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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渡文章】[Kei萤]Dream Catcher(仙流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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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2-07-19 21:44回复

    ★☆第一章☆★
    仙道毕业的那个夏天,天气异常闷热。
    碧海蓝天,晴空万里。当树木的枝桠愈发茂盛,绿意愈发葱茏的时候,蝉鸣也愈发聒噪了。仙道连续几个早晨不情愿地从起起伏伏的蝉鸣中醒来。无奈的闭上眼睛,还是能感受到窗外的阳光灿然。夏季天亮的早果然是不可避免的啊。虽然说什么“闭上眼睛就是天黑”是不可动摇的真理,但是仙道还是在“天黑”里感受到阳光热情的召唤。
    该起床了。
    仙道极不情愿地在床上来回翻滚几次,终于睡意全无。一脚蹬开被子,仙道起床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仙道趿着人字拖,背着渔具,晃晃悠悠地向海边走去。一望无际的湘南海,碧蓝碧蓝的,与神奈川的天空相互交映。夏季的热风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迎面向仙道扑来。夏蝉的交响乐似乎没完没了,吱吱呀呀像在循环播发一张久有年代的唱片。仙道慢慢悠悠晃到熟悉的地点落了座。钓好鱼饵,只潇洒的一甩鱼竿,仙道便开始盯着溅起的水花,发呆。
    没错,是发呆。
    自从某个家伙去了美国,仙道便总是不由自主的发起呆来。
    微小的波澜渐渐趋于平静。仙道心里貌似波澜不惊的假面,却不知被哪个顽童扔的小石子击成零落一地的碎片。
    回想自己在神奈川的三年,仙道该是满足的吧。
    好不容易被田冈老头子从东京挖到神奈川的仙道,一年级时就被封做超级新人,与湘北的一次对战中,单是他一人就拿下了47分的高分。二年级与某个小狐狸相遇,感叹他精湛的球技同时更惊叹那家伙不爱说话,总喜欢骂人白痴的别扭性格。甚至那家伙的篮球也沾染了主人独断的性格,一派唯我独尊的王者气势。三年级,那只小狐狸飞去了美国,仙道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长时间发呆。
    说流川冷漠的不近人情,其实也是不对的。那家伙不过是懒得说话懒得动嘴皮子,更懒得费心思想一些伤脑筋的问题。如此而已。
    但当流川临走时赠送队友们小礼物的时候,队友则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他。这群人当中自然包括仙道。
    “你还是不是流川啊?”三井盯着流川标志性的扑克脸,惊讶地问道。
    “白痴。”不是我是谁。
    “狐狸,你终于大方了一次啊哈哈!以前的事本天才大人有大量,看在你的礼物的份上,就暂且不提了。不过你这只死狐狸要是再敢在本天才面前只顾自己出风头,本天才也是不饶你的!”樱木哈哈大笑,心里尽是盘算着流川走了自己可以独步球场的光辉场景。
    “白痴,你离天才还有一百年。”
    “流川你说什么?!都要走的人了,就送这么个破玩意!你一定是怕在赛场上输给我才溜的!”樱木花道马上变节,“死狐狸,不管你逃到哪里,你都会输给我的,啊哈哈哈哈……”
    “……”流川不屑地努努嘴。除了废话多,而且废话里面大半部分是大话,那家伙还不是白痴一个。
    木暮不愧是温柔派的典型,不停地对流川说着要知冷知热,吃饱吃好睡好,小心受伤诸如此类的问题。出于对前辈的尊重,流川硬是硬着头皮听完了木暮长篇大论的离别致辞。
    彩子学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宫城正在安抚她。也许她是球队里最重感情的一个吧。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对着自己路出莫名其妙的怪异表情(专指眼成心形)的女人。
    前队长赤木一个人闷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看得出他心里憋了很大一股气。
    也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站在篮球场上,与和他一样的热血少年一起挥洒炽烈的汗水了。
    他起身,只是在流川肩上重重一拍,沉重的叹了口气,说:“加油,你能的。”然后就迈着稳重的步子,离开了湘北篮球馆。
    也许,他也很难,再能迈入这里了吧。也许,他很难再打篮球了吧。梦想破灭残留的瘀伤,不像阳光下的冰山,那么容易消融。
    和安西教练的长谈,让流川受益匪浅。对别人的指教从来不屑一顾的流川,也是头一次有了敬重的人。
    教练没来。没来见他最后一面。流川本想再和他说一次再见的。
    流川背着运动包,在寂静中走出了篮球馆,也走出了他与湘北的记忆。额前乌黑的发丝挡住他的眉眼,阴影之下,一贯的扑克脸消失无踪,只见得漆黑的瞳孔中,一圈圈不舍的光晕氤氲成一片水雾。
    再见,湘北。
    再见。


    IP属地:上海2楼2012-07-19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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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回忆不是什么好事。仙道一直这么认为。
      两个小时过去了,鱼一条也没上钩,鱼饵倒是换了不少。仙道无奈的挠挠后脑勺,叹了口气,继续垂钓。
      离开湘北的那天,流川怎么也想不到仙道会特地翘到练习,倚在自家门前等他。流川抬起头,刚睡醒的面孔上透露着困惑的表情。
      仙道似乎很满意流川的反应,扬扬手上的蓝皮小本,露出招牌式笑容,道:“想不到你小子还真有情调,真还让我大吃一惊呢。”
      “白痴。”
      原来流川送给队友的礼物是在某家不知名的百货公司里批发的七彩小皮本,美其名曰每人一个比较容易记住大家的电话。
      但是小皮本毕竟不是电话本,流川的初衷在队友或对手的各种怪癖中显得万分脆弱,不堪一击。
      三井的小皮本里写满了安西教练说过的话,其中频率出现最高的就是教练“哦呵呵呵……”的笑声。
      宫城在小皮本里写满了对彩子学姐的情话。有次被樱木偷了去,笑得他肚子疼了近一个星期。
      樱木的本子被洋平众人抢走,专用于记载樱木花道失恋或犯规事件。
      晴子在收到礼物的当天,昏了醒醒了昏,来来回回往复了无数次。最后确定是流川枫送给自己的礼物后,眼成星状一整天后,开始在粉色的小皮本上画满了流川枫。从此,赤木晴子课上走神的功力又进了一层。
      至于仙道,表现得就过于奇怪。他总是随身携带据说只记了流川一人的电话的蓝色小皮本。任谁人问谁人打听,他都用一副无害的神秘笑容回应。
      “过于奇怪了啊,仙道学长。”彦一感叹道,“真是unbelievable啊。”
      仙道只是乐呵呵地傻笑,心想,防过了彦一你这八卦小子谁我还防不过啊。
      于是,仙道的三年级在无聊听那些对他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课程的课堂中,在越野植草等人“作为队长你应该有所觉悟”的抗议中,在无数花痴女性的尖叫声中,以及在保护小皮本不被人偷偷扒走挖掘他仙道彰深层八卦的苦战中,波澜不惊地度过。他的生活也如他云淡风轻的个性,没什么波澜,但绝对不平凡。
      门前的仙道对昔日对手那句“白痴”自是早已习惯。他毫不介意地耸耸肩膀,微笑道:“是明天的飞机吗?”
      “废话。”流川冷脸道。见鬼,这家伙还要在门前赖多久。我还有一堆行李没收拾。
      “去了就不回了啊?”略带戏谑的提问。
      “不知道。”诚实的回答。流川一家都将移居美国,回不回得来真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这样啊,”仙道习惯性地挠挠后脑勺,“真是伤脑筋。”
      “……”
      “流川,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一声吧,我带你到东京玩,带你看最美的樱花。”眼里眉里全是温柔的笑意,仙道果然是微笑的代言人。
      “要你带。”我又不是小孩子。
      “呵呵,不要这样啦,流川。就算以后我不打篮球了,也好在都是日本人的相同点上和你找交集嘛。”仙道慵懒地说。
      流川抬眼,怔怔道:“你,不打篮球了?”
      疑问的语气非常淡,淡如茗香。仙道明澈的眸里的欢愉渐渐暗了淡了,言语中渲染了一层不可名状的悲凉。
      “大学,应该就不会了吧。哈。”顿了顿,“也许篮球之于我,只是一种钟爱的游戏吧。”
      “游戏么?”流川无语。
      “哈哈,不说这些了流川,说这些伤感的话题真不是你的风格啊哈哈。”仙道双手叉腰突然大笑着走下门前的台阶,“喂,流川,在美国也要作超级新人哦。”
      “这是给你的送别礼,算作回赠吧。”仙道把一个包的红红绿绿的纸袋随意丢到流川的手中,扬长而去。
      也许,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仙道给流川的印象,都是那天在夕阳下颀长的,看似随意其实落寞的背影,和夕照拉长拉斜的影子。
      


      IP属地:上海3楼2012-07-19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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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次日,流川在湘北热血男儿的不舍与祝福中,登上了飞越太平洋飞向美国的飞机。银白色的飞机如白色巨鸟,缓缓升入灰蒙蒙的天空。直冲云霄。
        仙道没有来送别。其实准确的说,他已经提前告别过。
        流川眼下日本的轮廓越缩越小,和着机翼下的云雾,模糊成一片。
        从来不懂伤感为何物的流川坐在飞机上,突然有点小感伤。思索着在湘北的这一年,自己也算是拼过赢过,不算上某个白痴的瞎搅和和一群奇怪的人群整天疯狂乱叫自己的名字,其实也不错。至少他拥有了同伴,那些共进退共追求的同伴。他们一起经历过失败的打击,也一起经历过胜利的喜悦。他们之中有过斗殴,戏谑,嘲讽,但是也有过努力与奋斗。
        是啊,奋斗。多么美好的字样。只是这一切怎么和瞳孔里越缩越小的日本一样,渐行渐远了呢。
        流川继续思索。这有点背离了他的风格,他可是一落座就会睡着的流川,怎么一贯的冷酷无情到此时竟成了留恋不舍。
        这一次他想到了仙道。那个混账对手,那个第一次让流川吃到苦头的家伙。
        流川揉揉眼睛,从背包里探出仙道的礼物。一层层花花绿绿的包装纸被撕开,里面是黑色的护腕。漆黑的就像流川的发丝。漆黑的就像流川那对冷潋的眸子。
        “那个白痴。”流川叹了口气,干脆什么都不想,呼呼大睡起来。
        总之还是谢谢了。就算你不在打篮球,就让我把你的那份热情一起挥洒了吧。
        流川轻微的呼噜声从日本径直穿过太平洋的天空,落在了美国的土地上。
        仙道忍不住困意连打几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开始收拾渔具走人。
        太阳当头,已是正午了,仙道却一点也不觉得饿。
        要说真有什么的话,恐怕是仙道同学近日的运程不够好,坐了一上午,鱼没钓到几条。兴许是鱼儿已对这张成天慵倦不已的脸产生了免疫,知道这家伙正不怀好意地等着它们上钩。
        家里的冰箱早已空空如也,没鱼没肉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仙道扛着渔具,晃晃悠悠地走回家。把仅钓到的两条鱼煎了吃完,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暑假太长太空虚的日子也不好过呵。
        仙道叹口气,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瞟到房间的某个小角落。
        “篮球么?诶,可是我已经不再打了啊。”
        圆滚滚的篮球被擦得锃亮,映着窗外阳光,独自落寞着。
        究竟是什么让仙道放弃了篮球,仙道自己也说不准。虽说自己一直把篮球比作是游戏,但这游戏也毕竟让自己钟爱了很多年。很多年前,篮球之于仙道,是钟爱的游戏,许多年后,还是如此。只是为什么会放弃,为什么放弃了之后却总是不忘把篮球擦到锃亮的习惯,为什么自己觉得篮球竟是如此无趣却还是真的没法彻底丢掉它,为什么在某个坏脾气的家伙走了以后,自己坚持打篮球的理由就再也找不回了。
        为什么,为什么。仙道抱着快要爆裂的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在床上无助的翻滚。
        如果说没有遇见那家伙,也许篮球到现在也是我能够继续的游戏吧。如果说没有遇见他,我依然可以坦然的翘掉练习去海边安然垂钓吧。如果没有遇到,如果我还能以过去轻浮的态度对待一切人事包括篮球的话,也许现在就不会这样空虚痛苦了吧。
        仿佛贴近心脏的某一处被挖空,然后塞进一块不冷不热的棉花,总让自己犹疑不决。
        仔细想想,那家伙的篮球,何止是唯我独尊的王者风范,简直是纯粹成雪白的信念的支撑。
        那家伙不服输的秉性,简直就是小孩子不愿让心爱的玩具被人掳走的倔强。
        那家伙,是用爱在打篮球啊。
        仙道彰早已明白,当自己看到流川那张执拗却执着的面向篮球的脸的时候,自己便再也无法游戏篮球。他找到了比篮球更纯粹的东西。


        4楼2012-07-19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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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仙道口中的不打篮球,其实是狭义的。
          不打篮球不是因为已经不热衷,更不是因为厌恶。而是仙道每每在打篮球时,会发现曾经桀骜且倔强的小狐狸冲撞的眼神不在了的事实。而这事实竟可以残酷到让仙道放弃篮球。仙道总是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加入东大篮球社会是怎样一种光景。依然慵懒而散漫的打球,一如他云淡风轻的性格。依然翘掉练习,到海边垂钓,或者是干脆睡个回笼觉。这样的生活与在陵南前两年的生活有何差异?像是没有了梦想追寻的盲目,眼前一派泼墨的黑,不见半点星光。
          就好像自己遇不遇见流川也可以是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事情。仙道怎么会允许?
          所以,仙道彰坚持不打篮球,不过是不和任何人在篮球上有交集罢了。私下里,仙道常常溜到校舍外一个废弃的场地里,拼了命地运球,投篮,灌篮。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也只有独自一人与篮球一起挥洒热汗宣泄情感的时候,才会感觉流川就在身边。
          自己与流川的感情,怎么会轻易地就透露给外人呢?
          仙道猜猜额头上的汗滴,拎起运动包,离开了场地。
          大学第一年,在仙道无所事事的闲谈里过去。若说这一年内有什么大事记的话,也无非是舍友在摄影处女赛中夺得银奖的好成绩。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事,仙道觉得都与自己无关。
          诸如隔壁班的铃木又换了新女友啊,学生会主席校内演讲过于激动岔气了啊,管宿舍的大妈被一群臭烘烘的男生气得又抓又跳啊,校长开会时内急结果不小心把手机掉到马桶里去了啊……都是一些与仙道无关的事。
          与仙道有关但是本人却毫不挂心的事也无非是又被多少多少女生告白无奈全部婉拒了啊,当选了学生会副主席啊,学生会主席岔气的内因其实是仙道在里面做鬼啊,大肆宣扬了校长把手机掉到马桶里去的时效新闻啊,等等等等。
          在一个又一个无关紧要的日子里,仙道始终随身携带流川赠送的蓝色小皮本。仙道的怪癖随之成为东京大学里明亮的一道风景线。随着银杏树叶青了黄黄了青,随着悠然的生活一点点流逝,仙道和蓝色小皮本的秘密始终无人参破。
          然而就是在其中一个仙道满以为无关紧要的日子里,流川意外的来了通电话。
          “喂。”
          “这里是仙道彰,请问你是哪位啊?”仙道显然还没睡醒。
          “白痴。”流川看看表,算算时差,不禁埋怨仙道睡懒觉可以睡到如此境界。
          “啊……?流川!!!”仙道瞬间惊醒。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想起我来了啊,真是让我好感动!你在美国过得怎么样?美国的篮球一定很有激情吧,诶,比起我们这里可是好多了啊。流川流川,你今年也要上大学了吧,上大学之后还是要继续打篮球吗?下一步的目标是不是进军NBA啊?流川你说句话啊,东大的樱花已经开过一季了,夏天回来的话可是没有樱花可以看的哟,春天回来就好了。还有还有,东大的篮球场可是又大又气派啊,你回来了我们两个一对一怎么样?赌你小子肯定进步了不少,像我这样游戏篮球的家伙现在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了呵呵……”仙道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像泛滥的洪水止也止不住,两年内压抑的感情无处宣泄,如今却被流川轻微的扰动,破坏了情感天平的平衡。
          “白痴。”废话还是那么多。
          “你不是不打篮球了么。”流川反问道。
          “流川……”仙道声音低了下去,甚至有些沙哑,“笨蛋,不打篮球是因为不想和与你以外的其他人在篮球上有任何交集啊。”你的篮球那么纯粹,纯粹到我都不忍心介入。
          “白痴。我没说我要回来。你想多了。”流川冷冷地转换话题,“不过NBA的话,倒是有打算。”
          “是吗?”原以为时间只会磨合我们间的默契,而不是横亘其中加以阻拦,“那,你加油。还有,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嗯,”流川重吸一口气,说,“我挂了。”撂下了电话。
          仙道手握听筒,来自海洋之外的“嘟嘟”声震动了耳膜,半天没了动作。他感觉空间正在扩大,“嘟嘟”的回音充斥着整个空间。皮肤与空气在穿越大洋的思念里磨合,每个毛孔都在呼喊着什么。他像是掉进一个无底洞,任凭怎样呐喊洞外的世界依旧寂静。没有狗吠鸟鸣,没有人影交错,更没有思念。他感到自己的热情在流川隔海而来的冷漠中散失成迷路的顽童,突然之间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思念停留在隔海的流川身上,仙道怎样呼喊也唤不回来。
          时间哪里会磨合默契,它只要不横亘其中就算是老天对得起人吧。仙道自嘲地笑笑,挂掉了电话。随手翻开蓝色小皮本,记下“某年某月某日,流川来电”的字样。仙道停笔思忖,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他说不会回来。”
          窗外梧桐叶的剪影投落在仙道的脸颊。谁都不知道,此刻他内心的阴影,究竟有多厚重。


          6楼2012-07-19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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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看出福田一直盯着自己,回应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
            开饭之前无非是一些旧朋老友的寒暄,一些老掉牙的 “过的怎么样”“你小子混得很爽吧”之类没有营养的问答。仙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快要湿了眼眶的冲动。自己在电话里跟流川说的那通话,在他听来,一定也是无聊到极致的废话吧。难怪他那么没耐心急着要撂掉。明明自己不是那么蠢那么无趣的一个人,好像在面对流川的时候,真实的自己就无声的遁走,光是留下一副任人摆布的躯壳。两眼直直的盯着手中的酒杯,仙道忽然有些绝望。
            自己总是没来由的在他面前做蠢事,讲蠢话呢。明明自己的精明是众人目睹的,偏偏,那些众人里面硬是没有流川的一个背影。
            越野还在不住的给学长灌酒,拼酒的喧嚣声叫好声冲破仙道的耳膜,他独自啜饮葡萄酒。奇怪,自己反而是静静的。静静的像是沉入千米深得深海。深海里,一个人呼吸,一个人孤寂。周遭的喧嚣放肆与自己绝缘,自己像是沉沉陷入某个梦境。梦里,好像有樱花飘落。
            突然眼前一阵眩晕,仙道不自觉的想要伸手去捕捉。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越野急忙拉了他一把。把迷迷糊糊的尖头发仙道拖到沙发上,好让他躺下来舒服一些。回去收拾残局时,越野气得肺都炸了。
            白痴仙道,你究竟喝了多少!!!
            诚然越野喝酒不少,但至少他现在还是清醒的。他一把抓着仙道的衣领,借着酒劲,朝着昏的迷迷糊糊的仙道就是一顿臭骂:“你笨蛋吗?你当酒是矿泉水啊,你想喝多少酒喝多少啊。酒量不行就别混蛋逞英雄,逞个屁啊,你自己的命不是命?我不管你受了多大刺激,有多不开心,就算是借酒消愁你小子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想怎么着就怎么?你以为你喝得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大街上让人看笑话你你多光荣了?东大的高材生,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不是真实的你啊蠢蛋!”
            越野宣泄的任何一句,仙道都没听进去,他只是不住的嘟嘟哝哝着一句话:“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我和他不同……可是我还是想抓住他啊……”
            越野担心的看着他,幽幽的说:“听说流川过得很好呢,作为新生就被选入杜克大学的校篮球队。仙道,近期你总是刻意回避流川的一切啊,真不像你。”
            “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我和他不同……可是我还是想抓住他啊……”
            醉醺醺的仙道被越野历经艰辛的送回了公寓。越野关上门的时候,不放心的朝熟睡的仙道那边看了一眼,轻轻掩上门。
            那家伙,睡熟的就像小孩一样。小孩子脾气,其实这点,自己跟流川还是很像的,是不是。
            是不是。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很不幸的,仙道彰同学浑身酒气的迟到了。在金融系老头子的怒目而视下,有着扫把头的仙道彰同学被光荣地扫地出门。


            9楼2012-07-19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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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仙道回到宿舍,打开CD机外放,在神秘园nocturne的轻柔里,悠悠闲闲地清理杂物。
              “只是一个假期没来,就乱成这样啊。”仙道无奈笑笑,“真是伤脑筋。”
              假期里邮寄给学生的邮件包裹都会由宿舍管理员分放到相应宿舍的门口,便于学生查收。显然,舍友已提前来过,一个个附有“仙道彰”的包裹都被整齐的排放在他的床前,像一个个威武的士兵,等待长官的巡视。
              窗外阳光斜射,照出浮动于空的粒粒灰尘。
              “田冈教练……越野……植草……嗯……”仙道一边整理信件一边回忆,回忆起很多湘南的时光。如海般平静,如风般绵长的时光。
              很多时候,自己都是被教练逼着累死累活地训练吧,为了抗议,我都不知道逃了多少次练习。每次翘掉练习偷偷跑去钓鱼的时候,总是越野植草帮忙解围,结果害得大家一起被那个臭老头骂,但,谁都没有怨言呢。
              “唔,居然还有彦一的。”仙道随手把它扔到一边,做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哎,要不要给那个八卦小子回信呢……”
              查收了所有信件,都没有看到“流川”二字,仙道稍稍有些失落。
              “到底还是散了啊……”正要埋头整理包裹,宿舍的门一把被人推开,舍友还在喘气,断断续续道:“仙道,有人找,在校门口。”
              “你不是在上课吗?”早上被教授赶出去后,仙道就决意翘掉一上午的课了。
              “狗屁哲学才不要学,我溜出去摄影了。”舍友骄傲的晃晃手里的职业单反, “不过在校门口碰到你的高中同学还是蛮意外啊,你从来不说的。”舍友的眼睛骨碌碌直转,像是不满仙道对他有丝毫隐瞒似的。
              “好好好,我错了。”仙道眉里眼里都是笑意,一巴掌向舍友拍过去,“那人说没说他叫什么名字,越野还是植草什么的?”
              舍友摇摇头:“他很高啊,估计跟你差不多。很清秀,面部无表情,话很少。喂……你怎么这么就跑了?听我说完啊可恶!”
              舍友看着仙道极速狂奔的背影很是诧异,不过就一高中同学嘛,这家伙至于这么急迫紧张么。算了,都是别人的事。舍友打开单反,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流……流川?”仙道冲到校大门,一眼就看到倚着门柱熟睡的流川。暴露在阳光下的他,额头渗出晶亮的汗珠,眉头紧蹙,眼睛紧闭,像是对强烈的白光进行绝对抵制。轻微略带鼻音的鼾声如音符般击得仙道心弦阵阵颤抖,心底不禁生出怜爱之意。这小子睡熟的宛若一只慵懒的大猫呢,完全不问世俗地沉浸在自己的纯粹里。
              仙道颤抖着向他靠近。激动,还是惊讶?仙道说不清道不明,只感觉一种恍如隔世的喜悦猛烈地向他袭来。他以为,他已经淡忘了他,像淡忘无数在他的生命里划过的流星那样。他以为,在他的心目里,他始终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像是一阵穿堂的风,风过不留痕迹。
              正当仙道准备丢却过往一切的眷念,将之存封在记忆的底层时,他的到来却如一汪清泉,重新激活了他干涸的思念。
              流川,你终于来了。
              熟睡中的流川惬意地翻了个身,要不是仙道眼疾手快拉他一把,那小子绝对会直挺挺的到在东大的校门口。
              仙道揉揉流川乌黑的发丝,满脸堆笑:“你小子以为躺在自家床上啊,看你睡得那么香,我都不好意思叫醒你。”
              “白痴。”那也要你有胆。
              “哎呀,流川,不要一回来就叫我‘白痴’嘛,好歹都是旧相识,第一句话就这么不客气,让我真难过。”
              “哦?那是谁说我打个电话就感动的?”流川斜眼不屑的看了仙道一眼,言下之意是我回来了你不是应该更感动么?
              “所以你回来我就更感动了啊。”仙道笑嘻嘻落了流川下的套,全然忘记当初他与流川通话的种种不快。
              流川“哼” 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只任由仙道拉着他满校园里乱跑乱逛。像是众神眼下两个调皮的顽童,在一片广袤雪白无尘的大地上,踩着云朵般的温柔,肆意欢笑,哭泣,和拥抱。然后,某个夏日的炎烈下,少年与另一个少年挥手作别,积郁心中的言语无法表达,“想和你一起去看樱花”。再然后,在往后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日子里,少年感受到隔着大洋的冷漠,他以为的冷漠。他没有想到,其实对方只是个简单的不善言辞的小孩子罢了。所谓冷漠,如果他能明了,不过只是一副碎掉的面具,一次失败的伪装。
              九月的东大,没有樱花飞逝,没有杨柳垂条,没有枫红满地,没有雪色莹白。有的只是两个少年,手拉手狂奔的姿态。他们在只属于他们的夏季里,开出一朵绚烂的温柔。


              IP属地:上海10楼2012-07-19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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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小个子舍友停下自己手中的活已有半个多钟头。此刻,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并列盘腿而坐的高个子少年。不,准确的说,这半个多钟头以来,他一直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仙道和流川,以一种比在动物园看大猩猩抢香蕉更猎奇的眼光。摄影用的单反相机被无情地扔到一边,孤寂的像是遗弃的婴孩。
                眼前的两个少年,一个漠然坐着近乎一言不发,另一个却是在异常兴奋地废话连篇后换回对方的一句毫无感情色彩的“白痴”。像天与地的差别,但是又好像是融合了整个宇宙的默契。
                “仙道这家伙真当自己这辈子没说过话啊。”舍友小声嘀咕一声,无奈叹口气。他从来没见过仙道如此开心。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仙道的脸上带着万分真诚的笑意。
                仙道喜欢笑,但多半源自一种不带感情的习惯。
                只是此刻的他,笑容竟如此纯粹。
                舍友不禁打量起另一位少年来——很高,很清秀,寡言,冷漠。当他的眼光正准备向深处探寻这位“神秘少年”时,流川凛冽的眼神如一道寒光射来,惊了舍友一身的冷汗。
                “就他?”流川一脸不屑。
                仙道急忙解围说:“就他嘛,他不会打篮球的。正好凑成三人一组算了啊,打三人篮球。”
                “不能两个人一组么。”流川斜眼道。
                仙道耸耸肩:“恐怕不行哦!那群家伙向来只打五人的,我就是说服他们打三人篮球恐怕都有困难呢。”
                “哼,一群白痴。”
                仙道伸手揉揉流川的乱发,笑笑:“就他吧,他不会打篮球。篮球场还是只属于我们两的世界啊。”
                流川狠狠回瞪过去,这白痴说得太暧昧了吧。然后眼光移向还没恢复平静的舍友,看似邀请却绝不容对方拒绝地说:“下午,你和我们一组,打篮球。”
                舍友惊诧地连忙点头答应,余光里看到仙道一脸狡黠的微笑。
                “什么嘛,根本就是被逼迫的。”舍友不爽的怨念道,“该死的仙道,明知道我运动神经少了一条。哼,以后有你好看。”
                果真是运动指数为负值,舍友跑了没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调整呼吸。对方的球员刷刷的呼啸着从他身边飞过。无限怨念的眼神投向篮下正对着自己狡黠微笑的少年和另一个起身投篮的漂亮男孩。“该死,真是被你们两个给害死了。”恨恨地跑向队友。
                “啧啧,这姿势这是绝了。”东大篮球队队长赞叹道。流川先拿下两分。
                “好样的,流川!”仙道握紧拳头,微笑如风,心下赞叹这小子又进步了不少。
                “……”流川擦擦汗水,接着展开攻势。
                篮球队长亲自防守流川,信心满怀的对他挑战:“在我的篮下,我绝不会再让你进一球。”流川看都不看那张写满自负的脸,一个妙传,球到了仙道手里。
                仙道迅速向对方的篮下冲去,一记猛烈地灌篮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欢呼声如雷。仙道终于找到了打篮球的快意,这是只有与流川一起时才能感受到的。
                48:12,20分钟过去后,东大篮球队抵抗不住流川和仙道强烈的攻势,分差一点点拉大。因为某个队长及其的不自量力,激出流川心里不可名状的怒火。他的愤怒和他连续的三记灌篮为的不是场外观众热烈的欢呼更不是一群疯狂女生的尖叫。他只是想告诉别人,阻止他流川枫的只可能是一个人,也只有可能是那一个人——仙道彰。
                面对一脸落寞不甘的东大小篮球队队长,流川轻蔑地动动嘴唇:“没人能够阻止我,除了他。”
                他漆黑的瞳孔对上仙道幽蓝的眸子。一瞬间,仙道有种被理解的感动,流川这小子,其实什么都知道啊。
                微笑掩饰一刹那的惊异,仙道挥挥手,流川知道他已经懂得。
                


                11楼2012-07-19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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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舍友被折磨的腰酸背痛后,只得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神哀怨地盯着对面床上两个盘腿而坐的少年。此刻,他们正争辩着什么。
                  “懒得管他们。”舍友无奈叹口气,发觉到一旦介入那两个人的事结局必定悲惨后,活动活动双手,打开单反,复查已拍摄的照片。
                  无非是些已呈现在眼前百遍的风景,毫无特色。东京铁塔在阳光刺眼下的红艳的有些奢靡,繁华街道的忙碌,东大林荫道路的静谧。舍友不满地捶捶床,最近的作品愈发让自己不满意,没有清新之气,倒却浮满世俗的荒谬。他一张一张删除了逃课拍下的照片,没有丝毫犹豫。随手而逝的风景因没了留恋再无价值,摄影师的镜像里如果再无精神就只会创造泛滥的废品。
                  一张,两张,三张……舍友手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放出奇异的光彩,神情像是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唯一的一张人像。照片上的清秀少年靠着东大的校大门,修长的身体微微倾斜,风吹乱的刘海挡住他的表情,脸狭边的汗珠反射阳光的晶莹。浮世的聒噪在少年自我的安静中冲淡。阳光夏日,好像只有少年一人安然的小憩。
                  舍友手指一扣,将流川的照片加密,脸上浮现出如获珍宝般得笑意。
                  自然随意当是摄影师追求的完美,他在拍摄东京的时候全然忘了。当然在追求自然随意的完美时,偶尔超越道德底线的偷拍技巧还是要有的,这点他倒没忘。舍友不禁傻笑出声,引来对面两位少年的不满。
                  “我说你不要只是一个劲的傻笑,帮我们出出对策啊。”仙道不爽道。
                  “我可不敢再惹出什么麻烦。”舍友倒是直爽的眼睛一闭连连摆手。
                  仙道一脸无奈,不,其实是满脸狡黠地看了流川一眼,说:“不然,你今天就住我们这里?”
                  原来流川同学的储备金已经因无数次地走错了,搭错车耗的差不多,仅剩一张回程机票的金额。晚上无处留宿的问题正困扰着这位清秀美少年。
                  当然流川没有那么笨,旁边有一现成的聪明脑袋,不用白不用。于是,住宿问题就这样被肇事者无情的扔给了愁容满面的仙道君。
                  只是,流川做梦也没想到,仙道脑筋里聪明的比例远不及恶搞,被问到“我们住在一起”诸如此类问题时,他还是被噎了一口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仙道像只大猫一样慢慢爬近流川,堆笑道:“好嘛,流川,就住这里算了啊。”
                  “不。”
                  “住在这里嘛。”
                  “走开。”
                  “哎呀,流川不要那么绝情啊。”
                  “你借我钱,我出去住。”流川冷脸道。
                  “流川你也是学生,你肯定知道学生的艰难,”仙道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学生最缺的是什么?是钱啊!”
                  “白痴,拿钱来。”流川毫不示弱。
                  仙道耸耸肩:“没钱,只有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流川横了一眼赶紧住了口。
                  仙道从一摞书中抽出一本,哗哗地翻了起来。抬头撞上流川及其不爽的眼神,赔笑道:“你看,这附近真的没什么好旅馆嘛。”举起手中的书挡在流川眼前,“东大的住宿条件可不由你质疑啊,要什么有什么……”
                  “要白痴有白痴。”流川不屑,想想也不至于亏待自己去外面的旅馆喂蚊子喂老鼠什么的,私下里就极其艰难的答应了仙道的提议。
                  这个白痴,又让他得逞了。流川忿忿地想。
                  仙道见流川半天没吱声,明白那小子算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可费了我不少功夫。”仙道得意的勾出45度招牌微笑。诱拐流川计划第一步,成功。


                  IP属地:上海12楼2012-07-19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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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床拼好之后,我们可怜的舍友同学才发现上了当。
                    没错,他身形矮小瘦弱,横着睡他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仙道和流川呢?两个家伙都是大高个,一个190,一个187,篮球运动员的身材你让他们两无论怎么挤也挤不上床啊。仙道回头满脸奸诈地看着流川,后者根本就是别过脑袋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
                    诱拐流川第二步修正版,面临成功。
                    舍友一脸茫然,傻里傻气地像只小羔羊一样跌跌撞撞地进了仙道彰的虎口:“这样没办法睡了啊……”
                    “是啊,没办法了呢。”仙道继续演戏,“真伤脑筋啊。”
                    怎么办怎么办。床搬过来其实是费尽了仙道和舍友的力气,他们没心情也没力气再去折腾自己一次。
                    其实流川也不想再跟眼前的白痴二人组继续折腾了。他一下飞机就直接往仙道在的东大奔来,当然这不算途中无数次地坐错车拐错方向。上午被某白痴像傻瓜一样拉着在东大偌大的校园里乱跑瞎逛,下午与东大的篮球白痴三人组打球。他早就没精力跟着仙道折腾了。此时,他正坐在床上倚着墙,徘徊在梦与现实的边境。简单的说,流川同学实在不想听那两个白痴的废话,已经顺利进入半梦半醒状态。
                    仙道瞅瞅即将与周公会面的流川,开玩笑似的说:“不然流川,我们两想想办法挤一张床吧。”
                    这当然只能是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舍友善良的本性十分不应该的出现了。他说:“仙道,不如让我和你挤一张床,流川一人睡算了。”
                    流川睁开一只眼,挑衅地看了小个子一眼,没有做声,算是心里默认妥协了。争床事件似乎得到了初步解决。
                    不过仙道也没那么容易就举白旗投降。得知流川回日本之后,他千方百计想出来的计谋怎可能让小个子舍友一句话就付诸东流呢。当然不可能。
                    于是正当事件的另两位主角准备喜迎尾声的时候,仙道开口了——“我认为,你和一个190的大个子也没法挤一张床。”这句话是针对舍友说的。接着“而且,我一个人其实都有点挤了。不过,把流川赶到地板上睡觉显然不是待客之道。所以我认为……”
                    “就牺牲一下你了,小个子学长。”流川冷冷抛出杀手锏,仙道背对着他偷着直乐,眼睛眉毛都挤在了一起。
                    舍友早知自己的善意在仙道这混蛋眼中是利用的工具,打死自己也不会再多嘴多管闲事。然而,真理的闪亮登场总是姗姗来迟,当事者必将经历了不止一次的悲剧以后才会体会到真理的真谛。
                    小个子舍友凄凄惨惨的打地铺,背后的仙道流川确是一副得逞的无害表情。很显然,诱拐流川第二步修正版,完美告捷。虽然其中牺牲了一点点道德精神,有那么一点点对不起舍友,不过最终的目的没有落空还是让仙道喜得狐狸尾巴都要长出来了。
                    舍友个子虽小,但个性很强。一般来说他调侃仙道和仙道调侃他的时间是五五对半,乱侃的胜负几率也是五五对半。怎可能这次被他整的只有咽口水的份?其中很大一个因素是流川,准确的说,是流川的冷。流川强势的唯我独尊的性格和凛冽的略带杀气的眼神,让人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舍友不是神人,自然也会退让三分,何况对方还是个客人。当然还有就是,仙道的蛮不讲理。舍友不是没有歇斯底里地提出“仙道你想和流川一起睡的时候根本没有觉得挤”的质疑,只是很不幸的被流川杀人的眼神和仙道无害的笑容给拦截,然后不了了之罢了。尤其当仙道像是没事人一样的转眼球的时候,舍友恨他恨得想杀人。
                    不过再怎么怨念也改变不了睡地板的现实,舍友老老实实躺在刚铺好的地铺上,闭眼开始数羊。
                    夜很静,很黑,隐没了发光的星。
                    月色之下,靠窗的少年已然熟睡,他的胸脯随着均匀的呼吸节奏一起一伏。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普照下近乎发出雪的光泽,温润不刺眼。旁边撑着脑袋的少年正微笑的望着睡熟的他,安静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冷冽竟形成如此大的反差。仙道忍不住宠溺的帮他整整毛毯,一手搂过他的肩。
                    在这静静的夜里,给安静的你一个秘密的拥抱。在这只属于你我的夜里,想把我深深藏于深海的爱意与思念,都交予与你。
                    晚安,我的流川。仙道慢慢闭上眼睛。
                    月色隐没,星夜浮现,他在他的怀里熟睡。
                    


                    IP属地:上海14楼2012-07-19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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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流川的航班在下午四点。
                      仙道怕流川误机,硬是三点就把他拉到了机场。候机室里,流川很安静地靠着仙道肩膀睡得很熟。仙道一只手支撑着他的重量,另一只手揉揉太阳穴,感叹着“这么快就要分离了啊”。明明好像才见面不久。靠着东大校大门睡着的流川的侧脸好像只是前一瞬。后一瞬,他将乘坐飞机,再次从自己的眼睛里走出,向着天际无边的遥远奔去。仙道下意识地搂紧流川。
                      “白痴。”像是在梦里,鼻尖不经意触碰到一瓣樱花。
                      “白痴,你还没带我看樱花。”
                      由于刚开学,东大的课时安排的不算紧。仙道事先查看了课表,只是上午有两节金融课,下午的社团活动逃掉也没有关系了吧。干脆就把流川带着当做是蹭课的学生混进教室。台上的教授讲的手舞足蹈,口水四溅。台下学生睡倒一片。仙道撑着脑袋,忍不住困意的直打呵欠。前方的舍友已经经不住老头子的催眠曲,直接趴到。估计是地板太硬了,整个晚上都没睡好。仙道回忆起舍友起床时眼睛下吊着的两只大眼袋忍不住就笑得上身颤抖。“看把他折磨的。”略微偏过头,看看被自己宽大的身形遮掩的毫无缝隙的流川,已经是侧头酣睡,不老实的流了一桌的口水。
                      等不到下课铃响,仙道一把抓过口水还没擦干净的流川,神秘的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么。”流川眨眨困意未散的眼,莫名其妙被拉到一个荒废了很久的篮球场。
                      “很快就要拆了呢。”仙道自语,“不久这里要重建一栋教学楼,想在回忆你时来这里打篮球这么简单的事都快变成奢望了啊。”仙道转过头,没有往日里淡然如风的微笑。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无奈。“我以为,可以有一个地方只属于你我,一直分享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
                      微笑,仙道望着流川,眼神坚定:“你知道的。你很早就知道。”
                      “一对一,现在。”
                      “好。”
                      也许言语已经不再是这二人交流的最佳方式,球场上无言的交锋,汗水的挥洒,一次次的跳跃,奔走,投射,拦截才是两颗心真实的碰撞。因篮球相识,因篮球相知。一次次,仙道将强烈的感情藏于隐忍的背后,一次次仙道想要亲手埋葬本以为死去的自己的魂灵。只是为什么会如此的心有不甘?不甘心,不甘心他真的没有回应。不甘心,不甘心这样的自己,竟在别人的影子里活的如此狼狈。也许,那小子只是有点迟钝吧,毕竟跟他说什么思念的事甚至让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但是他自此都没后悔过对流川说得一番话——“不打篮球是因为不想和与你以外的其他人在篮球上有任何交集啊。”不想也不能,因为,那是他一人的流川,而他自己的篮球,也只可能属于流川一人。阳光斜射的围网投下四分五裂的影,斑驳的有些刺眼。
                      “流川,该走了。”这次仙道不在害怕割舍,因为他的他,只属于他一人。
                      “嗯。”他的黑发少年擦擦额前的汗水,眼神坚定,“走吧。”
                      梦里那些一瓣瓣凋落的樱花,是一场微妙的雨。
                      流川突然感觉额头有一层温热的水汽呼吸产生的微痒,不耐烦地伸手想去揉,却不小心勾住了对方高挺的鼻梁。
                      “你醒了。”眉目如弯月。
                      “哼。”流川支起身子,揉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应对着。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仙道自己的梦境。梦境里,那一地粉白的樱花花瓣,像是谁的心的碎片,零落了一地。
                      快要登机了。
                      机场灰色的主色调加重了来去行人内心聚散离别沉重的阴影。天花板被高高撑起,明亮的灯光点缀之上,有些晃眼的疼。来往的人行色匆匆,涂抹着自己所剩不长的时间空白。机场通报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本是悦耳的语调在冗长单调的重复之中也愈发让人厌烦。流川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走在前面。后面的仙道一步一步慢慢挪动,与他保持着相对稳定的距离。两人一直保持这般不近不远的距离,直到流川下一步就要踏入安检口,也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仙道赶忙伸手拉住他。
                      “这样就走,连一句话也不愿留下?”仙道似笑非笑地问,有点不满,又有点挑逗的意味。
                      “说什么?”流川扯下一只耳机,侧过身来。
                      “类似一些告别啊祝福的话。不然我先吧。”仙道一把拉过流川,对方不情愿地跟着他站在了安检队伍的一边。
                      “流川,在美国,你要过的好。”仙道双手合十,非常虔诚,“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白痴。拉我出来就为了这?流川挑挑细长的眉毛:“你,以后别听secret garden。又慢又长,没激情。”说完意外的伸出右手,“算我欠你的。击掌告别。”
                      仙道怔怔地看着不通世故人情的流川,细碎的黑色刘海下藏着一双真诚的眸子。他缓缓伸出食指,沿着黑发少年掌心的纹路,画了一条弯曲蔓延的路。他说:“流川,这是回家的路。路的尽头,一直有我。”
                      也许仙道很难知道,几万里高空之上,有一位少年,食指修长,一遍遍描画着右手掌心交错盘结的纹路。一条又一条回来的路。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几万里高空中,secret garden 安静的音符藏没于云朵,像是悲伤的精灵,一遍遍奏响着树的记忆。The memory of trees,把我们所经历的事,刻在每一片树叶上。风吹过的时候,叶片的摩梭声将是我们最美的情话。


                      15楼2012-07-19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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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九月的东大,有新生身着戎装,挺拔而立。
                        十月的东大,银杏树叶金灿灿一片,像是金色的海洋。
                        十一月的东大,树叶落了一地,脚踏着落叶,吱吱呀呀的声音好像谁的心跳被秋风吹老。
                        十二月的东大,还未飘雪。枝桠光秃,突兀的刺向蒙蒙灰色的天空。黑云沉抑。
                        不知不觉,已是平安夜。东大的各个教学楼,宿舍,都充满了浓郁的圣诞气息。门口不是排放着笑脸盈盈的圣诞老公公就是挺立着笔直笔直挂着琳琅的小装饰的圣诞树。门上装饰着红红绿绿的圣诞花圈。每一扇窗户上都有着“merry Christmas”字样的喷花。细心的女生甚至会在窗角挂上一串好看的圣诞铃铛,一个不经意,就会引出一串银铃的清脆。
                        平安夜,圣诞节。流川应该放假了。仙道把玩着舍友送给他的红色圣诞帽,想想能陪流川过节的居然只有篮球,心里不免升腾起一股悲凉。无时无刻,与流川的心最贴近的,都是那个圆滚滚的东西。与自己无关。仙道心里不由得一番烦躁。
                        舍友一早就出了门,忙里忙外的准备他的圣诞摄影大赛。
                        “有事情可做真好。”舍友出门前仙道抱怨道。没有了流川在身边的自己,生活好像空洞了许多。一直等待,只是等待,无止境的等待一切与他有关的消息。
                        都说人群之中最容易伪装。仙道毫不犹豫一把拉开宿舍大门,决定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换个心情。
                        周围人潮弥漫着愉悦的气氛。往来的情侣十指相扣,凛冽的冬日里呼出的热气传递着丝丝温暖如风的情话。熙熙攘攘的人群的热情,把冷冬的冰峰融化成潺潺溪流。仙道觉得有些窒息。在人群的快乐里淹没,在人群的幸福里沉溺,在人群充满希望的日子里,仙道莫名的嗅出一丝死亡的气息。
                        越是孤独的人越是不该混入人群。仙道倒是忘了。
                        人在人群中,妄想伪装;人群中的人,死于无望。
                        American。
                        流川枫的日子总那么千篇一律得单调。这绝不是讽刺他在篮球事业上奔跑追寻的过程有多枯燥有多无味。相反,流川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简单,最怕麻烦。所以他会不可思议的选择离家近的高中湘北;他会穿不腻黑白配色的服装;他会懒得修理自行车,撞坏了不管接着骑;他会选择篮球,至死也不放手。
                        杜克大学的篮球队也许并不像他原本想象的那么单纯。单纯到只有篮球,只为了篮球的理念在这里只能说是愚不可及的笑话。美国的篮球,诚然有着最高超的技术和最广阔的舞台。但不可置否,它更多的只是一种手段。一种为人类赢取名利,金钱,权势的手段。每个篮球手不免都抱有这样或那样的歪心。对篮球的热爱远不及他们所谓的“伟大抱负”。身负几重枷锁的美国篮球,就像是一个没有自尊的人,在名流贵族面前,卑躬屈膝。
                        流川的篮球始终是纯粹的。他来美国,为的是追求更高超的技术,更广阔的舞台。想要变得更强就必须要有压力的逼迫。流川从不理会别人眼中的篮球已经成了哪副模样,他打篮球只是为了爱,最真诚最简单的爱。所以,当其他人以鄙夷的眼神戏谑他时,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加倍练习,从不无故挑起事端,那样会玷污了只属于他的篮球。当然,如果有人因为流川的隐忍退避而得寸进尺的冒犯到他头上的话,他也是会绝不客气的以铁拳回应。
                        杜克大学篮球队于流川只是篮球事业的跳板,他想要借此到更大更广的舞台上去。NBA,这个他十几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名词,现在来看,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遥远。流川缓缓闭上眼,圣诞节夜晚的星星很亮很亮。
                        至少,我答应过那个白痴。
                        


                        16楼2012-07-19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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