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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by:饶雪漫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L送给我自己 最近真的没怎么来这里。。。QAQ


IP属地:浙江1楼2012-08-15 11:24回复
    内容简介:
    女生莫醒醒,患有交替性暴食厌食症。母亲在醒醒幼年时为救一个男孩而牺牲,这个破碎的家庭从此再难有欢笑声,自幼顶着“英雄的女儿”称号长大的醒醒,拥有着女生敏感脆弱的天性。每当精神受刺激就会发病,在众人背后吃下惊人数量的食物……


    IP属地:浙江2楼2012-08-15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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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莫醒醒
        第1节:莫醒醒(1)
        Part 1 莫醒醒
        午夜醒来时,看到窗幔被风高高吹起。有月亮,照着窗口的绿树荧荧烁烁地闪着珍珠色光芒。
        我起身,把脚伸进红色拖鞋里,走出阁楼,摸索着走下楼梯。
        楼梯已经老旧了,在月光的折射里,象一个个参差排列的方形秃脑袋,泛着暗暗的光泽。一级级的踩下去,踩11级,就可以探到厨房。
        我把拴在脖子里的两枚铜钱按住,顺着丝线将他们死死打在一起,这样他们便不会发出声响。然后我蹲下身去,开始寻找食物。肠胃的冷冻感几乎要把我整个身体冰住,以至于在寻找食物时,我仿佛一个僵直的木偶。
        我又一次与她见面,在这个平静而凉爽的仲夏之夜。之前那些刮风落雨或者寻常如是的夜里,我们已有过太多太多次相逢。这一次的她,是在殷红若玫瑰丛的血泊中对我微笑。她身后的大雪,就在此时间纷纷落下。大雪是柔软的鹅毛,不一会就盖住了她微笑的眉眼,盖住了她削瘦若果仁的面容,盖住了她风干的身体,就好象要把她变消失一样。
        消失。
        是的,消失。


      IP属地:浙江3楼2012-08-15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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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节:莫醒醒(2)(1)
          莫醒醒(2)
          有时候我常常想,我是一个病孩子。
          我的秘密是藏在心里的一个一个的小颗粒,没有人知道。所以我心里的慌张也只有我自己能体会。当我努力想正常起来的时候,那种慌张就变成尖锐的小刀,将我一颗本就不堪负重的心刺得伤痕累累。
          我还是决定去参加社团。将自己混迹于人群,装做天真无邪,装做兴高采烈,是我与生俱来的本事。
          7月12号是剧团开始排练的日子。
          七月的夏天,南方的气候已经相当炎热。因为没有什么可以穿的漂亮衣服,于是随便拿出唯一一条黑色的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两下就匆匆套上。
          外面阳光茂盛。我撑开伞,在炎热的大街上一个人慢慢走。太阳像小火球,我像被伞包裹起来的烫粽子。我对伞有种说不出的喜爱。晴天或者雨天都是撑着伞。第一把伞是白然送的。后来每年我都会买一把。所以现在我有10把伞。
          那天我迟到了,许老师是剧团的发起人,我收起伞走进小教室的时候,她已经在台上讲话:
          “天中女子剧团和天中的历史一样悠久。希望在座的大家珍惜入选机会。你们中的大多数都是高一新生。在报名档案中,你们都在兴趣一栏里填上了表演——”
          我站在教室外的门口,许阿姨已经看到我,微笑着示意我进去坐。我很快发现自己来的很不凑巧,因为只有蒋蓝身边的座位还是空的。蒋蓝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我的同班同学,我永远都记得初一的某一天,她当着很多人的面轻言慢语地说:“哦,莫醒醒啊,她妈妈是英雄呢,救人死掉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莫醒醒这次考得不好,也算是照顾进我们学校的吧。”
          她是那样微笑着,轻而易举地,把我成长时一直背负着的疼痛展示在众人的面前。我当时很想上去扇她一耳朵,但只是想想而已。所幸的是初中三年,不仅仅是我,班上的同学大都不喜欢她.但纵是如此,蒋蓝也自有她的骄傲和她的天地,因为她的美,因为她的家境。所以,她不必在乎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听说只选三个主角,你瞧却来了一屋子人,”蒋蓝说,“你想报谁?”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报你挑剩的呗。”
          也不知道蒋蓝有没有听出我语气里的讥讽,反正她是开心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完后她说:“莫醒醒,其实你很漂亮,不过你不应该穿黑色的衣服,这让你看上去显得有些老气。”
          “试一试红色。”蒋蓝建议说,“你的眼睛很漂亮,皮肤也白,红色会适合你。”
          我冷冷地说:“多谢指教。”


        IP属地:浙江5楼2012-08-15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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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节:莫醒醒(2)(2)
            “对了,”蒋蓝说,“阿布回来了,你知道吗?”
            “这里结束后我们一起去西落桥吧。”蒋蓝说,“阿布问起你呢。”
            西落桥,是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的地方。住在西落桥下游的部队奶奶家的孙子阿布比我和蒋蓝大一岁,会编苇叶口哨,做坦克模型,有很多很多的变形金刚。每次去他家,蒋蓝总是穿得花枝招展,她每一条裙子都不一样。而我,却剪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头发,短裤短衣,只因为白然没有给我买过一条像样的裙子。
            阿布应该是欢迎我们去的,但他很少理会我们。通常我们都搬一个小凳坐在桥尾,无声地看着他一个人忙来忙去,直到他手上出现一个新的玩具。
            幼年的我和蒋蓝,出于对一个男孩子的单纯崇拜,都着迷于这样沉闷的黄昏。直到有一天蒋蓝对我说说:“明天,你不要跟我去阿布哥哥家了。”
            “为什么?”
            “你扯坏了他做的风筝,他讨厌你。”
            “是你扯坏的!”
            “好吧,就算是吧,可是你知道为什么阿布从来不请我们去他家玩吗?”
            我委屈地看着她。
            “就是因为你。你总是杵在那,难道你不知道他很讨厌你吗?你看看你自己,整天脏兮兮的!”她说完,甩着她的长辫子气愤地走掉了。
            我楞在原地。
            没过多久,她又过来我身边。手上拿着她最宝贝的洋娃娃。她温和地说:醒醒,你别生气了。这个给你玩。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去找阿布哥哥玩了好吗?
            我接过穿着红色洋装的娃娃,一把摔在地上,什么也没说地走掉了。
            很多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和白然从西落桥经过。那天我穿着一条白色的新裙子。是许阿姨送我的生日礼物。蒋蓝突然从小凳子上窜起来,在人流汹涌的西落桥口,将一把粘臭的烂泥,捂在我身上。又对着我的脸,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那一刻我是多想冲上前去拽住母亲的衣摆,喊出自己的委屈。
            但是我没有。
            因为白然根本没看我,她好像有重重的心事,正抬头看河边长起的一棵高树,硕大的白色花朵挤挤挨挨,开了半边天。
            回到家后,白然为我洗澡。她说:“为什么你的新衣服上竟然会有泥巴?”
            我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她把衣服摔进盆里,说:“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顽皮了,妈妈为你已经操够心。”
            我低头,眼泪掉到地板上,没有一丁点儿声音。我一丁点儿也不觉得自己顽皮,我是那样乖那样乖的一个女孩,可是她却用这种词来形容我。我只是悄悄的哭,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懦弱,对强势,从来我只有畏惧的姿态。不去相信抗争,更不尝试。
            那天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然和父亲吵得很厉害,我用被子把耳朵捂起来,我怕听到他们说任何责备我的字眼,我怕有一丁点儿的不快是因为我而起,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我很乖,自己收拾好书包,自己吃了早饭,自己穿上那双很难穿的有很多带子的红色球鞋。后来是爸爸送我去上的学,白然靠在餐桌上看着我,她的怒气好像还没有消,她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在那天中午,她死于车祸,再也没有回来。
            永远都没有回来。
            她救了别人的孩子,丢下了自己的孩子。有很长一阵子,我都在想,她一定是太讨厌我了,所以才会这样的不顾一切。


          IP属地:浙江6楼2012-08-15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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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节:莫醒醒(3)
              莫醒醒(3)
              我终于又见到了阿布,在西落桥一成不变的黄昏里。
              他好像一直就等在那里,在我经过的时候,伸出细长的手臂,轻轻地拦住了我。
              “莫莫,是你吗?”他问。
              “噢。”我说。
              “女大十八变。”他摇着他的头,“我看了好半天才敢确认呢。”
              “你回来了吗?”我说。
              “来,”阿布忽然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礼物?”他的手很大,冰凉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我的,我有些慌乱,但并没有抽回我的手,而是任他把我拉到桥下,我的眼睛看到一个巨型的风筝,是鸟?还是燕子?还是老鹰?
              阿布说:“别看他这么庞大,但它可以飞得比任何风筝都高,你相信吗?”
              我点头。“可是,”我咬着手指头傻傻地说,“现在应该不是放风筝的季节吧?”
              “傻莫莫,只要有风,风筝就可以上天。”阿布说,“管什么季节不季节呢?”
              全世界,只有阿布不叫我醒醒,而是叫我莫莫。
              “送给你的。”阿布说,“喜欢不喜欢?”
              我低着头。
              我的心温暖得让我有些承载不住。我终于抬起头来看阿布,他温和地对我笑着,然后他说:“莫莫,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三五牌香烟来,抽出其中的一根,熟练地点着了,眯起眼睛看着我。
              “你好长时间不上网。”阿布说,“我只好从北京跑回来看你。”
              “要考试。”我说。
              “我知道。”阿布说,“听说你考上天中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我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
              “我才回来就发现了有个很来事的地方。”阿布说,“一个叫‘算了’的酒吧,晚上我请你去玩。”
              我摇摇头,心里的绝望像洪水一样的来袭。时间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东西,它不经任何人同意就任意地改变一切。你瞧,我不再是从前的我,阿布也不再是从前的阿布了。
              我别过头去说:“阿布,我要回家了。”
              “为什么?”他语气里有隐藏不住的失望,“我们这么长时间不见。”
              “不。”我退后说,“我回家还有事。”
              “莫莫,”他有些蛮横地拉住我,“不许走,我还有话对你说。”
              我甩开他,跑上桥,不顾他在我身后的呼喊,头也不回地往回家的路上奔去。我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又一个打击不打招呼轰然而来——父亲竟然和一个女人坐在我家的沙发上,他们贴得很近,像是一个人,见到我进门,那个女的像弹球一样从我爸身上弹了起来,立在我家茶几前,脸红红地看着我。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竟是许阿姨!
              “我忘了拿东西。”我说完,却什么东西也没拿,带上门,飞快地跑下楼了。
              我站在楼道里喘息,思考着我可以去的地方,但我其实是没有地方可去的。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可以收容我的角落。
              在我愣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阵发紧。一只沾染着温热酒气的手突然捂上我的嘴巴,另一只手在身后几乎将我抱起,将我死死掼在爬山虎丛生的墙壁上。
              一瞬间我惊呆了。双手从他压过来的身躯中抽出,死命想要抠开他的双手。一个顺势,他却将我更紧地摁倒墙壁上,沉重的压力使我难于喘息,关节发出卡嚓的声音,像要被这架竖立的辗土机辗碎。漫天席地的恐惧,将我层层包裹。哭不出,喊不出,挣脱不了。身体宛若一片风干的鲳鱼,内脏几乎蜷缩到极限。
              “莫莫……我……是多么喜……喜欢你,莫莫……一直……”他呢喃着,另一只手努力地将我往他的怀抱里揽。
              我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似的,疯狂的用左脚的鞋底踩他,晃动身体以寻求挣脱。他踉跄了几步,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墙上。我疯狂地迈开腿,用尽全力奔跑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爸爸房间的灯还亮着。我踢掉鞋子爬进阁楼,迅速地关上门,然后钻进被子里,用手臂圈住自己的头,竭力想控制自己不要发抖却依然抖个不停。
              我一直没有睡着,半夜的时候我起床,到楼下去找吃的。1天没有进食的我,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之中啃下11个干方便面块。
              家里没有别的食物,只有躺在地上的大盒子里的康师傅方便面。我将盒子倒过来,只取面饼,抱在手中,走上楼去。回到阁楼,轻轻带门。我跪在地上,把干硬的面饼坚决地塞进嘴里。几乎没有咀嚼。卡在咽部的方便面屑被不断从腮壁涌出的口水一点点濡湿,跌进食道。直到吃出血的味道,张嘴便有刺痛感,伸手一抹,才看到嘴角已渗出血。
              那一晚依旧是月光清凉。跪在小阁楼玫瑰色地板上的我僵直了许久没有移动。眼光决绝,身心剧痛。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


            IP属地:浙江7楼2012-08-15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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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节:莫醒醒(4)
                莫醒醒(4)
                那个夜里,我胃痛得我以为自己死掉了。
                当我明白我依然活着的时候,我很害怕,因为我知道我真的是病了,和白然一样的病。
                在我小的时候,曾经目睹过白然与食物对抗的过程。她企图用手把一个红色的番茄塞进嘴巴里,她的身体在颤抖,她无法使自己接受那枚小小的水果。她没有注视到年幼的我,因为无法安睡,怀抱玩具悄悄来到她的房间寻找她,想给她一个惊喜。正是路过餐厅的时候,看到她那样痛苦地闭着双眼,泪水慢慢落下。
                现在,轮到我了。我捂着胃,痛得想失声叫喊,但我知道我不能叫喊,我感觉头上的虚汗像雨一样地滴下来,然后,我就跌入梦里不知不觉了。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左手的冰凉。点滴悬在头顶,像枚玻璃炸弹。又歪过头一看,看到皱着眉头的爸爸。
                他问我:“你怎么样了?”
                “我怎么了?”
                “早上不见你起床,去敲你的门,竟然发现你昏倒了。”
                “哦。”
                “你知道你为什么昏倒吗?”
                我摇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看着他,没有做声。
                “莫醒醒,别学你妈妈。”爸爸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开始看着我,那是一种非常悲痛和失望的眼神。
                “你是不是恨爸爸?”他低声问我。
                “不。”我说。
                “我也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他咬着牙说。
                我的眼泪流下来。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恨过谁谁谁,从来都没有,每个人都要过自己的生活,我发誓我懂,我真的懂。我只是恨他们的隐瞒,这么多年来,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近来,面对着我的眼泪,冷冰冰地问我:“是否有控制不住饮食的现象发生?”
                “没有。”我抬手把泪擦掉,冷静地说。
                “最多的时候连续几顿不吃饭?”
                “饮食正常。”我说。
                “有没有暴躁易怒的症状呢?”
                “没有。”我说。
                “有月经不调的症状吗?”
                “没有。”我说。
                “最近有没有觉得视力下降很快,有时候不由自主地流眼泪?”
                “没有。”我依然回答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停顿了一会,他疑惑地看着我。又叹了口气继续说:
                “你的胃黏膜损伤很大,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没有。”我依然说。
                “下面这一个月,要好好调养,不要吃硬的米饭或坚果类,流质并有营养的食物是最好的。”这点是在嘱咐爸爸。
                “知道了。”爸爸在我身后回答。
                那个医生,年纪看上去很大了。白头发梳往脑后,前脑壳闪闪发亮。他扶扶眼镜,用蓝墨水在病历上写:“交替性厌食暴食症?”
                ?的含义,是在表明他的怀疑。
                我和父亲坐了公车,沉默不语地回到家里。刚进家门他就去厨房,很快给我端出来一大碗稀饭,用命令一样的口气说:“你给我吃下去!”
                我转身要往阁楼上走。他一把拉住我,狂吼:“我叫你吃饭,你听到没有?”
                “我不饿。”我说。
                他用血红的眼睛盯着我,让我害怕,但我真的不饿,我不想屈服。
                他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另一只手举起来,又要打我。我闭上我的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然而就在闭眼的那一刻,我忽然看到窗口升起一个巨大的东西,彩色的,招摇的,拖着个巨大尾巴的东西凭空而来,像梦境一样。
                那是阿布的风筝!
                风筝的尾部用彩色的笔写着斗大的字:我爱MOMO。
                我的天!
                爸爸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他放开我,奔到窗口。我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却见风筝摇晃了几下,被拉扯着远去了。
                “谁?”爸爸转头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摇头。
                “莫醒醒。”爸爸沉痛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我说,“我要去睡一会儿。”说完,我走上了我的小阁楼,一步一步,我走得很慢,很稳重的样子。
                他没有再拉我,但我听到他低重的喘息声。我知道他在生气,我成天努力努力,就是想让别人不要生气,不要为我生气,可是,上帝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而且,难道,关于他的那些事,我就不生气吗?我应该比他更生气才对!


              IP属地:浙江8楼2012-08-15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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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节:莫醒醒(7)(1)
                  莫醒醒(7)
                  高一(17)班,我的新班级。
                  天中实在是民主,座位居然可以自己挑。因为去晚了,已经没什么好位,雪上加霜,没想到在过道上竟会一头撞到一个男生的怀里。
                  男生后退一步,问我:“同学,敢问贵姓?”
                  我没理他,身边忽然有人伸出手来拉我:“莫醒醒,来我和坐。”
                  救我的人是米砂。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走进来的时候全班都吓了一跳。她是个戴副金丝边眼镜的小个子女人。与其说是女人,不如说是女生。因为她竟然扎着俩小麻花辫,像是从历史书里走出来的。
                  后来我知道了那个男生的名字,米砾。是米砂同胞的哥哥,奇怪的是他们长得并不是很像,而且性格也完全不一样,米砂成绩很好,考进天中来的时候是前三名,一看就是乖乖女,但米砾却性格顽劣,唯一爱好掌机游戏,学习一塌糊涂。交了10万赞助费才进的天中。
                  这些都是米砂自己告诉我的,她对她的家庭,没有我这样的忌讳。
                  我一直没有跟米砂说起过家里的一切,我知道她有些好奇,但她也从来不问。中午晚上,我跟她一起去吃饭,我吃得不多,她总笑我减肥,不知道我是没有胃口……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米砂去上厕所。我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突然感觉身后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击中。低头一看,是一个纸团。不能确定是不是给我的,所以我没有拣。喝了一口水,干脆趴在桌子上休息。没想到没过一会,又一个很大的纸团重重打在我的后脑勺上,弹落在桌子上。我抬起头,一伸手,把它捋到地上,继续睡觉。没想到,纸团接着又飞过来。
                  “美女,看看嘛。”后面传来的是米砾的声音。伴随着周围男生一些不怀好意的笑声。
                  我的脸这时候已经红得快发紫了,但是没有办法,我只好一闷头,把它拣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你的书包掉在地上了,要我帮你拣否?”我一转头,该死,书包真的掉在地上。我伸手去拣,米砾的声音很放肆地传来:“难不成以为本帅哥给你写情书啦。小妹妹,为什么受骗的总是你……”
                  我抬起头,“腾”的站起来,勇敢地迎着蒋蓝的目光。刚刚开学,我也不是爱惹事的孩子。但是她提到了白然。我不能坐在那像个蠢猪一样继续忍受下去。


                IP属地:浙江11楼2012-08-15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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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节:莫醒醒(7)(2)
                    米砂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看我们的架势,把我拉到一边,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她踮起脚,整张脸几乎贴到米砾的鼻尖。她小声而清楚地对米砾说:“你想死吗?”
                    她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骤然响起。米砾退后一步,耸耸肩膀,灵活地钻到自己位置上。米砂也只好不甘心地坐下去。
                    就在老师说:“上课——”的时候,大家哗啦啦站起来。米砂一点也没闲着地将手伸到后桌,一个横扫,所有的书和文具一个不落地被扫到地上。
                    米砾锤胸顿足地叫起来:“靠,败给你了!”
                    我注意到一双眼睛,一直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那是蒋蓝的眼睛,我知道,她不想让我好过。
                    我甚至注意到她笑了一下。那笑让我不寒而栗。
                    我知道我跟她之间会有战争,我只是没想到,战争会演变得如此激烈,甚至有一天会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我们宿舍里的伍优,是那种热爱学习,同时也热衷八卦的女生。
                    几乎每天回来,她都要宣布一两个关于蒋蓝的新闻。
                    这一天,伍优一回来就激动地说。
                    米砂正在剪指甲,卡嚓卡嚓的声音突然停下来。她扬声问:“是不是法国牌子的?”
                    “好象是。”
                    “封套上画着一簇绿色玫瑰?丝绒制的外盒?”
                    “对对对。”
                    米砂沉默了一会,更加奋力地剪指甲,一边嘟囔着:“没种的家伙,就知道是他!”
                    剪完指甲的米砂爬到我床上来,她悄悄对着我的耳朵说了一句:“米砾干的。”
                    我点点头,说:“你见过那盒巧克力?”
                    “当然,我爸带的,我一盒他一盒,很贵的。”
                    “哦。”我说。
                    “看来这次他还真是不惜血本了。”米砂躺在我的床上,把她手上的一个绿色的东西递给我。
                    是一个沙漏。礼盒形状,被绿色的丝绒包裹起来,拉开上面的一根绳子,一个晶莹剔透的柱状体完整地露出来,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到里面的沙子是白色的。很细很细的沙子,米砂给我的时候已经将它调了个个,可是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能发现沙子在滴落。
                    “这个全落下来,要多久?”
                    “你猜呢?”
                    我摇摇头。
                    “99秒。”她说。
                    我愣愣地看着那瓶沙,真的要这么久吗。
                    第一个周末来临。我们宿舍只留我一个在这。
                    为了给不回家一个理由,我又给爸爸发去短信:“明天要去补数学,这周不回家了。我一切都好,不用记挂。”
                    他没回短信,而是直接来了电话,告诉我他在上海,问我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宿舍里,我没有吃晚饭,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我开始感到饿。我跑到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大堆吃的拎回宿舍,就在我不停吃着东西的时候,听到隔壁蒋蓝在讲电话,她居然也没有回家!那个晚上我好像不一直不停在吃东西,蒋蓝好像一直不停在打电话,深夜三点的时候,我慢慢睡着,大约五点多钟的时候,我因胃痛和经痛的双重折磨而醒来。
                    隔壁的蒋蓝好像还在打电话,时哭时笑,我真服了她。
                    清晨的时候我终于慢慢睡着,早上感觉到宿舍电话铃声不断,但我没法起身接,也不想接。持续到中午,蒋蓝贴着一脸的黄瓜从她的屋子里愤怒的冲出来,拼命敲我们宿舍的门。我爬起身来拉开门,她冲着的劈头盖脸就喊:“***是不是欠了高利贷?电话不接就拔掉,这点破常识要老娘教你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吵我睡觉!”说完这话,她脸上的黄瓜为她咬牙切齿的表情而动容,甚至掉了几片在地上。
                    “脑子进水了!我靠!”她一边咒骂一边冲进宿舍里来,扬声说道:“电话在哪?!”我让到门边,头有点昏沉。
                    她很快发现了电话机,径直走过去将电话线一把扯掉。
                    我发现这时候她脸上的黄瓜片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整个楼里本就不剩下几个人,现在又一次都聚到蒋蓝的周围。
                    我镇静地说:“请你从这里出去。”


                  IP属地:浙江12楼2012-08-15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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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节:莫醒醒(9)
                      莫醒醒(9)
                      我没有想到,爸爸会过来找我。
                      在我三周没有回过家以后,他提着两大包东西,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等我。
                      我让他在楼下等了很久。坐在空荡荡的宿舍里,我徘徊了又徘徊,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在他面前吹了什么风,等待着我的会不会是一场风暴。
                      直到大部分人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我才慢吞吞地挪着步子下了楼。他很有耐心的样子,靠在墙边等我,还冲着我微笑。当我和他一起走进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几乎没有还在用餐的学生,大家都去午休了。
                      我的盘子里放着西红柿炒蛋和西芹,以及很少的米饭。他坐在对面。
                      我把西红柿和西芹统统拌进饭里,疯狂地搅动,俯下身去大口大口地啃食。吃了几口,我抬起头来,仇恨地看着他。他伸出一个巴掌对着我过来,终究犹豫地放了下去。
                      空荡荡的食堂里,只有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着收拾碗筷。碗盆相碰清脆的回声不断传来。
                      他把两包东西举着放到我这边的座位上,对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是我无能,生出你这种女儿。”然后转身离开。
                      他没有再回头,因此也就没有看到我把那仅剩的几口饭无声地呕吐出来的样子。
                      我敢肯定,是许说了什么了,这个不说话就要死的女人,我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我发誓,我不会!
                      那一天下着冷雨。我翘掉晚自习。关掉手机。一直呆在网吧里。几乎四天没有进食的胃巨痛无比。我在网上看到阿布,他的头像一直亮着,他的签名改成了“想念莫莫”。但我没有理他。我一直隐身,我上网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不需要和任何人说话。米砂在网吧里找到我。她的头发被雨淋湿了,她用一种很冷静但不可拒绝的语气对我说:“莫醒醒,你跟我回宿舍。”
                      我坐在那里没动。
                      她当机立断地替我把电脑关掉。然后拉起我就走。
                      我们出了网吧,雨越下越大,米砂变魔法一样地拿出一把伞,她把伞倾向于我,自己浑身都淋湿了,10点半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宿舍里。蒋蓝刚刚洗过澡,头顶盘着一个巨大的毛巾,站在门口冷冷瞅着我。米砂拉着我打算推门进去。
                      “有种就彻夜不归,英雄的女儿。你不是圣女吗?靠,圣女就这德行。”
                      我和米砂一起回到宿舍,她们都已经睡了,伍优从床上撑起身子来八卦:“莫醒醒,你去哪里了,蒋蓝把你没上晚自习的事告诉班主任了,你要想好对付的招。”
                      “怕啥,胃子痛看病去了,不行吗?”米砂还拿着一罐八宝粥问我:“隔壁那个不识相的,我迟早要灭了她,在我面前嚣张!对了,你有没有吃晚饭?”
                      我回答:“吃过了。”
                      因为我知道,只要吃一点点,就决不是那一点点可以解决问题。
                      熄灯半小时以后,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仍然翻来覆去。米砂的床很安静。她已经睡着了。
                      我用米砂送的玻璃沙漏死死抵住胃部,从我的铺位上探下脑袋,听每个人的呼吸,是不是已经十分均匀。
                      他们都已经进入深深的睡眠。
                      我从床架上小心翼翼攀下来。打开柜子,只有一盒方便面了。不能吃。我告诫自己。方便面的味道很容易让她们都醒来。况且一盒根本就不够。
                      病发作的时候,只有这种充实感——也就是强烈的坠痛感来临时,我才会真切地感受到饱的滋味。
                      是的,我饱了。我又一次满足了自己。我知道总有那么一天,我的胃会破裂,我遍体鳞伤的胃,会让我懂得什么是代价。
                      我站起身来,发现米砂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正看着我,原来她一直都没有睡着!她的眸子闪亮,像暗夜里的星星,我吓得身子往后一缩,她轻轻滑下床来,在我耳边说:“醒醒,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我的眼泪滑下来,滑到米砂裸露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我该如何跟米砂从头说起,那么多的事情,那么沉重的滋味,我不能确定米砂是不是能替我分解,我胃里的水让我感觉肿胀,我低下头,想要呕吐,米砂一把把我拖出了宿舍,我们来到外面清冷的过道里,米砂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轻轻地说:“醒醒,你到底怎么了呢?出了什么事呢?”
                      我抬头仰望星空,秋天的星空安静而寂寥,米砂从后面轻轻抱住。


                    IP属地:浙江15楼2012-08-15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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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节:莫醒醒(11)(1)
                        莫醒醒(11)
                        秋天来了。
                        校园里的树叶红了,不知名的树,把教室外面的天空染得气势磅礴。那个秋天校园里最流行的新闻是:蒋蓝和路理成了一对。
                        “啊呸!”米砂说,“她自己炒作的。不要脸!听说她用她姐姐演唱会的门票去做的交易,收买好多人在路理面前夸她。”
                        “那又怎么样呢?”我说,“你别太在意那个路理,有什么了不起。”
                        “可是,”米砂苦着脸说,“他确实是有些了不起呢。你见过话剧的海报吧,都是他亲手设计的,网上还有他导演的DV剧,全国一等奖呢,拍得不要太好哦。听说他成绩也很好,像这样全能的男生,别说天中,我看在全中国打着手电筒都找不到第二个啦!”
                        实在有些夸张。
                        “我一定要让他认识到一个与众不同的我!”米砂举着拳头,像做广告一样地说。
                        不久后的一个午后,我在学校里见到那个叫路理的男生。
                        一个身穿ELAND短大衣,脚蹬刺眼的粉红色短毛靴的女生,趾高气昂地走在他身旁。所谓的帅哥路理,依然保持两手插袋的潇洒步伐,对身边的妖女不闻不问不推不就。他俩用这种奇特的方式共同穿越校园,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而这对蒋蓝来说,当然是远远不够的。
                        “哈漏!圣女!”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用她独一无二的大嗓门喊我。
                        那时是中午,米砂校外邮局寄信去了,我独自坐在亭子里看一份英文报纸。我抬起头,用最古怪的眼神盯她。她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对我摆摆手,说:“代我问候你的闺中密友哦!怎么你们今天没有连在一起呢?”
                        我理都懒得理她。
                        “路理,路理!”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拉着他的胳膊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莫醒醒同学,你应该知道她吧,她很有名的哦。”
                        我真怕她再说出什么我不想听的话来,于是我站起身来,合上报纸要亭子外面走。蒋蓝却一把拦住我说:“圣女,难道说句话也不愿意吗?”
                        我冷冷地说:“我看到你的样子就想吐,怎么说话?”
                        话刚说完,我就真的想要呕吐了,这是我没有办法改掉的病,每当心里发堵发慌或是发怒的时候,我都极容易呕吐,我捂着嘴,趴在亭子边上,竭力想要控制自己,面容一定难看之极。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在我身后问。他说话语调很平,声音很轻。
                        我当然知道是谁。但是我没有回答他,我的情况也不允许我说话,不然,我一定会吐得胃都整个翻掉,丢人丢到西班牙去。


                      IP属地:浙江18楼2012-08-15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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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节:莫醒醒(11)(2)
                          “路理,我看你应该去跟许琳说一声,让演技派的圣女做女一号,我跟她比,简直不知道差多远。”蒋蓝咂着嘴说,“瞧瞧瞧。多招人怜!”
                          “你先走!”我听到路理对她说。
                          “好吧。”蒋蓝识相地说,“那我先走了,别忘了我们的约会噢,88。”
                          我半弯着腰僵在那里,依然不能动弹。一只手忽然握住了我的胳膊:“你没事吧?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去医务室看看!”我惊吓地差点弹跳起来,转头看到一张脸,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地看一张男生的脸。我的天,他长得真的是很好看,那么好看的眉毛,那么好看的眼睛,那么好看的嘴唇……
                          我的脸迅速发烧,连忙推开他。
                          我推得太急,以至于他有些站不稳,但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带着微微的笑对我说:“莫醒醒,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没回答,转身飞快地离开。
                          米砂踏着上课铃进了教室,看着我,伸出手摸我的额头:“你怎么,发烧?”
                          “没。”我赶紧没话找话讲:“你的信寄出了?”
                          米砂神秘地笑笑,不说话。伸出两个手指给我做了一个“V”的手势。
                          那天晚上,米砂显得有些神神秘秘,临睡前她又爬到我床上来,说有“重大事件”要向我宣布。已经是秋天的天气,两个人睡一起,即使半夜降温也不容易感冒。
                          11点,宿舍准时熄灯。米砂用尽全力把被子“呼啦”拉过来,罩过我们的头顶。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把她的手机变出来,“啪”的打开。
                          在亮亮的手机屏幕照射下,我看着她兴奋得发亮的眼睛。她专注地看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按,画面跳到“收件箱”。
                          打开最上面的那条信息,一个陌生的号码说:
                          明天中午一点,在假山旁边的亭子见。 ——路理
                          第二天。
                          5点钟米砂醒来。她利索地爬下床。折腾了一个小时,甚至牺牲了她以前至为宝贵的早读课。她终于穿上了“勉强合适”的那一件。浅绿色的淑女裙,白色的束领衬衣,浅绿网格外套,简直清纯到极点。
                          但是那天中午,路理失约了,米砂一个人在亭子那里坐了将近一小时,也没见帅哥路的影子,快上课的时候,我硬把她拉回了教室,她趴在桌上,问我:“他怎么这样,耍我干嘛呢?他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了想,还是狠下心告诉她:“伍优说今天中午在食堂,看到路理和蒋蓝在一起呢。”
                          她背对着我,挺直了背。
                          “算了。”我说,“这种人,不值得。”
                          沉默了一分钟后,米砂转过身子来,轻轻的,轻轻的对我说:“如果他真的爱上了蒋蓝,我会失望死的。”
                          我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是单薄的安慰。
                          爱情总是让人失望的,米砂亲爱的,你早点明白,应该会少受许多伤吧。


                        IP属地:浙江19楼2012-08-15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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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节:莫醒醒(12)
                            莫醒醒(12)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米砂的挫败,那天下午是自习课,上了多久的课蒋蓝就哼了多久的歌。
                            米砂忍无可忍,放学时故意提高嗓门,扭头对米砾说:“我嫂子今天没事吧?傻唱了一个下午!”
                            蒋蓝停住脚步,说:“我就是高兴呢。高兴你管得着吗?你不爱听可以不听呀!”
                            “醒醒。”米砂抓着我说,“今晚我们逃课!”
                            “不会吧?”我说。
                            “我倒想去看看,他们到底玩的是什么猫腻!”
                            瞧,爱情,这就是爱情。爱情让米砂变成神经病。
                            “醒醒,一起去吧!”傍晚六点的食堂里。米砂食不知味,把一碗拉面绞得稀巴烂,一直不停地在游说我。
                            “不去。”我点的是稀饭,闷下头喝我的米汤。
                            “醒醒,就一起去一下,行吗?”米砂干脆把拉面推到一边,拉着我的衣袖,央求道:“今天晚上没什么作业,老师又要开会。不会有事情的,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不。”我说。
                            “哦。”米砂把面拉过来,低下头,神智不清地把面条一个劲往嘴里划。
                            吃完饭,米砂说她要去小卖部买笔,让我先回去,那天晚自习,如我所料,米砂没有出现。我发了两个短信给她,她都没有回。快下自习的时候,我打她的电话,她居然也没接。我的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我担心米砂会出事!天,她一定是出了事!我就这样煎熬着,一直挨到下课。我对自己说:不能走不能走。如果就这样走掉,班主任突然出现,这里连一个为米砂说话的人都没有。
                            谢天谢地,那个晚上,一个老师都没有在门口出现。
                            自习下课,我就飞一般地冲到校门口去。米砾在我身后大喊:“等等!”我转过头大声问他:“米砂是不是去了酒吧?”
                            他摸摸头:“我猜是的。”又摸摸头说,“要是她出事我老爸会灭了我。”


                          IP属地:浙江20楼2012-08-15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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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祥感在我心里继续升腾,我脑子轰一下就炸了,我冲到校门口,米砾气喘吁吁地跟着我,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突然闪出来:“你们要干什么!”
                              “叔叔,能开门吗?”我肯求他。
                              “老师的批条呢?”他板着脸。
                              我语无伦次“不是这样,有急事……”
                              米砾从后面赶到。他老成地走过去,一把将门卫拉到别处,变戏法一样掏出一盒烟,很快搞定一切。
                              电动门缓缓拉开,我狂奔了出去。
                              我的心脏,此刻就像要碎掉一样的疼。胃里天翻地覆着——可是我顾不上这么多了,我奔到校园外的三岔路口忽然停住,等等,我该到哪里去找米砂?
                              “算了?”是不是这个名字?
                              正在犹豫,米砾跟上来,问我:“跟我走,我知道那酒吧在哪里。”
                              我点点头。看到米砾额头上都是汗。我握紧了拳头,要是米砂有什么事,我绝对饶不了这小子!
                              “么西么西。”米砾带着我熟练地左转,一边走一边对我说,“你以后要劝劝米砂同学,她的性格有问题。”


                            IP属地:浙江21楼2012-08-15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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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有问题。”我说。
                                “你们,不是真的断背吧。”米砾说,“如此护着彼此,让人好生羡慕啊。”
                                我没再接他的话,我跟在米砾后面闷着疾走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酒吧的招牌,果然是“算了”两个字。米砾老练地推开门,我站在门口等,等着他把米砂从里面带出来。三分钟后,米砾独自出来了,朝我摇摇头。


                              IP属地:浙江22楼2012-08-15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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