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民那脾气,一时哪里下得了台。在电话那端就冷笑:“行!我以后再不烦你!”
李泰民把电话“啪嗒”扣了,智英也没放到心上。只是事情却是越来越复杂,到了最后几乎陷入僵局。几个烂摊子都铺在面前,处处焦头烂额,智英只觉得心力交瘁。
周末回家吃饭,不过几天不见,姜妈妈看到智英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哎呀,怎么瘦成这样了?你看看你这气色,你都这么瘦了,还减什么肥?吃什么都怕多吃一点儿,年轻人不吃东西怎么会有精神?你看看你这样子……”
姜妈妈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智英一时忍不住说了实话:“妈,我没减肥,这两天有点累,回头补一觉就好了。”
姜妈妈终于不罗嗦了,可是到了晚上,智英都上床睡觉了,姜妈妈却敲着她的房门:“智英,是妈妈。”
姜智英只好下床来开门,姜妈妈坐在床边,拍着她的背,问:“智英,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
“那就是工作上不顺心?我知道你不爱听,妈妈都是为了你好。要不你说出来是什么事,我和你爸爸说说去,总能帮着你一点儿。虽然当初我就反对你换工作,你原来的工作不是挺好吗?你非要折腾。从小到大,你就没听过我的一句话……”
“妈!您就别添乱了!”
“看看,我还没说呢你就不耐烦了。你就是这样我行我素!大人的话你一丁点儿都听不进去,当初我和你爸爸都反对你离婚,你非要离。当初我和你爸爸都反对你换工作,你非要去外企,现在受了洋鬼子的气,回家来还闷着……”
智英把被子拉起来蒙住头,姜妈妈看到她这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人家都说儿女债儿女债,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到现在还操不完的心……”
智英不知道是谁通风报信,反正最后可能还是让父母知道了。因为许多问题突然不成问题了,连美国人对她都格外和颜悦色。智英反正也就无所谓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解不解释已经没必要。
公事渐渐顺手起来,让智英郁闷的是另一件事。她遇上了滥桃花。
虽然是桃花运,可是滥桃花就不怎么美了。
说是滥桃花,外人眼里可觉得挺不错的。对方也是一表人才,又是甲方的负责人之一,怎么也算是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起初只是有意无意的在工作中与她接触,后来单独约她吃饭,智英这才觉得有点不妙。可是合作还在继续,工作中怎么也难免打交道。对方的追求不紧不慢,可是步步为营,渐渐有同事也看出来,言谈间稍有点开玩笑的意味,智英就觉得忍无可忍。
智英向崔雪莉抱怨的时候,崔雪莉噗得一笑,说:“人家在追求你,又不是在追杀你,你到底在怕什么啊?你啊,你是叫李泰民给毁了。”
崔雪莉对李泰民从来没有好气,大约是当初结婚之前,智英抱着她嚎啕大哭。那时候智英觉得这一辈子都完了,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勉勉强强过了两年。后来终于离婚的时候,崔雪莉特意请姜智英大吃了一顿,两个人开了一瓶红酒喝得酩酊大醉,用崔雪莉的话说,庆祝姜智英的新生。
其实智英觉得李泰民也没崔雪莉说的那样糟,作为一枚青梅竹马,他太合格了。作为一枚酒肉朋友,他太合格了。甚至作为一枚前夫,他也是非常合格的。离婚后智英遇上什么事还可以放心的给他打电话,李泰民自然会鞍前马后安排得妥当。李泰民看不惯李泰民很多年了,就是对他的风度还觉得满意:“前夫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不错了。”
“那是因为他闲。”智英不以为然:“再说他们家老太太天天逼着他跟我复婚,他敢对我不好吗?”
用李家老太太的话说,李泰民和智英几乎算得上指腹为婚。当时两家人都还在青海援建,西宁那时候条件特别差,李家老太太总是说:“你妈怀你的时候啊,就想吃杨梅,可是跑遍了整个西宁,哪有杨梅卖?最后还是一个原籍江浙的工程师回老家探亲,托他捎回来一点儿,杨梅都成杨梅干了,你妈妈一口气就吃完了。我当时就心想,坏了,酸儿辣女,你妈肯定也怀着个小子呢,这下子我只能认干儿子了。”
老太太只有泰民一个儿子,这辈子就惦记想要个闺女,后来姜妈妈生下智英,老太太喜得比自己生了儿子还高兴,不由分说约定要长大后要娶作自己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