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放学了,尽管校门开着,我还是从学校边翻墙进去的。班里没剩一个人,我走到我的座位上,我想到今天是我值日,以前每次值日只要我有事詹兰或张杰都会留下来代替我,尽管叫我下次代替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我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串数字,座机电话号码?
会是谁的?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把那个纸条放在兜里,离开学校。
随便找了一个报刊庭准备打电话,身上没有多少钱了但我就是想知道这是谁。
我按电话号码,每一个键都反复确认。我还是害怕打过去那边提醒我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我不知道谁还会耍我。
电话拨通了,持续了一会就被人接了。
"喂?"
"你是谁?"话一出口我就傻了,不知道我打什么电话?要是什么人耍我给我留了个办齤证的电话我这么打过去问他还不把我当疯子。
"你是郑吒吧?"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认出他的嗓音了,这是零点的嗓音。我现在真有点激动,"是,你是零点吧?到底怎么回事?留电话这样的。"
"直觉要这么干,感觉会好长时间不会见你了。今天你突然离开我觉得你可能出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你弟弟家么?"
"我在学校门口。"
"我离那边很近,别离开,我去找你。"
"你不用—喂?喂!?"
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付完帐,我站在校门口,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我今天经历了萝丽的死,郑拓的告白,接下来是什么?零点其实是个杀手被派来暗杀我的?
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更有冲击性了,我感觉什么事情对我而讲都变的空白了。
真没过几分钟他就来了,应该是跑来的。看吧,零点,依旧是最值得信赖的零点。
"零点。"
他恩了声,场面变僵了。我不开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而我的话题一定都是绝望,我不想把这种心情带给他。
"到我住的地方坐坐吧?"
我点了点头,能有休息的地方再好不过,而当我离开这里,郑拓也没可能知道我在哪里了。
一路无言,但这是今天我最放松的时刻。
他住的地方比郑拓住的地方好不了多少,多了个厨房,没有那么乱。"我一个人。"他像是回答我的疑问。
"那你弟弟?"
他给我倒了杯白开水,是他的风格。我坐在沙发一边,他坐在另一边,带着下好决心的表情。"我母亲再嫁的时候生的,我其实上对他们一家怀有仇恨。会告诉你的,如果你想知道。你的问题呢?"
或许当打通那个电话知道是他我就对他不再有遮掩了,而随着萝丽的死去,我对这些事更是释然,"我的青梅竹马,萝丽,不在了。"
"……你有更烦恼的事。"
"郑拓向我表白了。"
零点没有惊恐,没有鄙夷,他看起来平静,又不同于郑拓惯有的冷漠。
"你怎么想?"
我愣住了,停了好一会儿才再开口。"我以为你会看不起我,或者说郑拓是个变态,又或许问我什么别的。毕竟郑拓跟我是血亲还是个男生—你不会觉得奇怪么?"
"其实比起奇怪我更有种对他的认同感。我跟他的处境很相似—但也不同。"
我看着零点,等着他说下文。
"我弟弟比我小很多,最开始我还把穿着粉色儿童装的他当成女孩子。我的仇恨让我扭曲这种亲情,有想接近他的感情后我就以为我爱上了这个孩子……然后我想过伤害他,但我做不到。不只是喜欢他的感情阻止我,更是他是我无辜的亲人这样的感觉阻止我,最后我决定远离他们。我以为我会一直绝望下去,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零点看着我,我觉得他在安慰我,又觉得不像。我突然想阻止他看我的视线,但最后只是转过头离开他的视线。
我想我又做的糟透了。
"你的意思是郑拓想接近我得到我的认同?"
"我不了解他,我和他只是都觉得自己对兄弟怀有感情罢了。我不能评定他的感情。"
我不知道该怎样接他的话,又停了一会儿再说,"萝丽在我心里还没死去,可是我又觉得对萝丽的感情不是正确的,如果我还一直误会自己对萝丽的感情的话,她将成为我心中永远的伤。"
"选择你认为轻松的方式。"
"我做不到的!不能这么做。"
"直接下定论做不到了?"
我突然像被人放进冰窖里一样冷。我在自己给自己死路—毫不挣扎的一手把自己推向绝望的深渊。
"……我走了。还有谢谢。"
零点没有说话,还是平静的看着我。我觉得他应该笑着看我,可我不能逼他。
我按照原来的路返回学校,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通了什么,我也没有对萝丽的死释怀,我只是不想再后悔对郑拓又做了一件错事。我讨厌面对这样的他、心理抵制着恐惧着,而这一切也是我会面对的理由,我是郑吒,注定好了的。
他果然等在校门口,我想他不会有打我的念头,我没办法笑,没办法分析这该死的一天。我只能去拥抱他,像找一个呐喊的理由,永久停靠的据点,一个解决孤独的人。我不知道和他会走到哪儿发生什么,怎样结束,甚至萝丽的死亡决定我的生命像是机械的运动—我不知道多久才能如所有知情人所愿那样淡忘她—虽然我丝毫不想,但一切交给时间,我只负责挣扎。
挫折多的很,但我已经毫无畏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