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莲十四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少年。十五岁与他订下婚约。十六岁时他不知跑去哪里。等到二十六岁时,那个人问她要不要在一起。
十多年的时光就那样被废置到最后也谈不上可不可惜。只是偶尔她会想,如果当初没有碰见他的话,如今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但谁又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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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里遇见的男人不止他一个。
青梅竹马的北堂原理习惯用谎言来包裹自己,而秋原野则是懦弱的可悲。渡边池水也勉强算得上是能说话的朋友,至于偶尔上门拜访的藤信树,那是根本不出声就注意不到的存在。如果说名叫折溯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她去记住的,或许绞尽脑计也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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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就是这样才叫人记忆深刻。初次见面时穿着干净白衬衫的少年,头发被染成淡金色,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猫。他靠在路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吹了一个漂亮的口哨。这个场景很久以后苏瑾莲还会再想起,就好像一生只有那么一次。
那时的她穿着艳丽的和服,头发散开垂至腰中,木屐踩在地上嗒嗒作响。明明想要赶快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他的面前狠狠的瞪着他。互相对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然后对方耸耸肩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她拎起和服过长的下摆继续向前跑。跑了两三步又折回来问他最近的车站在哪里。
“我觉得你这样跑起来太显眼。”
“能跑就行。”
“被抓住的几率很大诶。”
“到那时再说。”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跑?”
“……大概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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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家丑是什么苏瑾莲实在懒得一一叙说,从小到大和那堆老古董积起来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折溯问她要不要先去自己的房子暂住几天时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跑了太久脚酸的要死,有免费的住宿地点不去白不去。
“如果我心怀不轨怎么办?”
“那就杀了你当作正当防卫。”
她坐在床上吃着泡面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好像这种事情干过很多次,折溯趴在一旁百般无聊的看着过期的晨报。房间的角落塞满了各式各样古旧的杂志和漫画,水池里不知何时的碗堆积得老高,用旧的白衬衫被随意丢进垃圾桶。和周围相比起来唯一可以算得上干净的地方也就只有一张桌子而已。她侧着头看了看,在一堆废纸中相框里的四个人笑得一脸开心。
“那是你家人?”
“爹娘已死,妹不认兄。”
“听起来真可怜。”
“不知你的同情收价是否昂贵?”
说完后折溯自己先笑起来,她颇有耐心的等他笑完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妹妹和我母亲也死了。”她伸出手在对方的面前一晃,“所以你的同情收费多少?”
少年看着她再次爆发出大笑,接着把报纸随手一扔仰起头来看着她:“……嘿,我可从来没有过那种廉价玩意。”
苏瑾莲愣了一愣,然后狠狠的把杯面盖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