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第七章 远去的人 

死生都寂寞，徒留恨事成空。谁将远去的人唤回，不让遗恨留在人间。 ——《八月桂花香》 

“对不起，伤势实在太严重了，我们无能为力。” 
姐姐，死了吗？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就这样抛下自己死去了吗？她还这么年轻，刚刚订婚，说着要永远开心幸福生活的姐姐…… 
竟然哭不出来，只有一千个、一万个声音在说，“假的，假的”。木然的转过头去，昴流看见奶奶颓然的倒在长椅上，老泪纵横。 
“都是因为你！你们樱冢家的人，都是害人精！” 
揪住星史郎的衣服，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皇家的奶奶将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拉起来。 
“早知道，我就不答应这门亲事了！你把北都还给我！” 
“还给我！” 
拼命的打着，星史郎却是一副愣愣的表情，完全不加抵抗。 
“奶奶，”昴流急忙跑过去将歇斯底里的老人拉开，“不要这样，星史郎也是受害人啊！” 
“你说什么？”奶奶怒火填膺，失常的神态昴流也不知如何是好。 
“是他害死北都的！” 
“不错，是我。”星史郎忽然开口了。 
“把北都还给我。” 
昴流将两个不太正常的人分开，悲伤的感情一瞬间完全被焦虑所替代。院长急忙招呼护士过来，将奶奶送到房间休息。 
“你放心，只是打镇静剂。她伤心过度，睡一觉就没事了。”院长指着星史郎对昴流说，“但是那个人就比较棘手了，精神状态很不稳定，随时会崩溃。” 

“星史郎？”坐在星史郎旁边，但是对方完全没有反应。昴流心痛的看着呆呆的男人，失去姐姐，也许他比自己还要伤心。 
缓缓抬起头，星史郎对着昴流笑了。 
“我没事。” 
“姐姐已经不在了，她不会希望你为她而难过。”搅尽脑汁想着各种安慰的词语，却发现贫乏的言语根本无法传达。 
“你陪我去看看北都，好吗？” 
点点头，面对这么冷静的男人，刚才被焦虑所阻止的泪水顿时断了线一样落下来。 
如果有可能，昴流真的不愿意看到姐姐的遗体，那么有生气的人，最后却冰冷的躺在那里，没有知觉，也没有表情。 
星史郎安慰似的搂着昴流的肩头，轻轻拍着少年的背，原本被院长叫来安慰星史郎的人却成了被安慰的人。 
姐姐就躺在手术台上，盖着白色的床单，苍白的脸，苍白的嘴唇，变成青色的眼睑，唯一有生气的是长长的睫毛，还带着逝去的人的淘气，微微向上翘起。安睡一样恬然，丝毫没有痛苦的痕迹，但是却令人感到无比的痛心。 
泪水落在冰冷的面颊上，滑落下去，宛如雕塑一样无动于衷。 
昴流将头靠在星史郎的怀里，默默的抽泣着，听着男人叹息的声音，而越发无法自持的大哭起来。 
“北都不会希望你为她而难过。”星史郎说着刚才昴流说过的话，抬起满是眼泪的脸，轻轻抹去泪痕。 
“你是北都最亲近的人，希望怎么处理她的遗体？” 
“你是她的未婚夫。” 
“但是，你是她最心爱的弟弟。” 
“……” 
“北都最喜欢海，我们就把她交给大海吧！” 

北都的葬礼在两个星期后举行，奶奶因为伤心过度而只能卧床休息。 
不让奶奶睹物伤人，昴流私下和星史郎商量后，决定尽快的入土为安，当然，这只是仪式。昴流和星史郎随后会将北都的骨灰洒入大海，完成她归于大海的愿望。 
正好是樱花凋落的时节，夕阳下漫天樱雨，构成一幅极绚丽而又凄凉的景色。北都不喜欢这样有哀伤情调的景色，但是昴流却觉得无比的映衬自己的心情。 
失去姐姐的感觉，越来越明晰。 
偌大的皇家本宅，不会再有人踢踢挞挞的跑进自己房间，也不会再有人打电话来问东问西。对着奶奶，只有两个人吃着晚餐，偶尔望向旁边的空位，还会产生北都笑嘻嘻的坐在那里的错觉。就象少了一半一样，昴流感到连生活的活力也骤然消失了一半。 
北都一直都支撑着自己，这样一个事实，在失去之后更加痛感真切。 
昴流看着象征性的棺木沉入土底——北都，16岁，从即刻起沉睡于皇家的墓地。自己百年之后，也是如此的情形吧？泪水无声落下。 
自己不是星史郎那么坚强的男人，看到他就更加觉得自己的软弱。将失去北都的痛苦深藏在心中，妥善的打理着一切，使得皇家的亲戚都对这个盛名在外的男人颇有好感。 
在昴流心里，对姐姐还有另外一份歉疚无法释怀。自己对她与星史郎订婚的妒忌，也因此留在京都。是自己无意识的诅咒着姐姐，才导致这样的不幸吗？昴流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希望留在星史郎的身边，对于不能达成的痛苦，一直都不能消退。是因为这样吗？ 
（这么自私和残忍的我！） 
无法原谅自己，却即使是错误也要到他身边去的感受，在看着星史郎落寞的身影时，已经清楚知道。 
抱着姐姐的骨灰，和星史郎走上了前往海边之路。 

“真的要连夜去吗？” 
看着昴流哭的红肿的双眼，星史郎建议稍做休息，第二天再出发。 
昴流摇摇头，“早点完成，北都也可以早点安息。” 
踏着满地的花瓣，天色逐渐昏暗起来，亮起的街灯将两个男子的身影拉的格外孤独。 
背着灯光，有个男人站在路中间。 
“是你杀了北都！！” 
看见星史郎，男人疯了一样扑上来，手上握着明晃晃的水果刀。星史郎身手矫健的躲过去，一脚踢掉男人的刀，掌握不到重心而摔倒在地，抬起头，带着疯狂的目光，正是昴流和星史郎在订婚仪式上见过的玖月牙晓。 
“你搞什么！乱说话告你诽谤！”星史郎对这个人一向没有好感。 
“是你杀了北都，你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我！”牙晓作势要再扑上来。 
昴流急忙拦住恼怒的星史郎，“玖月先生，请镇静一点，姐姐的事情，星史郎也很伤心。” 
朦胧的灯光下，与北都一模一样的面孔刺激了牙晓的神经，他收缩瞳孔，愤怒的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帮他说话！” 
“没时间和你闹。”星史郎挣开被昴流拉开的手臂，给了牙晓一巴掌，“请你清醒点，那边有喷泉，你可以去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我们走吧！”拉起昴流，星史郎不再理睬身后的男人。 
“我不会再把她交给你的。” 
“不要！”一直在回头的昴流看到牙晓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狠狠的朝星史郎扑了过去，一个苗条而瘦弱的男人，发起狠来，同样毅力十足。 
昴流拼命挡在身前，忽然肋下一痛，整个人摔了出去，手上抱着的北都的骨灰盒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姐姐！不，星史郎……” 
鲜血从星史郎捂住眼睛的手不断的滴下来，牙晓已经被打晕在地。 
带着血的水果刀落在骨灰上，呈现出无机物的光泽。 
一阵风吹过来，北都的骨灰化为烟尘，随风飘散而去。 
“救命啊！星史郎，星史郎！”

昴流忽然有一种掉落陷阱的感觉，“你喜欢我吗？” 
“没错。” 
“骗人！” 
“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骗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相信眼前的男人，即使愿意相信，也无法说服自己的心。 
“你对别人说，我是纠缠你的同性恋。” 
“那是她那么认为。” 
与自己无关的语调，昴流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什么都与你无关！我要去哪里也与你无关，你喜欢我还是不喜欢，也与我无关。我要离开你！” 
“你是说真的吗？要违背自己的诺言吗？”男人的声音象刀一样锋利。 
“你要和别人结婚，还要我做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吗？” 
感觉危险的气息笼罩下来，但昴流还是点了点头。 

男人向前欺过来，在昴流有反应之前，手臂已经被抓住了。 
强烈的挣扎，力图甩开，但是星史郎的手指象铁箍一样紧紧的抓住，直陷到肉里的力道，带来彻骨的疼痛。 
“放开我。” 
逼近的眼神带着愤怒，“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才得到你，是不会放你走的。”强吻上嘴唇，撬开牙齿，霸道的索取，好象要把少年压碎一般固定住，长驱直入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恼恨自己的软弱，竟然因此而失神，理性被感性的洪水湮没，但是无法释怀的愤怒逐渐压倒热爱的感觉，卷土重来。将吻的失神的男人强力的推开，少年扭曲着面孔抓住背后的锁链。海浪声就从下面传来，一声一声仿佛昴流此刻夹杂着悲伤与愤怒的心情。 
“你这个不择手段的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不择手段？没错。”星史郎猛然被推开，“为了我想得到的东西，杀人也不算什么。” 
这般冷酷而疯狂的表情，昴流第一次看到温柔的星史郎面具下的真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忽然有什么贯穿了思绪，脱口而出，“我姐姐，北都的死与你有关吗？” 
牙晓，还有奶奶，他们的认定此刻清晰的浮现在昴流的脑海里。 
“没错。” 
“什么？！”几乎是尖叫着，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比看到星史郎背叛自己更加不能相信。 
“你姐姐还真是个聪明的人。她不想对你不利，所以打算和我解除婚约。所以，我利用她不系安全带，安排了一场意外。是她自寻死路，与我无关。” 
“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哈，你以为我接近你们是为了什么？好容易订下婚约，如果没有你和老太婆，皇家电子就是我的了。” 
“以你的能力，不用这种方法，也一样可以打败皇家。” 
“没错，这里面自然是有其他的原因，这个没必要告诉你。” 
“你喜欢姐姐吗？” 
“喜欢。” 
“也喜欢我？” 
“没错” 
“打算和别人结婚？” 
“北都死了，只好找其他的办法打败皇家了。”星史郎耸耸肩，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骗子！口里一边说着喜欢一个人，一边却可以背叛她，甚至残忍的杀死她。你有心吗？星史郎！” 
“做一切事情，我都问过自己的心。所以，你要留下来。” 
“不。”昴流抬起头，斩钉截铁的告诉眼前的男人，“我要回京都去，姐姐我也带走了。” 
“我不允许你走。”星史郎强行抓住少年的手臂，要将他拖回去。 
“放开！”憎恨男人的粗暴，挣扎不动，用牙齿咬上手臂，被激怒的昴流也有着令人意外的任性暴躁。 
男人吃痛的缩回手，重重打了昴流一耳光，看到星史郎燃烧怒火的面孔再度逼近自己，昴流的怒火也愈发高涨，他拼命的捶打着男人，却因为气力不足而频频后退。 
躲过伸来的手臂，身体却向后翻了下去，落下悬崖的瞬间，昴流伸出手臂企求着救助，只看到星史郎冷然的面孔。

泪奔，刨坟刨的手都秃噜皮了，原来前十六章是分两个帖子的！啥也不说了，马住，我继续找第一章的帖子去

@槡鹤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