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隔忆流年吧 关注:66贴子:2,962
1L介绍一下这本书
少年黑子与母亲逃难来到曲柳村,母亲下嫁给常年在河边撑船的撑船佬。
黑子在村子里慢慢的长大,见证了不同人的死亡。 每个人的死看似与黑子毫无联系,但追根究底起来依然藕断丝连。
本文对中国旧乡村生活的描写极大的震动了我。 好几次潸然泪下。 下面是本文序



1楼2012-08-17 23:54回复
    文/北村  西闽交托由我来写他《死亡之书》的序,至少有一个坚强的理由:在他描述的那个乡村,我生活了整整十二年,从周岁我就由当乡村医生的母亲抱到这个叫河田的地方,一直到我初中一年级,我才离开前往县城。在某种意义上,我和西闽是真正的同乡。我们操着同样的方言,注视着同样的乡村风俗,他在本书中描述的所有乡间景象,我耳熟能详。但很奇怪的
    是,在我大学毕业之后,我才得知有一个写小说的同乡,因为作为一个部队作家的身份使他逸出了我的视野。   也许由于同样的原因,西闽的创作才华也许没有得到足够重视。他是那种被称为“性情中人”的人,个性自由狂放,敏感,体验极端,他只指出事实,从不讲述思想。但他的作品常有一种直接从事实中逼近目的的能力。在本书中也是这样,这是一本描述死亡的书,这些死亡发生在乡间,从而使每一种死亡事件变得诡异……作为死亡目击者的少年黑子,他的黑色的眼睛记录了所有的死亡事件,有的意义非凡独特:李来福试图饿死自己,最后累死了自己;王时常被打死,最后他像一只猪一样被杀猪刀捅入;王其祥则染上了狂犬病,像一只狗那样死去;王喜贵被冻死;赌鬼王老吉为了赢得可怜的食物打赌,活活被地瓜干撑死;李远新父亲患肠癌为了让家人快乐,一天吃一只鸡吃死了;酒鬼丘土生掉到粪坑淹死;董春水死于雷电;李文魁为了替儿子除掉情敌,自愿撞死在儿子情敌的车轮下……也许你会对西闽如此密集处理死亡事件感到不舒服,但我读完书后,突然感受到另一种真实:即使这些事实不是真实的,但他写出了另一种真实,即死亡本身是真实的。少年黑子自从失去了父亲之后(这像是一种失去庇护的隐喻),他就开始目睹各种各样离奇的死亡,而且这些死亡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卑微性。我要说,这是真实的,因为这种活着的卑微性是真实的。在曲柳村,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他的本质,荒谬的生存和荒谬的死亡是一回事。他们只是以死的方式来活着,这是多么可怕的体验。  书中有一些细节会把我突然打动:如王其祥得狂犬病临死前要和我“交个朋友”的最简单最真诚的愿望;老猎头的宿命;黑子养父在洪水中救人而死;哑巴大叔在大饥荒时为了拯救全村人尝野菜而死……这些死亡具有了崇高性。使得一本死亡之书加入了生命的重要内容。哑巴和盲妻无法交流的描述也充满了隐喻。  但这仍是一本写恶的书,死之书的另一种名称就是恶之书,因为书中的人无法挣脱卑微而死的命运。这里的恶被解释为一种贫穷的宿命,所以,穷、恶、死在书中是一回事,它们有了因果关系。在少年黑子的视界中,他的乡村记忆就是恶和死的记忆,当然也有爱和生命的印记,但相比之下,穷、恶和死的记忆更为深切,连全书中唯一的一次动物的死亡:老牛的死,也是悲哀的。它的命运似乎是这个村子的所有人的命运写照……蝼蚁般的存在。这就是黑子“无父”的宿命。
    


    2楼2012-08-17 23:56
    回复
      下面开始本书
      慢慢连载


      3楼2012-08-17 23:57
      回复
        正文 第1章 黑子的惨叫
        黑子对夜晚的恐惧与日俱增。
        夜晚的来临对他而言是种深重的灾难。他只要一躺在床上,闭上眼,就会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的声音。那是继父撑船佬和母亲干那种事情的声音。残酷的声音无情地强奸着六岁的黑子的耳朵。


        4楼2012-08-17 23:59
        回复
          就在这时,炸雷般的吼声让黑子在噩梦中惊醒:“小兔崽子,你鬼叫什么!再叫老子就扭断你的脖子,把你扔到大河里去喂鱼!”
          撑船佬粗暴的吼声让黑子猛地坐起来,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撑船佬的脸面,但他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凉穿透了他的心灵。他惊恐极了,他在极度的无助之中真的害怕撑船佬会扑过来扭断他的脖子。
          


          6楼2012-08-17 23:59
          回复
            他战栗着缩到了床角。
            撑船佬沉重的脚步声离去了。
            黑子的泪水漫出眼眶,漫过无边无际的黑夜。这时,黑暗中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拽了过去。他被苦难的母亲紧紧地搂在怀里。母亲温热柔软的胸怀让他一下子记忆起了那场吞噬他父亲的洪灾之前的幸福时光。他不敢哭出声,母亲感觉到了他的颤动,黑子也感觉到了母亲的颤动。他甚至还听到了母亲成串的泪滴落在他身上的声音,那声音竟也像炸雷。
            


            7楼2012-08-18 00:00
            回复
              母亲在那场洪灾之后,带着黑子一路行乞来到了曲柳村。她和孤身一人的四十多岁的撑船佬结了婚。这对于奇丑无比的一身蛮力的撑船佬而言,无异于白白捡了一个宝贝。可对黑子而言,他陷入了一种无边无际的苦难和恐惧。


              8楼2012-08-18 00:00
              回复
                母亲出去了。
                黑子一个人还要在黑暗中坚持到天明。
                他不敢入睡。他怕一入睡就会梦见死去的父亲,他怕继父一上火真的把他的脖子扭断了扔进大河里喂鱼。
                黑子在曲柳村过着难熬的日子。


                9楼2012-08-18 00:00
                回复
                  他仓皇地路过曲柳村孤老太婆赤毛婆婆家门口时,他会闻到只有在寺庙里才能闻到的那种焚香的浓烈气味。
                  他偷偷望一眼,看到满脸皱皮白发苍苍枯槁的赤毛婆婆坐在蒲团上,浑浊的老眼空洞无物。他心中一惊,赶紧跑开了。他不知道赤毛婆婆究竟活了多少年,她就像一盏即将耗尽燃油的油灯,只要有一丝微风就可以让那微弱的火苗熄灭,她内心里又不想让那微弱的火苗熄灭。
                  赤毛婆婆就那样坚韧地活着,那微弱的灯火直到黑子十八岁离开曲柳村的那年,才依依不舍地平静熄灭了。
                  在曲柳村,第一个和黑子亲近的人恰恰就是赤毛婆婆。


                  11楼2012-08-18 00:01
                  回复
                    是个午后。
                    黑子百无聊赖地在曲柳村游荡。
                    阳光刺眼。
                    在一棵乌桕树下,他往很远很远的山那边眺望,一只黑鹰朝那远方飞去。黑子心想,假如他能有一双翅膀该有多好,他会从曲柳村起飞,远远地飞走。
                    突然,传来了狗的叫声。


                    12楼2012-08-18 00:01
                    回复
                      他看到一只半大的狗在和一只老母狗调情。他觉得有趣,他坐在了乌桕树下,看着那半大的公狗和老母狗调情。公狗永远是公狗,尽管他的身体只有老母狗的一半大,但他的雄性丝毫没有损害,他骑上了老母狗。母狗永远是母狗,她没有因为自己可以做小公狗的母亲或者祖母而回避公狗的进入,她叫唤着极力配合着公狗,并且兴奋得直吐舌头。公狗进入了老母狗,他骑在老母狗的身上,不停地快活地叫唤着、抽动着。
                      黑子看着公狗猛烈抖动的屁股,一下子感到了恶心,他想起了黑夜里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他扭过了头。
                      一群大孩子出现了。
                      他们大声地叫:“狗拉锯了。”
                      一个小子抓起一把沙子朝公狗的裆部扬了过去,紧接着,那群小子也争相抓起沙子朝公狗的裆部扬过去。
                      老母狗一惊,挣脱公狗。
                      老母狗和公狗急着要逃,但公狗的生殖器因为沾满了沙子拔不出来了。它们的屁股和屁股连在了一起,惊叫着怎么也离不开对方。狗们焦急的丑态逗得那帮小子笑得前仰后合。
                      狗们终于挣脱开来,惊叫着逃窜而去。


                      13楼2012-08-18 00:02
                      回复
                        小子们笑够了,他们发现了黑子。
                        他们朝黑子围了过来。
                        “喂,小野种,怎么不去帮撑船佬撑船?”小子们说,然后哄笑起来。
                        黑子羞辱极了。
                        此刻撑船佬正在村外大河的渡口上撑船,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在村里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黑子的屈辱和伤感。
                        黑子想走。
                        “别让他走。”一个小子喊道。
                        这小子叫老四,他上面有三个凶神恶煞的兄长,他在村里横行霸道,一般的人是不会去惹他的。
                        老四发话了,黑子看来是走不了了。
                        他站在那里,无助而又迷惘,他不敢抬头,阳光极刺眼,小子们的目光也极刺眼。
                        老四嘻嘻笑了两声。
                        黑子觉得那笑声充满了邪恶。


                        14楼2012-08-18 00:02
                        回复

                          “把他的裤子脱下来!”老四说,“看看他的那东西像不像刚才的狗**。”
                          两个小子扑上去把黑子按倒在地上,又一个小子上去脱下了黑子的裤子。黑子光溜溜的下身顷刻袒露在阳光下,一片白色的光芒。黑子哭了。
                          老四抓起一把沙子,他走上前,正要把沙洒在黑子的下身上,他听到了一声叫唤:“老四,住手!”
                          老四一见到那人,带着小子们撒腿跑了。
                          黑子看到了枯槁的赤毛婆婆朝他走过来,他怎么也不明白,枯槁的赤毛婆婆的声音那么清脆,不像她的双眼那么含糊不清,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像老四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孩子会惧怕年迈的赤毛婆婆。


                          15楼2012-08-18 00:03
                          回复

                            他默默地站起来,穿上了裤子。
                            “孩子,真是委屈你了。”赤毛婆婆的声音充满了慈爱。他看着赤毛婆婆,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赤毛婆婆伸出干枯的但还湿热的手,抹去了他眼中的泪水。他感觉到赤毛婆婆粗糙的手划伤了自己的眼皮,却并不感觉到痛。
                            不久,曲柳村的哑巴大叔也走进了黑子的生活。黑子是在赤毛婆婆的家里和哑巴大叔亲近起来的。黑子常到赤毛婆婆那里去。他会坐在赤毛婆婆的门槛上,看赤毛婆婆坐在蒲团上念经。赤毛婆婆据说吃了三十多年的素了,她吃素念经不知为了什么。她的家就是一个小佛堂,区别于寺庙的小佛堂。
                            


                            16楼2012-08-18 00:03
                            回复
                              黑子坐在门槛上,被老四那帮小子看到了,老四那帮小子就叫黑子看门狗。黑子一想到狗交配的丑态,他就觉得很耻辱,他不是狗!他就不再坐在门槛上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常到赤毛婆婆家里去。哑巴大叔也是经常去赤毛婆婆家的人,所以,黑子自然就和哑巴大叔亲近起来了。哑巴大叔长期以来帮赤毛婆婆料理生活,他帮她挑水,帮她碾米,帮她干一些她无法干的重活,包括收拾房子。黑子和哑巴大叔熟络之后,他就跟在哑巴大叔身后。哑巴大叔去挑水,他跟在他后面,哑巴大叔去砍柴,他也跟在后面……老四说,黑子又成了哑巴大叔的跟屁虫了。黑子没有因为老四的说法而改变自己的行动,因为哑巴大叔的威慑力比赤毛婆婆强多了。只要他和哑巴大叔在一起,没有人敢欺负他,谁敢说他一句,高大威猛的哑巴大叔就会瞪起双眼,冲那人叽里咕噜地怪叫。


                              17楼2012-08-18 00:0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