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ll
许许多多的想法堆砌在我的脑子里,填满了那里的每一个角落。
“吊车尾,你的脑容量也只有这么点。” 如果被他知道的话,一定会这样说吧。这使得我更加不知所措,眼神慌乱地在整个房间里扫动着,最后落到了窗外。
雨水正爬行在玻璃上,开辟出一条一条蜿蜒的小径。
我摸摸自己的脸,还疼着,肿了好大一块。
外面响着刷刷的雨声,屋子里面也有哗哗的水声传过来。
佐助在洗澡,可以的话,我希望他别出来。
因为,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吻了他。
而且告诉他,我喜欢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对他产生了某种不同于别人的情感,之后就慢慢变成了爱。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第一次来这里避雨的哪天吧。
没错,现在我所在的地方,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就是他的房间。
但是当时我来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
那时我们才五岁。
——————————————————
那时候这里的格局和现在差不多,却多了许多有趣的玩意。
不过所谓有趣,大概也是他的看法吧。总之当时男孩子喜欢玩的卡片或者弹珠,在这里都找不到踪影。倒是在地毯上散落着许多书籍,还都是插图少得近乎没有的。我捡起来翻了几页便没了兴趣,所以至今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那时他的家人还在。他的爸爸我从没亲眼见过,当然现在就更没有机会了。不过,我看过他的照片。那时他的书桌上有一块玻璃板,许多照片压在下面。看他的第一眼我竟然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一遍想着还会有这样严肃的人一遍退后。旁边的佐助看笑话地看着我,我当然气不过,随口损了他一句。大概也说到他爸爸什么不是了吧,因为之后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便不理我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僵局。
或许每一个男孩子都会把自己的父亲视为不可冒犯的英雄,如果换做是我的话,会不会也这样呢?
可惜,没有如果。
我真羡慕他。
我一边听着雨声,一边用余光观察佐助的表情。那时的他,虽然跟现在一样别扭却远远没有现在能装。他从地毯上选了一本书,然后坐在桌前去读。哗啦啦地翻着书页,气呼呼的样子。我坐在地毯上,开始乱翻旁边橱柜里的东西,他也不出声阻拦我。他大概是知道,其实我最讨厌不被人理睬的感觉。
有时候回想起来,说不定从比那更早的日子里他就已经成了最了解我的人。不然,像他那样的家伙又怎么会在大家都已经厌烦了我的恶作剧时摆起一副令人不爽的表情喊我“白痴”呢?虽然这多少有猜测的成分参杂其中,但我总觉得,他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非陪着我吵架或者做一些幼稚的打斗,还乐此不疲。
后来僵局还是被美琴阿姨,也就是佐助的妈妈打破的。她端着果汁和点心敲开了门,停顿了一下,就走过佐助,把托盘端到我的面前,放在了地毯上。我敢打赌她一定知道先前发生的事,因为之后她意味深长地对佐助说:“好好与朋友相处哦。”佐助拎着书,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嘴里嘟囔着“我跟他才不是朋友”一类的话。
直到佐助坐在了地毯上,美琴阿姨才离开。她是我见过的最温和体贴的人,只不过那时的我绝对不会告诉佐助。
做成花的形状的饼干整齐地排在盘子上。其实说是花,我倒是觉得更像是蛋壳。而当佐助侧过头的时候,我拿着一块完好的饼干对着他的头比了一下,觉得形状也挺像的。
得到这个结论的我笑了起来。
“……无聊”,他终于开口了。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到了晚饭时间才完全停下来。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当时我的确很饿。我离开佐助房间,经过厨房的时候美琴阿姨正在将做好的饭菜一盘盘端出来。闻到食物的味道,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亮地叫了一声,美琴阿姨轻轻地笑着,问我可否留下来吃晚饭。
那时我对这样的问候还很陌生,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其实,直到现在也没有多少人这样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