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扶着有欧式雕花的楼梯栏杆，一层层地走下台阶。
【什么嘛，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有任务。】昂起头，仰望着扶梯上方的天花板，满口哀怨。
当她不清楚么，什么周结会上的演讲，分明是趁机炫耀睿尚招到了自己这么个高材生罢了。
不过细想来也对，在这个金钱和权势挂帅的年代，捡了宝不献宝，那是傻子。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似乎这已成了自然定律。
慢慢悠悠地走下了楼，踱到门口时，一阵汽笛声便侵入耳内。
俯头，望向门前的空地，一辆与她仅有过一面之缘的银白色SSC Ultimate Aero停在那里。
【除了四月，第一次有女人拒绝让我送呢。很在意，所以就跟来了。】
黛色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
在那后面，一袭银发，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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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萧·氏
仅仅只是白了车内的人一眼，九月便扭头走自己的路。
背后，再次响起了催命似的鸣笛声，彻底搅扰了九月那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
她愤愤地走回到车旁，拼死压抑着心中的不爽，道，【萧二少爷，您到底想干嘛。】
【别叫得那么生疏，什么“萧二少爷”。】见九月折回，十月便昂起一脸的笑意。
听罢，九月对着眼前的人又是一记白瞟，【好，那我换种叫法——你到底是想怎样？萧十月！】一声石破天惊的吼叫声。
十月不由得轻揉起自己那受蹂躏的耳朵，【上车，我送你回宿舍。】
【呵。】九月冷笑一声，【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只见十月扬起右臂，抖动两下，腕部的衣物微微滑下，露出一款镶钻镀银的名表来。
【还有五分钟就是午间点名。如果从这里走到宿舍区的话至少也要二十分钟……】
九月顿时感觉后脑勺被什么重物猛敲一记，就连嘴角也不听使唤地抽动了几下。
【好……我上车就是了。】最终只得妥协。
副驾驶座旁的车门缓缓抬起，九月以侧身跨入。而后，车门敛回原来的位置，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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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家伙。以这种速度，五分钟也到不了宿舍区啊。】
开出不远后，九月便开始控诉那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的车速。
听了这话，十月抿唇一笑，【我骗你的……】
【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见九月如此不知所措的神情，十月索性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骗你的啦，什么午间点名，没这事……】
九月心中怒火顿起，吵嚷着抗议道，【喂！萧十月！】
但不知为何，九月竟也在心底里嘲笑起自己的好骗来。似乎对于自己面前这个大男生，她就是不能认真地生气。
【做这种毫无意义的恶作剧，真是白痴到家了。】干脆撇过头去，望向车外。
尽管九月的声音极其细小，但还是被十月捕捉到了，【谁说没有意义了。至少，我多了一点接触你的时间。】
九月并未转过头，【接触……我？】
【没错，你就像一个拥有精彩谜底的谜团，引起了我的兴趣呢……】
听着一旁的十月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九月感到喉咙口微微哽咽了一下。她没有回答什么。
随后，一连串的问题从十月口中倾泻而出，【为什么，你一点也没有富家小姐的娇气；为什么，你称呼自己的父亲只用一个代号；为什么，你明明是个女生，却要这么拼……】
【够了！】
九月却用极其刺耳的两个字打断了十月。
将颔深埋进颈部，酒红的刘海将她的眼眸完全遮蔽。
【别问下去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即使仅仅相识了几个小时，但十月还从未听过，她用这样略带哀求的语气说过话。
为了避免气氛变得尴尬，十月只好赔了不是，【抱歉，我说得太过了。】
车窗外，一栋栋简约却不失端庄的欧式小型别墅，夹带着一株株尚显翠绿的法国梧桐，不间断地从视线中交替着划过，走秀一般。
【我们到了，宿舍区。】
没错，这里，便是睿尚学院的宿舍区。以两名学生为一对舍友，起居在一栋这样的小型别墅内。十分优厚的条件。
十月的SSC Ultimate Aero在单元号为0514的别墅前停下了，他将车门折起，招呼着九月下车。
【你连我的宿舍号都打听了……】显而易见，九月对这种“007”行为很是不满。
十月上前摁了一记门铃，回过头对九月说，【我可不是刻意打听的哦。因为你的舍友，可是我的大熟人呢……】说着，脸上扬起不可捉摸的笑来。
哒——
前来开门的是一位披着黑色长发的少女。模样可人，神情却透着那么一丝傲气。
【啊！二哥。】
见了十月，黑发少女也不显陌生，亲热地喊着“哥”。
看这架势，九月勉强猜得出些毛皮，可还是不确定，【你是……】
【你就是九月吧。】没想到，对方就像事先听了一样，立马认出了自己。然后，才开始介绍起自己来，【你好，我是萧家的幺妹，我叫萧四月……是你的舍友哦。】
呵，这下，萧氏全员就到齐了呢……
老大，萧玄月；老二，萧十月；老三，萧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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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姐·妹
上下打量眼前的黑发少女数次，发现她不仅外貌是一个佳人，就连眉宇间的神色也与众不同。正如他的两位兄长，正如萧家的一贯风格……
【你好。】九月边笑着，边向四月打着招呼。
在一段时间里，两人就这样在相互还不熟知的情况下，向着对方呵呵地笑。
【对了，你的行李，主任帮你拿来了。我已经帮你放到楼上去了。】
【好，多谢。】
说着，九月便上了楼，去收拾自己的房间。楼下，此时只剩下了萧氏二兄妹。
【喂。二哥，你就老实招了吧。】见九月已离开，四月便没大没小地用胳膊肘捅起十月来，似在审讯，【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十月却是一副打死不认帐的样子，【死丫头，没凭没据的不要乱说。】
【少来。刚刚是谁特意打了一通电话去了宿舍管理部，把她的安排成了我的舍友？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当那根牵缘红线么？】
听完，十月愧疚地揉了揉头发，对自己那聪慧机灵的幺妹吐露了心绪，【你可真是哥肚里的蛔虫啊……我是有这心，可人家没那意啊。】
【哎，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了啊。】四月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放心啦，人，我负责会帮你追的。】
四月的这句话，对于十月来说，犹如一颗定心丸。
一向很“二哥风范”的他，竟也对着四月千叩万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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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白天，九月都在为那杀千刀的演讲稿操劳，午餐和晚餐也是简简单单的两碗泡面。
许久后，将手中那支纤长的签字笔一甩，大喊一句：大功告成。
瞥了一眼手边的钟，发现时针已经走过了10。
【是该洗洗睡了呢……】她口中自言自语着，起身，便进了浴室。
浴室不是很大，却很精致。纯白陶瓷的浴池，一旁欧式花纹的架子上，摆着学院提供的精油以及高级沐浴露。
其中，一小瓶彼岸花香型的精油，红得刺眼。
传说，彼岸花是开在三涂河岸边的接引之花。它的花香，可以唤起死者对生前的记忆。
虽然清楚这只是个噱头，但九月还是下意识地用了那瓶最红的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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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啦——
浴室的移门一被拉开，千万缕袅袅白烟便争相着散了出来。
身着一条长长的丝质白睡衣，九月从浴室内走了出来，却见一个与她同样一身白的人影，正坐在床沿上。
【哟嚯~晚上好。】是四月。
四月见九月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便解释道，【有缘当舍友，今晚一起睡怎么样？】
九月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认好了。
……
两人相对侧卧着，四月不停地说着女生间所谓的私房话。九月呢，闭着眼，但没有在睡。
听到四月讲到有趣的地方，她还会偶尔笑笑。看得出来，她有在听。
【四月啊。你的嘴怎么和上了发条似的，话说也说不完啊。】不知为何，叫四月的时候，九月没有加上那个“萧”字。大概是因为同为女生，具有天生的熟悉感吧。
【哎……没办法啊，谁叫我只有两个木鱼哥哥。我这些心里话啊，平时可没有姐妹可以倾诉呢。】四月耸肩，表无奈。
【哦，倒也是。】
【对了，九月有亲姐妹么？】四月瞪大了两只幽蓝的眼睛。
【啊…我啊……我只有个倒霉弟弟，叫三月。姐姐……】九月顿时不知怎么说下去，【姐姐……几年前失踪了。】
四月一惊，连忙说，【抱歉抱歉，让你想到难过的事了。】
【呵呵。没关系……】
……
随后，四月便什么都没有再多说。
就这样，两人相继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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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梦·魇
医院里，气味很刺鼻。医生和护士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很刺耳。
【快！快！】
一白大褂指挥着身后的几名护士，推着一辆手术车在走廊里飞奔着。
手术车上，是一个面色惨白，小腹隆起的女子。而女子身下的床单，已被鲜血浸透。
他们径直进了手术室。
【血…止不住了……！】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此时也乱了手脚。
看着手术台上正在大出血的孕妇，他竟束手无策！
此时，身旁的助手传话道，【Mr.K来了。】
那医生一愣，六神无主。随后，吩咐助手了几句，助手便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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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K，主治医生说……夫人失血很多，现在很危险。】
面前是一名一身黑西装的中年男子，脸上佩戴着银制的面具。似乎故意不想让人看见他的容貌。
【医生还说……现在，夫人和少爷，恐怕只能保全一个……】见那男子不发话，助手继续颤颤巍巍道。
要在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之间做出生死抉择，常人定会觉得左右为难。或许，有些人一辈子也难以作出决定。
可是，这名戴着面具的男子，却在短短几秒内就考虑清楚了。
【保孩子。】
十分果断且沉稳的语气，与手术室内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虽然助手再三劝说，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可是人只有一个。男子却不为所动。
……
手术内的医生收到了助手传达回来的讯息，【Mr.K要留孩子。】
顿时，那医生松了一口气，就像这个决定为他省了很多麻烦一样。
他从容地再次执起手术刀来，开始工作。
只是需要她腹中的孩子，而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这有何难。
……
门外，男子透过手术室门上的玻璃，静静注视着手术室内的一切。他没有丝毫被撼动的迹象，而是像尊雕像一样立在那里。
不久后，他转身离开。身后若干名全黑的保镖立刻紧跟在其后。
一旁，还站着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孩，披着一头酒红色的中发。
【二小姐，该走了。】
一名黑衣保镖俯下身子来，欲将那女孩带走。
但女孩却始终麻木地杵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手术室内。
或许，因为她的年纪，对那鲜红的颜色还不敏感。
她所看到的，她所理解到的，就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魔鬼，拿着刀子。
剖开了妈妈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了弟弟。
然后，接在妈妈身上的那个仪器，上面本来弯弯曲曲的那条线，变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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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九月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
这才发现只是一场梦，但她还是无法平静，大口呼着气。
身旁的四月似乎也受了自己的影响。她醒了过来，懵懵懂懂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九月。】
又是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九月才勉强可以开口讲话，【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事没事。】四月用力地摇了摇头。
可是见到九月这般狼狈的模样，四月难免担心，【做噩梦了么？】
九月右手攥拳紧紧贴在胸口，轻点了一下头。
回头看了一下钟，七点二十分。
【……时间正好，该起床了。】
这次，没有了刚刚的语无伦次和彷徨。
仿佛她早已习惯了梦到这些，才能这么快从阴影中挣脱出来。
但，挣脱只是一时的。
或许这噩梦带来的恐惧感可以挣脱，但是那已成定局的陈年往事，却是她所挣脱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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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 绯·闻
半个小时后，所有的学生都**到了学院最大的一间正厅内。
先是由校长作了简单的开场白，然后便请九月上了台。
身着一身白底黑纹的女式校服，登一双厚底的高跟靴，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还是像以往一样规矩地披着。
款款地走到主义台上，伸出修长的手来，稍稍将话筒拨正。
【在座的各位，早安。我是昨日才转入本校的一名新生，我叫九月，来自K集团。】
略带成熟意味的女声传出，轰动了全场。
很快，她就被台下的学生认出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迁徙的候鸟”。
【能来到睿尚学习，是我荣幸。下面，我将利用这个机会做一次演说，作为我初来乍到睿尚，给各位的见面礼。】
台下掌声雷动，表明了他们乐意洗耳恭听。
九月微微颔首，俯视着手中字体娟秀的演讲稿，【今天我要说的主题，是……】
砰！
正厅的大门几乎是被撞开的，门口一片喧闹。
【放开我！放开我！……】
只见一个水蓝水长发，同样穿着睿尚校服的女学员，正和两个阻拦她的保全扭打在一起。
全场寂然，众人无不惊异于这一叫人措手不及的突发事件。
挣扎了几下后，蓝发女生摆脱了与保全的纠缠，直冲上主席台。
她一把将凑在话筒前的九月推开，将话筒占据在自己面前。
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三月！！】
九月刚刚猛地被人推开，本来就已经很纳闷了，再一听这女生竟是冲着三月来的，心中就更加不解了。
那女生两眼噙着泪，边哭边说，似在控诉，【你这负心汉……你难道不知道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你怎么能负我……】
细看，她的腹部确实有轻微的隆起。
见此情景，台下就像炸了锅一样，议论之声顿起。
唯独此时还站在主席台旁的九月，她傻了眼，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没等那女生接着往下讲，那两名保全便追上了台，把她硬生生拖了下去，带走了。
可是台下的议论声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为了防止局面失控，校长也只好先行宣布周结会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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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九月上前，一声便喝住了正打算从后门落跑的三月，【好啊你，别的不学，这种事你学得到快啊！】
【姐，我没有……你怎么这么不信任自己老弟啊。】三月却是一脸的冤枉。、
此时，萧家的两位少爷也过来了。
十月一脸的玩笑意味，像是故意在拿三月开涮，【三月啊，你还是老实些吧。别人的肚子都大了。】
【三月，你怎么对得起我那幺妹呢。】玄月口中的“幺妹”，想来便是四月。
九月气得直想掐三月的脖颈，【你这小子，连萧四月你也……】
【哎哟，我的老姐诶，收起您的想象力。你这分明是要逼你弟我跳黄浦江去嘛。】三月欲哭无泪，【你们都听好了，我三月交往的对象仅有萧四月一人而已。无论过去，现在，将来。】
听罢，九月平静了许多。但还是将信将疑，【你确定？】
【我发誓。】三月将三根手指并拢，紧靠在耳旁。
【好，这件事我会查的。】九月伸出右手，用手背抵着颔，【如果你胡说，我一定会替四月阉了你。】
接着，对着三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没想到三月非但不走，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那叠厚厚的演讲稿。
九月也知道他的意图，便将稿子递了过去，【抄的时候记得改改。】
【知道啦，谢谢老姐。】三月在那上面弹了个响指，满意地说，【耶！这周的论文作业搞定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三月便欢天喜地地走了……
——天下没有不爱儿的母，没有不疼妹的哥。
——同样，没有不罩弟的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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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腹·毒
取出手机，挑开翻盖。迅速地播下一个快捷键。
【喂，我是九月。麻烦帮我一件事。】
话筒的那头，对方满口答应着，并重复说能帮上忙是自己的荣幸。
【嗯。是这样，我弟被一个女人缠上了，帮我处理一下吧。】
忽然，九月神色凝重了许多，强调着，【只需要警告就够了。】
……
【哦？你混黑道的啊。】
在九月挂断电话后，十月便饶有兴趣地凑了过来。
九月斜视着他，投掷出一个鄙视的眼神，【笨蛋，不是黑道啊。他们比黑道更效率。是我在闯荡18号学院时积攒的眼线呢……】
【这么说，你的18号学院是？】玄月问。
闭目，很干脆地报出一个名称，【戴维亚。】
戴维亚学院，致力于培养商务间谍。能从戴维亚毕业的人，将来定能成为身手不凡的商务杀手。
【咻~】十月不禁唏嘘了一声，【你还真是拥有吓死人的背景呢……】
不自禁地将头微微俯下，【这么点小事，不足为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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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日后，在睿尚的公告栏前，围着大群的人。
公告布上的标题是十分醒目的几个红色大字——校园暴力事件。
内容大致是，昨日，有学员在学院西侧散步时，发现一具被殴打致死的女尸。补充说明：腹中胎儿脱出。
【什么……】九月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
她仓惶地从人群中逃出，找了个僻静的暗角，再次按下了手机上的那个快捷键。
她的口气几乎是在质问，在指责，【我不是说了只需要警告么？！怎么还……】
而对方的语调却很处之泰然，似乎根本无须辩解什么，【不是我们干的。在我们之前，有人先下手了……】
接下来的一句，好似雷电一般，贯穿了九月的脑神经。
【好像是K集团的人。】
九月顿时默然，只是稍稍应付了一句，便机械地挂断了通话。
果然，还是让他知道了……
右手扔举着手机，滞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放下的意思。
嘀噜嘀噜——嘀噜嘀噜——
说来也巧，手机竟在这个时候在自己手掌中抽响了起来……
【喂…我是九月。】
这次接通的是三月的号码，自然，那头传来的是三月的声音，【姐，“彼岸”见。】
接下来，便是一阵阵连续的嘟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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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彼岸”的门，室内案例还是热腾腾的，招人沉醉。
店员也许是还认得九月，也许是事先被吩咐过了。直接领着九月去了三楼。
【好慢呢……】一见面，十月的抱怨之声便在耳边响起。
【我是走来的，已经很赶了。麻烦你啊，稍微体谅一下女生吧！】有力的反击。
一旁的三月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在吧台后操作着手中的各种工具。
不一会儿，一杯调和酒便被送到了九月的面前。
【正口渴呢，我不客气了。】
说着，她端起酒杯，正打算一饮而尽。
可是，就在她端起那杯原本透明澄清的调和酒之际，那酒色却忽然起了变化——从原先的透明无色，开始慢慢发黑。
着实叫九月吓了一惊，【呃……这酒……】
【是我新创的品种，我给它命名为“False face angel”（假面天使）。这种调和酒在空气中暴露久了就会变黑。】说着，三月玩笑似地甩了甩头，【但是绝对无毒无害。】
假面天使，即拥有天使的面容，恶魔的心肠。
正如这酒色，起初清澈，实而黑混。
这是在……讽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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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杜·氏
九月端详着手中那杯正与空气缓慢发生反应的调和酒，半晌后，将其一口饮尽。
举目，望向三月，道，【三月，你针对的是你姐我吧。】
【嗯？】三月微微昂起头，对上了九月的视线。
【很明显，你是在说我外表纯善，内心蛇蝎。】
三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不愧是老姐，真是个聪明人。】
【我知道，你是在说那女生的事。】忽然，九月将目光撇向一旁的十月及玄月，【但是很抱歉，我没有吩咐人下杀手……他们都能帮我作证。】
听完，十月立刻站了出来，为九月证词道，【对，我作证。九月只是叫人警告她。】
接着，三月愣神了许久。
终于，他走到了九月跟前，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说错了话的孩子。
【姐……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九月只是笑笑，一副大气的样子，说，【不用在意。】
……
【那么，现在知道是谁干的了么？谁下手那么毒辣……】
【是……】九月哽咽了一下，报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号，【Mr.K。】
其余三人全部惊呆，木讷地重复着那个代号，【Mr.K……】
此时，九月就像被压垮了似的一下瘫坐到沙发上。双手撑着额头，百般无奈。
【为什么……明明之前我都对外封锁过消息了。怎么还是叫他知道了……哼，真是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啊……】
难得见到九月这般低沉的情绪。十月俯下身来，与其耳语道，【怎么这么有气无力，真不像你啊。】
看到这一令人浮想联翩的一幕，三月和玄月攥起空心拳贴在嘴边，不尴不尬道，【喂，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立马反应过来，九月一把揪住十月的衣领，将其狠狠推了出去。
口中还不忘大声警告道，【我可是在说要事！正紧点，笨蛋！】
【是是是，我错了。】十月连声应着。
而后，九月又恢复了原来的双手扶额的姿态。
【听说，明天那女生的家人会来睿尚商议后事……】抬头，露出那双蓝眸，【希望不要来找麻烦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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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在睿尚的正门口，聚集着许多人。
其中，有学员，老师，教授，主任甚至校长。所有人都立在一条白色的地毯旁，神情略带肃穆。
停在门口的一辆轿车上，悬挂着白色的丝带。从车上走下的三人，都身着全白。他们便是此次校园暴力事件受害者的家人。
【……没想到竟是杜氏家族。】
杜氏，是在全世界范围内都赫赫有名的牧师家族。在这之前长期定居于法国，代代相传着巴黎圣母院首席牧师的职务。
以此推测，前几日因为纠缠三月而被K集团除掉的女生，应该是杜氏的大小姐。
而跟在杜牧师和其夫人身后的那位年龄稍小的少女，大概就是杜氏的二小姐，杜·Lilith。
据说，杜夫人的国籍是中国，而杜牧师却拥有纯正的法国血统。那么，这位杜氏二小姐，应该是个名副其实的中法混血儿。
事实也是如此，从她那头飘逸的中国式黑发，和那双湛蓝的眼眸，就看得出来了。
说起来，牧师也是个很有势力的职业，何况杜氏还是个历史久远的牧师世家，理论上应该不会有人敢惹。
但偏偏不巧的是，这次他们撞上了K集团的枪口……
只见校长上前搀扶杜牧师，唯唯诺诺，欲想开口说些什么，【十分抱歉，杜先生……我们……】
但是杜牧师只是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什么。
从那张略带苍老之意的面庞，以及惨白的脸色来看，心爱的大女儿遇害这件事似乎对他的冲击不小。
一股莫名的负罪感在九月心中不安地游荡起来。
她先前几步，走出人群，径直来到杜氏一家三口面前。
熟练且不乏音韵的正宗法语从九月口中流泻而出，【Je suis le Groupe K en Septembre, au nom de mon père, avec des excuses sincères à vous ... ...（我是K集团的九月，我代表我的父亲，向你们至上诚挚的歉意……）】
顿时，天地肃穆。全场没有一人出声，似乎在等待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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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度·者
没想到，杜牧师非但没有冲着九月大吼大叫的要她赔他女儿，反而一脸慈祥。完全不像是听九月在赔不是。
【Miss Septembre n'est pas forcément nécessaire, mon collision fille du maître de votre groupe, tout faux dans mes filles. （九月小姐不必如此，是我的女儿冒犯了贵集团的少爷，错全在我女儿身上。）】
听着这几乎是在自我埋怨的话语，九月不禁感到震惊。没想到，K集团的势力竟已经大到能颠倒黑白了。
但她也无权挑破这一事实。只能继续说着法语，向其致歉。
猛地，一声标准的国语从这叫人耳鼓缭乱的法语对话中挣脱出来，显得格外洪亮。
【怎么？连国语都不敢说么，是怕别人听懂吧。】
九月抬头，正视着说话者。竟是那位杜家二小姐。
记得她的名字是Lilith，如果强行音译，即莉莉丝。
扬起一脸的客气和友善，说道，【莉莉丝小姐，没想到你的国语这么好。】
她很少这么做作地低声下气，但是没有办法，理亏的终究是她。
只见莉莉丝挑了挑眉，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哼，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的法语说得这么流利。】
一旁的校长，见气氛不对，立马上前打圆场。
【杜先生，您看……不如先去大堂吧，那里我已经安排了追悼会。杜小姐的灵柩也暂时命人摆放在那里了。】
杜夫人充当着翻译官，用标准的法语在杜牧师耳边叙述着校长的话。
半晌后，杜牧师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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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完全被白色所渲染。天花板，吊顶，拉着条条白丝带。地板上，洒满了白色花瓣。
那位仁父，立于主席台上，朗诵着圣经原文，以求自己的女儿得到超度。
九月坐在离主席台不远的位置上，凝视着主席台上那全神贯注的身影。
从心底里感叹，杜牧师确是一位仁慈和蔼的好父亲。
相较之下，自己那眼里揉不得任何一粒沙子的毒父，实在逊色。
于是，不禁的，九月偶尔碰到自己还记得的段落，还会跟着背上几句。
【Let us make man in our image, in our likeness, and let them rule over the fish of the sea and the birds of the air, over the livestock, over all the earth, and over all the creatures that move along the ground……】


【哇~姐，连圣经都会背啊。】
忽然，三月从身旁冒了出来。
九月被吓了一惊，接着不由分说，捂起三月的嘴就往外面拽。
【唔……姐你……你……】三月奋力抗议着，直到他活活被拉到大堂门外，被捂上的嘴巴才获得了自由，【你绑·架啊！】
【我才懒得绑·架你呢。】九月道，【谁让你在里面吵吵闹闹的。】
【啧啧啧……】三月无奈地晃晃了脑袋，【老姐，我说你啊，就是·怜·悯·之·心·太泛滥了。】
【没心没肺就好了么……你啊你。】
【可是那女人·死·得·其·所·啊，不是吗。】
【住口！！】
这一声愤怒不是出于此时正在教育亲弟的九月，而是除两人以外的第三人。
九月回过头，发现莉莉丝就站在不远处。那点距离，大概三月说的什么她可以听得清清吧。
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很混乱，这是一个人失去理智的前兆。
【凭什么…姐姐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凭什么……还要在背后骂她死有余辜。】
说着，莉莉丝一直掩在背后的右手上，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物体。
还没给人足够的反应时间，那明晃晃的一团已经笔直地向着两姐弟这边来了。
【当心！】
啪——
另一只手死死抓上了原本握着匕首的莉莉丝的右手，成功阻止了她。
而完成这一“空手夺白刃”壮举的，却不是看上去很有男子气概的三月，而是作为姐姐的九月……
【莉莉丝小姐，诞生在牧师家族的应该都是天生虔诚的度者，你这样玩用利器，不怕违背了祖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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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 恋·弟
莉莉丝咬着牙，几次挣扎企图从九月手中挣脱。但都是徒劳无功。
【怎么，还不老实？】
说着，九月将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层。
只听莉莉丝的一声闷哼，然后便是铁制刀具落地的声音。
那柄带有基督教风格的精美绝伦的匕首，稳稳地插在了地面的新泥上。
九月屈下身子，将那柄匕首拾起，执于左手指上，在莉莉丝光滑白皙的脸蛋前上下比划着。
【莉莉丝小姐幼年时长期居住在法国，想必是没有听过中国的一句古话——】说到这儿，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语气变得不能再冷，【得饶人处且饶人。】
接着，九月举起莉莉丝的手，将其紧攥着的拳头掰开，活活地将那柄匕首塞进了她的掌心。
离开时，还不忘叫上三月，【三月，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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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月和九月返回学院大堂时，学员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散了。
【哎呀，完了啊。】三月很形式地抱怨了一句。
此时，正好撞上了正从大堂走出来的十月和玄月
十月马上注意到了九月右手上那条醒目的血道，那是在与莉莉丝夺匕首时不慎被刀刃擦伤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随即，他便开口询问。
三月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哎……还不是那个什么杜氏的二小姐。那个疯女人啊，刚刚居然动刀。】
【什么？动刀？！】听了这话，十月竟很失态地叫了出来。
玄月则很平静地瞥了一眼三月，【三月，你多大啊，遇到这种事还要靠自己姐姐保护？】
素日里一向很明事理的玄月，见九月受了伤，而三月却无恙，便猜得其中的一些内情了。
九月此时完全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但是很突然的，却有人拽她走。
【喂，萧十月，你要干嘛？】难免质问起拉着自己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的那抹银色来。
【带你去医务室。放心，离这儿很近。】
九月愤愤地咒骂一句，【白痴，这点小伤，去什么医务室……】
走在前面的十月没有回应。
直到两人进了医务室，十月迅速地问医生要来了一卷纱布，以及一点消毒酒精。
【你才白痴，这道口子是足以让你患上破伤风的。】
看着眼前这个气质的大男生，此时竟俯在自己跟前，拿着酒精棉球一点点拭着自己的伤口，还时不时地问“疼不疼”，像个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
九月顿时觉得想笑，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见眼前的人露出这副痴笑的模样，十月忽然感到有点懵。
【喂，笑什么……】
【没什么，觉得好笑就笑了，不可以么？】
【可以……】俯头，继续做着他手中的活儿。
半晌，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并不是无话可说，是不知谁先开口，怎么起头。
最后，十月仿佛忽然想起了该说什么，于是便很突兀地启齿了，【你啊，未免太袒护自己弟弟了。】
九月稍稍愣神，然后道，【三月么？】
【废话，你有几个弟弟啊。】招来了十月的嗔怪。
【为什么这么说。】
十月沉吟了片刻，答道，【虽然表面上有点以大欺小的架势，但是每次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罩着他。这次也是，为了护他还让自己受了伤。】
听着听着，九月竟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总感觉十月话中有话。
问题被提出后，周围先是一片沉寂。十月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该不会是……有恋弟情节吧。】听得出来，他说得十分委婉。
可是，这话听上去仍是那么欠扁。
下一秒，十月那完全没有防护措施的腹部便被狠狠踢中。
听得一愤怒的女声在耳边喝斥着，【看来和你这种满脑子只有不良思想的人，必须采用这种暴力的沟通方式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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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姚·氏
索性十月幼年时也曾练过一招半式，下意识地做了些防卫动作，并没有被九月一脚致命。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掸起衣物上的灰尘来。
【果然是在戴维亚学习过呢，下手真狠。】
九月的眼神游离到了眼前这个少年身上，心中却总是惴惴不安。
【你……还好吧。】
十月抿唇一笑，道，【还好啦。不过记得，不要用这招对付别人，会出人命的。】
【谁让你先说我恋弟情节，你这BT。】九月不满地嘟起嘴，抱怨道，【我待三月不薄，自有我的道理。】
【哦？那么，能告诉我么？我定当洗耳恭听。】
九月起身，来到窗边，透过那扇朴素简约的半圆窗，仰望着头顶上那片碧蓝的天。
【因为……三月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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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前，姚氏为了商业利益，将董事长的千金嫁进了K集团。由此，两家正式联姻，成了商场上互相扶持的伙伴。
但很可惜，这位姚姓的小姐，最终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因为她嫁给了一个怪人。一个整日用银面具遮脸，隐姓埋名的奇怪男人。
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平日里称呼他，总是叫他，Mr.K。
更为荒谬的是，姚氏小姐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谜一样的男子。
她想尽一切办法，在K集团挣得一席之地。
又想尽一切办法，怀上了K集团的后裔。
第一胎，是女孩。取名叫沧月。
因为父亲隐姓埋名的缘故，非要说姓氏，那也只能随母亲姓姚，姚沧月。
事实却是残酷的，谁也不敢保证，一个女孩将来能挑起整个集团的重担。
不知是封建思想，还是现实所迫。
总之，Mr.K对这亲骨肉，接受得很不高兴。
一年半载后，姚夫人又有了第二胎。
造化弄人，第二胎，依旧是个女孩。取名叫九月，姚九月。
因为一连两胎都是女孩的缘故，姚夫人在集团里的影响力愈来愈小。
最后终于从台前退到了幕后。说是垂帘听政，也不是。只是一个被遗忘的挂名夫人而已。
被冷落，整日只有孤寂和凄凉陪伴着她，这是无法避免的。
最后，被诊断出癌症，肾癌。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上帝关闭了一个人的一扇门，就会为他打开另一扇窗。
可是当这句话灵验在姚夫人身上时，人们却只能叹惋着说道：这扇窗，摆错了地方。
几乎与她被确诊为肾癌的同一时刻，她又被确认怀上了第三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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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大概也是后来才知道，Mr.K正是清楚夫人姚氏是个将死之人，才会断然决然地留下那第三个孩子，也就是她的弟弟，姚三月。
而大姐沧月，因为从小照顾自己的生母逝世，整日精神恍惚。
当佣人发现她开始经常在白纸上乱涂乱画时，才确诊，沧月患上了抑郁症。
对于自己的这位精神不振的大女儿，Mr.K更是很好地权势了自私这个形容词。
他命人将沧月软禁在某处，切断她与外界的任何联系。为的只是不让外人指指点点，说K集团出了个疯子。
于是，从三月懂事开始，他便没有见过这位“大姐”。
下人在三月面前，也从来不称呼九月为“二小姐”……
或许在沧月看来，自己的三弟是夺走母亲生命的侩子手，所以她无法承受。
但是在九月看来，三月却是无辜的。从某种角度来看，九月早已把三月当作是母亲生命的延续。
接着，她便开始一面尽作为姐姐的职责，一面尽自己所能寻找沧月。
在她的记忆中，从自己有能力开始，就一直一直重复地做着这样的事。
这样枯燥乏味，变.态扭曲的家庭关系，使她感觉自己已经异变了。
她甚至时常想啊，自己大概已经不是人类了吧，是怪物，一个赤裸裸的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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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断·桥
从小到大，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九月都挑拣着为十月说了一些。
【so，我没有什么恋弟情节。Are you understand？（你明白么？）】
显然，这最后一句话才是她要强调的。
十月则昂首闭目，一副懒散的架势，答道，【我懂。】
沉默片刻后，他却再次开口了。
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追问道，【既然你没有恋弟情节，那……我追你可以么？】
此话一出，九月顿时一懵，脑内一片空白。
【不可以。】
半晌后，她才从干涩的喉咙口挤出这句话来。
【为什么？】
九月只是苦笑，说道，【白痴，枉费我和你说了这么多。】
十月却仍然死死注视着她，似乎在乞求原因。
【你还看不出来么，K集团的人，都是怪物。而我，是其中最怪异的那个。】只见她起步，缓缓踱向门口，【你有这心，不如放在别家的千金身上。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而后，九月便摔门而去。
砰——
一声巨响。表达了她的决心，以及告诫十月远离她的那种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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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与十月在医务室不欢而散以来，九月便与他没有过多的接触。
庆幸，这两日就连平日里一向闲不住的三月也没有闯下什么祸端。
以至于九月破天荒的有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她能够安心地捧上一本厚厚的世界名著，坐在阳台上的茶几边，边抿茶边品书。
偶尔感到眼睛疲乏，她便会在偌大的校园里四处闲逛。
于是，仅仅花了几日，她就几乎熟悉了整个校园。
在这里，要说九月最青睐的地方，应该就是睿尚著名的温室花园了。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可以用公顷来计量的庞大温室，温室内种植着从全球各地引进的各种花卉及珍稀植物。
也因为每种植物所需的生长温度不尽相同，这座温室便被分为若干个小单间。每一部分都用玻璃作为分隔墙。
在贯穿每个单间的一条人工河上，凌驾着一架砗磲桥。
倘使靠近观察，会发现这纯白的桥壁上，竟镶满了大大小小的砗磲贝壳。
也因此，这架桥才能有这般的纯白无暇。
今日，九月又再次来到了这儿。
立于桥上，俯瞰桥下匆匆而过的流水。
无意间看到了缠于右手上的绷带。
仍是无意间，她想起了那个曾为她裹上绷条的大男孩。
想起了他俯头包扎时专注的神情，想起了他表白时那副完全不解世事的姿态。
想起了他最爱的花，是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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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以这砗磲桥代替奈何桥，三涂河边大概会少一份凄凉。
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或许它的寓意不再是死亡，而是寄托着思念的爱恋。
迎风招展，翘首以盼。
期待着她踏着砗磲桥，到达彼岸的那一日。
但这一刻却是遥遥无期，只因为他们之间的砗磲桥，是断的。
然后，一切的一切，就全部化为了毫无头绪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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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伸出微颤的左手，解下右手上的那条绷带。
任凭它在散开的那一瞬间坠入河中，不做任何的挽回。
凝望着那条白色，被湍急的河流冲向远处。
愿所有的杂念，都如这惨白的绷带，被水流放逐。
愿所有的不快，都被上帝驱逐到自己身上。
愿世上不幸的人，只有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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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 禁·锢
哒——哒——
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溢入九月耳内，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站直身子，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佣人打扮的女仆，手中挎着一只保温饭盒。
匆忙地跑到温室的暗角旁的一扇极不起眼的门前，打开门，进去以后左顾右盼了几下，才放心地将门拉上。
见那女佣带着餐盒，想来定是给人送饭去的。
可这里是学院的温室啊，谁又会住在这儿呢？
【有问题……】
本能的警惕感让九月这么感觉。
没有多想，她便来到那扇门前。
不出所料，门从那一面被反锁上了。
巧的是，在戴维亚学习的特务技能现在正好可以帮得上忙。
于是，九月信手从一旁的花坛中折来一支较硬的花杆，伸进了门洞内。
只是微微左右辗转了几下，那门锁便老老实实地松了口。
门自动打开后，九月便敏捷地闪了进去。
啪——
那扇门，也再次被关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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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这里的墙体不是玻璃的，外界无法看到这里。
走廊两旁的廊壁上，铸着精致的壁式花坛，其中种满了象征纯洁的白玫瑰。
【白玫瑰？】
说到白玫瑰，九月首先想起了一个人：
萧家大少爷——萧玄月。
仅仅顺着走廊拐过了一个90°的弯，便听到了人声。
【大小姐，您就稍微吃一点吧……】
凭这个低声下气的语调，九月马上猜出是那个偷偷摸摸溜进这里的女佣的。
那么，她口中的“大小姐”，是指何人？
稍稍从廊壁后移出了一点视线，看见了这样一副景象：
与这种植着白玫瑰的走廊接通的，是一间卧室。
是半地下型的构造，唯一的一扇小窗安置在了墙壁上两米多高的地方。
以至于让整个房间看上去十分阴暗。
若不是有人定期来打扫，会发霉生虫也说不定……
室内只有两个人，一个便是那女佣。她左手托着饭盒，右手持着一只勺子，勺内有少量食物。
另一个是一名少女。她坐在一张高椅上，两腿蜷缩着。深蓝的长发沿着背脊流泻下来，几乎要触到地面。
而面对这送到嘴边的饭食，她始终不愿张口。
在偶然撇到一眼那深蓝发色少女的侧脸后，九月的双眼已瞪得奇大。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声带，唤出了一个名字，【沧…月……】
【谁？！】女佣发觉到了有人跟着自己来到了这儿，警觉地叫了起来。
见行踪暴露，九月便没有再躲藏。
而是信步来到那女佣跟前，看着她胸前那枚银闪闪的“K”字的标志。
从口袋中拿出一张信用卡，卡上赫然地标着100,000
【这个给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见过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对于这笔横财，女佣先是愣了愣。然后一把接过信用卡，连连点着头。
【是是是……我一定不会多嘴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
九月回过头来，望着跟前这名看上去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少女。
只见这少女一脸茫然，眉宇间透露出的竟是一种痴呆的神色。
【沧月姐，是我……】
……
自从九月开始着手寻找被Mr.K软禁起来的沧月，整整几年，毫无着落。
今日，却因为一次偶然在这里发现了她。
不得不承认，睿尚，带给九月太多欣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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