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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殊、pete】坎特伯雷印象 文 / 恒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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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高高的城墙,在High Street过马路,Wilkinson门前的长椅上不论什么时候都坐着人。再往前走,右边是树丛,左边是一家在那个时间还没有开门的漫画店,然后一间咖啡馆,清晨总会有几位悠闲的客人坐在对面喝咖啡,分不请周围是花香还是蛋糕的味道。下学的时候相反的方向不同的路线,经过国王学院高大的校门,路过Safeway的时候总会进去买些东西,然后提着沉重的袋子过马路,完全不必担心,所有的车辆都会远远的降低速度,司机在车窗后展开微笑,打手势让路人先行。然后走过一家巨大的汽车行,拐上Pin Hill那条小路,经过这里唯一的一家Nightclub,火车站对面就是我的家。


1楼2012-08-11 13:11回复
    门没有锁,Izumi已经回来了。路过她房间理所应当的看到了查理,那个可爱的日本男孩。后来他几乎取代Izumi成为了我的室友,因为Izumi经常不在家里吃晚饭。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到城墙下面的公园里画画,在Marlowe剧院前的广场上观看露天摇滚乐队的表演。然后我们会去城外的小溪喂天鹅,一共十只,两只白色的大天鹅,带着八只绒羽未脱的灰孩子。那里的水清澈的可以数出溪底的水草,阳光下闪出几百上千种的绿色,倒映着天鹅纯白的羽毛。岸上是无边的绿草,白色、黄色和紫色的花丛。我们会躺在不那么刺眼的阳光下,躺整个下午,数头顶掠过的海鸥。


    2楼2012-08-11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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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也没有过如此悠闲美丽的生活,连空气仿佛都是彩色的。这个安静而古老的小镇屏弃了一切尘俗和混乱的喧嚣,如同在那里挺立了一千多年的大教堂,整个世界是从它的彩色玻璃里滤过的,纯净而飘渺。当那里神圣的钟声撞响,当所有的灯光在同一时刻熄灭,当黑色长袍的神父站上那高高的讲堂,当他念诵祷文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回荡,抬头,看到头顶彩色的大玫瑰窗,看到祭坛上永不熄灭的烛火,耳中是神父庄严的祈祷——让和平代替战争,让富有代替贫穷,让真诚代替欺骗,让欢笑代替泪水,让爱来代替恨,让善来代替恶……阿门。然后所有的灯火再次点亮,头顶阁楼间的管风琴重新开始弹奏。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浮漾出的彩虹是连接天堂的阶梯,上帝已经派遣了他的天使降临人间,此刻耳畔回响的,是他们扇动翅膀撞击空旷的回声。


      3楼2012-08-11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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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七月初来到坎特伯雷,“你错过了最美好的时候,”女巫总会这样和我说。她来的时候还是四月,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满满的油菜花,黄澄澄绿油油的一片。几朵柔软的像天鹅羽毛一样的云朵,然后就是覆盖整个世界的水蓝色的天空。“我每天早晨都要去宫崎骏山坡,什么都不想,只是坐在那里。”几棵树,几片小房子,广阔无尽的绿草里星星点缀着黄色的野雏菊……她命名它宫崎骏,因为那里清水洗过一般的纯净,那里的世界只存在于宫崎骏的童话里——其实整个坎特伯雷又何尝不是。


        4楼2012-08-11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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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似乎永远不会被时间的脚步困扰,仅两小时路程以外的伦敦,地铁站涌动的人潮,那边每一分气息都是惶惶然的焦灼,而这里仿佛不处于同一时代。随处可见街道两边的精致咖啡店,来自公元1500年的传统黑白木制建筑,人们悠闲的坐在那些卷着荷叶裙边的阳伞下,桌上摆着早已喝掉的约克郡玫瑰咖啡杯。不来到这里,我不知道生活的含义。除了繁重的学业和冷漠的人际关系,原来我们可以尝试用另外一种方式生活。


          5楼2012-08-11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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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下山之后稍嫌单调的水蓝褪却,幻变的云雾把天空渲染成深沉的蓝紫。走在High Street上,街道两边的玻璃窗透出温暖的橘黄色的光。就算并非夜间开门的商铺,墙壁上也会人性化的点亮一排排灯火,橱窗里摆放着精致的英国瓷器和传统的苏格兰格呢,还有家族的徽记。


            6楼2012-08-11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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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我总会在不太冷的夜里拉着朋友跑上街头,在一家常去的小店里买两份薯条,再逛到High Street上,在每个街道的拐角听流浪艺人弹吉他。坎特伯雷有很多这样的艺人,并非生活拮据,不过自演自唱,寻找那种据说已经逝去多年的感觉。有一夜我竟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拉小提琴的男孩,很年轻,在寂静的夜里,提琴的声音凄美得让人心碎。正在听得入神,另一个男孩过来喊他,他腼腆的冲我抱歉的微笑,然后很快收拾好行囊,跟着朋友离开。他的背影很瘦小,如果没有听到他的琴声,会以为他不过就是街头随处可见的英国男孩——其实也确实如此,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故事。


              7楼2012-08-11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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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也可以去喝咖啡,在那间据说是全城最古老的餐馆前面,坐在青铜镂空雕花的精致桌台边,看着前方黑暗水面上摇摇欲坠的木椅——它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五百年。远在遥远的猎巫时代,当地的人们以此来检验外乡女子。过程是愚昧而残酷的——他们把她绑在椅子上浸入水中,如果她被淹死了,证明她是清白的;如果她还活着,那她就是有魔力的女巫,人们会在接下来的庆典中当众把她烧死。


                8楼2012-08-11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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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每个温暖的夜晚来到这里,静谧的空气里跳动着轻柔的音符,和临座的一对老夫妻谈起音乐。七十多岁的年纪,他们不知道SUEDE,但他们知道DAVID BOWIE。老先生做着鬼脸对我偷指他的夫人,说她现在还是BOWIE的忠实歌迷。从前只要在电视上看到BOWIE出场——老先生捂着心脏,很夸张的学:“OH~~ MY DAVID~~”我笑到断气,老太太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她推了老先生一把,怪他的多嘴。每次想起当时的情景都会很感动,我不知道,当我到了他们那样的年纪,我的热情是否还会继续?


                  9楼2012-08-11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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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期结束之后我搬到了现在居住的城市,梅德斯通,肯特郡的首府。学校前面是比坎特伯雷城外大了不止十倍的草地,那条小溪也换成了宽阔的河流。就连这里的High Street也比以前的更加繁华。可是夏天已经过去了。曾经有过的朋友已经各奔东西,生活不会永远舒适而安逸。上次回到坎特伯雷的时候,那里的天鹅只剩下了三只,两只白色的大天鹅,和一只羽毛正在转白的灰孩子。其他的大概都飞走了吧,“天鹅是区域性很强的动物,它们需要自己的空间。”那个喂天鹅的老人告诉我,他已经在这里喂了二十三年,每天两次。他看着这些天鹅出生,成长,抚育后代,然后飞离。“还有两个月它们就会变成和父母一样美丽,”记得在我临走的前几天,他这样对我说过。可是后来我离开了那座城市,当我再次回去看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各自飞向了属于自己的天空。


                    10楼2012-08-11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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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独自漫步在河岸边的落叶丛中,落叶下面的草地还是绿色的,只是绿得有些单薄。我看到查理依旧躺在那里,我用草茎扫过他的面颊,他睁开眼,用不准确的卷舌音对我说:痒。


                      11楼2012-08-11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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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1-2003
                        Maidstone, Kent


                        12楼2012-08-11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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