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青峰果然败得一塌糊涂。赤司一敲棋盘抬头微微地笑,冷不防被青峰掀了棋盘压住肩膀。“我赢了。”赤司强调。青峰说:“所以我才这么做的。赤司。”就低了头凑近赤司的脸,衣服有些大,惯拿篮球的手穿过衣服碰他的脊梁一阵阵抽圌动,赤司能很清楚地看到对方青色瞳仁的颤动,头发剪得很短还有没洗干净的汗味,手指撞上棋盘的棱角痛死了对方却没打算放手。表情是在咧嘴笑吗,赤司有些愤怒地扭身子,胯骨被棋子顶到身子差点打滑撞到桌腿,被青峰拦腰抱起来滚到床上。又要出汗,赤司想。
“那就把那副将棋送给我。”他要求,刘海有的变成一绺一绺的沾在额头上。“不是妥协啊,是交易。”青峰爽快把舌头探入他嘴里。然后,交易成功。淋漓酣战的感觉长达十几年之久。
十多年后手指还会很痛。将棋放了很久终于没机会再下。被灰呛到的赤司征十郎想起大辉这个称呼已经弃置多年,再念起来满嘴满唇的铁锈味刺得喉咙发麻像呛到一样难受。十多年的遥遥长路走得腰酸背痛,拖着脚步走,体力透支的程度打篮球也没有过。大辉。赤司蹲在阴影里满头是灰地像要瘫倒,咳嗽起来咳得眼角有点水珠。
他几乎有点相信自己留给今后日子的体力于那晚被青峰篡取成负值。卖废品啊,一摊废品里他忽然想起来却站不起来,两脚蹲到麻木。他更想砸掉所有东西就这样一身轻松无忧,连钥匙也不拿只留自己的身体去青峰家。可惜太忙太忙,自己打理不好自己也懒得打理。现在的赤司征十郎是性格别扭但技术不错的医生,理应用手术刀割裂多余的再小心缝合,手术刀的手圌感握起来与剪刀甚相似,但他唯独不懂自己的身体哪些是多余哪些该缝合。那晚,他想,从那晚开始他的意念就被青峰搅得紊乱。
赤司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这不是我的将棋吗,我送给赤司的将棋。”赤司飞快回头说:“我就是。”却稍微一愣。背后的人露出惊异的神情说:“你就是?”
他忽然想掩面。
我不是啊。我不叫赤司征十郎。
那个赤司征十郎,那个奇迹世代的队长在十几年前枯竭了,我身上只有融融深透皮肤的消毒水味,那个身上会有沐浴味道的队长应该不在了吧。我想。
但他依旧独处在这个出租屋里,掩面气息微弱,身旁棉絮书页颓颓然零散飘落。他希望有人还会对他说“我相信你”,然后他听到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彻十年之久,穿过无数清晨繁忙的街道一排排方便面日复一日被叫醒的夜晚酒厅乱喊乱舞的打击乐,不算轻松地来,刮起一片风尘而后尘埃落定。来了。“把自己搞成这样,真是乱来。赤司。”他说。
又被呛到。
“是很乱来。这么说的话。”赤司征十郎抬起头,“虽然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他有些重心不稳地站起来,脚底很麻进而针圌刺一样痛但还是要走出去。他确实知道,也许青峰也知道,当年奇迹世代圌办事严谨的队长,忘记带家门钥匙这种事,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