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中国。杭州。 这座城市有着令人惊心的美丽,带有某种不可言喻的伤痕,在呼吸时牵扯着触觉隐隐作痛。藏绿色远山会站成很沉木偶很骄傲的姿势,繁盛的树荫倏然划过巨大的时间隔阂,与天空相隔甚远地独自生长,宣誓寂寞。与之截然相反的是所有声音也无法抹去的坚韧,某种节奏在呼吸中慢慢延长出去。 山下会有面容姣好的女子带着温润的笑容,面前用塑料袋装好的小物件,有着与这座城市同出一辙的安静与坚毅。 细碎的日子煮化在徐徐道来的水汽里,仅仅是白开水普通到熬不出动人的姿态。比起过去与现在他们更情愿谈论未来,那些应该是多年以后几个月后一天甚至一分一秒后的故事。 水银灯。倘若你知道了后面的故事,你一定不会相信未来的定义。 那不过是为过去而生活在记忆里的物种而已。 从车站旁廉价的书刊中随意挑选出一本画集,之后我花了很长时间从华丽喧嚣的扉页辨别出他的名字。用热情洋溢的笔调,写着《橱光》。最后一页,以及其张扬的字迹写着, A long long tale happened in a brilliant summer,a large quantity of words will be the end of memory。 我们可以重新记得,我的名字,你的姓氏。 我的名字,你的姓氏,不知道从哪部老电影中听到的话。 既美好又伤怀的句子。 后来我用火车上的时间看完了整本书,纷扰的色彩与东京的倦意极其相似,有不知名的角色穿越过空乏的场景,不断变化着称号,游荡在不同地点,一遍遍重复着倒退的行为,与事实相悖的过程。 是的,你曾经找到过,这些安好的、令人动容的回忆是什么时候,埋葬在最后的冬天。 不知道了,从来就不知道。 为什么不记得为什么不喜欢回忆这个词? 跌入时间洪荒再也找不回来的词句,don’t you mention it? 我还记得大概是离出发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上车前地下停车场前看守的老人富有情怀的笑,刻意问我“第一次离家外出,一定很害怕吧。” 害怕?你能想象,无灵魂的躯体浸泡在腐蚀的蔷薇和血泪里,会明白出殡发冷以外的其他感受吗? 我想他并不会明白,作为一个人偶,除了自身的装容,任何事物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从头到尾保持沉默,他兀自喋喋不休的继续这无关紧要的话题。 譬如说:“不要害怕。人生难免有第一次。” 譬如说:“中国很美,中国人都很热情。” 譬如说:“你赶上了最后一趟火车,很幸运呢。” 譬如说:“如果可以,欢迎回来。” 这些都是很中肯的语句。从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的话。 我以庄重的姿态向这座城市最最后的告别。这座苍老的如同一世纪最后一秒半冗长的城市承载着悲伤与沉默,唯独不适合离别。 之后我开始沉思关于人与人偶直接爱你的种种,与之相同或不同的事物。同样信仰,热爱出游,同样在不谙世事之前,一直都是美好的不忍伤害的孩子。 而一个经历过故事的人,可以轻易的从一大把人群中辨别出来,这种人仿佛具有着与生俱来的特殊性质,从他的声音或是眼神中能深刻的明白,苍茫深邃再也说不出其他话语。 尽管这些在一个人偶绵长到世界尽头的生命里并不值一提,但是人类是值得老去的生命。 再比如,你很难从眼神中辨别出一个人偶经历过多少岁月。 我们已经无力表示出除战斗需要的其他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