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当忌霞殇闭目思索前因后果之时,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蓝白色的身影步履匆匆,快步走向浴桶边缘,见水光氤氲之中那眉目清朗的人已然醒来,鹤舟心中一阵欢喜,关切的眼光直盯着眼前之人,“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忌霞殇一时不习惯浴时被人如此盯着看,虽说这是药浴,而且对方似乎没有察觉丝毫不对,但他还是敛了眉目,眼光瞧向别处,白皙的脸被热水熏得有些泛红,“吾感觉好多了,劳烦兄台了。”
鹤舟方才意识到自己逾越,忙转身道:“真抱歉,是吾失态了。”
忌霞殇看着他稍显慌乱的背影,轻语一声,“无妨。”
“真的么?”鹤舟复又语调轻快,“那么,同为男子,你的衣服是我脱的,该看的不该看的吾也都看遍了,这应也是无妨了。”
“咳,噗——”
鹤舟听见声音不对,忙回转身探视,却见忌霞殇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不省人事。
“看来这桶药的药效差不多已经过了,该新换一桶新的了,顺便把我刚才从旧住处翻出来的那几味药也加进去,应该会好得快一点。”
取了浴巾将忌霞殇整个包起来抱出浴桶安置在床上,为他拭净嘴角血痕,然后拿了毛巾一点一点地将忌霞殇的头发擦干,给他掖好被角,鹤舟这才起身准备下一桶药浴的工作。
昨日见车上之人忽然吐血鹤舟惊慌之余急忙上前一探,发现眼前之人尚有沉珂旧伤,虽日子不久,但伤势奇特,本就难以痊愈,偏巧又被自己撞了一下伤及真气,进而引动旧伤催发。好在鹤舟之前有段时日对岐黄之术颇为兴趣,搜集过不少天下奇药,稍一探查,便针对伤势在心中列了个单子,眼前之人既是被他遇到,便绝无让阎王在他面前夺人之理,这个人,他救定了!
将人带回自己居处,找出自己珍藏的药材,鹤舟罕见地自己生火煮了一浴桶的水,一边添柴一边在心中暗暗念道已经很多年没碰过木柴了,也不知这火适不适合**的蒸腾。
药浴的准备工作搞定,鹤舟开始端详眼前昏迷不醒的男子,丰神俊朗,眉目清俊。只是这发髻……鹤舟一手扯掉固定头发的簪子,如墨黑发顿时散在一旁,鹤舟点点头,这样果然好多了……
将人安置在浴桶里之后,鹤舟便离开去旧居翻箱倒柜找出之前收藏的一些奇药,回来之时见水光氤氲之中那人已经清醒,但药浴将他体内累积的沉郁之气汇在一处,若不想法激出,这泡了一天的药桶子怕是发挥不了效果。待忌霞殇将血吐出,鹤舟方安心了些,准备进行下一个步骤。
忌霞殇再次醒来之时天色尚早,看来此次他并未昏迷多久,许是泡了药浴的关系,忌霞殇感觉浑身舒畅了许多,只是双腿仍是没有知觉。揭了被子想要下床坐上卧龙车,却在掀开棉被的一霎那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忌霞殇的脸顿时黑了黑,环视房间一周在不远处的衣柜里看到几件与那救他之人相似的衣物,手指轻捻催动真气随便将一身里衣与外衣收入手中,穿戴完成后忌霞殇坐上卧龙车缓缓行出房门。
却见映入眼中的竟是硝烟一般的场景,蓝衣之人有些不耐的在灶前催动功力试图点燃火苗,然而灶中之柴竟只是勉强在那人功力所生的火苗下燃上半刻,随即熄灭,且燃烧的时候一直发出浓密的黑烟。
鹤舟一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气急败坏地把灶中的火苗一次次的重燃,情绪激荡之下甚至都没有发现忌霞殇的靠近。
卧龙车缓缓驶来,忌霞殇看了看天色,看了看微湿的地皮,看了看放在鹤舟身旁的潮湿的木柴。心下了然,却不由一阵轻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仙鹤背上宛若天人,却原来,真的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主。
正当鹤舟又一次准备催功之时,却见身旁一只肤色白皙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鹤舟转头,不解地看向来人,“是你?”
忌霞殇看见眼前本是秀气英俊此时却被烟熏得狼狈至极的面容,不由一笑,“观此情形,今晨应是刚下过小雨,木柴都已被打湿,怎可用来生火?”
鹤舟听罢了然,“真、真抱歉,吾已许多年不曾接触此类事情,一时忘记了……”
忌霞殇亦是温和一笑:“无妨,待天气转晴,再去寻些干燥的木柴回来,亦不为迟。”
“可是你的伤……”
“吾伤势已好许多,多谢兄台搭救,忌霞殇本是将死之躯,倒是劳烦了先生为吾奔波劳累,忌霞殇无以为报。”
“额……其实也是吾不好,驾着仙鹤冲撞了你,引动你的旧伤催发,自是该当负责。”
“请问先生名号?”
“天下尽囊一鹤舟。”
“忘世麒麟忌霞殇。”
“你穿我的衣服,倒是也挺合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