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才的话,就好比晴天霹雳,打的我脑子里轰隆轰隆的。说实话,我不想相信他,可是,我又不敢不相信他。
这两天,他带着我所经历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以前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李福才见我不吭声,摇摇头说:你自己想想吧,我先出去,你若愿意的话,就来客店找我。若不愿意,就直接走人。耽误太长时间,我晚上就得上路,送喜神返湘。过了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说罢,李福才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总感觉好像做梦一般。前几日还与他人喝酒畅谈,与领导商议如何进行科普工作。可这日子一变,怎么我自己都钻进迷信事件里去了?
那上山寻尸,避鬼蛊,遇怪女的情景,依稀在眼前晃动。要说是个梦的话,那我怎么会站在这里?难道说,我真要跟着一个赶尸人去帮人送尸体?
这,也太玄了点。
唉……
我叹口气,走回床边坐下,两眼盯着门口,就那么愣住了。
如果我中蛊是真的,那恐怕只有李福才能救我。可是,如果他是骗我的呢?
而且,我总觉得他那晚受伤那么重,恢复的却如此快,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跟假的一样。
越是这么想,我就越觉得怪异,可是,又找不出怪异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巧,也就是那么巧。如果不是我凑巧来这边搞科普,也就不会凑巧遇到李福才,更不会凑巧碰上肖家庄半年一次的死人事件,也就不会引起后来的种种麻烦了。
看着身上不知谁帮忙换上的粗麻衣服,那股子浓烈的农家气息,让我不自禁想起爹妈。不晓得他们得知自己的儿子,将要成为一个赶尸的,会做何感想。据说,赶尸的不能生孩子,恐怕两位老人会活活被我气死吧。
足足思索了一天,直到太阳都落山,看着夜幕逐渐降临,一想起自己可能中蛊,而唯一能救我的李福才差不多要走了,我心里不由地恐慌起来。
叮铃铃——叮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
铃声远远地响起,我似乎听到李福才举着铃铛,高声叫喊着:喜神返湘,人鬼退避~~
一想起他要离开这,我就再按耐不住,连忙跳下床跑出去。
这赶尸的活,干就干吧,等治好了蛊再考虑以后。反正腿长在我身上,什么时候走还不是我说的算。
等我跑出门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已经关门了,唯一没关的,就是我所在的这一家。估计,是李福才特意交代的,免得我出不来。
我跑到外面,正看到小道上几个黑影在晃动,铃声不时响起,远远地还能听到李福才高喊着:喜神返湘,人鬼退避~~
我四处瞅了眼,洋车子还靠在树下。我连忙跑过去跨上车子就追:等等我~等等我~~
李福才可能听到了我的声音,那几个黑影都停了下来。我又叹口气,用力蹬着车子往前赶,没多久,就追到了地方。李福才正好以整暇地立在那,青布帽下的那张脸,微微带有一丝笑意。那笑,说不清是得意还是赞许。
说好了啊,我拜你为师,你得帮我解掉那个什么蛊。我下了车子,说出这番看似很有底气的话,也算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
自然。李福才点点头,随手扔过来一件物事:把这个扛着。
我连忙用手去接,握在左手看了一眼,是根青白相间长棍,不过上面有块布,还有一团乌乌的怪东西,这使得棍子看起来更像一杆旗。
这是干什么用的?我问他。
李福才转过身从地上把刀拔起来,说:这是子可胡大幡,用来引喜神回乡的。
那你之前怎么不用?我把这个什么子可胡大幡往肩膀上一扛,推着车子走。
以前没徒弟,现在有了,所以要用。李福才解释说。
这个解释,太直白,这不摆明说我是个苦力吗。不过,看在他救我好几次,又是个“师傅”的份上,我也不跟他争辩。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抬头一看尸体,顺手数了数。让我骇然的是,这尸体,竟然有五个。我记得,山上那具尸体被我踢下去就没找啊,难道他自己能跑回来?我连忙快走两步到李福才身边,问他:这尸体怎么会有五个?不是有一个没搬回来吗?李福才一边摇着铃铛,说:我醒来一问就知道,那一位不知被你抛到哪去了。这喜神若是走丢了,可是大事,自然要让人去找。你以为我五十多岁,就脑子不清楚了?若真是别的东西跑进来,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呃了半天,再没说的了,这个李福才,仿佛什么事都被他算在心里。要不是之前他受过伤,我还真以为他是个神仙呢。
忆起他肚子上缠的绷带,我就算气他以性命要挟我入门,却还是要关心地问一下,伤势如何了。
李福才只说没大碍,随后摆出一副老师傅的模样,让我好好扛旗,别那么多话。
这老头,也太难伺候了。我不由地暗想,等我解了蛊,立马就跑,我还真不信所谓的蛊能隔那么远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