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120831★原创】THE SOUND OF SILENCE

THE
SOUND OF SILENCE
我买的是深夜那班次的车票，车厢里只有渺渺数人。火车隆隆地开动了。我把手里的CD放进行李箱，慢慢闭上眼，希望可以有一个安稳的睡眠。
【Start】
那年我才上高一。被高一级的校花学姐表白对于一个还在懵懂年纪的男孩来说未免不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兴冲冲地去找哥们炫耀的我，被金在中一个淡淡的“哦”字浇了一盆冷水。我眯着盯着对方，胸口一股闷气油然而生，而他似乎毫不在意我的目光，推了推眼镜低头继续看书。
那时候的金在中还只是个埋头书本的优秀生，和后来那个抽烟喝酒无恶不作的不良少年迥然不同。那时我还认为金在中是我最好的哥们，哪怕我俩的性格大相径庭，哪怕我总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地面对性格淡然的他。我无从知道他的想法，也从不了解他的生活，所以偶尔也会怀疑彼此的友情。不过这些都是小女生们纠结的问题，我是从不愿多想的。
然而那天，我看着他淡漠的表情和事不关己的态度，终究没有忍住不断上涨的火气。
“金在中。”猛地，我把他桌上的书本甩到一边，手臂撑在他面前，“你什么意思？”
“嗯？”他摘下眼镜，精致的眼眸疑惑地望向我，似乎不明白我的火气从何而来。
我无法克制地轻微磨着牙：“如果真的是哥们，不该为我高兴吗？***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过哥们？！”
他看了我很久，纤长的睫毛轻颤两下，没有说话。而就在我气急败坏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清晰而坚定的声音：“没有。”
我轻笑出声，抬脚踹翻了前方的课桌。
从那天开始我们陷入了冷战的僵局，直到那场变故呼啸而来，我才明白，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Injury】
在火车上一直睡得很不安稳，朦胧中好像做了很多梦，大片灰色的场景闪烁在脑海里，终于难以忍受起身想去洗把脸。
路过吸烟区，脚步顿下来，我摸了摸兜推门走了进去。临窗的角落里斜靠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长发女人，指尖燃着半截烟，一脸落寞。深夜里抽烟的人多少都有点难言的心事，我凑到她身边，掏出根烟来。
“借个火。”
女人抬眼上下打量我一番，细长的眼眸里蓄着无限风情，伸手帮我点上了烟。我深吸一口，冲她笑笑。她嘴角微挑，眼睛暧昧地微眯起来，看得我一阵恍惚。
“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我吐出一口烟，靠在她旁边。
“是么？”她笑着，“女朋友？”
“不，只是朋友。”
她点点头，又笑了一下，然后没再说话。
我的确不是想搭讪，尽管她很符合我的理想型。其实刚刚推开门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感到无比熟悉，尤其是那双媚气十足的眼睛，和金在中如出一辙，唯一区别就是他比她少了几分女人的娇柔，多了一丝男人的不羁。
第一次认真审视那双眼睛里所隐藏的一切，是在那场车祸后。一辆货车司机疲劳驾驶，闭着眼撞进了一起出行的在中一家的车的后半截。坐在后座紧紧护住他的在中母亲当场死亡，一直有着外遇的父亲轻伤，而他安然无恙。
后来他好像休了学，我很久没能见到他。
从班主任那里拿到了金在中家的住址，推开没有上锁的门，屋子里一片漆黑。穿过堆满杂物的客厅走到阳台，见到了趴在窗边，指间夹着半截烟的金在中。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戴眼镜。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线我看见他面颊酡红，微醺地半眯着眼，那目光似乎都带着一丝酒气。
“是你啊……”他抖了抖烟蒂，夜色里闪过几点火星。
“嗯。”
他扭过头不再看我，抬手吸了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出去，头靠着窗框闭上了眼，像是要睡着了。我尴尬地站在他身后，想了想还是觉得把他扶进屋子里比较好，然而伸出手即将碰到他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口：
“让我一个人待会……”
“不行。”我拍走他想要拿烟的手，将窗台上的烟盒捏扁扔了出去，“你要不就去好好睡一觉，要不就在这儿和我聊聊，你看看你现在算什么？还有个人样么？！”
他侧过头斜眯着眼，戏谑地笑起来：“你呢？你又算什么？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哥们！”
“我没拿你当过我哥们！”
我愣住，咬着牙拼命告诉自己要忍耐，他说的只是气话而已，没必要和他计较。沉默了一会，我呼出一口气，伸手牵着他向屋里走：
“有什么话进屋说，这儿冷。”
他反手抓住我的胳膊，抬头用那双慵懒如猫般的眼睛盯着我，轻声说道：“知道为什么么？”
我疑惑地望着他，下一秒却因为嘴巴被对方堵上而睁大了眼睛。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半闭着眼，用舌头轻轻舔我的唇，呼吸散落在我鼻尖，带着香烟味道的他却如猫般温顺诱人。
片刻后，我猛地推开他。
人总是会对不确定且无法把握的事情感到恐惧，我也一样。面对着这样的金在中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怔怔地看着他。而他眼神闪烁着，刚刚亲吻过我的果冻般饱满晶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
“你明白了吧。”他说。
初秋的晚风已有些凉意。
我摸了摸自己冻得冰凉的手臂，匆匆离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逃避。
很久以后，我的一位女性朋友向我抱怨她男友时，说：“因为对感情的懦弱而伤害别人的家伙，都是混蛋。”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笑，不发一言。

【Loss】
再一次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已经清晨了，洗了脸后感觉清爽很多，于是坐在位子上静静看窗外的风景。在我好不容易熟睡了的那段时间里似乎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中残余些雨水的气息，远处连绵的山也泛着清新的绿意。
已经是初夏了。
那年也是初夏，距离高考仅一个月的时候金在中才继续来上学。俨然一副不良少年的他，即使不再休学也很少能在教室里见到。偶尔在校外遇到和一群叼着烟的混混在一起的金在中，我也只是视而不见，搂着女朋友在一片口哨声中匆忙走远。是他变了，这段友谊的失去是因为他。我这么告诉自己。然而心里那份焦躁与愧疚却如不断溃烂的伤口，愈发明显起来。
高考结束后我和女朋友分了手，第二天就有人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一起逛街。我隐约知道那个男人，是和金在中混在一起的那帮人之一。意料之中，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约我过去谈谈。
约定的地点不是通常的PUB或饭店。酒店的侍者把我领到指定的房间后便离开了。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按响了门铃，等了很久才听到动静。
“门没关。”
推开门，一股酒香弥漫整个房间。走过玄关，那人正靠在床上，手遮着眼睛，身上的浴袍半开，空荡荡的红酒酒瓶倒在床头。
站了半晌对方也没再说话，我走过去推推他：“金在中？”
他哼了一声，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眼神迷茫了好一会才对上焦，冲我笑了起来：“允浩啊……”
我确定他完全醉了。想了想，起身准备倒杯水给他，却被对方抓住了衬衫的下摆：“你干吗去？”
“去给你倒杯水。”我说。
“不用……”他依然紧紧抓着我的衣服，轻轻晃着头，“你，你别走，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我坐到床边，他抬起头，大眼睛像小猫一样紧张地盯着我，生怕我逃走一样。我有些不忍心，伸手摸了摸他半潮湿的发丝。
“允浩……”他呢喃着趴到我怀里，两只手紧紧抱住我，头在我胸口微微蹭着，像个撒娇的孩子。我低头凑过去想听清他的声音：“怎么了？”
“允浩呐……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我僵住了，不知如何回应。
“除了妈妈，对我最好的就是允浩了。”他那漆黑的湿漉漉的眸子望向我，“我喜欢允浩……喜欢你……”声音越来越轻，嘴唇慢慢靠向我，最后贴在我的唇边，带着酒气毫无章法地摩擦着我。我僵硬了半晌，最终还是推开他，远离那几乎让我迷失的甜美的唇瓣。
“在中，不要这样……”
金在中睁着还有些迷离的大眼睛望着我，嘴巴嘟起来，孩子气地问道：“为什么？”
我被他问得有点懵，疑惑道：“什么？”
他咬着嘴唇，声音忽然颤抖起来：“为什么不再管我了……为什么不再对我好……为什么妈妈走了，你也不管我了……”
我看着他满溢着泪水的眼眸和被泪水粘在一起的睫毛。我从不知道他是这么的需要我，从不知道他在冷淡的外表下还有着如此孤独脆弱的内心。心里那一瞬间漾起难以言喻的情绪，这情绪控制了我。
我伸手扣住他的脑后，探过头狠狠地吻上他的嘴唇。
揉着他柔软的黑发，吮吸着他的唇瓣，舔弄他嘴里每一个角落。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伸手抚摸着我的胸膛与后背，试图解开我衬衫的纽扣。我被他撩拨地理智消散，发狂般咬上对方细滑的脖颈。肌肤相亲中只觉得下身火热难耐，难以自拔地紧紧压住了他。
那天我兽化般在他的身上寻找快感，不断亲吻着对方的脖子和胸口，无法自制地掐着他细瘦的腰身猛烈冲撞。看他在欢愉和痛楚的交织中紧闭着眼，咬住下唇轻哼的样子，性感到了极致。
入夜了。我抚摸着他满是汗水的后背，喘息中轻微怔忪。
这不是我第一次**，却是我最难忘记的一次。哪怕后来理智渐渐回归，我也依然不后悔。因为我知道那是他的第一次。而人总是会对自己的第一次无法忘怀。
这就够了。



【Nor】
接到金在中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为报志愿的事情而发愁。我想南下去S大，却遭到父母的反对，他们更希望我北上去T城。因为这个我们已经吵了整整两天。
这天难得清净，父母都不在家。我躺在床上边听收音机边胡思乱想，正要播一首英文歌曲时，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本以为又是些三姑六婆问东问西来了，结果拿起电话后却久久没有人说话。
“喂，谁啊？”我有些不耐烦，“不说话我挂了啊。”
“允浩。”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我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对方试探性的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才匆忙嗯了一声。本以为事情应该就这样过去了，他也应该明白我的态度而不再纠缠，谁知道对方还会打电话过来。我感觉略微烦躁。
“你最近……怎么样？”他吞吞吐吐着，声音有些嘶哑。
“还好。”
“哦……咳咳……那就好。”
听他在电话那端咳了好半天才勉强停住，我忍不住问了句：“生病了？”
“嗯……”他顿了顿，“可能是空调病吧。”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
“等，等一下！”他猛地又咳嗽两声，继续道，“你…定志愿了么？”
我顿了一下，想了想，说：“定了。”
“报哪儿？”
“南下，去S大。”我端着话机走到门口。
“嗯……有把握么？”
“应该没问题。”我轻轻打开了门，“我爸妈正好也想让我去S大。”
“哦，那……”
“叮咚叮咚……”门铃被按响，“不好意思，有客人，我先挂了。”
我把听筒迅速扣下，抽回伸到外面按响门铃的手，长呼一口气。
卧室的收音机还开着，有女人轻柔的声音缓缓唱着：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
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
我在这女人的哼唱声中静静坐了很久，终于又拿起了电话。
“……我想通了，去T城。”
常常有人觉得年轻人过于软弱，没有时光磨砺出的心肠和手腕，其实人在年轻时才是对自己对他人最狠心且不留余地的岁月，只因为那时还未意识到，所以不觉得痛楚。多数人都只有事后的英明。
小心翼翼蒙骗了金在中两个月，终于还是在我准备动身去T城的那一天被发现了。从早上起我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个不停。我没有理睬，甚至去拔掉了座机的电话线，然后催促着父母尽早动身赶往机场。
清早赶来登机的人并不多。父母陪我在机场吃完早餐后就走了，我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换了登机牌，过安检的时候听到身后又人大声喊我的名字。
“郑允浩！”
我没有回头，顺利过了安检，拿出放在框里的手机和钥匙。
“郑允浩！等一等！”
关掉手机放进口袋，身后有工作人员提醒那人不要大声喧哗的声音。走在我旁边的几个人纷纷回头看去，缓下了脚步，剩我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郑允浩……”
我闭了闭眼，眼眶温热。
坐在候机厅时已经彻底听不到那人的声音，大概是被拦在外面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开机。我揉了揉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先生？”机场的工作人员轻声叫醒我。
“嗯？”
“请问是郑允浩先生么？”
“是。”
“这是一位姓金的先生让我拿给您的，因为过安检耽误了些时间，非常抱歉。”
我接过那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拆开外包装，发现是一张CD。包装纸的里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祝平安”三个字，字迹工整，没有落款。
我把CD翻过来，外壳上印着“经典”“限量”等字样，还有一个陌生的歌名：
“THE SOUND OF SILENCE”

【Ceremony】
中午的时候下了火车，家乡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燥明媚。
打了辆出租，刚坐上车不久手机忽然响起来，我把手机扔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向后掠去的楼宇。
“小伙子怎么不接电话？”司机问我。
“我……”
“和女朋友吵架了？”
“不是。”我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高中同学急切的声音：“郑允浩你怎么回事？婚礼马上开始了你还不来？”
“抱歉，我有急事，还没赶到，你们先替我恭喜他。”
“说得好好的怎么忽然有急事？你……”那边怒斥的声音忽然断了一下，好像是换了个人接起电话：
“允浩。”
我僵了僵，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我不是懦弱或害怕，也不是不能面对，只是不知该如何应答。当初同意参加婚礼的时候，我以为我可以坦然应对所有，但事实上越逼近终点，我越觉得其实自己不行。逃避确实是懦夫的表现，但我一直逃到了现在，除了继续逃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退路。
错过了一阵子，就有可能是一辈子，因为时光从来不等人。然而很多时候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痛苦，只是莫名的心酸。


话说 短篇会被鄙视么……

真心没有人么……

you 我来了 看看 太有才了 字有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