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乔。
我喜欢和亚瑟呆在一起喝拉菲,开心的时候我们也会喝一些威士忌,当然是加冰块的那种。亚瑟真的是个很可爱的人,他一直没有长大。他的爸妈很早就把他交给了维克岛这里的姑姑戴安,戴安姑姑在墨西哥大学毕业之后就来到了维克岛。她几乎是维克岛上最漂亮的女人,有点像奥黛丽.赫本,可是她最特别的金发却总是有点塌陷的一塌糊涂。还记得她很喜欢看安托的小说,要一直看到几乎神经麻痹为止。听亚瑟说戴安姑姑还有个特殊的癖好,就是凌晨三点要定时起来喝一杯不加奶的咖啡。
可就是亚瑟身边的这个肩膀戴安姑姑也在不久之后不要亚瑟了。她死的时候就坐在摇椅上,笑的那么漂亮,旁边放着据说是一个男人给她写的一大堆情书和半瓶没吃完的安眠药。
还记得戴安姑姑葬礼的那天亚瑟并没有哭的很凶,他只是躲在我的身后,偶尔瞥一下站在戴安姑姑墓前的人们,那个雨天几乎整个天空都是黑色的,泥水不停溅在我的身上,我回头看身体在剧烈颤抖的亚瑟,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毕竟还他那么小就要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一个人听天气,习惯被人欺负的时候自己擦掉不能被看见的眼泪,习惯第二天要自己爬起来做早餐,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假装笑的那么开心。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有人说亚瑟是个会带来不幸的孩子,这也是他爸妈没有把他领走的原因,不过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的妹妹,珊,开始喜欢上笨的要命的亚瑟了。
至少这个笨蛋到连珊喜欢他都不知道。
亚瑟总是打扮得像个小丑一样逗珊开心,珊在河流里涮脚丫的时候,他总会突然在水里冒出来,拿着刚采的鲜花,突然扔给珊,然后慌张地游走,珊要看小说的时候他总是跑到好远之外的地方买最新的杂志给珊,而且每次珊生日的时候他都会准备从烟花之城罗格镇运来的一堆烟花,让我陪他一起放给珊看。因为这个原因珊说她要和亚瑟结婚之后住在罗格镇,这样每天她们俩个就能看到好看的烟花了。
可是可怜的珊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等到亚瑟的告白,珊死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我这个瞎子为什么每当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只能想到戴安姑姑离开的样子呢。
可惜亚瑟已经离开了我的身边,离开了维克岛。
他走的那天,没有问我关于珊的任何事情。包括珊的死。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很明显的抽泣了一下,贴近我的耳朵说不会再回来了。
他说他真的很喜欢看珊写东西的样子,她每天都在不停地写些什么呢,明明就有很多东西是写不出来的,可是珊一直在写些什么呢。她究竟不停地在写些什么呢,珊为什么总喜欢写那些他一辈子都不知道的文字呢。
我只是把手心都缩在羊毛衫的袖口里,想要抓紧每一串毛线,每一个纤维。
亚瑟,你就是个笨蛋。
你就是个笨蛋。
为什么就连你离开的时候都要狠狠地伤害我,就像响亮的几个耳光,一记又一记地打在我的脸上。而这几个耳光又在我之后平静的日子里躲藏起来,小的就像蜉蝣躲在水里一样。在我想起的时候有会不禁感到生疼。
我看不见任何的光,总是觉得自己就像挣扎在一片望不到边的湖中央里,肺里不停地灌水,呛在喉咙里。双脚不停地想要离开早就抓住我的水涡,那种快要溺死的难受似乎与任何人无关,我隐约看见珊藏在天上的一朵云里旁观。看见亚瑟在不远的地方向我拼命的游来,可就是那么近,我却没有任何力气去抓住他的手,抓到的却只有,明明只有毛线而已。
可是亚瑟,你为什么要在十八天之后回来了呢。
手里握着几簇鲜花的你的尸体就那么漂在维克岛的港口,我可怜的像个疯子,不停地跌倒,不停地呼吸难过,纪香小姐牵着一个流泪的疯子来到你面前的时候你是不是难过的不行。我用牙咬着你有些冰凉的耳朵,我真的像个贪婪的疯子,当血从我的牙缝里流过口腔的时候,我竟然感到一丝的欢悦。我左手用力地抓住你被撕破的衣服,右手狠狠地抓住你的头发,那么熟悉的触感像可怕的麻醉剂不停冲击我的神经。
你的头发,多么像珊给我织的羊毛衫。
那么轻,那么柔,那么像一场混乱的碎梦,我在这个梦里醒来,又在那个梦里迷失自我。
又或者,我只猜对了一半。
一半藏在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日子里。
另一半藏在我不知道的那沉淀在泥土里的十八天里,它们怎么也洗不干净。
就是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