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踏进殿里，后脚还没跟上就听见一个娇俏声音。只待那话音堪堪入耳眉峰不由一蹙，再垂眼扫过那个身影不由一声不轻不响的嗤笑滑出嘴边。）
：到底是小户人家出身，又没住过十六宅，行个礼儿还七歪八扭的。
（绕开了白氏搭着阿珍的手臂往殿里坐，也不叫起，任由她在门口拘着个礼。）
：没安排人教你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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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话音刚落，那里就接上了茬。只一句到底是小户人家入耳，火就早早烧了起来。脱口就先顶上了。
‘妾身愚笨，学东西慢的很。不过……也是婕妤没来巧，没赶上妾身技术周全的时候来。’
错身过了也没回头去看她，背着身对话倒是头一遭。不过既然她不介意，我也无妨，就是可怜我多累了一累。
‘总是那些姑姑们教，都是宫里沉浮那么久了的聪明人，也晓得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敢同妾身说不好。再不济，妾身也是昭王府出来的，比小地方出来愣充大户的好了不少。’
‘婕妤说，是不是？’


（先闻前话不过哼笑一声，再听后话咄咄而来看了看左右宫娥竟是殿中上下皆齐齐笑开。）
听听，好一张伶俐的嘴！给我转过身来说话！
（平素我自不以为自己有什么耐性同旁人辩解，而今一个末流的宝林也想凭着雕虫小技来同我较劲儿？以为自己是昭王进献入了宫成了个偏阁的主子就上了天了，想的倒是漂亮。）
打狗看主人？昭王府竟能送出你这样不知礼数以下犯上的人儿，便就是你第一个打了昭王的脸！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要学着人的伶牙俐齿？
（斜倚一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容貌倒是端正，只可惜合着如此暴躁性子却是锋芒过甚。稍稍敛去眼中戾气，一手搁在矮几上。）
行了，怎么瞧都不成样子，起来。


（刚进宫的人难免傲气，但像她这样如此不识时务的也少有，非得声严厉色地呵斥两句才知道她自个儿在大明宫里不过是蝼蚁之辈，两根手指一捏一抹，顺着风，也就没了。）
现在知道位份尊贵了？先前的狠劲儿去哪儿了？
（如说慢条斯理的说着，顺便一抬手着人去沏茶。）
昭王没教过你在大明宫里乱说一句话就要受罚的么？恩，恭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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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是随口一说，哪儿想她还随着杆子向上爬。尊贵尊贵，也只尊贵的欺负欺负我这般初进宫还没连着圣面的罢了。可是自己刚才言语有失，又瞧得她是这般烈火性子，这会儿自然是顺着她说才好。
‘婕妤说笑了。妾身方才不过是想着是初见婕妤，想贬自身博婕妤一笑罢了，怎么会成了狠劲儿。妾身可万万担待不起。’
只听她说是要受罚，心里不免不痛快。我不过是将她顶了一顶，不说性子如何，只应着那年纪那经历，也早该对这些话免疫。面上仍是方才的表情，甚至还笑了一笑，恭敬有余。
‘回婕妤话，这昭王殿下没教，不过婕妤若愿意屈尊降贵来教，那妾身自然荣幸。若是要罚，妾身也认。’


都能打了昭王的脸来博人一笑，还有什么担待不起？我没有你恭宝林这么有魄力，倒是让宝林见笑了，嗯？
（扶着阿珍的小臂盈身立起慢慢踱到她身侧，挺着身板儿斜眼睨着手边的卑躬屈膝模样，与之方才较之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秉承太后懿旨代掌一宫，教你又何来的屈尊降贵，还是你觉得自己天资愚钝学起来太慢？宝林且放心，我也权当再养个鸟儿罢了，鹦鹉学舌也非几日学成，是不是？
（话刚说完只见含章的侍女端茶上来，一手刚刚触到茶盅炽热的温度便由指尖传递到神经，恰恰这时她白氏便又出言反击双眉一蹙堪堪收回了手。那婢子不留神一时茶盅没人接着，任由那滚烫的茶水悉数泼在白氏身上。锦缎宫装之染上或深或浅的水渍，上面还沾着不少茶叶，一时狼狈不堪。只在眼前还轮作一团的时候，厉声呵斥。）
含章东到底是进了多少混账东西，一杯茶都端不稳，拖到殿门口乱棍打死！你，你们，还不快扶你家主子坐！
（夺过侍女手里的布在她烫了发红的嫩手上擦拭，原是擦桌子的粗布现下擦拭在烫伤上她的手便越发的红了。她要躲，我便偏偏紧紧攥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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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见笑了，这般只稍稍撩拨就恼怒至此着实让人见笑。不大一会，又听她拿太后出来说事儿。太后？究竟是你担不起一宫事务忙的糊涂了，还是已经老的记不住事儿了。太后染疾昏厥，凤印重归皇后，你还要拿太后来同我说事儿？
“是妾身愚钝了，妾身不敢乱加揣测上意，只是听太后娘娘说的是昭元宫，不想昭元这样大，连妾身这里竟也照拂的到。”
话语刚落，茶水便奉了上来。我这儿还没什么想法，茶水就一股脑泼上了身。只因自己是跪着，哪里看得清那茶蛊是怎么‘飞’到我身上来的。但事情来由连脑子都不用过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是黔驴技穷了？也就只剩这般下九流的把戏。
“婕妤没来前，妾身还真没发现，混账东西着实是该打。多谢婕妤替妾身除了后患。”
一边儿的婢子忙端了清水过来拧着绢子要给自个儿敷着，瞧着她按着自己手却是不松，本来不怎么疼的都被她弄疼了。索性那婢子一碰自个儿便一个哆嗦，顺势将那一盆子清水洒在身旁人身上。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我不信你没听过。又故作一副慌张模样儿将那婢子推在她身上，看她那狼狈模样儿心下嗤笑，面上却是一副怒意。
‘杂碎的小蹄子没个轻重，也不怕剁了爪子喂狗？’
明眸微闪瞧着那人儿，抿嘴一笑。
‘婕妤如今模样儿—— 怕是让人瞧了要笑话了。这湿淋淋的，哎呀，要不赶紧收拾一下不要被人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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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看她故作淡然的拂去污水，慢条斯理拢一拢宽大衣袖。帝王多情，大明宫难免多几个博尖的佳人，可扪心自问，有你一份？花无百日红，但还未红就已经颓败岂不是太可笑？听她一番大话洋洋洒洒下来，一扬眉，笑容妥帖。
‘婕妤好大的火气，这样咄咄逼人，真是吓到了妾身。婕妤方才说妾身这礼节没有学好，妾身认了，可宫规妾身却学了好几遍。’
‘ 这大明宫一切由中宫做主！凤印坐镇立政，婕妤可是和妾身玩笑呢？擅用私刑可是大忌。’
姑且不说她有无女子贤德，只这乖戾，就担不上掌一宫之事。今儿，这是要血洗我含章东？舒了几分身子，明眸含笑，听一群奴才爬在地上瑟瑟着身子求着活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婕妤贬低妾身不要紧，可这一声杂碎要让大明宫一众姐妹如何自居？’
孤傲满了眉梢眼角，身子舒开挺直，声线却又柔了几分。
‘婕妤想怎么罚，妾身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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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没有傻到以为宫里的都是好相处的主，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进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