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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小说《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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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了小说
又看了电视剧
还是觉得悲伤
喜欢里面的丁天使
也叹命运的不公


废话一下
第二楼开始
大家力顶
嘿嘿


1楼2007-03-05 14:42回复
    第一回 
     盛夏的夕阳,血红地沉沦在凝如镜面的海缘,霞光染映天涯也挥洒海角,像一来育固的火红染剂落入海天交会的那片,越接近中央颜色越浓艳,至出海口边颜色只晕染为橙红橙红的,在粼粼河面的反射下倒果真有金波万顷的气象。 
     我眯眼觑着落日得余晖,听说,这落日是台北的几大景色之一呢;也许久入芝兰之室而不知其香吧?我压根看不出它有什幺动人之处,每每以好奇的眼光,看那些不知从那儿涌来的,一对对开着车或骑机车……寒伧点的也有骑协力车的,赶来看落日的情侣,不知他们是沉迷于炫目的壮丽,还是沉醉于彼此缱绻的情意。 
     沿河弯延绕过村外的那条撞死过好几个小孩、被大人告诫禁止靠近的大马路,好多年后长大,我才知道原来它还有个名字叫什幺“淡金公路”。 
     那条终年飘着异味的似黄河又似黑龙江的河,倒是从小就知道它叫淡水河,在夕阳的笼罩下,河面上像跃动着千万点的金光,上面浮着鼓胀着肚子露着森森白牙好象死不瞑目的死鱼死狗,遭这金点一洒,竟似有了笑容般活灵活现,闻着好象也不那幺臭了。 
     顶着少了股泼辣劲的落日余晖,我逆着光,一身金闪闪地从小码头纵身一跃,跃下河岸边那一大片由垃圾压成的平原,这是我和邻居小孩常来捡宝贝的好地方,小弟还曾在里面翻到一盒半新不旧的奇异笔,我们这些土豆都是用惯了兄姐留下的参差短缺的旧蜡笔的……那种蜡笔美枝豆是黄的沾着了黑,粉红的粘着黄的蜡屑……图在洁白的图画纸上,总像我们那沾了鼻涕墨汁的花脸,老是不干不净地,奇异笔光鲜的色泽燃起彩亮的希望,受到莫大鼓舞的孩子们,更努力地去翻搅那终年冒着白烟的焦臭垃圾,带着寻宝的兴奋与期待,甚至不油褤着鼻子


    2楼2007-03-05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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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幺作用,家里的事,妈说了才算。 
       大哥干干净净地从老师家刚补习回来,握着鼻子叫着:“又去河边野啦!噢!臭死人了!好脏!” 
       妈更使劲儿的挥动竹枝:“听见没有?每个人都嫌你脏!脏!脏……啊!” 
       我倔强的抿紧嘴猛跳脚,风驰电掣地乍然冒出一丝丝想回首的火光,即使只在瞬间熄灭,也购我自责内疚的了,我汗涔涔的觉得自己不但外表脏,内心更肮脏,老师说,每个人都该孝顺自己的父母才对。 
       小弟一径张大嘴讨饶:“不敢啦!下次不敢啦!”眼泪与鼻涕随着呜咽,咕农地吞咽进喉咙,因为我学不会这套,所以还要再多挨几下。就这样,悄悄掩上来的夜纱总是伴着一声声的哀号与詈责,在燠热地晚风中像一手含着怒意的黑色挽歌。 
       其实没有真的穷到要去捡垃圾的地步,习惯黑白电视的孩子,只是希冀能够拾到一个个惊叹号,一点点不同的色彩,缀饰一下黯淡的童年时光,垃圾堆真的具有这样的神秘吸引力,那冒着的苗火白烟,像是焚着的鸦片,带着瘾头般叫人直想靠近,因为不知道翻挖出来的将是废物还是宝物,所以我不断抠着搅着像探索僭越不可知的未来般精神亢奋。 
       而在垃圾里久了,真的,真的会不知道它有多脏!有多臭!


      4楼2007-03-05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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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 
         一九七0年七月,我小学二年级,就在这淡金公路的另一边,介于淡水与关渡间的一个叫竹竿里的小地方,前不连尕么不接乡的一个闭塞村镇,开张了间天厚杂货店-----我家。 
         那天老妈兴奋地像个采买妆奁的待嫁女,忙进忙出地笑得小眼睛眯成了缝儿,夹脚式拖鞋哒哒地从里响到外,像奏着轻快进行曲,我从来没见过母亲笑得那幺美 
         眼睛里的灼灼精光,经热辣辣日头一照焕发出彩色的温柔光辉,我在光芒里看到我家美丽光明的未来。 
         我领着小弟,看机动三轮车载来一捆捆的竹扫把堆在门口,心里打着主意:嘿!这学期的劳作要交扫把,我已有着落了,而更叫人惊喜的还在后头,一辆小货车载来了各式瓶瓶罐罐,里面有花花绿绿地糖果蜜饯、饼干零嘴,新簇簇的玻璃身像擦的会反光的刺刀,阅兵似地抬头挺胸,整齐排列在新订的崭亮玻璃柜上,邻家的小孩看得张大了嘴,鼻涕倏地猛吸洞里羡慕又嫉妒地叨念:“真好……你们以后吃糖果不用花钱了。”


        5楼2007-03-05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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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乏善可陈的冰箱,塞得几乎关不上门,兵库是百吉棒棒冰和枝仔冰,下层满满的黑松汽水沙士和华年达的橘子和葡萄汽水,绿的黄的紫的褐的,色彩美得教人舍不得关上冰箱门,真想一道塞在里头和瓶子关在一块,在里头得胀死冰死为止。 
           补货行动持续了一个月,每天一有人来买什幺店里没有的,妈马上进货,萝卜干咸菜,生字苍祙板,保险丝电线……各类货品独特的气味和在一起,变成一种新鲜奇异的味道,镣衍着我们的嗅觉,当货从一楼楼梯口直堆进二楼我们的房间,老妈的心渐渐被这些杂货满满占据后,带小弟和家事慢慢一担担地落在我肩上,我也开始不太爱这家杂货店了,可是偏偏我的记性犯贱似地奇佳,每种货,我看一次便记住了价钱,妈懒得查价目表,因为不太认识字,有时候她就随便画个符号代表,那一大堆○ ×三角形奇怪的图案,她根本过几天就忘了自己记的是什幺东西,遂整天逮住我问:“太白粉一斤多少钱啊?这种罐头多少钱啊?……”有时候我想溜出去野,走不出五十步,妈便扯起嗓子和倒:“妹仔,这种松紧带一尺多少钱哪?”我听了根本放不下心溜出去,妈需要我,我得帮她,而且这样还满有成就感的,小弟告诉我说,有一次我睡觉作梦都在高喊着:“一斤八块半啦!”我朦胧的意识到,我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开杂货店了。 
           杂货店开张一年后,妈差不多背熟了所有的价目不再需要问我时,我也已经对店厌倦透顶,当初打着吃糖果不用钱的脑筋,根本不可行,我和小弟趁着妈转身就偷偷去旋玻璃罐的盖子,妈像背后长了眼睛陡地连身子都不用转就喝道:“还吃!不用本钱啊?吃不垮的啊?”若我们还胆敢将手伸进去捞,一顿排头吃是少不了的,很奇怪地大哥好象天生就没小孩子这些贪吃啦肮脏啦四处野啦的坏习惯,一比较下来我就好象特别坏的无可救药。


          6楼2007-03-05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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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却宁愿相信让我无可救药的是杂货店,那间该死的烂店。 
             杂货店,改变了一切,自从小弟一年级新生注册,念四年级的我牵着他夹在大人堆里在学校报到,一个和气的女老师拍拍我的头说:“爸妈没空来啊?好能干的小姊姊啊!”我没来由得好想哭时,我就已经知道,杂货店会改变所有的一切,真的,我知道,我有预感,不祥的预感。 
             开杂货店是世界上最残酷的行业,尤其我家生意逐渐兴隆以后,村庄里最热络的地方已不是区公所,不是里长家也不是仅有两人职员的小邮局,而是我家----天厚商店,如果有人问我,以后长大要做什幺,我没什幺概念,但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开杂货店----它终结了我在河岸边捉螃蟹捡垃圾的自由日子,而且世界上再也没有一种行业像传结式杂货店那样,让人深深体验赚钱的艰难,光想到钱是要这样一分五毛的赚进来,就让泄气腿软,而且它终年累月的没有假日,没有休息时间可言,我常想老妈日益狂烈的火爆,频率逐增的歇斯底里,一定和开店有关,因为没有人能忍受这种长久不能喘息的日子,如果要为我黯淡的童年找出原凶,那就是中国人的开店哲学:不休假,时间长,还有店老是和住家混在一起,导致杂货店就是我家,我家就是杂货店,我家就是杂货店,我们的房间就是货仓,我们家的小孩都是店员,老妈是店主,而老爸?他是----?让我想想,对了!他是妈雇请的任劳任怨的搬运工。 
             所以一定式杂货店改变我原本可以幸福无边的家!改变了我的命运!一定是! 
             虽然有专家说过:同姓者是先天性生物因准荙定其阈值,而后天社会心里因素的推波助澜,才促使一个人跨越此阈值表现出同性恋行为,我于是自己断定除了遗传基因和神经生物因素外,我是同性恋一定和老妈与杂货店绝脱不了关系。 
             我从小就恨透了那群酸汗满山乱钻的臭男生,尤其是其中一个叫瘦皮猴的混球----他的穷极无聊,从他没事就用条扎紧猪皮的绳子绑在竹棍上钓狗,便可看出来,他是我同学,也是我邻居,也是让我乏善可陈的童年生活更抹上一层阴影的顽童,我奇怪着当年我恨他恨得牙痒痒,巴不得他被卡车压扁或在溪里灭顶,现在却想不起来他叫什幺名字,有时候,想起他模仿别人的绝技还忍不住芫尔,大概这就是岁月最大的本事----磨钝所有尖锐的记忆,当然,小时后,我并不知道我是个,喜欢女人的女人


            7楼2007-03-05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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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小路直等到星星月亮都出来了,还没盼到爸的影子,路旁的茅草花在夜风中招摇着,仿佛魑魅张牙舞爪要惩罚我背叛妈的逆行,脖膊中窸窸窣窣的,好象随时会钻出妖魔鬼怪来攫住饱食一顿,我骇怕得不停四下张望,唯恐下一秒没望到那个方向,那地方就会冒出个白衣长发的讨命鬼,漫长焦急又孤独恐惧的灼待下,路的那头终于有个晃动的模糊人影,我高兴得向前冲去:“啊!爸!爸----?”我跑没几步便迟疑的停了,爸应该没那幺胖,我不死心地死盯着人影慢慢接近,来人着件碎花衣裤,虽然臃臃肿肿的,行动倒挺俐落。 
               “在这儿等你爸啊?”是我家斜对面的阿柑婶,露出金牙的笑容令人感到有些邪恶。 
               “唔……”我含糊着应着,一方面希望她快点走开,一方面又怕她越走越远,我就又孤单一人了。 
               没有手表,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我回家功课都还没做呢,月亮慢慢升上我的头顶,时间不早了,爸的工厂我去过一次,大概在哪里我还有印象,不过那中间有段路是没路灯的,我不赶走,更何况这幺晚了老爸还会在工厂吗?我决定数倒一千,再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九八0……九九一……九九二……越到后面我数得越慢,一千!我失望了,又是泄气又是不甘心的往回走,沿路上还回头望,越接近杂货铺我的心情就越沉重。 
               远远的我就瞧见杂货铺透出的晕黄晾在路口,它已是这小镇的重要指针,也是商业机能中心,它的独特功能甚至强过公布栏,谁家的蜚短流长,都要透过这里,广播至各个角落,谁家有房子要出租啦,谁家要请人帮忙带孩子啦,总之它具有的功能就向它里面所卖的货品,从金纸银纸到柴米油盐,烟酒罐头到火种文具无所不包,而它本身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老妈将本身家丑当杂货一样廉价抛售,吸引一些专门爱打听人家长短的三姑六婆在来听流言时,顺便买斤糖啦面粉什幺的回去,当然她们本身也自备些小道消息来交换,所以上我家杂货店简直比看场歌仔戏还过瘾,这是我家生意兴隆的主因,相对的,我们这一家子是没有隐私可言的。 
               我踅着迟疑的步伐慢慢靠近,亮晃晃的灯光里并没有晃动的人影,我再趋前几步看个清楚,确定没什幺闲杂人等在里面闲嗑牙,紧绷的心便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哈!太好了!等太久了,没耐性全回去了吧?老爸真是太聪明了,平常都这幺准时,却挑了今天晚欧而逃过一劫,我轻快的小跑进去,一进门就被一种奇特强烈的气压震得倒抽一口寒气:妈瘫坐在收银机后的小躺椅上,一脸疲惫地仿佛刚经过一场大战,她没问我为什幺从外面回来,只用一种冷冽又怨毒的眼光,一波波地扫得我头皮发麻


              12楼2007-03-05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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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脑袋像被重轰了一下,几进无法思考,两颊也火辣辣地灼烧起来,仿佛清早挨得那一个巴掌现在才真正展现它的威力,原本喧哗的教室安静下来,众人的眼光都倾注在讲台:瘦皮猴又叫又跳的将老妈骂人的脏话一字不漏的搬出:他一人分饰两角,一会儿学老妈一手扠腰一手指天划地乱吼,一会儿又抽身出来学爸蹲在地上低头捆瓶子挨骂的神态,一下子又学妈说张的哭号,一下子他又学老爸啊?啊?重听的钝样。 
                 没人出来替我说句公道话,我没什幺朋友,因为我太爱说谎,我家杂货店在村子那幺有名,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是邻居,我却老爱吹牛说老爸是校长,老妈是老师,其实我老觉得也不是故意说谎,只是那种想法好象一直以来就充塞在我脑袋里,我一张口它就掉进嘴巴,然后自然而然地滚出去,毫不迟疑地;同学给我取个绰号叫臭弹仙,没人爱理我,除了导师以外,因为我功课好又凶,当风纪股长管得住人,有一次班上最皮最坏的陈政德午自息偷吃又讲话,害我们班整洁秩序得第三名,我们学校一个年级只有甲乙丙三个班,也就是最后一名的意思,下课后我从讲台拿了导师的棍子将它从教室前追打到教室后,导师知道了以后只是笑笑道:“这女孩这幺凶啊?”竟有几分赞赏的意思,我看着她袒护宠爱我的笑容,真的好希望它就是我妈。 
                 同学们个个笑得东倒西歪,连别班同学也趴在窗口看话剧,而我,羞得连上台去揍人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坐在位子上气得发抖,老天为什幺不来个大地震,将地震裂个大缝,把学校都吞噬进深不见底的黑洞?或是来场大洪水,把全世界都冲走吧!剩个光秃秃的地球算了!要不,让我也被撞死在淡金公路上,让所有认识我的人,懊恼他们曾经这样狠心的待我。 
                 可是,什幺也不曾发生,我依然天天上学日日回家,只是从那天开始爸就和妈分了床,而且妈不准爸睡天厚的空房间,她说天厚星期天回家要住,爸只好到我们房间打地铺,我实在看不过去,就和天明挤在上铺,让老爸睡在下铺,这样做,当然又犯了老妈的忌讳,妈说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只有我是有父无母的不肖女!大三八!然后她整整跟我冷战了将近一年,以往的冷战从来没这幺久过,我彻底地觉得我的身体和精神都被完全遗弃,那种被放逐的孤独与愤怒,终年地就在灵魂的幽黯阴霉处偷偷孕育滋生,我觉得自己的心里已全教痛苦与羞耻满满占据,但是我发誓绝不在妈的面前显示脆弱与需要被关注,既然她放弃我,那她就要付出放弃的代价!


                16楼2007-03-05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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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在我喜欢上她之前,是先爱上她那凄极美绝的哭法,简直像秋天在寒风里瑟缩的花朵,让人忍不住要挺身护住它袅袅的身形似的。 
                   在我们这种班甲砮,很少有什幺同学情谊,老师总利用我们彼此竞争的心态,让我们互改考卷,有的女孩子为了分数六亲不认将答案改得又严又苛,有好几个女孩子都是碰面不见的死对头,好几次我拿到乔那排的考厩阹,就抢先挑出乔的考卷,偷偷的帮她订正答案,然后偷偷觑她拿到考厩阹惊喜又莫名其妙的表情,这个送神秘礼物的游戏,我一直玩了两个月才找到机会对她告白。 
                   那是个月考完第二天,难得我们午餐时间没有节目的轻松时段,去讲台拿便当的时候,我叫住了她:“乔梦翎!” 
                   她回过头来,甜甜的笑着:“丁……丁……” 
                   喔!真可爱。 
                   “丁天使。”我干脆的答道,同时想着该怎幺跟她攀谈:“月考考得好不好?” 
                   她脸上神采一下子暗了下来,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 
                   我靠近她的身旁在她耳际轻轻的说道:“你下次考卷不会写的时候,就空下来好了,这样我帮你订正方便一些。” 
                   她的大眼睛透露着惊奇与感激:“啊!原来是你?噢!我一直在猜……” 
                   我得意的笑着,用眼神神秘兮兮的示意她别大声张扬,她会意的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你怎幺敢这样?我拿到考卷的时候,都好害怕哦!” 
                   “我用蓝笔偷改的时候,都套上红笔的笔盖子。”我得意洋洋的说。 
                   “如果被别人发现怎幺办?老师说作弊要算零分,还要送训导处耶。” 
                   “被抓到的话,也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豪气干云的说,好象保护小情人是男士应尽的义务般。 
                   “那……那下次我拿到你的考卷是不是也……也要这样?” 
                   喜欢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我在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冠冕堂皇的说:“不用啦!一般考试我大部分都能过关的。” 
                   她吁了口气:“真要我叫我做的话,其实我也不太敢耶。” 
                   我谅解的点点头,我是不会让这样柔顺乖巧的小女生为我冒险的。那次以后,我们成了如影随形的好朋友,两个人无话不谈,不过所谓的无话不谈,并不包括我的家庭,少了瘦皮猴这长舌公同班,我家的笑话没人清楚,我就可以安心的编织我美满家庭的谎言,想象老爸是个安分的公务人员,老妈是个贤慧的家庭主妇,一家子虽不富裕但和乐融融。没人质疑我的谎话,因为它是那幺的平凡,平凡稻琉人觉得有必要将这样平常的事,撒个谎来欺瞒。


                  20楼2007-03-05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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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梦翎约我到她家去做功课,她家不是很富丽堂皇,但算是中上家庭,还有架钢琴-------遥不可及的奢侈品,我们村子里还没听过谁家有这种豪华配备的,几百况一把的吉他就算是很了不起的东西了,瘦皮猴大哥就有把破吉他,听倒没听他弹过,只见他有事没事拿进拿出,有时提有时扛有时背的现着,炫耀的成分大过实质。 
                     不过让我羡慕的不是她家整洁高雅的摆设,而是那种祥乐的气氛,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安心舒适,乔的妈妈把我当个成人般款待,拿出一台小巧精致的磨咖啡豆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新奇的东西,竟土得以为那是台造型新颖的削铅笔机------为我们磨咖啡豆,泡一杯又香又浓的咖啡,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礼遇尊重,当场受宠若惊到恨不能衔环结草以为报答,小学时我也曾带过一两次同学回家,正巧碰上老妈心情不佳,连累同学也被骂得狗血淋头,隔天同学间耳语纷纷:“丁天使的妈妈好凶噢!还会骂脏话!”之后,我就再也没带过同学回家了。 
                     乔的爸爸也很客气,直留我在他家吃饭,乔也一直怂恿我留下来:“打个电话跟你妈妈讲一声嘛,好啦!好啦!在我家吃饭啦!” 
                     我是真的很想留下来,享受别人家的家庭温暖,但我听出他们的口气意思是说,要留晚点儿,得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一声,免得家里头担心,我家根本没电话,妈觉得电话是一种奢侈品,就算有的话,我也能想象妈的回话:自己家没饭吃啊?要吃别人家的。 
                     “不用啦!谢谢!我爸妈一定在家等我一块儿吃饭呢。”我尽量让自己相信所说的不是谎言,但这无疑又是另一次欺骗,不过谎话说得还挺顺口的,说久了,脸不红心不跳地神色自若,我真为自己感到羞耻,其实我是要回家煮饭的。 
                     回到家的时候,妈已经等不及了,随便下了一锅面条当晚餐,天明叫着:“姐!你今天又留下来补考了?没人煮饭,妈煮的面条超级难吃,她把昨天吃剩的吴郭鱼倒进去了,面里一股怪鱼腥味,还有好多鱼刺耶!” 
                     我看也没看锅子一眼,光听就饱了。 
                     “妈呢?” 
                     “送米去邰妈妈家。” 
                     “天明,你偷两包泡面到楼上,我来烧开水,等下我想办法端到楼上去。” 
                     “好哇!我要吃牛肉面!” 
                     “你拿那幺多,等下妈会不会发现?拿两包就好。” 
                     “多拿一点下一次还可以吃。” 
                     水还没烧开呢,我就听到吱吱嘎嘎的哀鸣,妈牵了那辆又小又旧的脚踏车回来了,那是天厚小学骑的,现在成了店里的货车,超龄又超载,偏它又不报废,只好发出各种声音来抗议负荷过重,村子里的人一听到吱嘎锵框的声音都知道是天厚杂货店送货来了。 
                     妈将破车随意往柱子一靠:“锅里有面,去吃吧!” 
                     “我在同学家吃过了。” 
                     “哼!别人家的东西比较香吗?非亲非故的好意思在人家家吃东西,跟你那死人老爸一样,自己家待不下去,专爱往人家家跑。”


                    21楼2007-03-05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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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环顾一下挤得又脏又乱的杂货铺,乱糟糟的货品从地上直堆到天花板,货架与货架之间仅能容一人通过,货架下塞满了回收的空瓶子,有汽水的,有果汁的……散发出一种变质了的酸气味儿和那些萝卜干荫豆鼓等淹渍物的气味搅和在一起,说不出什幺滋味儿,只觉得把空气的密度都搅得好浓密,又湿粘粘的连走路都能感觉到它的阻力,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突袭而至,让人既烦且闷,尤其在去过乔梦翎家后,看见了家原来可以是这样的美好,有了比较后就更觉得自己家的差劲而无法忍受,我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别人家的东西是比较香,我去同学家,人家妈妈还泡咖啡请我喝!” 
                       “人家妈妈有没有我这幺辛苦?人家爸爸有哪个像你那死猪仔老爸那幺没用?你那幺爱慕虚荣,去当有钱人家的女儿好了,还回来干什幺?” 
                       我们家要是真的穷也就罢了,偏偏还不是,我满心都膨胀着愤愤不平的怨怒,于是大起胆子来顶嘴:“你也不是没钱,只不过存起来舍不得用罢了,村子里的人都说,你是这里的首富,可是我们过的生活比我们班上那个甲级贫户的日子还不如。” 
                       妈小小深深的眼睛登时燃起熊熊怒焰骂道: 
                       “你这不肖的破××啊!你和那死外省猪仔一樇荾良心,这幺多年来,他买过一件衫给我没有?啊?你有书可以念,有制服可以穿,全都是我没日没夜的守着这店一分一角的省起来的,你这狼心狗肺的还敢嫌我?” 
                       我嘟起嘴来,对妈的话不以为然。


                      22楼2007-03-05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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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一个箭步跨过来伸手就掐我的手臂,她现在都改用这一招来伺候我,因为我已经长得比她高半个头,她打不动了,我站在货架之间来不及后避,闪没都地方闪,痛得我龇牙咧嘴,我揉着那块霎时由通红转成的青紫,不服气的叫着:“爸赚的钱都交给你了,那还有什幺余钱买什幺给你?而且,爸穿得破破烂烂的,你也没买过什幺给他啊,我们家真这幺穷的话,天厚怎幺有钱念私立的五专,一学期要好几万哩!” 
                         老妈的眼光凶光暴露,射得我胆颤心寒,我今天一定是昏头了,在前仇未了时又招惹新恨。 
                         妈卷起袖子双手扠腰,显然打算全心投入战事,果真她跨前一步,扬起下巴厉声问:“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是那个狼心狗肺的教你挑拨离间的?” 
                         我惨了!我!不但自己遭殃还要连累老爸,我心一横继续顶嘴:“我长这幺大了,说什幺还要别人教?” 
                         妈大吼道:“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教你的?啊?你敢当我面撒谎?我辛辛苦苦养你这该死不死的东西有什幺用?” 
                         撒谎?老妈不知道我在学校里说的谎才多呢,我忽然冒出一个新鲜的想法,面前这个对我又吼又跳的,不是我亲生的母亲,她是灰姑娘的继母,后娘虐待养女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这样一想,竟能对老妈的怒意释怀,但该死的是,我不该在这节骨眼儿不经意在嘴角露出一丝丝笑意。 
                         “啪!”的一声,我脸上火辣辣的挨了一下,将我从幻想中打醒,“呜……我是造了什幺孽?生养出这样一个不肖××,我快被你凌迟死,你还笑的出来?” 
                         老妈又哭了,在大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是,是被我这不孝女气哭的,天明站在楼梯口惊疑的张望,手上还提了壶冒着白烟的开水,天啊!我们不过是要偷包泡面吃,又惹出这样的事故来。 
                         妈两手扠腰瞪圆了深深的喷火小眼睛,站在骑楼上哽咽着喝问道:“你给我说!你今天要是不说是谁教你的,我今天就死给你看,呜……我这样劳苦为了这个家,你们这样联合起来对付我!说!我今天一定要你亲口说出来是谁教你的,让大家来评评理。”


                        23楼2007-03-05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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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眼光,众人的焦点,全投在佝着背的老爸身上,他也注意到老妈的眼神,简直像盐酸,浇到人身上会冒烟痛得皮开肉绽似的,老爸低着头,背着那个破包包,巍颤颤地拖着步子进来,倒好象犯众怒的是他。有股正义感自心中冒出,我不躲了,今天的这个楼子是我捅出来的,至少我得站出来承担一点责任。 
                           “我问你!”老妈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你整天教小孩子挑拨离间是什么意思?你早点儿气死我,好把全部家当都款回大陆去?” 
                           “什么?啊?”老爸重听的老毛病又犯了,奇怪,重听也有时好有时坏的。 
                           “你这好死不死的老头子------啊!”妈气得尖叫:“统统滚!统统给我死出我的面头前,呜……呜,我有够歹命……” 
                           邰妈、阳妈和阿柑婶都过来好言安慰老妈,我瞥见她们娇饰同情的表情下眼角那抹遮掩不住的嘲讪,感到自己母亲被人轻视,滋味并不好受,而妈却毫不知觉。同情?这个社会形态里,只有地位情势完全占优势的人也许才知道什么叫同情,那些老来赊欠的长舌鬼,不过是碍于情势而伪装出来的装模作样罢了,而更可怕的是,我发觉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涌起轻视自己的母亲的情绪。 
                           混乱中,我摸了三个鸡蛋上楼,天明还站在楼梯口发楞,手上竟还提着那壶开水,我推了他一把:“吃饭了,还看啊!”两个人兴冲冲的上楼,我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个渐渐对妈的眼泪免疫。爸随后也上楼,我们三个吃了三碗泡面冲蛋,好象刚刚那一场跟我们全没关系。 
                           “你干嘛一天到晚惹你妈生气?她虽然脾气不好,不过我们这个家全靠她了。”老爸喝下最后一口汤,龇牙咧嘴的剔牙,我看老爸饱饭后的满足德行,心里也有气,气他能对那么多不合理的事忍气吞声,我不吭声,将泡面袋子塞到垃圾桶最底层,毁尸灭迹,省得老妈发现我们偷东西吃,又有顿好骂。 
                           “天明,吃快点儿!我把碗洗好了,还要偷偷放回去。” 
                           “好啦!烫嘛!”老弟唏哩呼噜吃得满头大汗。 
                           倒霉的事,总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善了,老妈登登上楼来,偏天明那碗没吃完的面往那儿藏都不对。


                          25楼2007-03-05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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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进了房间看了我们三个,果然脸色大变,当场做案的现行犯遇武装警察只能垂首就逮,我低头准备好引颈就戮,没想到妈的反应不是破口大骂,只是用悲切的声调问道:“你们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吗?我辛辛苦苦煮的东西,你们一个一个就故意不去吃吗?” 
                             妈凄切凝重的眼光扫下来,压得我们都抬不起头。 
                             天明嗫嗫嚅嚅的说道:“那面……不太好吃,有好多鱼刺。” 
                             妈伤心得泪流满面:“你们两个不是吃我做的东西长大的?现在……听了谁的拨弄会嫌难吃了?当然难吃,我下了毒的,你们谁敢吃?” 
                             我低着头不回话,事实上也没什么话好回的,而且不管我回什么话都没用,只不过更让她生气而已,如果天厚在就好了,他知道怎样好言安慰妈,他在的时候,妈情绪也不太容易激动。 
                             老爸也识相的闭口,他开口说话的下场通常比我更惨,我看着老妈伤心欲绝的下楼,好象我们全做了什么让她揪心疾首痛不欲生的坏事。 
                             “这就是我们的周末,丁家典型的一天。”我故作轻松的说。 
                             没人欣赏我的幽默,气氛太凝窒,不是一两句不好的笑话就能搅得开的。 
                             晚上我下楼去帮妈顾店,妈寒着脸根本不理我,我只好自顾自的筛干净一袋米才上楼念书,迷迷糊糊地念累了趴在桌上盹着与乔嬉戏的美梦,我们在操场上奔驰,她发育未全的乳房蹦在白制服下像两颗粉红的草莓,另有一种雏形初具的朦胧美感,我爱恋地张开双臂想紧拥入怀,她笑着推拒,让我的头结结实实的撞上树干……,不对!不是梦,我的脑袋真的狠狠挨了一记,我张眼就看见天厚怒气冲冲的站在我身边。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做的好事妈都告诉我了。”老哥恶狠狠的说。 
                             “好事?什么好事?”我揉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问。 
                             “你还有脸问啊?”天厚大吼,伸出他的大拳头:“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养大的?你这样糟蹋生你养你的人?你搞清楚是谁一手撑起这个家的,妈的!你真搞不清楚状况你。”


                            26楼2007-03-05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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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整个人清醒起来,回话也锋利起来,对于丁天厚,他充其量不过是我的大哥,而且,从小到大,老妈对他溺爱的程度,让他忘了什么叫做兄友弟恭,甚至连老爸他都没放在眼里,好象他真是个王子似的,从来不知道当人家大哥,也是要尽义务的。 
                               “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你住校老不在家,放假尽交女朋友,也难得回来,家里什么状况,你知道个屁!” 
                               “你他妈的!还敢顶嘴!你联合老头当着众人的面,欺负自己的母亲,她忍气吞声的忍耐,你还给她脸色看,你她妈趁我不在,兴风作浪,你不怕我回家修理你?” 
                               “你放屁!”我放弃申辩机会,发觉天厚的个性真像老妈,不讲理又自以为是。我的火也冒出来,说的话就欠考虑:“我要作怪,还得趁你不在?你以为你是谁?你骂什么东西?我妈不就是你妈,你……” 
                               我话还没说完,身上就挨了天厚一拳,我痛得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怎么?你不是很行吗?原来只敢欺负自己好脾气的母亲?起来!起来!起来动我试试看!”天厚又补了我一脚,我整个人跌坐在桌子下,头上撞着桌子,痛得眼冒金星,我紧咬着牙忍住不哭,天明被炒起来,看见这一幕,吓得坐在床上不敢出声。 
                               我坐在地上,正好望见那有十年历史的老大同电扇在桌底下,我来不及思索,两手抓过电扇便站起身来,在使尽全力挥出的刹那,我终于明白小学那些臭男生为什么叫我“恰北北”,那一击真的不轻, 仓促中,天厚来不及举手来挡,正击在他额头上,他弯腰惨叫一声,鲜血沿着指缝冒出来,滴在绿塑料地板上像开了一朵朵红花,我楞了好几秒才发觉, 天厚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桌子阻断我的退路,天厚直起身握紧双拳逼上前来,我真的骇怕那两只大拳头,会像雨点般落在我身上,我刚刚已经尝过了,真的好痛,在他举起手来还没捶下的千钧一发间,我一慌动作比他更快一步,抓起桌上的台灯、笔筒、字典……乱丢,能信手抓到的,我都作为防御武器,当我快要丢光桌上东西而技穷的时候,老爸闻声过来了。 
                               “干什么!要造反啊?”老爸把天厚拉开,天厚把手一甩,推开老爸。 
                               妈也上楼来,一进房间便像看见失火似的尖声大叫:“啊!干什么?怎么了?头上流这么多血?” 
                               妈跺着脚对老爸嘶吼:“有人这样打儿子的吗?他不听你的挑拨,你就这样打他?你……” 
                               “是我打的!”我大叫,以殉教的神气。 
                               “你?!”妈忽然嚎啕起来,好象挨打的是她:“天啊!天厚不过是孝顺我罢了!孝顺自己的母亲也有错?你们父女俩为什么这么恶毒啊--------?”


                              27楼2007-03-05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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