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喜欢热闹,一路将他们把往热闹的地方领着。朔平却是喜欢清静,时不时拉回在前面蹦蹦跳跳的眉儿,往幽静的地方转去。遇到行人多的地方,朔平往往立马就将头垂下来,闷头走得飞快。
瑶华在后面跟着,一边注意着周旁的气息。或许是流州侯与右木他们那边的除妖计划进行得比较顺利,一路走来,都不曾感受到强烈震荡着的妖气。
“公子、公子,前面就是尚香社了。”眉儿挽着朔平的胳膊,指着街尽头的一间茶楼模样的楼房欢喜地大声说道。“听说几个月前,公子最欣赏的画师云无心也从钦州过来,加入了尚香社,今天说不定也在呢!我们快去!”
朔平看着她说完,眼中也流露出欣喜的神情,在眉儿的拉扯下,加快脚步走去。瑶华见状,抿嘴一笑,紧跟了过去。
尚香社是殷州有名的一家文社,它的创立者据说是一位富家千金,出巨资买下这栋楼并装潢一新,为天下文人骚客、流浪画师提供交流经验,互相学习的场所。起初入社的只是本地诗客,但不知不觉间,就维持了几百年下来,名声也渐渐远播,渐渐地,各州的文人墨客都纷纷闻名而来。尤其前几年,中英部洲发生了长达一年的战乱,那一大片范围内的许多知名文人都迁徙到了相对比较安定的殷州,其中不少人就加入了尚香社。得益于此,尚香社名气愈盛。
瑶华停立在尚香社门前,抬头看着高悬在头顶的金色招牌,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文人墨客的聚集之所,“尚香社”三个字铁划银勾,气势不凡。“不知道是谁写的?是社长大人么?”瑶华暗自想着,随即又想起,关于尚香社的社长一般只提到创立者是一位富家千金,至于现任社长,都是从来未曾有人提起过。
“瑶华,快点!”早已经窜进门去的眉儿,在屋内朝着瑶华用力地挥手。
“来了!”瑶华应了一声,正要提身进门,心中隐约一动,下意识地回头往对面街上的楼房看了一眼。蓦然看到对面二楼一间房间的窗户在瑶华转身的那一刻快速地合上,一道绯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虽然没有看清那道红影的面容,但无端地,却觉得有些熟悉。
“瑶华,喂,瑶华!”
“来了!”瑶华随口应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进屋去了。
屋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在了,三三两两地围在不同的桌前,低声讨论着什么。眉儿跟朔平挤在最右边的一张人最多的桌前,看朔平脸上露出的欣喜的神情,看来在那张桌上作画的,就是眉儿刚才提到的那位画师了。
瑶华转着身子,寻了个不怎么显眼,又能清楚地看到朔平他们的角落呆着,仔细感受充斥在周身的气息。
“有妖怪,但是气息很平稳,很淡,应该是已经跟人们一起生活很久了的,应该没什么事情吧?”瑶华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在人群中巡视着,很快地就分辨出了好几个妖怪。虽然他们是妖怪出身,但是脸上洋溢着的欣悦憧憬的神情,却与人们别无二样。瑶华忽然觉得妖怪其实是一种很可悲的存在,为了成人拼命修炼,但修炼成人了,千百年来,却总是无法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妖怪们的心地其实是比人心还要纯正的存在,却正是因为这份纯澈,往往被居心不良的人所利用,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从而又使人们对他们惧而远之。
瑶华不觉叹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叹到底,忽然脑袋上就被人轻拍了一下,随即身后一个好听的声音笑着说道:“你这个丫头,到这里是专门来挨声叹气的么?”
瑶华摸着脑袋刚要转过身去,就闻到一股清冽的淡香扑鼻而来,随即光滑的丝绸在脸侧如流水般滑动,来人扶着她的肩膀,俯身到她的面前,绽开一个好看的笑容,说道:“讷,是在感叹什么人生大事?”
“傅、傅哥哥?!”那声音的主人,果然就是傅重华。瑶华连忙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随便就叹了口气而已。”
傅重华笑着注视着她,等她慌乱地把话说完,方才直起身,放声笑了起来,说道:“瑶华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小大人模样,真是非常可爱呢!”说着,他又俯下身来,拍拍瑶华的头说道:“不过呢,在人家的场子里最好不要挨声叹气,不然,风舞老板可是要生瑶华的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