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醒
“苏苏……你别死……”
“……不要……不要就这样离开”
伊人疼惜痛楚的神情,绝望哽咽的声音,盘旋脑海,萦绕耳边,一切忽而渐渐飘远,像是被无尽的黑暗无情的吞噬却无力反抗,意识渐渐消亡之际拼命挣扎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始终抓不住。
“唳……唳——”
“这个声音……是阿翔…”蓦地睁开眼睛,暖暖的夕阳透过繁茂的桃花枝叶洒在脸上,暖到心里,微风拂过,几片桃花花瓣缤纷下落,正巧一片落在左手掌心,柔软的触感是那样的真实。
“唳……唳~!!”阿翔的再次的鹰鸣声把百里屠苏从恍惚的神识中彻底拉回现实。
他轻唤“阿翔?”阿翔见屠苏苏醒后,立刻拍打翅膀从树梢滑落到他的手边,屠苏边抬手抚弄它脖颈处柔软的鹰羽边欲起身,忽发觉身体好像被什么压着。
低头望去,“晴雪……”只见风晴雪静静的俯在自己身上,“晴雪?!”见唤第一声没有反应便局促不安起来,连忙小心翼翼扶起晴雪使其靠在自己怀中。
观其脸色苍白,不同往日温婉纯净的脸上似乎浮着一丝笑意,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宁静安详,又尝试唤了几次伊人仍未睁眼。屠苏忙将手移至晴雪手腕脉门处凝神把脉,脉象虽弱但却平稳,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异常,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抬头环顾四周,两旁的桃树顺着道路延绵开来,香气沁人心脾,纷飞下落的桃花如同美丽的蝴蝶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而后散乱的铺在地上。每一瓣都如年轻少女羞涩的脸庞一样的粉嫩。沉浸在一片粉色的海洋里,如梦似幻。
屠苏自语道“这个地方,甚是眼熟,桃……花谷……”。
思绪也被一同拉入到乌蒙灵谷树下谈心的记忆里:
“苏苏,你知道吗?桃花谷的桃花都已经开了,我悄悄去看过,真的很漂亮很漂亮。”
“听说这儿的人,把桃源看作最美丽的地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苏苏想起来的话,一定要去那儿看一看,是我亲手种下的桃树呢……”
“好,我一定去看。”
屠苏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滑落至怀中伊人恬静如昔的脸上,耳语道“那日承诺,今日方才兑现。果不其然,很漂亮很漂亮。”一抹自己都竟未察觉的笑容掠过嘴角。
此时,夕阳余晖在远处消散,四周山头泛出点点星光,沿道路望去,前面不远处似是有一间房屋。屠苏抱起晴雪一同起身,缓缓稳步向前行去,仿佛怕惊动怀中熟睡之人一般,阿翔也展翅飞起,顷刻间落到小屋上方房檐处。门半掩,侧身以肩轻推进入房中。一张石床,几件简单桌椅摆设,与幽都民居内陈设颇为相似,侧首瞥见屋内月光未及之处泛着淡淡红色冷光,“焚寂——”。
屠苏将晴雪妥善安顿在床上,正欲扯被与其盖上,余光瞥见晴雪另一只手里好像紧紧攥着什么,上前细看,发觉竟是玉横。
“蓬莱,欧阳少恭,悭谀……我的魂魄……又怎会?”本该化作荒魂,又怎会还活着,为何醒来在桃花谷,晴雪又为何如此…………太多的疑问一时融入脑中,也罢,只有等晴雪醒来方能知晓。踌躇间竟不知倚墙睡了过去……
月光下的桃花谷鸦默雀静,间或偶有萤虫窸窸窣窣的声音。
晴雪微微睁开眼,神识恍惚间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慢慢凝神聚焦才发觉身旁玄衣男子倚墙轻寐中。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剑眉星目,眉间一点朱砂,长长的睫毛在清冷的月色中漆黑柔亮,完美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清俊眉宇间英气逼人,既陌生又熟悉。
回神发觉其右手与自己左手十指相握,本能将手抽回,此举将其惊醒。
“晴雪,你醒了?”如释重负般的语气不失一丝温柔。
“你是谁?认识我?”惶恐无措的眼神流露无疑。
“……”屠苏心下一怔,错愕的望着晴雪。
见他没有做声,遂即垂眸细声怯语“这是哪?我……又是谁?”
……失忆,难道晴雪……自己亦是经历过失忆,深知其中滋味,眼下顾不得其他,只想尽其所能安抚眼前如离群小鹿般惶恐不安的人。
于是深吸一口气,淡淡柔声认真答道“我叫百里屠苏,我认识你,这是桃花谷,你叫风晴雪。”
晴雪望着屠苏的眼睛,良久,羽睫轻颤,隐透晨光,灵动明眸轻闭,呢喃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