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Dreams have become nightmares.
鼬“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冬日的晨光铺在佐助的背上，预兆着初春的温度。
鼬坐回床边唤醒佐助。
佐助仍旧闭着眼睛，他用单手向门口挥了挥：“买早饭去，快去快去。”
“我都用唤醒睡美人的方式了，你为什么还不起床。”与佐助带着倦意的奶声形成鲜明对比，鼬的声音格外清淡。正是这样的声线配着这样的台词，违和感油然而生。
佐助睁开一只眼，用手挡着光线：“还不是你昨晚折腾得我没睡好！还有，睡美人你个头啊，你见过哪个王子是吻睡美人的额头的？”
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都没有你快去买早饭！立刻！马上！”
鼬挑了挑眉奉命从事。
门关上后，佐助向被子里又缩了缩身子。除了双脚，右腿也开始冰冷僵硬起来。他把昨天膝盖上的绷带一圈圈拆了下来，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佐助冷哼一声，把绷带丢到一边。他用指甲用力地划过伤口，痂裂了开来淌出血来。由于腿部的刺痛，他甚至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佐助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它，这些痛苦与失去鼬相比根本是稊米之在于大仓、毫末之在于马体。若是走路不麻利被鼬看出来了，腿上的伤口倒真是一个极佳的借口。
他实在有些不安，更有些急躁。
佐助甚至能看见生命如同倒置的沙漏般一点点在时光中悄然流逝，沙漏正在残酷冷漠地倒计时，开始了便无法停止，直到最后一颗沙粒落入底盘。他固执得几乎草率地把自己的命脉拱手让予宿命，于是最后他任时光玩弄，任命运拿捏。
佐助记得，鼬带着对自己的宠溺举动微笑着去世后，关于过去的记忆便越发清晰起来。佐助有时坐在昏暗的房间里一回忆便是好几个小时。那些和鼬在一起的过去，每分每秒都在刺痛佐助逐渐衰弱的神经。但是记忆的默片总是到七岁时便戛然而止，清晰率瞬间差到只剩波动的线条和雪花。
远远不够啊……还远远不够！宇智波鼬必须补偿缺失了十年的记忆。
只是，恐怕宇智波鼬只有十天的时间来补偿那十年。一切越是顺利，时间的不断减少就犹如一双大手狠狠地扼住佐助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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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推开门走了进来，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拽佐助起床。
“你在干什么？”鼬皱起眉头看着床上一团绷带。
“如你所见，伤口裂掉了。”
佐助轻描淡写地回答后，把枕头垫在背后，拿起鼬买的点心吃了起来。
“你还是小孩子么？”
“我还是啊……”佐助晃着腿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以前很反感的形容。
鼬叹了一口气，拿来酒精棉花按住佐助的腿擦拭他的伤口，又重新缠上新的绷带。但是当鼬的手触碰到佐助腿部的皮肤时，手指一颤。
鼬把手贴在佐助右腿上一路向下滑去，佐助一惊，猛地收起膝盖。
“你干嘛！”
鼬把佐助的腿放平，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么大幅度的缩腿，膝盖上的伤别想好了。
“能站起来么？”
佐助犹疑地瞥了鼬一眼，对刚刚的事耿耿于怀。
鼬苦笑，扶着佐助站了起来。
佐助站起来后便知道鼬是要做什么了——佐助的头刚到鼬的肩膀——他不得不仰视着鼬。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所有的事了吧？你一天天在缩小，双脚和右腿冰冷异常。”
佐助坐回床沿,拿着早点的手搭在膝盖上显得有气无力。佐助瞳孔的焦点不知转移到了什么地方，声音有些闷闷的。
“与其守着过去的回忆惶惶不可终日，我宁愿……”
我宁愿……
“……回到那个一切还未开始的、最美好的年岁里，和你一起奔赴死亡……”
难道你不懂么，鼬。
窗外的天色突然黯淡了下来。
明明之前还晴空万里，即便在海边，空气仍旧是冬末独有的干燥。就连海面都平静得不可思议。偶尔刮来的寒风只是划拉着人们的脸颊干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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