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城府·微笑 的生日贺礼 晚了一天 而且看起来也不太像贺礼（贺礼至少要喜庆啊- -）
这篇同时也是楼主的拜吧之作 第一次写赫海 如果文章有瑕疵请体谅 也可以向楼主提出来楼主以后会改进 拍砖的就免了 楼主受不起这创伤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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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血脉无法逆叛。
那是绑在灵魂上的枷锁，盛在心灵上的罪孽，却被向神灵一样供奉。
高贵或者卑贱。
漫长或者短暂。
它造的福你要去承，它负的债你要去还。
亘古的光与影碾碎在脚下，柔软潮湿。
冰雪消亡之春，它给予你的，不只是一场盛大的杀戮。
2.
他独自穿过毫无生机的沙漠。
他感觉整个人被晒得快要裂开了，他甚至以为眼前人烟稀少的边陲小镇是自己濒死前的幻觉。
他踏上了梦中从未间断浮现的故土。
他笑得全身都痉挛起来，泪花在干枯发烫的嘴唇上泅开，喉结上下滚动，压抑得低沉暗哑的嘶叫声都没能够发出来。
血液自心脏向四肢喷薄，灵魂被灼伤变得轻盈。他想他的血脉已经能够宽恕他了，可他觉得还不够。
他为自己取名“银赫”。
这个王国的都城屹立在茫茫冰原之上。
枝蔓上挂着冰凌，冰层下静静流淌着的河与眠于河底的鱼，穿戴臃肿的子民们彼此问候间突出白雾。
几乎只有冬天的色泽，这座被冰封的城。
李东海的父亲曾隐晦的向他透露在这极寒之地建都的缘由。
“这里是被神祝福的地方，王权的根基需要承这恩泽。千百年来有无可计量的信徒来这里朝圣，无人敢用鲜血亵渎这广袤的纯净冰原。”
李东海掸了掸衣服上的冰屑，在壁炉里添了几节柴木。
看着熊熊火焰中无力挣扎的木头发出“啪啪”的声响，加剧了热度的同时，它坍塌成一团焦黑的粉末。
他知道父亲是怕的，怕任何人对他倒戈相向，怕终有一天鲜血将染红这片冰原。
他独自穿过白雪茫茫的冰原。
他想要逃脱那座冰与雪砌成的囚笼，可他明白身体里日夜流淌和循环往复的血才是他的牢。
他才知道原来这个王国是如此之大，而不仅仅限于那片冰原。
他打算在一座繁荣温暖的小城中的旅馆住下，可是他又不愿搁置这次终点为海的逃亡。
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皮肤下青紫色的脉络突突的跳着。
唇抿得很紧，眼睛也不看着路腿就向前迈，睫毛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他很快被路上一块凸起的石块给绊倒了。
膝盖处蜿蜒而下的红色的河流，淌进污浊的泥沙里。
“没事吧？”
他抬头看眼前的人影，逆着光，将他投入一片阴凉。
他看不清他的脸，刺眼的光从他身体轮廓周围溢出来，他感觉他在笑。
他突然就不想站起来了。
3．
那个叫做银赫的少年将他背到了旅馆的房间里。
银赫问他什么他都不答，只是暗自记住了“银赫”这个名字。
他没什么好回答和询问的。他没有令人欢喜或者着迷的故事，他甚至无法调和他僵硬的肌肉。
他低下头来，只觉得凝结的血痂下有东西在刺他。
他在街上闲逛，买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个小孩与同伴在追逐时撞到了他，东西落了满地。
他也不恼，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拾了起来。
那个小孩有折回来怯生生地跟他道歉，他蹲下来捏了捏小孩胖嘟嘟的脸便抱着东西走了。
隐藏在街角的一双眼睛。
直到傍晚银赫才疲惫地回来，看到他在地板上摆弄一个小木偶，又钻进旅馆的厨房去捣腾晚饭。
银赫端了些饭菜进来。刚吃了一口饭，就看见他盯着自己，眼神毫无波澜。像诞生于世界不久的孩子。
“你要吃吗？我自己做的。”
他点点头，起身坐到银赫旁边拿过他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口米饭喂进嘴里。
银赫用手摸摸他的头，黑色的头发柔软顺贴。他也不躲，安安静静地嚼着菜。
“以后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好。”
他放下勺子，将全身转过来面对着银赫。
“我叫小鱼，你能记住我吗？”
像溪流般的声音，漫过你的脚裸，浸湿你还未挽起的裤脚。
银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一愣，然后又眯着眼睛笑了。
“我会记住你的，可是你也要记住我才行。”
他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拿起勺子再次吃起了饭菜，掩盖了他并不明显的微笑。
他低下头后，才发现血痂已经结得很牢固了，红褐色的硌手的痂。
4.
他时常与银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本来就是怪人。
他不想陷入还未陷入的梦魇中无法呼吸。
他被寂寞所捆绑，他被孤独所覆盖。
他裹着被子也冷得发抖，被子被冷汗浸泡，他拼命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银赫听到响动后过去摸到冰冷一片。
明明是四月的春天啊。
他泡了热水澡出来以后，见银赫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他也让自己陷进了不在潮湿阴冷的被窝。
月光淡成透明的风，从窗外洒进来，他看见银赫脸上一圈乳白色的绒毛泛起光晕。
“我十五年来都活在一个白色的世界，那里没有四季，猎猎作响的风呼啸而去，怀中只剩虚无。”
“再牢固的不朽也是由无数个看似脆弱的须臾砌成的。我将你给的须臾无止境地叠加，便也成了不朽之物。我相信短暂而急促的回忆也会很迷人。”
“至少我要亲眼见见大海，我猜我下辈子一定会变成一条鱼，就算生在冰层之下的河流里，我也会找到路，回到海里。”
“所剩的时间恐怕不够我赶路，可能没机会去了。”
“我想以后我得习惯，在它慢慢逼疯我的过程中苍老。”
他眼中的光黯淡下去，又弯眼笑了。
“我不会忘记你，银赫。”
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银赫轻轻吻了他的额头，眼睛亮的出奇。
“你是我见过的最寂寞的小孩，冷漠又忧郁悲观，心里有柔软得一塌糊涂。”
“如果你我都无枷锁，我可以立即带你走。”
“我该拿什么当作你的盔甲，让你在冰天雪地中坚毅的存活，直到我来为止？”
雾气在天边翻滚，再“嘭”地分裂成颗粒状的个体，无限扩散。
晨霭浮现。
温度慢慢回升，屋顶有被惊醒的鸟类翅膀扑腾的声响。
银赫问他，人是否一定要爱得长久？
他说，他的爱就那么浓那么多，无论短或长，他投进去的就那么多，这样看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5.
银赫送他一条手链，手链上面有颗硕大圆润的红宝石。
“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东西，现在给你，好好珍惜。”
他看见宝石上刻着一个“赫”字，瞳孔里的潮与光共同寂灭，眼底静止的湖反射出光线。
亘古的光与影碾碎在脚下，柔软潮湿。
他从窗外探出头，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鬼祟地来回穿梭于人流中。
他回头看着还在吃早餐的银赫，又将目光移开。
残剩的时间的确是像线般穿透了他的身体，带走了角落里的尘埃。
“银赫，我们做（百度）爱吧。”
他获得的痛苦是快感的两倍。
银赫瘦得惊人，他的骨头硌得他很不舒服。可是他还是吧银赫抱得很紧。
他感觉身体都快被撕裂了，不由自主地随着律动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
“银赫——银赫——”
他吻住银赫，直到口腔里渗出血的味道。
他渴望嗜尽他身体里所有的血，孤注一掷地将他们都带进自暴自弃的永恒。
太消极了。
他们年轻的身体进行的注定是最后一场狂欢。
银赫的手抚上他的胯骨，把他往上推，又向下送。
他不知身处地狱还是天堂。
感观上的快感让他脑中一片空白，他听见耳边的自己在哑着嗓子尖叫。
他笑得泪也流了出来。
为什么偏偏是你。
床骨在身下“吱呀”呻吟。交合时淫（百度）靡的“啪啪”。他小猫似的呜咽与尖叫。他微微的喘息。
床单上诡异妖冶的血色。彼此身上不知混了几种液体的粘稠感。
来自血脉的诅咒。
为什么偏要你当我的罪与罚。
实在是太消极了。
6.
他还是被那些人找到了，在银赫不在的时候。
匆忙得什么都容不得他带。
他也什么也不想带。
当马车驶离这个他连名字都忘了记的小镇时，他知道他永远回不来了。
“李赫在，我等你来雪原讨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银赫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手狠狠地砸向了桌子。
“就算他是圣城的子民，我也要把他抢回来，把圣城变成我的城。”
桌子上的东西落了一地。
贝壳，海螺，小木偶，一袋干花瓣，和几颗没拆开的糖果。
银赫学着那天他拾东西那样，认真的地一样一样拾起来。
蹲在地上，抱着那些东西，第一次笑得像个幸福的小孩。
他回到都城，跪在父亲面前等待处罚。
“东海，你可知道圣城中的子民都是不可随意外出的吗？”
“知道。”
“你身为这个国家未来的王，却只顾满足自己的欲望而置王法于不顾，现在的你是这样，以后又如何统领你的子民！”
“父亲，请你宽恕我，我承诺以后除非战争与子民需要我，我绝不踏出圣城一步。”
父亲浑浊的眼睛惊异地看着他。
“既然你如此诚恳地悔过，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你先回去吧。”
“是。”
他不再是小城中那个落寞的少年小鱼，而归位于圣城中冷漠少言的王子李东海。
戒掉了堕入温暖的瘾。
十个月后，战争猝不及防的爆发。
他见到父亲听到“李赫在”三个字后歇斯底里的恐惧。
父亲握紧了腰间那把剑，神情涣散。
“他终是回来报仇了，东海，他终是回来报仇了。”
直到父亲披上战袍，他才发现父亲已经老得这样虚弱了。
背不如他记忆中的挺拔，脸庞已经被岁月折磨得沟壑纵横，全力维持着亲自征战的骁勇。
“勇士们，我们会胜利归来！”
当他半年后得到前方战线送来的父亲阵亡的消息，他才知道在他没留意时父亲早已发觉自己老了。
李东海成了这个岌岌可危的王国年轻的王。
他安抚他的子民和朝圣者。
他神情温和地对他们说，会好的。
会好的，这个王国将会有更神明的王，一切都会好的。
7.
李赫在接连掠夺了几座城池，他和将士们的浴血奋战终于有了丰厚的回报。
血脉里燃烧的氧气迅速被胸腔吞食。
他里那座被冰封的圣城又近了些。
那里是一切罪恶的源头，那里囚禁了小鱼的快乐。
那座城怎么有资格被那么多朝圣者顶礼膜拜？
他手刃了该千刀万剐的王，他要断绝那支邪恶的血脉。
李赫在摘下了“银赫”的面具以后，变为复仇者以后，身体里有了太多的火焰，只有记忆中那个少年，被火焰包围之后，还是一汪清泉。
他想与他共享他的荣耀。
亘古的光与影碾碎在脚下，柔软潮湿。
兵临城下。
李赫在从他们分别以后只用四年便办到了。
他站在城堡的最顶端笑了。
“父亲，我们果然都不适合当王，都带来不了真正的繁荣。只有他能。”
他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父亲将他视作掌上明珠。
父亲与李赫在的父亲为世交，又各自盘踞一方土地为王。
十五年前，他五岁，李赫在七岁。
李赫在的父母来看望他。他们送给他一颗刻着“海”字的蓝宝石，说他们的儿子也有一颗，只不过是红色的。
他红着脸说，谢谢。
“谁先占领圣城，谁就成为这片大陆上真正的王，如何？”
他看见他父亲眼里膨胀起来的欲望。
一切都不该的。
父亲毒死了他们，派去解决李赫在的杀手禀告李赫在人间蒸发。
从那时起父亲便在不安，他立即被带去了圣城。
被囚禁在这冰雪上十五年。
不，是十九年了。
他记得他的故乡是有海风的地方，可他却从未见过海洋。
他终究回不去那温暖潮湿的故乡，他终究到不了那有这大海的远方。
让整个人间都陪他大梦一场。
8.
鲜血染红了这片冰原，冰雪被肢解。
冰雪消亡之春，它给予他的，不只是一场盛大的杀戮。
他看见李赫在时便丢弃了手中的利剑。
李赫在惊愕的表情让他笑得张狂极了。
“你们全部给我退下！”
将士们缓缓向后退去，像跌落的汐。
“你是李东海？”
“你不也是李赫在么？”
李赫在的眼球被拉扯出一条一条的红血丝。
他见他不言，便兀自说了起来。
“赫在，我知道你回来，但没预料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若你我扮演的不是这种完全对立的角色，恐怕结局没那么糟。”
“赫在，我好想吃那个小镇的那种五颜六色的糖果。”
李赫在拔出剑对着他。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他就那样深深地看着李赫在，眼底清澈如泉。
李赫在泄气般狠狠地将剑扔在了地上，背过身去。
“把他押下去，发配边疆。”
“赫在，我不想去，我累了。”
李赫在不耐地转身看他。
他从袖间抽出一把匕首，对着李赫在。
赫在，东海……东海真的没办法啊。
他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眼角溢出泪来。
刀刃一转，扑哧一下就刺进了胸膛。
摇摇欲坠的身体跌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血从伤口处大片大片地渗开。
“东海，东海——你怎么做得这么极端！你们快叫里斯过来啊！快点！”
撕心裂肺的喊叫，滚烫的液体落在他的脸上，他勉强睁开了眼睛。
冰冷的金属绞着肉，寒冷的空气从身体裂缝处拼命往里涌去。
真的好痛。
原来想走向永恒要这么痛。
“赫在，血脉不可逆叛，我不可能陪你走完这一生，这是命运。我父亲欠你的两条人命，已快还清了。我不恨我父亲，他很善良，只是输在一时贪念。”
“东海，你不能抛弃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我将永远……永远与你同在，赫在。”
里斯看见他眼神都已开始失焦，摇了摇头，没有走进打扰。
“赫在，”他笑着，嘴角开始涌出鲜血，“记得要带我去看海，我……”
他的血被冷却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完成了自己规划的结局——死在爱人的怀抱里。
李赫在看见被他戴在脖子上的两颗圆润的宝石时，已经哭的没了力气。
“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