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洁的布顺着剑刃缓缓擦拭，暮色送着阳光从刃上反射，夏侯惇在打量的同时微微眯起右眼。
“喂，孟德，”他半蹲在溪水旁，将倚天剑从水中拎起，反复看了看锃亮干净的剑体，露出满意的神情。“洗好了。”
“……”
夏侯惇回头，看到被喊的人背倚一棵大树，脑袋正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真是的，说过不要熬夜……”他起身的时候表情变得无奈。拎着倚天剑向曹操走去，夏侯惇顺手拍拍正饮水的绝影，后者欢嘶一声。
“孟德？醒醒。”
“……”
大概真的过于疲倦，曹操并未睁眼，只是头一歪继续倚着树干，睡得香沉。
“……孟……”
话音一截，看着睡梦中眉眼恬淡的曹公，夏侯惇忽的转变主意，不想惊扰。
有多少个夜晚，他的帐内油灯长明，自己撩帘而入，看见的都是单手捧卷托腮沉思的身影？
眼前的孟德正沉浸在梦中，不知看到了什么场景，眉梢唇角都带着微微的笑意，莫名看得他心酸起来。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先一步抬起，轻轻抚上熟睡的脸庞。
曹操正梦见自己身骑绝影，手持倚天，在战场上意气风发，浑不知现实中有人向自己悄悄靠近。
温暖的吐息交错，夏侯惇不知不觉与对方离得极近，微微张开的唇几乎贴上对方毫无防备的脸。终于额角相抵，传过皮肤的温度令他浑身一震，才发现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一指，慌乱抬起身子的时候一不留神撞上树杈，哗啦啦掉下来一堆叶子，砸醒了熟睡的曹孟德。
“敌袭？！”曹操呼地站起身子，夏侯惇猝不及防之下被重重撞到下巴，重心一偏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倒在地上。
“孟德，是我！……”揉了揉疼痛的脸，夏侯惇哭笑不得。还好刚才没咬到舌头。这孟德，一把年纪了还是跟年少那样似的，莽莽撞撞……
扶着昏沉的头，曹操其实撞的也不轻，这会儿眼前还星星直冒。听见他的声音，曹操苦笑一声，道：“原来是元让，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你突然就撞过来？夏侯惇一时气闷加下巴疼，说不出话来。
两人自顾自揉了半天，对上彼此看过来的目光，皆是忍不住噗嗤一笑。说起来都不小了，还搞出这种场面，简直是闹笑话。还好没有外人在。
少顷，夏侯惇终于想起自己走过来的目的，将倚天剑举到曹操面前，剑刃朝向自己：“已经洗干净了，拿好。”
无言地接过倚天，曹操看着在夕阳下闪亮亮的剑体，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夏侯惇笑了笑，转身向喝完水的两匹马走去：“继续上路吧，天快黑了，前面有家客栈，可以在那里落脚。”
看着他的背影，曹操一时忘记了动身。许久之后，他忽然长叹一声。
“罢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