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呐喊着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试图把一切都吞噬进无边的黑洞里。剧烈的摇晃毫无预兆地降临,悬挂的吊灯,静立的桌椅,搁置的碗盆,通通滚落在地碎成一片嗜血的利器。
不二压着裕太躲进狭小的柜子里,紧紧缩在角落,一边抵御着毫无定向的颠簸,一边一遍遍地安慰被吓坏了的弟弟。不二轻轻拭去裕太眼角的泪珠,紧紧握着他冰冷的小手,把自己的力量一点点传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天翻地覆的眩晕感才渐渐退去,不二知道,这一波已经过去了。
不二让裕太留在原地,他推开柜门的把手,从黑暗的空间里一点点移动脚步,慢慢重新踏临地面。
房间已经坍塌得面目全非,全然找不到从前的痕迹。几堆厚厚的混凝土把他们所藏的柜子与外界隔离开来。不二环顾四周仔细寻找可以突破的出口,却失望的发现他们被彻底困在了里面。这个地方还算安全,所以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等待救援。
不二放开嗓门大声呼救,却等不到任何回音。为了保存体力,不二没再继续,而是穿梭在这块狭小的区域寻找着什么。
翻开地上几块遮挡的石头,挖开土屑,却也只找出来两个苹果,一盒饼干和三个坏掉的橘子,这些还是他们之前放在桌子上的。放好唯一的食物,不二又在地上修整出一块相对平坦的土地,这才把裕太从柜子里接了出来。
“哥哥,我们不出去吗?”
“现在还不行,再等等,应该就会有人来了。”
可是,这个等待似乎过于漫长了。
虽然看不到外界的情况,却还是有光线透进来,由明亮变为黑暗又由黑暗变成明亮,可惜救援却还是没有踪影。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过不了多久了,再等等。”
……
“哥哥,我饿了。”
“给,吃吧。”
“哥哥,你呢。”
“你吃吧,我不饿。”
……
“哥哥,我困了,想睡觉。”
“裕太,别睡,救我们的人就快来了。”
“可是,哥哥,到底还有多久,我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
“再等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其实不二也快坚持不下去了,今天已经是被困的第二个下午了,为了给裕太节省粮食,他就只吃了一个坏掉的橘子和几块饼干。他也很困,可是他不敢睡,他害怕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他知道,如果他放弃了,裕太一个人是不可能撑下去的。
“哥哥,已经过了好多个一分钟了。”
“裕太,别怕,再等一分钟。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恩。”
稚嫩的童声在这片土地回荡,一声一声,一句一句,不二唱得很用心,裕太也听得很认真。
一分钟过去了。
十个一分钟过去了。
一百个一分钟过去了。
……
黑暗又来临了。
忽然,不二听到了脚步声,开始很远,慢慢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步一步撞击着他的生命。他知道,他们的未来在下一个一分钟。
当救援队伍把他们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时候,距离地震发生的时间已经过了30个小时。
当习惯了灰暗色调的眼睛适应了天空的明亮时,不二看到了眼前这副光景。
破碎的瓦砾,断裂的木桩,摇摇欲坠的残破墙壁,满地狼藉的砖石,无一不昭示着地震的惨烈。染血的手臂,断裂的胛骨,卡在碎石缝里的大腿,压在巨大泥块下的脑袋,处处都是等待拯救的生命。
可是,在这场死亡的考验中,他们成功了。
不二咧开嘴角,睫毛颤抖了几下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