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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记忆
墨色之林
站在时间、空间交织的世界里,看着日升月落、花谢花开,看着时光把我们从童年带到青年,从青年带到中年,无可挽留的过往,都随着时光慢慢地流去,最后化作记忆里幸福的一点记忆。
能记得的过往,有童年对生活的向往,对青年的梦想;走过中年,能回忆的却是童年后消失的希望与憧憬。生命开始于睁开了看世界的双瞳,和对逝去岁月的记忆,当记忆开始的时候,就开始了生命历程中的或许周而复始的又一轮回。
慈竹湾,湾湾头
最初的记忆,来自于慈竹湾土墙祖屋里那个木制澡盆。那是初生时对水的新奇,似乎木盆中洗完那次澡,就有了生命的力量。
童年总是在昏昏沉睡之中,当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瞬间就已经在奶奶单薄,但却充满温暖的后背上了。晨露都还没有在初升的阳光中淡却,耳边充满的却尽是薄雾中的半停半止的清脆鸟鸣。沿着当门的田埂走过,路边种满了李树、大豆,浅浅的稻田里,精神地插着秧苗。奶奶的步子很慢,却不停地回头对我耳语。记不得说了什么,说了多久,如同一道温暖的光,伴随着一天一天、一岁一岁,直到已经可以在田间林间奔跑,可以在塘边溪边捉鱼摸虾。
夏天来了,中午睡觉耳朵边却有赶不走的蝉声,奶奶手中的蒲扇在脸上掠过一丝凉风。屋顶上有两片亮瓦,堂屋里有四片,透下了盛夏的热浪。
最希望是夜幕下垂,繁星满天,守在被松针、稻草燃烧的香味围绕的灶台,等锅里喷香的小鱼,甑子里软软的米饭,和经历了短暂黑暗后燃起的一朵煤油灯。乡下用电的日子,从记事开始并没有多长,家里总放着一个沾满油垢的玻璃油灯,圆肚子,一根灯芯,半盏灯油,一个风罩,多少年都不变。
终于吃饭了,一碗手撕辣椒,一盘油炸小鱼,一盘酸豇豆。两个老人,一个孩子,两碗半米饭。昏黄的油灯,淡淡的柴草味,长长的背影,轻轻的犬吠。八仙桌上,吃得最快的还是我,翻下那条长木凳,飞快地往干妈家跑。一家人还没吃完饭,我又上桌了。吃的菜都差不多,七八口人相互逗着乐,我却聚精会神地看着墙上,贴满了的几个姐姐寒暑假从城里回来画的水彩画。贴在土墙上,给暗夜老屋增添了一壁亮色。
院里吃完饭的小孩都出来了,十几个人,二爷家的大姐、二姐、三姐和四哥,幺爷家的小大姐、二妹,干妈家的三哥、四哥,还有隔壁大爷家的李波,大哥家的朱三、朱四,开始占营了。两边一样多的人,有出来当诱饵的,有从后山摸出去偷营的,你抓我的人,我捉你的兵,后出场的总比先出场的牛,但要有好记性,要不然就被别人捉住,圈在营边上了。
夜随着小孩们欢笑声的散去而静了下来,猫头鹰开始叫了。回家洗完了澡,老老实实地搬着凳子到院子里乘凉。奶奶拿着把竹扇,拍打着我身边的蚊子。一边听着奶奶同二姑婆聊天,一边看着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星星和月亮的天,星星真多,有的像熊,有的像马,有的还像笑着的脸。隔壁家也有小孩出来了,不安份的我又好动起来,被奶奶叫住,只得转回来玩她手上戴着的那块磁石表—赶场的时候花了三块钱从外乡小贩的地摊上买的,表盘是贴的画着指针的塑料纸,内里一块磁石,人造革表带,据说可以治风湿。
天晴的时候,夏天里,知了总是很吵,中午躺在大床的凉席上,总是被吵醒。一起床,发现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在,先是干哭两声,然后就带着心慌恐惧,拉开木门,翻过门坎冲出槽门。爷爷到石灰堰塘钓鱼了,奶奶在自家地里砍牛皮菜,那是在对面半坡上。于是口里叫着“奶奶”,沿着弯曲的田埂下坡上坎地冲过去,看奶奶砍菜,翻土,在土坎上窜上跳下,忘记了惊慌,又找到了快乐。
放暑假的时候,城里的哥哥姐姐都回来了,一大帮人争着吵着,拿着裹着蜘蛛网的竹竿往屋后林子里粘知了,我和大伯家的小霞姐姐、二哥争得多,打架也多,谁也不让着谁,最后闹得大家都在哭。
现在,老家是那么的清冷和孤寂,老人们都已经不在了,小孩们也都长大成人,拖家带口了。但那时,人很多,家家鸡猪牛羊满山叫,大人的骂声,张家长李家短的吵架声,孩子们的哭声笑声,总是在湾湾里回荡。想起这些,心里总有阵阵的感伤。



1楼2012-08-22 09:10回复
    到这里玩的时间不多,但是十分愉快,因为到了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爷爷、大伯或表叔来钓鱼的,小孩子总是对钓鱼这个行当十分感兴趣,这可能是基于对鱼这种食物的向往,对水下那片未知世界的向往。每次来我们都会蹲在大人们旁边先静静地看,实在没有耐心了,就才跑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找蘑菇、采野花、打小鸟,经常会把人家种的庄稼踩倒一大片。
    林子下边是吞口堰塘,为什么叫吞口堰塘,后来从大人口里才知道,这口塘里曾经淹死过好几个人,塘所在的位置缩在两个山口夹缝的地方,按照迷信的说法,地势较阴,淹死人以后,村里人就刻了一块石碑,据说上面刻的是姜子牙,反正我们也看不懂。曾经在这里也发生过离奇的事情,隔壁幺婆家原本有个四儿子,从小就很聪明,有一次从山上寨子放学回来,走到堰塘边的时候,见到了传说中的鸡冠蛇,红色的身子,头长鸡冠,还有四条腿,回家以后便一病不起,没活过十岁就死了,听起来很吓人的一个故事,所以,每次从这里过,心里便会不禁胆寒。后来,通往寨子上的公路通了,到慈竹湾的小路便从这口塘边过,人来人往多了,仿佛这里也就不那么令人生畏了。不过这一带的确蛇很多,尤其在下面湾湾堰塘的竹林里,有好几次在那里找竹笋虫,都还一不小心踩在了蛇背上,所幸没有被咬过。
    樊家匾
    对于匾字,不是这个字,只是从读音中找了一个相近的,因为这是家乡对“坡”的描述,属于地方发音。樊家匾是侧边堰塘后边与圆山顶相连的一个山坡,横向看就一点,纵向却一直沿伸到了陈家湾。
    樊家匾没有典型的地理特征,却是大人们劳作的一个相对较多的地方,这里其实是一大片松树林,地上由于长年种植松树和经常在这里割牛草、割柴草,不少地方都板结了,草一丛丛很有规则地长着。小时候到这里来得比较多,一是和大孩子们一起在这里来打柴草,每人拿个竹耙子耙地上的松针,每到秋冬的时节,松树开始换叶了,地上厚厚的一层松针,大家你分一片、我分一片,然后等到把松针耙得差不多的时候,便集在一块,找一个参照物开始“打镰刀”,在地上划一条线,各自拿出一堆打的柴草来,谁扔镰刀最靠近参照物,谁就赢了别人的柴草,我年龄最小,所以每次不管输赢,哥哥姐姐们都会分给我一点。再一个,就是有几年,山外有不少来收草药的,由于这里长着很多的独角丝茅草,所以经常背着小背篓来挖草药。说是挖草药,实则是来凑热闹,挖丝茅草根是项技术活,挖之前先要预判草根的长势,如果判断不对,一镰刀下去就断了,如果断了,没有个整形,就卖不出价钱来了,所以有时找到草根的位置,干脆就连着边上的土一起给挖起来,然后慢慢地把泥巴剥掉,小心翼翼地收起草根来。挖了好几天,其实回家把草根晒干之后,也就能卖个几毛钱。
    樊家匾下边是土,土下边又连着田,往陈家湾方向走,水田尤其多。奶奶在那时,经常在下午带着我到这边来挖折耳根,这边水田多,地理环境比较适合它生长,奶奶带着我一条田埂一条田埂挖,一下午最多也就能挖到一捧,连根带叶,还吃不上一顿,往往来好几次,才能找到一大碗。现在超市里都在卖折耳根了,但还是觉得小时候自己到山上挖的好吃,长的时间长,长的地方好,没有化肥农药,尤其是经过那样的艰辛得来的东西,格外地令人珍惜和留恋。
    


    3楼2012-08-22 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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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林,墨林
      据说大山里面都藏着一个神秘的东西,大家都叫他“应声娃”。你站在山前喊,“应声娃”就会一遍遍跟着你喊,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在山里林间小溪旁。
      墨林的名字很有诗意,如墨般的林海。以前是个乡,现在是个镇。小时候在墨林,它管着九个村,那时叫大队,大老君和慈竹湾都在三大队,正式名字叫吕仙崖村。
      墨林这个名字来自于离镇政府不远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空地和大片松树林,空地以前叫墨林寺,不知什么时候被毁了。乡镇民兵每年组织训练就在这大片空地上,三、四岁的时候,打完靶,爸爸给我捡回来两三盒子弹壳,拿着就当了宝贝。墨林寺周边山不高,但林子很密,大部分都是松树,一到起风的时候,一阵阵松涛从耳朵里穿过,一阵阵凉意从脸上拂过,很让人陶醉。小时候,到了周末,就和小伙伴们到这里来游玩探奇,一会儿爬到松树上,一会儿钻进油茶树林里,一会儿趴在草丛中,想像着不着边际的东西,不是想自己是游击队要隐蔽起来,就是想自己是大将军,骑着茶树当大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从墨林镇到墨林寺大概走路要半个小时,从乡政府出发,必需经过老镇子。老镇子就一条街,铺的是石板路,街头第一家,是一个叫左六的生意人开的餐馆,七荤八素的,也没有什么招牌菜,只记得他家卤牛肉做得不错,切得不厚不薄的,佐以一小碟干辣椒面,吃起来辣,回过味来香。他家隔壁是曾姓人家的录像厅,原是乡里的电影放映员,后来电影院办不下去了,就在家里放起了录像,真正走了从国营转私企的第一步。老街上还有信用社、卫生所、两家餐馆,一个百货商店,快到尽头有一条叫横街子,从小就光顾里面的一家理发店,剃个小圆头或是大圆头,被刮刀刮得头皮生痛,每次都是被父母或强迫或连哄带吓拉来,哭着回去的。老街尽头处,是乡里的老酒厂、炼油厂和铁铺,经常看到穿着短裤的青壮年,带着满身的酒糟香味,说说笑笑地出来,还有就是每到晚上来电的时候,从远处传来的叮叮铛铛的打铁声,为宁静的乡场增添了一些活力。
      出了老街翻了一座半山头,走上一段土马路,就到了墨林寺,不算远,但很静。
      石关门,下河沟
      从慈竹湾到墨林场,大约最近的路有10里左右,83年修通了公路,虽然都是土路,但从半山之间穿行,逢山开山,遇水架桥,从山脉头修到山脉尾,再绕上来,直线距离不到50米的两山之间,走路要走上一个多小时。
      记得读三、四年级的时候,有时周末和爷爷一起回家,就要从太阳湾水库边上绕下来,从夏家湾下山,走了石板路铺成的陡山路不到五分钟,就到了石关门,刚好在半山腰上,路是从石头正中间开过去的,一劈两半,一半嵌在山里,一半悬在山崖边。走到这里,都会歇歇脚,刚好有过山风从两头的这边或那边吹过来,正面是山崖,后面挂着一条小小的瀑布,雨过天晴后,水量大了,能在山间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这里是下山路的三分之一处,到山底小溪旁的路,都是“之”字型,很险峻,很费脚力。路边都是石头,还有在石缝中长着的蕨草。我总会在石头上上窜下跳,引来大人们不住的吆喝。
      下到山底小溪边,脚上已经有点乏了,如果加上天热,经常大汗淋淋。顶着太阳,就和爷爷躲进一个比较宽大的岩洞下,爷爷坐到石头上抽起自己卷的旱烟来,我就跑到小溪里玩起来。水从山里来,虽在夏天,也是凉意刺骨,满身的暑热就会在一瞬间消散。挽起裤脚跳进水里,搬开一块石头,一只黑里带红的小螃蟹就飞快地爬出来,叫着东抓抓西抓抓,好不容易抓到了,便带着水花向着爷爷扬起手。歇够了脚,又和爷爷上路了,石阶一步步向上,也不知道有几百级,抬头望望,快到肖大娘家的土房子了,经常听到肖八公叫着“五爷”,在家里爷爷排第五,实际上我知道只有一个比他大的二姑婆和两个比他小的三姑婆、四姑婆。爷爷不擅交流,总是问候他“过午了呀”,在肖八公、肖大娘的絮叨和不停的狗叫声中,我们已经爬上最后一道石梯,走向当门堰塘了。
      


      4楼2012-08-22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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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周一,天还没亮,我坚持不让爷爷送我,要自己走十几里山路去上学,逆着回来时的路,照样的走石梯、下河沟,再次走到山底溪边的时候猫头鹰还在叫,心里很紧张,老觉得石头边,崖缝里有东西在动,一紧张不自觉脚步就快了起来,到最后一阵小跑,这时,才听到爷爷在不远处的山路上喊,“走慢点,不要摔了”。原来,每次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爷爷都会悄悄地跟在身后,等我走到了太阳湾的大路上,才又折返回去,七十几岁的人,跟着孙子走了十几里路的一个来回,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里总是酸酸的。爷爷是1999年去世的,那时刚从洛外毕业分配到海南,由于新同志第一年不能休假,所以也没能赶回家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以至上年底从友谊关实习完带给他吃的越南小糕点,并许诺来年再带些回来的许诺变为了泡影,这也是我一生最大的一个遗憾。
        羊角坡
        羊角坡只是存在于记忆之中,可能很小的时候去过,但能够想起来的,还是父亲讲述八岁开始到那里煤矿背煤换工分,然后到大队大集体食堂换稀饭的故事;还有就是出生以后,父亲双肩一担担从羊角坡悬崖边挑回煤来,于是便产生了对它的遐想。
        幻想羊角坡,应该是一个只有一条小路通过去的地方,路一边靠着笔直的山体,一边是悬崖,可能只容许一人过,如果挑着担子的话,要侧着身子。顺着小路向河沟里去,没到沟底的地方,是一个口不大的小煤窑,长年人工挖煤,洞口不远的地方向河沟里,已经堆了很多的黑色类煤矿石。
        羊角坡应该是长着不少的松树和柏树,都是在一层层的悬崖上长的,树下的草到了秋冬季节,都变成了枯黄,长长地垂着,带着山雾的风一吹,略带潮湿的草便动起来,一个人在山里走,会感到些许凄凉。
        羊角坡应该是没有什么人烟,在对面的半山腰里应该会有一户人家,房子是用土夯的,周围都是大石头,屋后有一小片竹林和桉树林,家里养着鸡鸭。而在山的这边,平时除了挖煤工在这里,还有就是半天不见来买煤的人。挖煤工都是大队里的人,每天天不亮就过来了,由于是人工作业,矿洞很小,所以工作时就穿着一条内裤进去,半趴着一镐头一镐头地挖,挖出一小堆,自己再把煤装进身后的用藤编的筐里,筐下有钢盘,放在很小的钢轨上,装满了一筐,一天的任务就完成了。隔壁家的二哥就是这个矿里的工人,三十多岁就干不动了,得上了尘肺病,成天咳嗽着在家里躺着,也不能下地干活了,二嫂一个人拖着个小儿子,天天要下地干活,还要操持着家里家外,所以脾气也很不好,经常和大爷家里人吵来吵去,但对于我们这边院里的,还是很客气,这样看来,她是把怨气都撒到公公婆婆和驼背小叔子还有大哥大嫂身上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爷、大娘、大哥、二哥都不在人世了,大爷、大娘先后过世,大哥是因为一次春耕到田里犁地,不小心把脚划伤了,结果得上破伤风,卧床一个月就去了,大嫂就跟了大女儿家,老三嫁走了,老四外出打工也失去了消息,如今房子都垮塌了,人去房空,一家就败了;二哥也没承受几年病痛的折磨,撒手人寰;驼背三哥由于身体残疾,一直一个人生活,后来搬到老桥边的一所破房子里,原本热闹的一大家人,一所大院子,现在只剩下二嫂两母子在了,乡下人,始终都不懂自己的命运,或许就因为那么一件小事,都会造成家破人亡,在这个经济高度发达,视人权、民生为第一位的社会里,有谁会关注过他们的前途命运,有谁关心他们的生存状况,有谁记得他们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5楼2012-08-22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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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政府,大院子
          从还没有上小学开始,就住在乡政府大院子里,这是一个放大了的四合院,进门一道大铁门,是我们一帮小孩子练爬梯、练翻墙的好地方。未进门的右边,是乡文化站,有个周站长在里面住宿、办公,站里面其它没有,但有不少小人书,都把封面扯下来贴在一张大牛皮纸上,编了号,两分钱看一本,我是常客,因为是院里人,所以人家不收钱,占了不少小便宜。还因为这里又是到县城去的汽车候车点,所以人来人往非常多,很喜欢在这里玩。周站长文化程度不高,嫁给了原来乡武装部曾部长的儿子。还记得那时乡政府有台19吋的黑白电视机,每天晚上七点,由周站长主持大家看电视,乡政府以外的人,每人两分钱,从新闻联播开始,看到满屏雪花结束。天冷了,有人还带着火笼子来。记得那时在放一个电视剧叫《海啸》,周站长下午通知大家的时候,说的是“今晚电视演《海肃》,欢迎大家收看”,大家当时都忍住了,等她一走,便是哄堂大笑。
          乡政府大院进门左手边是电话室,先后曾有过周秘书、刘秘书在那里办公、住宿。邮局里来的报纸、上面发的文件,都集中在这里,总觉得里面很神秘,时不时能拿出不少新鲜玩意儿来,尤其是那部电话,十分神奇。那时候还是手摇把子的,打电话时使劲摇,摇通了,那边是接线员,你就说请接谁谁谁,就可以了。
          右手边是政府食堂,都是八仙桌、长条凳,小时候经常在里面吃早饭,喝稀饭、吃馒头,记得广播站一位叔叔多年以后还告诉我,有一次自己竟然一顿饭吃了八个馒头。脑海里已经对这事没多少印象了,只记得后面灶房里的两口巨大的锅,炊事员老谢永远弥漫着饭菜香味的宿舍,以及经常在一起玩耍的谢老三、谢老四。
          有一段时间里,院子中间长时间停着乡里公有的两辆大卡车,都是解放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来一个姓钟、一个姓周的司机都回家单干了。车上搭了一大张帆布,用来遮阳挡雨,这自然成了小孩子们的乐园,假想着自己是进村的“皇军”,也把自己当作冲锋的游击队,在车上车下上窜下跳。到了晚上,不少家的大人,又引着孩子到帆布下面洗澡,成了天然的浴室。
          八十年代的时候,各个市县电视台都在放香港电视连续剧,从《射雕英雄传》、《上海滩》、《魔域桃源》到《侠女十三妹》、《八仙过海》,一部接一部,各家都用竹竿支着自己做的天线,伸到瓦房顶上。当时院子里有一家新买了一台14吋的彩电,每到电视剧开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摆开摊子,请人收门票,每人5分钱,看的人很多,每天院子里都很热闹。
          院子里房间很多,门前种的都是白杨树,长得很快,一两年的时间,就窜过了屋顶,长出了很大一块绿荫。有一年,所有的树上都长了毛毛虫,叶子都基本上被啃光了,小孩在大孩们的带领下,发扬一不怕痒,二不怕恶心的作风,一棵树一棵树捉,但直到天凉了,叶子都黄了,虫子都没有捉完。
          院子里有两个集体活动的场所,一个是小会议室,乡干部们开会就在里面,另一个是大礼堂,全乡大会和放电影在里面,由于空间大,都没有什么灯光,很暗,所以平时对那两个地方都充满了恐惧,再加上听大人们讲,小会议室里曾经停放过开煤矿砸死的矿工,大礼堂是解放初枪毙***的刑场,虽然厕所也在大礼堂里,平时上厕所宁愿到背后学校,也不敢自己去。只记得有一次,有一条狗跑进小会议室,三、四个小孩每人拿根棍子,站在桌子上一通乱打,直到把狗打得奄奄一息才住了手,结果狗被大孩们送人吃了。大礼堂最愿意去的时候,就是放电影或者外乡人来演川剧的时候,电影一般是赶场的时候放,3、6、9赶场,人很多,有一年看《木棉袈裟》,由于与放映员都很熟络,一天时间里看了八场,看完之后还很兴奋,在礼堂的石凳子上来回奔跳,结果一不小心踩空了,眉骨直接磕在石头上,失去了知觉,一个胡姓老奶奶上完厕所出来,一把抱起我冲到了卫生院,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妈妈的怀里了。
          


          6楼2012-08-22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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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多年过去了,也不知乡政府大院还在不在,但那些人、那时事,始终都还在心里,因为那是曾经成长的地方。
            完小,中心校
            对这个称谓不大了解,小学就小学,为什么叫完小。后来知道一点,村里小学生源少,一般一个学校只有几个班、共几十号人,有的年级因为没有人,所以干脆就不设,而只有乡里的完小,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有,而且都能保证有四、五十个人。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教室都是按一定顺序排的,当时乡里还有初中,也是每个年级一个班,不过初中生们都不和小孩玩,所以对他们比较陌生。
            读书的时候,每到夏天,老师都要求大家到教室睡午觉,个人带一件衣服,然后趴在桌子上,从下午一点到两点半。这段时光,是非常值得回味的,老师刚开始的时候还在教室里,等感到大家都睡着了,便离开,这时便是我们的乐园,开始蒙着头和同桌的男生、女生讲话,或用手打来打去,闹得实在困了,便自然地睡去了。
            那时,男生课间娱乐项目主要集中在四样东西上,第一样是滚铁环,铁环有大有小,小孩们手上拿一根硬铁丝,扣住铁环,往前一推,叮叮铛铛地便围着操场、顺着泥巴小道跑起来;第二样是打玻璃珠,在地面上挖上四个洞、一条小沟,一洞、二洞、三洞、黄河、四洞,谁先过完四洞进入黄河,就赢了,如果没有进四洞,而被别人打进黄河,也输了,二分钱一颗的是透明玻璃珠,三分钱一颗的是心里带着三花的玻璃珠,这项活动算得上小小的赌博;第三样是斗鸡,单腿盘起,双手或单手抱住,一条腿蹦达着,一般按照人员实力分为两拨,有大将、有小兵,可以单独作战,也可以群殴,只要打得盘起的腿落地了,就算输,那时班里有几个骨头特硬,人高马大的同学,大家都愿意和他们一拨,当然也有一个同学在斗鸡过程中,斗断了一条腿;第四样是跳拱,一个人作拱,其他人从他背上跳过去,一拱是蹲在地上,二拱是双手摸脚背、弓着背,三拱是双手摸膝盖,四拱是双手摸大腿,人拱也就是最高拱是低头垂直站立,小孩不怕摔,如我一般的小孩一般只能跳过四拱。
            那时学校里的学生,大多都是乡下的孩子,平时放学回家还要帮着家里干一些农活,或是帮着找找兔草、打打猪草,或是帮着赶鸡赶鸭、牵羊牵牛,到了5月收小麦,学校就会放“农忙假”,我们这帮非农户口这个时候最开心,一周时间不用上课,只要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好就行了,天天上山下河,赶鹅打鸟,甭提有多自在了。
            学校有一幢三层红砖宿舍楼,是在原来老教室上建起来的,有家的、没家的,都住在里面,有家的是两室一厅,没家的单独一间。上课的时候,都怕去老师家,生怕被老师问到功课做得怎么样?可到了放学或周末,就同班主任家的两个儿子开始楼上楼下地到处乱跳。班主任家窗台上长年放着一盆不知名的小花,那时流传着一首歌:“老师窗前有一盆米兰,小小的黄花开在绿叶中,它不是为了争春才发芽……”,每到现在,不自觉地都会想起那时窗口和着歌曲那静静的景色,去班主任家从来没有请教过学习上的问题,而是打着幌子找彭涛、彭波玩,我们三个人加上供销社的曾润民、吴老师家的陈锋,经常混到一起,供销社的食堂、杀猪场,旁边的胺水池、垃圾场,以及学校后面的小山坡、小操场,都是我们疯野的地方。小操场是在一个山上,背靠着粮站,边上长着很多的油茶树,树长得奇形怪状,我们就经常把它们想像成各式各样的东西,可以是一匹马,可以是一辆车,也可以是一个碉堡,一人骑一棵,嘴里喊着叫着“冲呀”“杀呀”的,完全把自己当作了冲锋在枪林弹雨中的战士。
            小学五年时光,感觉是那么漫长,每天上学放学,寒来暑往,老师讲课的情形已经不是很记得了,记得的是和小伙伴们课间的玩耍和打闹。只记得曾经有一个姓陈的同学,年龄比我大,身高比我高,课间时他无意间推我一把,害得我脚被树枝拉了一条大口子,上课班主任看到了,就问我怎么回事,我如实一说,老师就把他狠狠K了顿。我本来打也打不过他,于是下午放学,他就堵在我回家的路上,一把抢过我的书包,转身跑了,刚好被妈妈看见,追了过去,从一条水沟里把我的书包给捡了回来。
            教师宿舍前面是一个大操场,两头都种着一棵大柳树,靠楼边还有水泥乒乓球台,一到下午放学,我们就从教室里冲过来,谁先占到台子谁先打,占台子就是一屁股坐在台子上,等自己的伙伴来,自己人不来别人来了,死活都赖着不让。
            粮站
            学校背后山坡上,就是乡里的粮站,靠学校这边是小门,宽不到两米,那时老师们都是城镇户口,每月都会定期去粮站买供应粮,都从这个小门进。粮站职工的家大都在县城里,小孩都是在城里上学,有时到这里来玩,所以和我们混得不是很熟。
            粮站对我们吸引力也很大,里面有很多尖顶圆身的粮仓,这可是捉迷藏的好地方,地方很大,有时跑好半天都找不到一个人。最吸引我们的地方,还是粮站边上的储藏室,里面放了好多粮站人不用的本子,有时有粮票,有时有信件和邮票,我们经常像淘宝一样钻到里面找东西,你一张邮票,我一个笔记本,都忙不跌地往口袋里揣。粮站正门是一个大铁门,一帮小孩经常去推着铁门玩,有一次我刚好把脚趾头放在门轨上,不知谁用力把门一推,直接从趾头上压了过去,顿时血肉模糊,指甲盖都压没了,一个多月才长好,从此再也不敢去推门玩了。粮站有家姓董的,其实和他家小孩来往并不多,只不过在读四、五年级的时候,作为连环画迷的我们,经常会把自己手上一起好看的书,交换着看,记得那一年出了一套十分吸引人的书,叫做《周侗传》,他是林冲、武松、岳飞等宋代一干名人的师傅,这套书也讲了他传奇而不为人知的一生。当时供销社过一个把月卖一本,后来来了一整套,又没有钱买,因他家在城里,早早就买了一套,我便向他借着看,到他小学六年级毕业,我手里还有一本没还他,直到有一天,我到他家,他爸爸告诉我,他到县城读书了,书你就自己留着吧。书留在了手中,但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有几分遗憾。


            7楼2012-08-22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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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家沟
              从小时候开始,便对山水有着特有的钟爱,就正如长大后,一直向往着张家界、凤凰的山美水美,终于还是去了一趟,到现在都还被那美丽的山水所感染。
              小时候对山水的喜爱,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基于对离乡政府不远的一个小山沟—刘家沟的喜爱所形成的。现在据说那里开了个煤矿,山、水、草、木已经不复当年了,但现在想起那个地方,应该算得上风景独好之处。从公路边的一条小田埂往下,先就来到前往刘家沟的一条小路,路很窄、很陡,都被松树、厥草遮住了半边去路,然后就是一块不大的空地,中间光秃秃的,周遭都是树和草,极像了小时候经常在香港武打片里看到的场景。有时一帮小孩就会拿着棍呀棒的,在空地上开练,口里喊着叫着,全然把自己当成了大侠。
              从这块空地往下,就全是被树和草遮着的小道了,弯弯曲曲一直往下,有一段是泥路,等下到一半的时候,就是用青石板铺起来的小路,有时会带着点雾,不时路边还会有色彩斑斓的山鸡飞出来,犹如在仙境中。不到十分钟的小路,便到了沟底,下面也是被松树整个遮住的,偶尔从树隙间透下阳光来,射在谷底缓缓流过的清澈的小溪中,散发出强烈的光与影的美感。小溪很窄,是由下山小路旁的一个小瀑布形成的,水很清洌,水中铺着一层小小的鹅卵石和细沙粒,不时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鱼小虾和小螃蟹在水中来回地穿梭。顺着小溪往前,不停地在树林中穿过,有一条小路,长年长着青苔,这里很少有人来,除了山上割牛草的和放牛羊的,基本上没有行人。往前走,视野逐渐开阔起来,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树林消失了,出现了一口迎溪而建的小塘,水蓝蓝的,小时候觉得深不见底,实际上是因为塘里石头多,从视觉上造成的深度感。再往下,又是小溪,只不过水流更急了,水面更宽了,经常和小伙伴们买上一截鱼线和一只鱼钩,穿上蚯蚓,在小溪里徒手钓虾,看到虾咬线了,以最快的速度把线往旁边一拽,经常十次能够钓住一次,接下来便是大家欢声雷动。有时不怕费事的话,先在小溪上游砌一个小坝,让溪水分流,让小溪下游暂时断水,再用手一只只地抓虾捉鱼,这样收获更多,但这个办法没有钓鱼有乐趣,所心很少有人这样干。再往小溪的下游,就大部分是巨石挡路了,有时在两边的山崖上玩一玩,经常能看到各式各样的蛇,那时也不怕,还用树枝挑着小蛇玩,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因为那些披着美丽外表的蛇大都是很毒,一旦被咬,可能救都来不及。
              刘家沟,是我对印象中山水之美的向往,比起后来走过的许多名山大川,她犹如藏于深山中的一朵羞涩的小花,淡淡的,很秀气,或许今生也只能在梦中再回到这个薄雾轻绕、树聪草绿、溪水潺潺的地方了。
              苹果山
              首先,这里种着很多苹果树。在墨林场口,通往东兴和卡房店必经之路的一条岔路,就通往苹果山。记得当时这里已经是乡敬老院了,在大路边还有好几个卖杂货的门面铺子,到现在仍然维持着原样。靠着苹果山下,住了不少人家,大多都是胡姓的,山脚下去走到头,是乡里的碗厂,才两三岁的时候,由于乡政府没房子,所以和妈妈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听妈妈讲,这里到了晚上一个人都没有,又在风口上,半夜风吹起来呜呜的,让人渗得很,而且这里还流传着不少让人生畏的传说,着实令人心慌。
              苹果山上种着很多苹果树,都是那种最便宜的品种,从春天开花,到夏天上果,看着小小的青苹果一点一点地长大,等到秋天长到有大半个拳头大的时候,就该是收获的时候了。这种苹果是永远都还会红的,所以每次果子下来以后,乡政府的人每家都能够分一点,用脸盆一装放家里,在放上一段时间,苹果就会由青变黄,这时吃起来,就会不那么酸,有点甜甜的感觉。我们家分的,往往都舍不得吃,放到最后都快烂了,妈妈才拿出来,一家人围着火盆子,一个接一个地削着吃。
              对苹果山的记忆,其实不在于山上果子的可口,而是在于,曾经有一段时间,每天父母下班之后,我们全家的一件必须做的事,就是到苹果山种菜。当然,种菜都是大人的事,我做得最多的,也就是帮着拔拔草,然后就会往树上爬,找个树杈或骑或躺下,再者,就是在山顶上到处疯跑,因为山的一边是碗厂,顺着苹果山竖着一根高高的烟囱,下面有工人们在搬着搬那,所以觉得非常热闹,于是一个人趴在或躺在山崖边的草丛里,看人来人往,觉得特别开心。苹果山到了结果的时候,都会有人和几条大狗看着,所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一般不敢来,总觉得这上面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但来得多了,也觉得没多少意思了。
              


              8楼2012-08-22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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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林场,赶场
                乡一级的地方,不是每天都有人的,比如墨林,就是逢1、4、7赶场,也就是日期尾数只要是这三个数字,乡民们就会背着背篓、挑着箩筐,带着自家的鸡、鸭、鱼、菜到镇上来卖,外乡专门到各乡场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也会赶上班车或骑着自行车到乡场上来。
                那时候最感兴趣的有几样东西,港台明星不干胶贴、能够兑成汽水的冲剂、绿色木冰棍桶中冒着凉气的冰棍。小时候看香港电视剧很多,什么《上海滩》、《侠女十三妹》、《射雕英雄传》、《铁蝴蝶》等等,包括老版的《西游记》、《红楼梦》,那里面的明星,都是儿时最崇拜的人物,小商小贩们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搞了各式各样的不干胶彩贴来,大的两毛钱、小的五分钱,有时好不容易攒下点零花钱来,都送给了他们,当时买得多的黄日华的、翁美玲的,都一张张小心翼翼地撕下来,找上自己最喜欢的抄歌本,贴上去,直到现在,这个本子都还放在家里的书柜里,记录了童年的追星历程。有小贩卖汽水粉,那时觉得真是神奇,供销社卖的瓶装汽水,自己也可以兑出来,先把各种颜色,有红的、绿的、蓝的粉放到大碗里,用事先准备好的凉开水往里面一冲,一瞬间冒着汽的汽水就出现在了眼前,虽然里面有不少不知名的有害物质,但在那时看来,却是十足的洋气。再就是冰棍,小时候对它的热爱,似乎胜过了所有的一切,只要夏天赶场的时候,就会有小贩骑着二八大自行车,从二十几里路远的县城里来卖冰棍,冰棍桶侧挂在自行车旁,外边是木头做成的,刷上绿色的漆,还用白漆写上某某冰糕厂,里面是用泡沫板做成的,上面钉着一层透明厚薄膜,这样就会有很好的保温效果,加上山里温度本来就低,一天时间冰棍也化不了,那时冰棍五分钱一根,娃娃头的奶油雪糕两毛钱,经常是吃完一根冰棍,手里又没钱了,只能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人来人往买冰棍,舍不得离开,感觉看别人吃也能沾点凉气似的。
                每次散场的时候是最落漠的,当太阳西下的时候,大家都背着背篓离去,沉寂下来的乡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等待着下一个热闹赶场日的到来。


                9楼2012-08-22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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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出生在慈竹湾的李八,李波的小叔叔,我记得你


                  11楼2015-12-01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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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楼2015-12-01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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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楼2015-12-01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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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楼2015-12-01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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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楼2015-12-01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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