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进那间小房子之前她又问了他一次。
“真的,不要吗?”炎热的夏季,粘稠的汗沾满了她的额头。她望着他,眼神里有说不清的惶恐和期待。
他咬着牙扭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睛,窗外是橙黄色的阳光,洒了一地。有微弱的蝉鸣声。
“现在还不可以。”他的声音在颤抖。
她心中的期待终于碎了一地,这样的失望让她无所适从,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里的手术单。
直到她走进手术室,也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她太瘦了,好像随时都会倒下。这样柔弱的女子心里怎么会这么倔强,连哀求也不曾有过。
如果她哀求他,那他是不是会心软,允许她留下自己的孩子。
她已经进去了,手术室的门紧闭的。他的第一个孩子,会在那间冰凉的手术室里结束还没完全开始的生命。
他烦躁起来,走出等候区后楼梯的小拐角里抽烟。这家是朋友介绍的诊所,因为害怕遇见认识的人,他带着她来了这里。
他想起她刚才望着他的眼神。手心里沁出了汗。
公司就要提拔新的营运总监,他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出事故。和公司女下属的恋情,这个罪名足已让他爬不上营运总监这个职位。
不行,他等了太久,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毁于一旦。等他坐稳了总监的位置,他就可以公开他们的关系。
其实他已经设计好了他们未来的蓝图,等他升了职,就结婚,让她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他拿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有他和她的合照。那个时候也是夏天,他把她的手抓在手心里,给了她一辈子的承诺。
他的心突然有暖流淌过,他一定会好好对他,一定会。
按熄了烟头,他又重新走回等候区。
等候区变得很嘈杂,他听到许多人在讨论些什么。他的心在那一刻突然缩得死紧,紧得让他窒息。
有个护士突然从手术室了冲出来,大声喊着她的名字,问她的亲属是谁。
他疯了一样冲到最前,扯住护士的手大声的问,她怎么了?
护士受了惊吓,说话也结巴起来。
“大……大……大出血……我们……。”
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
他看见医生手套上还在滴淌的鲜血,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窗外,蝉鸣声越来越响。阳光,裹住了这个夏日,悲凉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