,"她不喜欢的。" 
                      "谁不喜欢?"就算考上了北大,童小乐还是那么的呆头呆脑。 
                      他真的长得很高了,伊蓝跟他说话,要费劲地抬着头。 
                      过道那边,林点儿远远地在朝伊蓝招手,伊蓝吩咐童小乐说:"你先回病房,我去去就来。" 
                      伊蓝走近了,导演就站在林点儿的身后,对她说:"你别跑来跑去的,你要去跟你妈妈讲话,讲得越感人越好。要抓紧时间,我们带子不长,录录就会没有了。" 
                      "今天不行。"伊蓝说,"今天来了客人。" 
                      "伊蓝姐你要配合呀,咱就靠这个捐款了。"林点儿着急地说,"不配合怎么能完成任务呢?" 
                      导演严肃地看着伊蓝。 
                      "我尽量吧。"伊蓝无可奈何地说。 
                      "你一定行的!"林点儿给她做一个加油的手势。 
                      那晚,伊蓝在医院陪护,安排童小乐他们住到自己家里去。秦老师说:"要不还是我来陪床吧,你和小乐好多年不见,可以好好聊聊。" 
                      "别。"伊蓝说,"你都辛苦好几天了,怎么好意思。明早还要麻烦你煨稀饭,记得煨的时间要长一些。" 
                      "我陪小三儿吧。"童小乐说,"我晚些回去睡,不困的。" 
                      "伊蓝,你先跟她们回去一趟,把他们安排好再回医院,"章阿姨发话,并唤伊蓝到床边,在她耳边说:"家里大橱里有床新的被子,你记得给小乐,算是礼物。" 
                      "哦。"伊蓝点头说,"我知道了。" 
                      四人一起走出医院,童小乐一晃一晃地走在前面,高高的个子,挡住了斜斜射过来的阳光。小乐妈妈嗔怪地说:"瞧,读书把背都读驼了,说他无数次,走路也不记得直起腰来!" 
                      "别担心,不影响,还是帅小伙!"秦老师说。 
                      童小乐听到后面说他,转过身来微笑,那微笑充满了阳光,令伊蓝怦然心动的同时却也自惭形秽,她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微笑的。 
                      她和童小乐,如幼年时从孩子的手里弹出的两个彩色的玻璃球,虽然曾经呆在同一个温暖的掌心,却注定了要走两条不一样的路,且永远不可能殊途同归。 
                      掌心的温度   
                      下午四点。 
                      单立伟家的花园前,一只金黄色的蝴蝶在上下飞舞,丁丁和伊蓝一前一后在追逐,丁丁咯咯笑着,高声喊道:"伊蓝姐姐,你追不上我,你追不上我!"伊蓝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胳膊,丁丁笑倒在伊蓝的怀里。 
                      电视台的车在单立伟的家门口停了下来,摄影师跳下车来,及时地捕捉到了这一幕,而伊蓝的笑容却在回首的瞬间凝固了。 
                      "继续!"导演喊过来说,"你像刚才那样,挺好。" 
                      "丁丁累了。"伊蓝抱着丁丁说,"他要学琴了。" 
                      单立伟微笑着走出来。 
                      "单先生,真是打扰。"伊蓝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 
                      "不必客气啊。"单立伟说,"祝你在省里的比赛中还能拿到第一名。是不是就快要比赛了呢?" 
                      "还有一星期。"伊蓝说,"对了,她明天做手术。" 
                      "代我问候章老师。"单立伟客气地说,"祝她早日康复。" 
                      "单先生!"导演从那边喊过来,"您这里环境不错,我们想借您家的院子对伊蓝进行一个访谈,你看可以吗?" 
                      "呵,"他微笑着说,"请随意。"并马上回头吩咐罗姐搬椅子。 
                      导演唤伊蓝出去,让她和主持人一起坐在院子里,丁丁一直想要坐到伊蓝的身边去,单立伟好不容易才把他按住,罗姐用恐龙成功地把他哄走又用了五分钟,单立伟抱歉地说:"你们开始吧,我在楼上,有事随时吩咐。" 
                      "都要问些什么?"伊蓝坐定,担心地问主持人。 
                    主持人很漂亮,有点像中央台的王小丫,她甜甜地笑着对伊蓝说:"你不用担心,我问什么你


                    17楼2007-02-12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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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什么,就像我俩聊天一下,好吗?"


                      18楼2007-02-12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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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节:扑入单立伟的怀里痛哭 
                        就这样,伊蓝几乎是流着泪接受完了整场采访,太阳落山了,撒向大地最后一丝余晖,电视台的人满意地撤了,上车前,导演对伊蓝说:"播出前会通知你,放心吧,所有问题都会解决的。" 
                          "恩。"本来应该说声谢谢,但伊蓝却说不出口。 
                          "搭我们车,送你到市区?" 
                          "不用了。"伊蓝说,"我想自己走走。" 
                          看着电视台的车子开走,伊蓝也打算离开。身后忽然响起单立伟的声音:"吃了晚饭再走吧,我送你回医院。" 
                          "不用。"伊蓝背对着他说。 
                          "怎么了?"单立伟问,"你没事吧?" 
                          "我说不用!"伊蓝回身大喊,眼泪再次爬满了脸颊。伊蓝伸出衣袖去擦,却怎么擦也擦不干,泪水汹涌而下,如潮水泛滥。 
                          单立伟显然吃了一惊,他拖了伊蓝一把说,故做轻松地说:"要做明星了,哭什么哭呢?走,有什么事到屋里说去。" 
                          伊蓝挣脱她,独自往外走。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伊蓝低着头,脚步匆促,除了走,没有别的选择。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完全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四周没有熟悉的景物,她已经完全迷失方向。 
                          慌里慌张地回头,却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他从车上下来,微笑着对她说:"你终于肯停下来,累不累?" 
                          伊蓝震惊,原来他一直跟着她。 
                          单立伟问:"他们伤害你了,是不是?" 
                          单立伟朝她点点头说:"走吧,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去再说。有的事情不高兴做的话,就不去做好了。" 
                          "我要救她!"伊蓝忍不住大声喊,"她躺在医院里,我必须要救她!为了这个,我顾不了别的任何,我的过去,我的隐私,我的自尊,统统都一钱不值,你知道不知道?" 
                          单立伟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伊蓝激动挥舞着的左手说:"别激动,伊蓝,会过去的,我向你保证,好不好?"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伊蓝晕眩,她瞪大了眼,最终,无助地扑入单立伟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老鼠爱大米 
                          清晨九点钟,她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伊蓝一直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坐得直直的,一动不动。 
                          秦老师给她端来一杯水,她摇摇头。 
                          "会成功的。"秦老师劝伊蓝说,"吉人自有天相。" 
                          伊蓝努力笑笑说:"我知道。" 
                          秦老师在她身边坐下:"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跟你说。" 
                          "恩?"伊蓝转头看她。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和叶眉拍的那个电影吗?当时,那部电影并没有引起预期的哄动,有点让人失望。可是就在前不久,当年在片子里扮演你爸爸的演员程凡又来我们青木河拍电影,说是十年快过去了,想见见当年的蓝蓝,我有打过电话到你家,结果你妈妈不同意你们见面。" 
                          "呵。"伊蓝说,"她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认为她很自私?"秦老师问道。 
                          伊蓝不答。 
                          "她是怕失去你。"秦老师对伊蓝说,"这话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伊蓝听了,把手握成拳头,抵住鼻子,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别的。"秦老师说,"我是觉得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不重要。因为老师看得出来,你是爱她的,你一样离不开她,对不对?她的担心,真是多余。对不对?" 
                          手术室的门就在这时候推开了。 
                          她被推出来,伊蓝和秦老师都充满希望地看着医生。医生冲她们点了点头。 
                          伊蓝悬了一个月的心终于在那一刻落地。她伸出胳膊,紧紧地抱住了秦老师。 
                          病房里,百合开得灿烂。每天一束的新鲜的花束,是单立伟送来的。知道她今天手术,特意还写了卡片。卡片上的字很简单:早日康复。 
                          她醒来,第一个动作是下意识地去摸胸口。秦老师把她的手一拦说:"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 
                          "妈妈。"伊蓝俯身喊她。她眼光里闪过一丝喜悦,看着伊蓝问:"几点了?"


                        20楼2007-02-12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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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节:就像老鼠爱大米 
                          "快七点了。"伊蓝说,"你想吃点什么?" 
                            她伸出手摸伊蓝的脸说:"你瘦了。" 
                            "你不是总说我不能太胖吗?瘦了正好。"伊蓝笑笑。 
                            "这里有我呢。"秦老师说,"我会照顾你妈妈的,伊蓝,我命令你现在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 
                            "去吧!"她也挥手说,"听老师的话!" 
                            "好啊。"伊蓝对秦老师说,"我很快回来换你!" 
                            医院门口,昏黄的路灯下,伊蓝拎着饭盒出来,忽然看到他,吓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伊蓝。"他喊她。 
                            只觉得是梦,伊蓝有些摇晃,好半天才喊出声:"卜,卜老师。" 
                            "别叫我老师。"他上前一步说,"我是来恭喜你的,我看电视了。你果真拿了第一。对了,我的花收到了吗?" 
                            "收到,谢谢。"伊蓝说。 
                            卜果说:"那天,在上岛,我等你到四点钟。" 
                            "对不起。"伊蓝有些艰难地说,"我妈妈住院了。" 
                            "我看过报纸,也听萌萌说过了。"他一把抓住伊蓝的手腕说,"跟我走……" 
                            "卜老师……" 
                            "别叫我老师,"他有些愤怒地重复,"你别叫我老师!" 
                            他一直牵着伊蓝往前走,伊蓝拎着饭盒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然后,他把伊蓝塞进了一辆出租车,车子把伊蓝和他带到了一个大学生俱乐部。 
                            看得出,那里的人都和他很熟,台上,一个女大学生正在自弹自唱一首非常好听的歌: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刻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好听吗?"他递给她一杯果汁说,"这首歌现在在网路上可流行了,歌名很有意思,叫《老鼠爱大米》。" 
                            是很好听。 
                            伊蓝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疼痛提醒她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境。 
                            "你应该放轻松些,像萌萌她们那样。"卜果说,"听歌对你有好处。" 
                            "卜老师,"伊蓝放下果汁说,"我得走了!" 
                            "我说过不许再叫我老师!"卜果把手里的啤酒杯重重地放下。 
                            伊蓝站起身来往外走。 
                            卜果在俱乐部外面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哑着嗓子问她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跟她们都不一样?" 
                            伊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让我着迷。"他说,"你要负责!" 
                            "你放手,我得回医院了。"伊蓝试图挣脱他。 
                            "不。"卜果说,"在我没得到答案前,我绝不会放手。" 
                            伊蓝抬起头来,倔强地看着他。 
                            "告诉我。"卜果轻声问,"你是不是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 
                            在卜果胸有成竹的质问里,伊蓝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同像从高空坠落一般,完全失重,没有方向,好半天,她终于奋力挣脱卜果,不顾一切地朝着前方跑去。 
                            卜果没有追上去。 
                            歌厅里,那个清纯的女声远远地追过来。爱情,在十七岁,只是一个令人徒然疼痛的遥不可及的字眼。 
                            伊蓝心里比谁都清楚,卜果有一点说得没错,她和萌萌她们是不一样的。她无权拥有这一切,除了放手,别无选择。 
                            想着萌萌,就看到萌萌。萌萌穿了好漂亮的新裙子,站在病房的门口等伊蓝,有些抱怨地说:"去哪里了,让我好等。" 
                            伊蓝惊魂未定。 
                            "你怎么了?"萌萌摸摸她的额头说,"丢了魂似的!" 
                            "可能这些天太累了"。伊蓝闪烁其辞。 
                            "我想找你聊聊。"萌萌说,"蓝,我真是郁闷到家了。"说完,她蹲下去。 
                            "嗨!"伊蓝说,"干吗呢?" 
                            萌萌不动。 
                            伊蓝蹲下身观察,原来她正在哭,全身在抖动,满脸都是泪水。 
                            "这里是医院,可千万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伊蓝低声吩咐她说,"走,有什么事我们到那边说去!" 
                            穿过开水房,再转过楼层顶端的卫生间,有一个小小的露台,这是伊蓝无意中发现的地方,有时候夜里,在病房里觉得闷的伊蓝会到这里来透透气,看看天。 
                            伊蓝把萌萌一直拖到这里,方才松了一口气,说:"说吧,有什么事?"


                          21楼2007-02-12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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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节:你是不是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 
                            萌萌一把抱住她:"伊蓝,救救我。" 
                              "小姐。"伊蓝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觉得我还不够烦吗?" 
                              "对不起。"萌萌抽泣着说,"可是我除了找你,不知道还可以找谁。" 
                              "到底怎么了?"伊蓝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 
                              萌萌终于吐出实情:"我恋爱了。" 
                              伊蓝的心一下子松驰下来,一把把萌萌推开说,"我以为天大的事!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快被坏消息弄疯了,你还忍心这样子来折磨我?" 
                              "我恋爱了。"萌萌嘟着嘴,眼泪汪汪地说,"可是我爱的人并不爱我!" 
                              萌萌这么一说,伊蓝的心却是不听话地慌乱了起来,被人抓过的手腕那里穿过一阵夹杂着甜蜜的刺疼,脑子里回响的是他刚刚说过的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伊蓝真想把耳朵捂起来。 
                              萌萌不高兴地说:"你不关心我。" 
                              伊蓝生气地看她。 
                              "你不关心我。"萌萌说,"你都不问那个人是谁?" 
                              "小姐。请问,那个人是谁呀?" 
                              萌萌看着伊蓝,好半天,她吐出两个字:"卜果。" 
                              结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伊蓝跳下公车,在黑夜里飞奔,到达单立伟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不知道丁丁有没有睡觉,伊蓝手放在门铃下,正思索着要不要往下按的时候门忽然一下子开了。 
                              开门的人是单立伟,见到伊蓝,吃惊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伊蓝看着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呵呵。"他笑,"我正好要出去散步,要不,一起走走?这里的夜色不错,跟乡下差不多。" 
                              "恩。"伊蓝说。 
                              出了门来,单立伟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站定,对伊蓝说:"这树是我亲手栽的,八月桂花香,你好好闻一闻。" 
                              "我该怎么谢谢你?"伊蓝问。 
                              "别那么说,快乐就好了。"单立伟说。 
                              "要不我写张欠条给你!"伊蓝拿下背包,从包里急急地往外掏纸和笔。 
                              "骂我呢?"他转头看着伊蓝微笑。院子里的灯光并不是太亮,但那笑容让伊蓝觉得莫名的安全和温暖。 
                              "可是,这么大一笔钱……" 
                              "别说了。"单立伟往前走说,"是我愿意做的。" 
                              伊蓝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他。小区里有条小路,应该是专供人散步用的。路不宽,四周都是鲜花,在夜色里散发着诱人的芬芳。单立伟说得对,这里有乡下的味道,有青木河的味道,有童年的味道。 
                              "单先生。"伊蓝跟在后面,咬着下唇说,"我心里很不安。" 
                              "我也是孤儿。"单立伟站定了,回头对伊蓝说,"七岁那年,我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我的双亲。" 
                              伊蓝吃惊地看着他。 
                              单立伟招招手示意伊蓝跟上,伊蓝走到他旁边去,听他继续说:"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你的报道,你和你妈妈都让我钦佩。我只是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这事,以后也不必再提起,好吗?" 
                              伊蓝知道他说的报道是什么,那是伊蓝上次拿一等奖后一个记者写下的,记者也是林点儿找来的,正是这篇报道,帮她们凑足了做手术需要的第一笔费用。而今天,伊蓝被告之,所有拖欠下来的费用都被一个不愿留名的先生付清了,而且,以后所需的费用,他都会按期来结帐。 
                              伊蓝知道,除了单立伟,不会有别人。 
                              "你这么晚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单立伟问她。 
                              "是。"伊蓝说,"我必须来跟你说声谢谢,电话里说不清楚,一定要当面说才行。" 
                              "呵呵。"单立伟笑,"还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反正现在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关于电视台的那个片子,我想,如果你不愿意播,可以去撤回来。" 
                              "可以吗?"伊蓝说,"他们会同意吗?" 
                              "这是你的权利。"单立伟说,"我在省电视台也有朋友,如果需要,我可以替你出面的。" 
                              "单先生,"伊蓝急切地说,"那拜托你!我真怕我妈妈看到这片子,她会生气的。" 
                              "好。"单立伟说,"我替你办。"


                            22楼2007-02-12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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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节:我没法控制我自己 
                              "谢谢你。"伊蓝开心地笑了。 
                                单立伟也笑,说:"那就陪我散散步吧,我这老头子每晚都自己散步,孤独得很啊!" 
                                "单先生其实你一点儿也不老。"伊蓝说。 
                                "真的?"他笑。 
                                "真的。"伊蓝说,"我感觉你不过三十岁而已。"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单立伟哈哈大笑。在伊蓝的心目中,单立伟一直是儒雅的,他的笑让伊蓝觉得他更加的年轻,亲切,而且充满了活力。    
                                章阿姨已渐渐恢复健康,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心情好的时候,她开始看报纸,每张报纸伊蓝在买来前都会细细地先翻一遍,生怕上面会出现有关于自己的什么消息。去省里比赛的事倒是告诉她了,秦老师说不要瞒,还是说实话的好。也许是秦老师做了她思想工作的缘故,她并没有表示反对。 
                                比赛前三天就要去省电视台报道,有集训。临行前秦老师替伊蓝收拾行装,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不管拿不拿得到名次,这次以后就不能再参加这些活动了,还有关键的一年,你妈妈最希望的就是你考个好大学,你一定要让她如愿。" 
                                "我知道。"伊蓝说。 
                                "做为一个女人,她有好多没得到的幸福。"秦老师说,"这次手术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如果她脾气坏些,你要体谅,不要跟她赌气,知道不?" 
                                "我知道。"伊蓝说。 
                                "小三儿一向懂事。"秦老师说,"是我多嘴。" 
                                "秦老师。"伊蓝在后面抱住她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样子帮我。除了你,再也没有第二个。" 
                                "单先生不也帮了大忙吗?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说得也是。"伊蓝说,"不过钱我一定会还他的,不管还到什么时候。" 
                                秦老师回身点她脑门儿一下:"你就是倔!" 
                                伊蓝笑,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这么晚了,不知道会是谁的电话。伊蓝跑过去接起来,那边有人唤她的名字:"伊蓝。" 
                                伊蓝的心高高地拎起来。 
                                "我在你家楼下。"他说,"我想上来。" 
                                "不要!"伊蓝连忙喊。 
                                "怎么了?"秦老师问。 
                                "没,没什么!"伊蓝对秦老师说,"我同学来了,我去楼下,马上就上来。"说完,她挂掉电话就朝楼下跑去。真的是他,真的站在她家楼下。还是那么帅气,迷人的微笑和超好看的鼻子,就是显得有些疲惫。 
                                "你怎么来了?"伊蓝吃惊地问他。 
                                "想你了。"他说。 
                                "你怎么找到这里?" 
                                "萌萌告诉我的。"他走上前,一把握住伊蓝的手说,"我没法控制我自己,真是抱歉。" 
                                伊蓝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再走近些,一把揽过伊蓝,让她的头抵到她的胸前,然后说:"别委屈自己,你让我心疼,知道吗?" 
                                伊蓝试图想推开他,但是全身失去力气。他怀抱里的温暖令她沉沦,感觉整个的自己正在慢慢地化成水汽,腾空消失,不知去向。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在她耳边叹息。 
                                伊蓝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抬起头来,就在她要对自己的内心投降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萌萌,就在楼梯的那一边,穿小红裙子的萌萌。正用充满愤恨的眼光看着自己,还有卜果。 
                                伊蓝吓得一把推开了卜果。 
                                "怎么了?"卜果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萌萌已经不见了。 
                                "伊蓝!"卜果又要去拉她,伊蓝急步后退,然后,用一种尽量镇定的口气说:"卜老师,请别这样。" 
                                她又喊他卜老师!卜果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她,英俊的脸因为恼怒而变得扭曲。 
                                "卜老师。我要上去了,我家里还有客人。"伊蓝说,"如果没有什么事,以后请都不要来找我,我妈妈病刚好,她不喜欢。" 
                                "伊蓝!"卜果喊住她说,"你可想清楚了?" 
                                伊蓝不答,犹豫了两秒后,转身噔噔噔地上楼了。 
                                这个夏天,是真的真的快要过去了。 
                                高处 
                                汽车到达省城的时候,是夜里十点。 
                                整个城市灯火辉煌,还远远没有要睡去的意思。伊蓝将头伸到车窗外,被吴姐一把拉回来说:"今晚风大,小心感冒!"


                              23楼2007-02-12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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