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理解辰也对于契约者所抱持的敌意,而他也同样无法原谅那个将他所珍视的事物破坏殆尽的契约者,甚至连他选择**这个职业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找到那个可恶的加害,不过他却无法做到将所有的契约者一概而论。由于他目前隶属的外事四科本来便是针对契约者引发的相关事件而成立的部门,也因此他有更多的机会同契约者打交道——但是越是深入了解他们,越是觉得他们并不能够仅仅用“杀人的怪物”这类的词汇加以概括。
在决定转入外事四科时他还同辰也大吵了一架,那天一贯冷静的男子难得地丧失了理智,看上去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他同契约者产生任何瓜葛,而他也固执地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选择。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看似已经能够沉着面对契约者相关的冰室辰也其实比任何人都无法放下那段过去,而正因为清楚失去双腿的自己没有能够同契约者对抗的能力、心里的阴影也在变得日益浓厚。
他得承认自己的脑子也许的确如其他人常说的那样不那么灵光,可在某些方面他又有着无比惊人的直觉。他只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面前的人早晚有一天会被过去所压垮,而他必须在此之前找出那个罪魁祸首——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与过去做个了结——这是他唯一能为这个自己如兄长般敬爱的人所作的事。
吵架过后还是辰也先去找到了他,并放缓语气道歉说自己先前不该那样大声讲话,也说不会再阻止他加入外事四科,只是要答应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做危险的事。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保证一切平安顺遂,因此他甚至无法对对方这个做出极大让步后的要求做出承诺。
那时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对方却觉得他还在因为先前的吵架闹别扭,于是要求他低下头来然后就接连星星点点地亲吻了他的额头和面颊。虽然他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并在嘴上嚷嚷着“都这么大了不要还向对待小孩子一样”,但却最终没有拒绝对方的亲吻。他总觉得自辰也失去行动能力后他就几乎再也没有办法拒绝对方了。
结果他还是随便的找了个不太靠谱的理由将自己今天的失态糊弄了过去,尽管从辰也将信将疑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他的措辞显然不那么高明,不过他在重新为对方飞快地做了一份炒饭之后便没再给对方任何发问的机会,几乎是用逃地走出了辰也的家门。
离开辰也的家约有一段距离后,他稍微放缓了脚步,并重新开始思考黑子的问题。不过这次的思考只持续了数十秒便停止了,因为事实上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再怎么想都是毫无头绪,即便想要寻找对方却连最基本的切入点都没有。
就在这时,自他刚好擦身经过的小巷入口的深处,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出于职业的本能,他迅速调整精神状态并加快脚步冲进巷中。巷中的道路出乎意料的曲折,并且因为墙壁间的距离格外狭窄的关系极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自由行动。他顺着声音一路追溯到最深处,最终在一个空地旁停住脚步。
空地的共用大致是居民的垃圾场。几个巨大的铁皮垃圾桶紧凑地挨在一起,旁边还零星散落着一些鼓鼓囊囊的垃圾袋,蝇虫都被其散发出的异味吸引过来,恼人地嗡嗡作响。
但是除却垃圾袋之外,还有明显不该出现在日常光景中的物体散布在荒芜的地面上。那些已经无法称之为人类的破败的残骸仍旧苟延残喘地抽动着。
他一时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他看到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