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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等缘
春去春来，醉生梦死的梅花依旧鲜艳。我们一枝梅已经成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从严嵩老贼倒台之后到现在，天下还算是太平。歌哥说，这太平背后危机重重，可是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不比对付严嵩容易。百姓困苦，国库空虚，疲敝深重的大问题像个毒瘤，根植在大明江山的天南地北。哥几个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子把皇帝老子该管的事管的明明白白，只能尽些微薄之力，让黎明百姓少早些罪吧。
这几年我的小日子过得越发醉生梦死。以至于糊涂凃地记不清歌哥和三娘是不是三年前成的亲，如梅和忆梅这对胞妹是不是去年呱呱坠地的，胡哥的小嫣是不是在前年许了人家。我恐惧地怀疑自己是得了痴呆症，没头没脑翻烂了数十本医书却没有对症的良方。
经燕女侠严肃会诊，诊断确定是因为我缺了个用来填补心灵空缺，嘘寒问暖知书达理体贴有爱互帮互助的——内人！
于是，今年，我在离大嫂子和柴大媒人的精心策划下，开始了开天辟地的相亲。不到半年，在办事效率极高的两大怪侠耐心帮助下，我相遍了醉生梦死周围方圆二十里再加上豹子帮能联系到的所有村镇市的待字闺中的姑娘。结果是，我的人脉如今也如歌哥一样广了，想买上好的胭脂和行头比从前容易数十倍！
胡哥和三娘自不必说，对我这种和女孩子见面不谈情说爱却大聊新戏新品牌的不专业相亲者，杀人的心穿起来可绕大明一周！可是对此事一向淡定的歌哥昨天也禁不住狐疑地问我：不去认真相亲的原因，是不是……那个……有问题？天啊！当然不是啦！我哭天抢地地一声怒吼，震得醉生梦死柴门抖三抖！歌哥，和三娘成亲之后，你越来越邪恶了！
看来，这个不靠谱的事在这种关乎生死尊严的时刻也该靠谱一些了！不然，我都没法在醉生梦死继续醉生梦死下去了！
睁开眼，想了这许多，决定起床！面对这不知又会有多难捱的新一天！
房门还未推开，院子里铁拳头练功的声音一如既往掷地有声地撞入我耳朵。
“嘿，娘娘腔，早啊！”
我还未答话，远处厨房那头尖利利女声血淋淋刺过来：“大块头，我说你多少次啦！不要再叫梅梅娘娘腔！你还想让他多难往外嫁！”
我半晌搭不上一句话，干脆掉头奔到正厅。
这一清早便淅沥沥落了层层春雨，袅娜温顺的春景丝毫没有被胡哥的粗鲁练拳打乱，真好。我竟又忘了今天是清明节。
“哦，难怪……一早上就下雨。”三娘在餐桌上听我这样说，想说什么终究没说。我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干脆埋头乖乖吃饭。
“啊，清明节！老离，你该给你那亡妻上柱香啊。你可别忙忘了！”
“胡哥，歌哥怎么会忘。就你话多。”我咬紧牙关，带着吃人不知道该从哪下嘴的悲愤劲偷偷瞪着他说。
歌哥很明显地很淡定，然后淡定地告诉我们，吃完早饭就去。
“我，可不可以陪你一起去。”三娘说的很轻，我却感觉沉得发闷，“这些年，都是你一个人去。我也有话和如忆说啊。我不打扰你们的。我话说完，就走的。”终于说完了，三个人忙着闷头吃饭，其实我真想看看歌哥什么表情啊。
又是半晌。我真的吃饱了。
还是那个淡定的声音，远远的闷雷一样响在耳边：“可以啊。兄弟们也可以一起去啊。”
“好啊！”终于可以放下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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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茔冢远了又远，我越发觉得情感的微妙莫测真是不能言说。就像这雨后梅林，明明清晰如洗，美艳惹人让人难以逃脱，却为什么又似有云遮山，雾绕林，坎坎坷坷，朦胧难说。就如方才，我以为三娘会对在天之灵的如忆姑娘说些什么，可是却只是沉默。又如三娘说让我们离开时，歌哥却说一起走吧，要说的话在心里说完了。我问三娘，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可三娘却笑着告诉我，她也说完了。
胡哥不是冷血人，只是对这种沉重气氛太不适应，这个我这个兄弟还是很理解他的。所以歌哥提议回家转，我也就应和着胡哥，结结实实地答应了。
绕过梅林是竹林，竹林外是轻轻浅浅的小湖。微雨又落，打在竹叶和湖上，琮琮好听。三娘忽的打破沉闷，娇嗔口渴，歌哥很配合地和她一同下马去林外湖边打水喝。且，当我腰间别的水壶是摆设吗？
于是我和胡哥就很识趣地悄悄跟过去。藏在竹林间偷听。
“能不能跟我说……你和如忆说什么了？”三娘背影笔直，声音却软了又软，忽有快言道：“把我可以知道的告诉我就可以！”
“你先说说，你和如忆说什么了？”
“我告诉如忆，要她不用担心你。我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的！咱们的好兄弟，也都好好地！”
“嗯。那，咱俩说的是一样的。”
“还有呢？”
“就这些。”
“就这些？”
“嗯。”
“别嗯了。我们快去拜拜老夫子吧。”
林间风颓然飞也似的卷了一层，倏一下便停了。我现在这做贼心虚的境地，自然除了藏身管不了许多。我和胡哥侧耳听着那边没了动静。才又敢在层层竹叶间，悄悄探出头去。三娘早已起身。歌哥也追上从后面环住她。我在应不应该继续看下去的心境挣扎上，静静接着看。
“昨天牢记用来回忆。今天握紧用来珍惜。歌先生，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之后又聊到他们的心肝如梅和忆梅，聊到此时此刻正在照看她们的小嫣，接着自然而然地聊到我。聊得没了纠结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撤了，可恨身后胡哥一直压着我。这回，我一百个不想再听下去，按也按不住！
“梅梅相亲你不要拦着，你应该帮帮忙，劝劝梅梅！”
“嗯。可是，那是缘分注定的。相也不一定相得到啊……”
后面早听不到。我已落座马上。后面胡哥追过来，也跟着上了马。
“哎！兄弟！你看三娘多为你的事着急啊。自己一点都不上心。你想学我，打一辈子光棍啊?我还有个宝贝女儿呢。你就打算孤家寡人？”
“胡哥。歌哥说的对，缘分不是相出来的。有缘分，天南海北都能相遇，都能相守，打不散扯不断，就像歌哥和三娘一样；没缘分的，拼劲全力，还是换不了今世今生……就像歌哥和如忆姑娘那样。我不知道，今生会和谁有缘，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缘。但是，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何苦去搞那个形式，惹得众人牵强。”
我不知说这话时，三娘和歌哥早已站在我身后。回身看他两人，却早已因雨已渐起不再想多想。胡哥也不再多说。众人无话，一路向着家策马去了。
老夫子的墓就在醉生梦死的后院不远处。几个人栓了吗不敢歇，一人打了一壶酒急匆匆赶过去。雨又小了回去，天阴亮亮映着梅林幽静。梅林外又是竹林。忽听见三娘疑惑：“看那是谁？”
顺着方向抬眼望过去。轻轻细雨在竹林深处洗得勤。青翠掩映出一条路，尽头老夫子碑位遒劲，坟前鹅黄色薄衫笼了一个娇小身影，亭亭正立得端正……
——————————本章完————————————
坐在正厅歌哥和小嫣陪着她赏了半天的景，点评了一番院前春梅和屋里装修格局的风情。又聊了这些年的江南人情和江北风貌，聊江湖纷争，聊江山疲敝。聊天聊地就是不聊此番正事。想着歌哥自己就不着急，我们又何苦搅他们的兴，只得坐在一旁做背景。
一直等他们到饥肠辘辘，还是不见歌哥有一点想转移话题从天马行空到眼前的意思。三娘干脆提议去做午饭。我应声给嫂子帮厨。胡哥则招呼着去镇上买酒。小齐很心满意足地在高座上点着头。歌哥小嫣也欢喜答应。
“小嫣！给我干活来！”三娘一声吼，歌哥也无话。
“三娘，咱得等到什么时候，要给她好酒好招待，让她吃饱喝足然后该偷偷该抢枪，一直坐视不理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水缸里还有条鲤鱼，你帮我捞出来。”三娘指挥我们井井有条，表情却狰狞得五官错乱。
“我觉得这个小齐姐姐不是坏人。她对我和小妹妹都和善得很。来时还拎了很多新鲜瓜果。说起你们几个人也都亲切。我还以为她是你们的什么朋友呢。真想不到你们不认识。”
“她说起我们几个像熟人一样？真是稀奇！就算我们一枝梅远近闻名，也不至于人人都妇孺皆知啊。”
我话音未落，身后笑声却急急起来了。“呵呵呵。贺小梅贺公子调胭脂的高超技艺和买珠宝砍价的绝世口才大明朝哪个闺阁女子会不晓得？”
我未好意思回身，想必脸已绿了一半。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愤愤得瞪着三娘。要不是你给我安排大规模相亲，我至于这样芳名远播？
“你，你瞪我干什么？不是你自己，买盒胭脂能货比三条街，买珠宝不砍下半价就算丢钱。怎么就怨到我了？”
我没心思打理这茬。转身直接问小齐：“你找我们究竟有何贵干？歌哥有耐心陪你磨，我们可没有。你这是在没事找事，还是故意拖延时间？”
“是啊。小齐姑娘？像你这样，我们真怕是引狼入室，来者不善啊！”
“要拜托你们的事，我已经和离大哥说过了。这顿饭，就当是咱们的启程的壮行宴吧！”
我想撞墙。
吃完饭小嫣就告辞了。小齐被安排在以前三娘的房间休息。
我们闷闷回到正厅。等着歌哥说这个千呼万唤不出来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小齐的老家浙州常因县流行了一种怪病。乡亲多会腹痛如割，面色紫涨。不到半月便吐血而亡。而且这种病分人。未出阁的姑娘得的最多。县上的族长怀疑此病是不光彩的诅咒之类，所以不允许外传。”
“黄花闺女得的病，那小娘子咋没事？”
“小齐说自己这些年飘摇江湖，已久不归乡。前几日不久回乡一次，才发现此事。小齐怀疑这不是天灾而是人为。因为有一佟姓的外地富商，竟借此灾病贩卖女子为妓为妾。此人势力强大，这些年凭着世道不太平，发了不少国难财。小齐想找人帮忙除掉奸人，治好灾病。所以前来向我们求救。”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都要去一探究竟，是吗，歌先生？”
“其实，拐卖少女的事我有些耳闻，不过想等到有了确切的眉目再和大家商量，来个一网打尽。这回小齐姑娘给咱铺了这条路，她又对家乡事熟悉，这件事办起来，应该会少走很多弯路。”
“那咱哥几个下午就动身吧！”胡哥摩拳擦掌了，我也有了劲头，看来这个小齐，也未必需要我们那样提防。“好，我去准备行李。”
“我们今天去，夜里还要找客栈旅宿。不如今天就好好歇过，准备过，也把两个妹妹托付好，明一早再出发不迟。”门外不知何时站了这抹鹅黄倩笑。听她说的有理，我们也只得依。有任务的日子，总是忙忙碌碌欢欢喜喜，就算苦着累着，生着死着也觉得值得。
——————————————本章完————————————————
第三章 小齐
夜深月老，露重花疏，绿苔泠泠，东风撩香。我夜深不愿睡去。想着歌哥言说的那种江南怪病并未有所闻，不曾见到患者，更是无法医诊。想要调些解毒治病防伤的良药做备用，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心下乱了一层。干脆掩门熄了灯。
刚刚提了灯罩吹了灯苗，门外一声轻声惊叹击我耳膜一震。
“谁？”
“小齐。我刚要敲门，贺公子便熄灯了，真真不巧。”
“有什么事吗？”
“听闻公子用药天奇。所以一直想多与你说说家乡病征，看你今夜未曾熄灯，觉得时机正好。没曾想这样不巧扰你休息。望多见谅。”她音色冷冷，不像是抱歉的意思。
“小齐姑娘言重了。待我整理好屋子，这就和你去院里坐坐。”
我有一时的犹豫，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掂量一会儿，想了她白日里行动又一会儿，想了此次任务前因一会儿，这才出了门。出门时却不见她人影。正裹紧了袖里暗器四下寻了一圈，却听见身后远远嗓音婉转，“在院里畅谈未免饶得各位侠士休息，不如去你这后院梅林慢叙。”我心下疑她有诈，此时各房灯已俱灭，只留月明无痕。去哪里都是一样，若真遭她暗算，她也不一定斗得过我的暗器。
“嗯。小齐姑娘先行。”她闻言转身便走，步履匆匆，虽轻却也铿锵有力，看得出和三娘一样，不曾裹脚。
挪腾到林子，看见石桌上早就摆好酒水杯盏，她原来早就有备。把自己包装得像个天仙一样，行动飘渺，到底是真高人？还是假君子？
“公子坐。这酒是我偷得你们醉生梦死的。别误会，你歌哥答应的。”
我悄坐未动。看她斟杯，就自己挑了一个常用的杯盏，搁在眼前。她兀自给我斟了，又自己倒了半杯，悄声俏言：“我就不多饮了。白天里你歌哥他‘一杯酒一个朋友’，结果胡兄弟也来凑热闹，我刚喝了两盏就撑不住了，看来酒量着实不行。你随意。”说着自顾自仰头一干未尽，未见优雅含蓄如方才。
我还是未动。她忽像是受了羞辱，瞪大了眼睛，映着白月泛着凶光，其实是娇嗔罢了，“怕我给你下毒不成?好说歹说你们几个都不肯信任与我，这一路上你挡我防的，怎么办好事情！”
又抢了我的酒杯泼了地，猛斟一杯自念“小心我别药着你！”说着就干了。喝得猛又呛得够呛。好不容易咳好了才把酒杯摔在桌上。
我在一旁着实傻眼。待看她只顾气在那里，再无话说，才敢喘出大气。月下梅间，这不知是敌是友的娇俏丫头气恼模样倒是姗姗可爱，比方才心闲气轻，亭亭无痕的模样倒失了端庄，多了几分活色生香。只是前后判若两人，着实令人匪夷。这种姑娘我从未见识过，如今从天而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姑娘误会了。我酒量也不好，明天又要早起启程，不想醉熏。望你见谅。你不是说要与我说说病征吗？还请慢慢道来。”
“对不起。我……我这人，的确有些喜怒无常。来日方长，还望你能谅解我有口无心。家乡病征的确难见。女子腹痛如割，像是阴血淤积；可多日后面色紫涨，难道是脾胃刁征？”
“我想，这腹痛和面色紫涨，会不会是两种病？而且，得病的不全是闺女，敢问妇人和男子可也有得此病者？”
“也是有的。但比例要比闺女得病要小得多。而且，他们多是初期，听乡亲们说，这些个日月，得病的不再有妇人男子，竟全是闺阁女子了。”
“看来，这不管是疑难杂症的问题了。和贩人之事，脱不了干系。”说着我已早早放松警惕，独自拿了方才的杯子要斟酒。
“哎！那个……”她一脸尴尬，要说什么呀？
“怎么了？”看她盯着我酒杯，竟不知道该如何。
“那个杯子……我方才用过了！你再拿一个！”
“喂！这是我常用的杯啊！你的意思是，这杯子以后就只归你不归我了！凭什么你来了就抢我杯子啊？”
她听了我的话分明尴尬难当，恼羞成怒也莫过于此吧，“谁稀罕抢你那破杯子啊！只是这次我用过了，你再怎么样也要刷刷再用吧！”
“你在那麻烦什么？我又不曾嫌你！”
“你……”
正纳闷着没个分明，梅林路那头不知何时走出个熟悉壮影。想都甭想，就知道是歌哥了。
“为一个杯子伤了和气，多不值得。小梅，小齐姑娘一直没有恶意，你又何必警惕太过，拒人千里之外呢！”说着早已近了石桌，抄起酒杯倒酒喝了，可恨用的是个新杯。
“歌哥这里有现成杯子你不用，又用一个，三娘就要多刷一个，小心她吼你！”
“燕女侠才不会因为离大哥清楚男女有别不可有乱吼他！这些个杯子，都是我自己用的！我自己刷就是了！”
真是小丫头小意气！
“歌哥这么晚在这遛弯吗？还是早就跟着我们听了好久了？”
“想着案子，觉得事情蹊跷不愿意睡，偷偷上你这讨杯酒喝。别告诉三娘啊！”
“三娘会不知道？她可是说自己一向觉轻的。”
“守着孩子累得不行，现在早就睡熟了。夜也深了，看你俩这针尖麦芒的样子也聊不出什么新鲜了，就都早些休息吧，别耽误了明天启程。”
“好！”我不想和她应得这么齐！
“歌哥，你也早些休息！扰到三娘和孩子就不好了。”
说着各自散了，只娇声还在闷闷喃喃：“好心好意请喝酒，偏偏处处找我不痛快！”
“明明是你自己麻烦！”
“我麻烦，这么半晌，月亮都西去了，你倒是喝了一杯酒吗？赏我脸了吗？我真不明白哪里惹得您这么看不上眼！”
我心里急起来，看她怒目圆睁不知哪里得了大气，回到桌边端起酒壶仰头畅饮一干而尽！只是灌酒过程着实漫长，酒壶沉甸甸，脖子仰得也早已酸麻，终于喝完了！该动作我要完成的完美些！所以我的计划是，摔下酒壶大笑豪爽曰：“好酒！”
我算漏了这个齐女子！
我好不容易挪下酒壶准备稳稳摔下，却眼见得一枚石子早已飞来，月在云端，天色暗淡，等我看见时早已近在眉间来不及闪躲。结结实实砸在手上疼得不可多言，酒壶顺势“啪嗒”直落脚面，疼上加疼，歌哥再回过神，我们只看见小齐站在远处媚笑，嘴里还得意嚼词：“可惜了离大哥的好酒啊！”
这一晚上的倒霉不愿多言，回房后一夜觉却睡得香甜。
背上药箱，小齐却请求歌哥给她挑件顺手兵器。歌哥没犹豫，只问什么兵器拿手。小齐也未多想，张嘴便答要剑！
“嗯。贱呐！”我有一声没一声应着，想气着她玩。她果然怒瞪我一眼，“贺小梅不要脸！”什么脾气？一气就什么难听话都说！我气急了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你说话就不难听！想跟我吵架你挑挑时辰行不行！”
嗯！一枝梅其他几人吃惊在怪异地瞪着我，又有五匹马磨着蹄子跃跃欲试，看来我真是不顾大局了！
一路长途，小齐对地形路线的确熟悉得很，还和沿途用来打尖的客栈都熟的什么似的，只是这些店主都不知道她叫什么，看来她是个自来熟啊。
行到黄昏将近的时候，柳烟如丝，却缺了花红点缀，显得寥落了。小齐说，这已是近了常因县。胡哥已口渴得不行，我的壶里也没了水。小齐说跟着我打水，一路也就走了过来。
我心闲，就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一路上变着法子气她，她说歇着，我偏提议前行，她说吃面，我偏要五碗稀粥，害的胡哥饱了还要多喝一碗粥。其实，我想想只觉得其实只是很怀念昨夜她活色生香的恼容，觉得一个娇滴滴半大小姑娘，成日里端着着实不妙。再说她这前后判若两人的高超之处也该让三娘他们见识见识才好，这不是什么仙圣淑芳，而是蛮辣太妹！
想到这里不禁笑笑，这两者天壤之别竟在她身上能够兼容且都真实不假，真是神奇。
许是我看着她时间长了，她又睁着眼睛冲我凶，“你还打不打水了？想让你兄弟渴死啊！”这才发现早已倒了湖边，可是看着湖水，索性手快取了她头上唯一的银钗子试毒，她措手不及，长发早已全全散下。刚要怒喊，见我提了钗子撩水，便很识趣地住了声。
“胡哥只能渴着了！这水果然有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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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病
正紧张思思，一旁的小齐却闷闷笑了。
“原来你早就对我放松警惕了。”
“什么意思？”
“昨晚的酒里就有悬疑，你却没试。”
“你在酒里下毒？”
“不是毒，是管睡眠的良方，我对了一点，昨晚睡得可好？”
“难怪一点梦都不曾做。我还差点拂了你的好意，真是不好意思啊。”
“且，你不喝离大哥还喝呢！”
起身回转，跟在她后面，闲闲问她：“因为什么呢？让大小姐你如此讨好我？”
“要不是看你医术高绝，能起死回生，治得了我乡亲的疑难，哪个稀罕讨好你？”
听她说得既赌气又严肃，我不禁住了脚，“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把握。”
她也回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像是求佛是虔诚望着观音，“贺小梅贺公子，我在求你，我的确一直都在讨好你。我替我的父老乡亲在求你。你必须……你一定把他们医好，好不好。”
半晌沉默。看着她哀婉的眼神，我心沉漠漠，疼一瞬，迷一瞬，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我来，就是必须。我必须把乡亲治好。”
她的眼睛在哀婉中透出盈盈疑惑，我眼看着她的一滴眼泪润红了她的眼睛，“怎么能这么说呢？是我求得你们来的……”
“就因为是你求，所以‘必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硬生生把她打断，自己也在心里不小得一惊。这一刻的一切一切，就和那夕阳如血，春风拂柳，池鱼跃腾，她转身疾走，连同我立定远处，一切，都不是我能掌控的，理解的，反应的。
正紧张思思，一旁的小齐却闷闷笑了。
“原来你早就对我放松警惕了。”
“什么意思？”
“昨晚的酒里就有悬疑，你却没试。”
“你在酒里下毒？”
“不是毒，是管睡眠的良方，我对了一点，昨晚睡得可好？”
“难怪一点梦都不曾做。我还差点拂了你的好意，真是不好意思啊。”
“且，你不喝离大哥还喝呢！”
起身回转，跟在她后面，闲闲问她：“因为什么呢？让大小姐你如此讨好我？”
“要不是看你医术高绝，能起死回生，治得了我乡亲的疑难，哪个稀罕讨好你？”
听她说得既赌气又严肃，我不禁住了脚，“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把握。”
她也回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像是求佛是虔诚望着观音，“贺小梅贺公子，我在求你，我的确一直都在讨好你。我替我的父老乡亲在求你。你必须……你一定把他们医好，好不好。”
半晌沉默。看着她哀婉的眼神，我心沉漠漠，疼一瞬，迷一瞬，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我来，就是必须。我必须把乡亲治好。”
她的眼睛在哀婉中透出盈盈疑惑，我眼看着她的一滴眼泪润红了她的眼睛，“怎么能这么说呢？是我求得你们来的……”
“就因为是你求，所以‘必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硬生生把她打断，自己也在心里不小得一惊。这一刻的一切一切，就和那夕阳如血，春风拂柳，池鱼跃腾，她转身疾走，连同我立定远处，一切，都不是我能掌控的，理解的，反应的。
回了神，急忙跟上她一同往回走。看见歌哥他们，我把水壶倒一倒，显示一下劳动成果。
“怎么了？”三娘忙问。
“水里有毒，咱们只能渴着了。”我无聊闲答。
“歌笑，你果然没说错。”三娘俏眉看着歌哥笑说。
“怎么？”我和小齐都很疑惑。
“大块头正在埋怨你歌哥，打水这样小意思的活都信不过他，说什么都不允许他去只让你去。看，梅梅就是比你细心。要是你去打水，咱几个都得横尸荒野了。”
歌哥没搭腔，只皱眉抬头问我，“水里什么毒？会和乡里人的病有关系吗？”
“是普通的砒霜。应该不会有关系。而且，这水从南向北流，常因县在它的上游，砒霜这东西只是湖边聚集，应该是有人新放进去的。不会殃及上游。”
“要不要咱们按兵不动，等着那暗算我们的人夜里袭击？”胡哥忽然对歌哥说。
“不行。那样我们会完全处于被动。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不能摸清他们的势力如何，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歌哥肃声说。
“那些人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又停在这里？要在这里讨水喝？”三娘闷声说。我心底疑惑也层层荡开，最后大家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落在小齐身上。
小齐脸色清冷，喜怒难辨。微微沉吟一下，抬头说：“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我没想害你们。你们会相信吗？”
“的确很难相信。一枝梅这些年树敌很多，说不定哪天就会有人出来用各种手段把我们解决掉。”三娘硬声答。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和仇人碰头是迟早的事。”我接着说。
“怎么才能相信我？要我怎么做？”小齐没有犹豫。会不会真的不是她？
突然看见小齐身后一个壮影腾跃而起，劈手便打来，那是胡哥，“少废话！小娘子神神叨叨真不一定是好人！”
小齐身手矫健我头一次看到。听身后有动静，立即侧身躲开耸肩提剑，身后背着的崭新银光长剑出鞘凌厉，再看胡哥时一枚剑尖早已抗在肩头。小齐却并没有住手，而是在胡哥慌神躲身时再次抽剑用剑面敲了他的脑袋，又一个抬身，扫了一个排水痕，用泠泠剑气逼退胡哥两三步。胡哥那边铁拳无处用劲，却也在剑气上头抢到攻击方位。这在抬步挪移进攻。
我一面佩服得小齐剑术绝妙，飞速如蝶，又不想老胡再抢一步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此时分不清是敌是友，我和歌哥一样都不愿轻举妄动，错伤好人。只得用随手抄起地上石子想用暗器荡开两人阵势。没曾想三娘抢我一步，偷了我身上的银钗子，一个闪身便按住小齐，给她胡乱挽了发髻簪上银钗。胡哥也不想伤到三娘，看小齐住了手，也就罢手了。歌哥始终一言不发。我也不便多言。只得看着。
三娘站定身形，看着眼前困惑的大家，笑着说“小齐，我想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怎么会给人下毒还带着银钗子让人试毒？不管各位怎么想，反正，我想相信你这一次。”
歌哥笑了，这才开口，“小齐这一路上为我们一枝梅殷勤引路，也急切打听各方面消息。昨夜住宿醉生梦死，今天又行了这么长的路途，想要动手早就做了。现在离你家乡这么近了，灾病贩人之事又是千真万确，”歌哥忽又看着三娘笑起来，“再说，我一向听三娘的话。她说信你，我也信好了。”三娘的脸红得很含蓄。我看见了。
胡哥不再说话，只是看小齐的眼神越发狐疑。歌哥提议各位上马进到县内，找客栈安定下来，打探消息，勘察情况。
马上前驰，我和小齐在后面停了停，她不愿看我，只是望着前路闷闷不乐。
“小齐，我也信你。就因为你今天对我说‘求我救你的乡亲’，我决定相信你。”
“谢谢。我真的很需要你们的帮忙。我没有恶意。”冷冷悠悠，没有感情色彩。
“一枝梅很认朋友。你千万，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小齐点点头。策马一路卷着烟柳前去了。
进了常因县，才看出世道混沌。街边摆着摊位捋着白胡子眯着老眼睛的算命先生江湖郎中比我们去过的任何市镇的都多，每走五步便能遇到一家，要不是这里生意好做，又怎会这样聚集。来这摊边医诊的，坐着轿子蒙面捂着肚子的大家闺秀有，穿着麻衣头戴荆钗的普通人家姑娘有，街边衣衫褴褛拿着一天讨来的钱换药面子的乞丐还有，有父有母有兄有姊。还有个别几张熟悉面孔，三娘说，那是跟我相过亲的女子，如今已经瘦脱了像。
到了客栈时，才发现一路上只顾着拆穿江湖骗子未乡亲把脉医病，竟没注意到小齐早已不见。无奈步步挪回客栈时，还是不见人影。
“这些乡亲竟这么执迷相信灾病是上天诅咒？！真不可思议。”我和三娘不禁喃喃道。
“小梅啊，我怎么见你只把脉不开药啊？”胡哥问我。
“根本就不需要开什么特效药。在我看来，这些病人，有些只是普通的胃痛，有些女子，是，是常年的阴血淤积，有些是痛经。她们的病，虽然症状一样，可是病因却各不相同，换句话说，这些就不是什么病症，根本没有理由病重致死！”
“没病？”其他三人少有的齐声问我。
“对。没病。只是，我还没有见过那些面色紫涨的病人，还有吐血而亡的病人，所以，不能确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正说着，小齐敲敲房门进来了。
“小齐？你去哪里了？”三娘发问。
“我被熟悉的乡亲围住，耽搁在你们身后跟不上了。贺公子，你可有什么发现？”
“你贺公子发现啊，这些个乡民根本就没病。”胡哥替我答了。但这不是我要说的。
“小齐，你可否带小梅见见那些病重的人？”歌哥说的才是我要说的。
“嗯。可以。我家二叔的女儿就得了这种病，而且比街上那些都要严重，已经不能下地，还请贺公子和我一同去看看。”
“好的。”歌哥派出三娘和我们一同前去。
到了小齐二叔的家，小齐和她那银发苍苍，满面痛心的二叔相拥着落了一场泪，她二叔一直喃喃着，埋怨着小齐不常归家。
好一会，齐二叔——他果真姓齐，这是从他家的府门牌匾上看见的——安排我们去正厅坐坐吗，被我们回绝了，还是想抓紧看看病人的好。
她的堂妹和她长得五分像，又让我和三娘放心一层。看来这个小齐真的没让我们信错。
把了脉，我开了两份处方。原来，这腹痛和面色紫涨果真不是同一病症。
“腹痛，是你的妹妹她脾胃失调，脾气胃气不调。可这面色紫涨，是她中了一种蔼眉毒。”
“究竟怎么会中毒呢？”众人困顿。忽然二叔开口说。
“最初她腹痛，我们就当她是脾胃失常去治，可是治着治着，面色就紫涨起来。”
“这种蔼眉草，用量去服，天长日久肯定不妙。看来……”
“是她吃的治病药有问题！”三娘反应过来！正有些眉目，小齐忽然想起什么，急忙问她二叔：“小妹呢？小妹露花呢？”
只见她二叔长叹一声，泪水纵横，看来积蓄已久啊：“为了逃过一劫，我将她交托给佟老爷了！”
三人傻在这里！买卖人口的佟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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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客栈时，才发现一路上只顾着拆穿江湖骗子未乡亲把脉医病，竟没注意到小齐早已不见。无奈步步挪回客栈时，还是不见人影。
“这些乡亲竟这么执迷相信灾病是上天诅咒？！真不可思议。”我和三娘不禁喃喃道。
“小梅啊，我怎么见你只把脉不开药啊？”胡哥问我。
“根本就不需要开什么特效药。在我看来，这些病人，有些只是普通的胃痛，有些女子，是，是常年的阴血淤积，有些是痛经。她们的病，虽然症状一样，可是病因却各不相同，换句话说，这些就不是什么病症，根本没有理由病重致死！”
“没病？”其他三人少有的齐声问我。
“对。没病。只是，我还没有见过那些面色紫涨的病人，还有吐血而亡的病人，所以，不能确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正说着，小齐敲敲房门进来了。
“小齐？你去哪里了？”三娘发问。
“我被熟悉的乡亲围住，耽搁在你们身后跟不上了。贺公子，你可有什么发现？”
“你贺公子发现啊，这些个乡民根本就没病。”胡哥替我答了。但这不是我要说的。
“小齐，你可否带小梅见见那些病重的人？”歌哥说的才是我要说的。
“嗯。可以。我家二叔的女儿就得了这种病，而且比街上那些都要严重，已经不能下地，还请贺公子和我一同去看看。”
“好的。”歌哥派出三娘和我们一同前去。
到了小齐二叔的家，小齐和她那银发苍苍，满面痛心的二叔相拥着落了一场泪，她二叔一直喃喃着，埋怨着小齐不常归家。
好一会，齐二叔——他果真姓齐，这是从他家的府门牌匾上看见的——安排我们去正厅坐坐吗，被我们回绝了，还是想抓紧看看病人的好。
她的堂妹和她长得五分像，又让我和三娘放心一层。看来这个小齐真的没让我们信错。
把了脉，我开了两份处方。原来，这腹痛和面色紫涨果真不是同一病症。
“腹痛，是你的妹妹她脾胃失调，脾气胃气不调。可这面色紫涨，是她中了一种蔼眉毒。”
“究竟怎么会中毒呢？”众人困顿。忽然二叔开口说。
“最初她腹痛，我们就当她是脾胃失常去治，可是治着治着，面色就紫涨起来。”
“这种蔼眉草，用量去服，天长日久肯定不妙。看来……”
“是她吃的治病药有问题！”三娘反应过来！正有些眉目，小齐忽然想起什么，急忙问她二叔：“小妹呢？小妹露花呢？”
只见她二叔长叹一声，泪水纵横，看来积蓄已久啊：“为了逃过一劫，我将她交托给佟老爷了！”
三人傻在这里！买卖人口的佟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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