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通过影象的特写与声音的放大来表现尚贤的身体对周遭事物越来越敏感。或许因体质的改变而引起尚贤对情欲的需索,与泰珠的相遇注定成为他入魔的导火线,而泰珠则是肆无忌惮的火引,尚贤的全面堕落完全是泰珠引发的。尚贤是个有原则与价值观的人,相对来说,泰珠则是犬儒主义者,视价值若无物。这两人的相遇相爱,注定是一场互相折磨,互相把对方扯入地狱的悲剧。 尚贤的茅盾与痛苦,主要是来自他对自小就被灌输的价值的执着,而这执着是他的原罪,将他撕裂,最终将他推入了深渊。他所追寻的救赎,是在他所认知的意义上,对价值的成全。当然,这带着自欺成分,然而非如此不能消解他的行为与价值上的冲突。尤其是当泰珠介入了他的生活后,这种冲突就更为显著剧烈了。这种对价值的执着,既是苦悲又是救赎,一步步主导着尚贤走向悲剧的宿命。 在初遇泰珠时,尚贤对情欲采取了压抑的态度。一、可能是因为他是神父的关系。二、因为泰珠是康宇的妻子,他的价值观不允许不伦。然而,对于没有价值观的泰珠来说,情欲是无须压抑的,但她偏偏有个无能的丈夫。于是,她籍着深夜跑步,以剪子刺大腿来将欲望移情转化。剪子在电影是欲望的母题,每回出现都寓意着欲望的涌动,例如,连续地插入口中是**的投射,不断地开合是插穿大动脉取血的冲动。尚贤的出现,成了她的猎物。在情欲的摧动下,尚贤也终于失守了他的价值。 电影以尚贤作为情爱的符号,泰珠为欲念的符号,来达成情欲的辩证。尚贤对泰珠是真情爱护,可由几点看出。一、在性爱态度上的低姿态。在他们第一次**前,尚贤怜惜泰珠受损的脚板,跪吻她的脚,有女尊男卑意味。在某次**后,他怜惜泰珠地问他是不是太用力了,也表现了他在尽力取悦她。二、在价值上让步。尚贤是个对价值很执着的人,但遇上无价值观的泰珠,却一直在纵容她,任她杀人取血,自己却在一旁内疚痛苦。救活泰珠那次,应是他价值上最大的扭曲,因为他制造了另一个吸血鬼。他还被泰珠利用而谋杀了朋友,成了个爱情傀儡。 泰珠是个纵欲主义者。她对尚贤,恐怕是操纵欲多于爱。她用诡计让尚贤杀了康宇,被发现时却把一切责任推到尚贤身上,这说明了她爱的只是她自己。后来她和尚贤在一起,也只是无奈,因为她只有他一个同类。但这也不是说她对他并没有一点真爱,她最后穿上尚贤借给她的那双皮鞋,说明她还是顾念当初的好意。因为那双皮鞋她才会勾引尚贤的。此外,康宇死了之后,泰珠勾引好友的丈夫不停地**,以纵欲来麻痹她的内咎。对于血的欲望,她更不加克制,乱开杀戒,亲友不分。这一切因为她根本没有信仰价值。在她和尚贤第一次**时,她一早就他对表明:她不信教,也就不怕下地狱。 与泰珠不同,尚贤虽成了吸血鬼,不过他仍在他认知的意义上恪守他的信仰与价值。虽然他需要血,但他不杀人,而是从“帮助别人自杀”中获得血液,或从“会帮助他”的昏迷朋友身上取血。他真正杀了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康宇,二是某神父。不过,杀康宇是因为泰珠的设计,而杀某神父是因为该神父为了一已之私欲而情愿变成吸血鬼,是一种叛教行为,故此可视为清理门户。他为屋子漆上白色,反映出他对于纯洁无暇的渴望。最后,他还救了一个女人的性命,也说明了他的入魔只是一种无奈,而他的本性是高尚的。至于他为何毁了自己在信众心中形象的原因,大概是出于一种自咎心理。他觉得自己的人格有污点,他不愿接受不属于他的荣誉。同时,大概也是出于善意,不忍心信众拥抱着一个假象虚度生命。 尚贤的执着,终于领他带着泰珠等待黎明。他们本来是已死的人,只是在借来的生命活着。也许,借来的生命是备受诅咒的。该走的时候就该悬崖撒手。泰珠最终也意识了这一点,于是和尚贤回到最初的爱情,鞋子成了见证。 文/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