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歌第一次来到北陵中学时，感觉只有一个形容词可以描述：干净。早上的雾气还未来得及完全散却，漂亮的彩色地砖上多少有些潮湿，这是只有在山上才会有的现象，与校外的大街上暑气蒸腾的场面形成了鲜明对比。但坐落在山上的学校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台阶过多，而且它们坡度各不相同。
“小心点，别把东西碰坏了。”走在前面的父亲回头提醒道。他指的是羽歌手中提的两瓶“剑南春”。
“非得送礼不可吗？”羽歌问。
父亲听见显得有点不高兴道：“这可不是送礼，我要带你去拜访古老师，他以前在师范还教过我，爸爸学生时得到他很多指导帮助。”
“那不是该退休了吗？”
“他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退休，但这些年他还在任教。”
与想象中不同，古老师的家并非与其他教师一样是单元房，而是一幢独立的小洋楼，看起来已经很旧了，还外带一个十五平米左右的小院，里面栽种了很多羽歌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似乎老年人都有种些花花草草的习惯，羽歌的外公也是如此。当院子的镂花铁门打开后，环境顿时令人耳目一新，空气里别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
显然老先生对旧日爱徒的登门拜访十分高兴，两人谈起话来格外热情。羽歌坐在一旁感到有点无所适从，只得拿过一本书随便翻起来，看了半天才发现这是本营养与保健的书。
古先生笑着说：“保健的书，其实我用不上，身体一直很好，就是前一阵子嗓子有点疼。吃荤容易上火，孔子说读书‘三月不识肉味’，我还真尝试过，现在顿顿只吃素的。”
羽歌和爸爸不约而同地望向古老师碗里的鱼。
“当然，也吃鱼，鱼肉应该算素菜吧？”
羽歌和爸爸都笑起来，后来古老师和羽歌聊了些关于高中的问题羽歌几乎都没记住，唯独对这句话印象特别深刻。
后来走的时候，古老师说：“你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家，聊聊最近的学习和生活，就算偶尔来吃顿饭也好。”
羽歌点头应付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事实上，后来他再也没有去过那里。本来有无数次机会去叩响那扇已经略微沾染锈迹的铁门，它从来就不是锁着的，看着小院里的花与草，心情会很平静。羽歌觉得自己辜负了老人的一番好意，没有哪怕礼节性地拜访一次。他只是在每一次经过时，注视着那片绿色，几秒钟后才会转移目光走开。那是种与众不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