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他，他觉得他有点自来熟。但意外的，他并不觉得讨厌。
大河内春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主动会跟别人说话的人，如果同样是一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估计两个人之间就永远不会有交流吧。那个年轻的男人莫名的有着一种狐狸般的俊美，却没有时下所谓帅哥的目中无人。

（一）
大河内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他的眼前是一群左拥右抱的**官员，但他的眼睛却没在那里聚焦，他不知道该看些什么，也没想看什么。高级俱乐部里演奏着优雅的钢琴乐曲，但他来过几次之后，也就当做背景过滤掉了。
他的身边也有两位小姐，这种等级的俱乐部不会允许小姐冷落客人的，可看着他不苟言笑的样子，这个角落的气氛异常尴尬。他好像在想什么，于是她们也不敢打扰，就这样静静的，已经过去了20分钟。
如果有可能，他本是不想来的，他有点搞不懂他自己，他并不喜欢这种地方，他觉得这是奢侈糜烂的殿堂。
“大河内监察官。”他的背后有个声音响起。随之，脚步声将那声音连着笑容带到他眼前，“您好，我是警视厅警备部警备第一课的神户 尊，非常荣幸能认识大河内监察官。”
“哦。”。。。。。。
他并不是不想说什么场面话，多少次了，他自己也告诉自己，在这个圈子里，多少不要太过冷漠，可他说不出口，于是只好掏出随身带着的药瓶，抓了一大把，嘎吱嘎吱的嚼着。
“您。。。这是什么药啊？”神户收起了笑容，关切的问道。
大河内愣了一下，这么久了，他，这个人，是第一个这么问起的人。
但他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抬起头，冷冷地回答：“柠檬片。。。”
“哈哈哈”神户用拳头挡住嘴，居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眼睛都弯了。。。大河内心里想。
“失礼了，”神户向他鞠了一躬，“没想到大河内桑原来是挺可爱的人呢。”
“。。。”
大河内从来没想过这个形容词有一天也能用到他身上，于是他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他的眼睛还在弯着。
“狐狸”大河内的头脑里莫名的闪出了这个词汇。
“可是，我居然并不觉得讨厌。”随后，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三）
他听见有敲门声。
“进来！”大河内用完全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说道。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那个神户尊。
大河内愣了一下，距离第一次见他，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他今天依然是黑西服，但是因为系了领带，所以跟那天见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大河内监察官，您好。”这个人的笑容完全打败了他的领带带给他的严肃气氛。
“今天怎么系领带了？”大河内问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自己能问的问题。
“毕竟场合比较正式么。”尊双手交在身前，稍稍躬了下腰，因为背还是直的，所以在大河内眼里，他的动作就像向家人撒娇的孩子。
大河内在确定没人能发现的情况下，用嘴角轻笑了一下。“你阶级还升的真快啊。”才进入警视厅3年，就得到进**厅的审查机会了。”
“那个。。。”神户尊举手示意了一下，“是第四年，刚刚第四年。”
“你这家伙话真多。”大河内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从来没叫过别人“你这家伙”，但他莫名的觉得这个家伙特别适合被叫做“你这家伙”。
不出他意料，神户尊既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生气，只是眼睛更弯了，笑着说道：“吵到您了不好意思。”
“因为太吵了，升不到**厅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大河内是打算尝试一下开玩笑的，但是他试过之后有点后悔，这语气会不会过于严肃了？
“对不起。”神户尊向他鞠了一躬，但他抬起头，笑容并没有消失。。。

（五）
“首席监察官，您找我。”大河内站在首席监察官的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
“坐！”首席用手指了一下了旁边的沙发。大河内便按照指示，坐在了下手的位置上。
“今天找你来，是为了神户尊，齐藤一义，平木泉这三个接受审查的人的事的。”首席压低了嗓门，小声说道。
“是问这三个人的监察结果么？”大河内问道。“果然是要把这三人推荐到**厅么？”
“这个，”首席将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三个人本来是因为在警视厅时业绩优异，被**厅注意到了，要将这三人挖走，但现在你也知道，警视厅和**厅斗得这么厉害，我们头上的人哪儿能这么轻易放手，放走这三个人，不一定哪天就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所以，今天来找你就是让你动动手脚，别把这三人的资料写得太好了，能留住一个是一个。”
“那，问过这三个人的意见了么，或者，跟他们讲过他们的立场了么？”
“这三个人虽说是人才，但是心中的想法谁也不清楚，在不确定他们能对警视厅彻底忠心的情况下，还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多，他们现在也没权利选择，说到底，再厉害，他们也不过是几颗棋子，宁可毁掉也不能任人所用，这是上面的指示。”
。。。。。。
大河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抽屉，翻出了神户尊的资料。
他监察他一年了，最后就要是这样的结果么。
他看着自己早已写好的评定。行动力，判断力，工作能力，一切都这么优秀的人，其实就是一颗棋子么。就因为这么无聊的权利斗争，可以随便摆弄他的人生。
他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做，作为一个非精英组的人，成为推荐组是唯一能爬上高层的希望，而这机会一生也只有一次，就这样故意摧毁在自己手里，他觉得他真的下不了手。
可是，他隐隐地觉得，他心中有另外一个可怕地念头在喊叫着，“若是他去了**厅，你们就很难再经常接触了，他必然有他的使命，说不定真的会成为敌人。。。”
想到这儿，他莫名地心疼得要命。他突然明白，其实他并不想让他走，即使这个想法有多么可怕，他也摆脱不了这个念头。
大河内突然明白了这半年他总是睡不好的原因。
那是唯一一个会约自己去喝酒，练剑，而没想过要利用他的人。
那是唯一一个即使自己那么不擅长说话，那么不擅长交流，还是总是笑眯眯的拿他当朋友的人。
那是唯一一个，让自己能放松下心情的人。
那是唯一一个，自己可以随意的称他为“你这家伙”“神户你这臭小子”的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去了**厅，一切都将归零，自己失去这个唯一的人。
他踌躇了，他迷惘了。
他拿出了药瓶，甚至没有经过手心，直接把所有的小药片倒进了嘴里。。。

（六）
一天早上，大河内刚进入办公室，突然有个人从背后跟上来，关上门，紧紧地抱住了他。
“小狐狸。”他的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这个词汇。
他没有反抗，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除了刚刚想到的那个词之外，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两个人都静止了几秒。大河内突然转过身来。
“你……”他突然吃了一惊，“凑？怎么是你？”
一个面目也算清秀的男人正站在大河内的身后，他看到大河内吃惊的脸，于是松开了手。
“我……，呃，我……，对不起，大河内桑，我……”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话。
“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大河内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恢复了严肃的脸。
“我喜欢大河内桑，喜欢很久了，我喜欢你，所以我知道，你是喜欢男人的吧，我真的很喜欢你，大河内桑，请接受我。”与刚刚的踌躇比起来，他这次像下定决心了一样，把想说的话像炮一样打了出来。
“……”大河内静了一会儿，他被凑的这句话震到了，“你是喜欢男人的吧，”这个片段不断地在大河内脑中循环。
这个他一直心里有着怀疑，却从来不敢细想的问题，终于到了不得不正视它的时候。
“你冷静一下。”大河内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你已经结婚了，好好为你老婆想想吧。”
“不，我没指望什么，我只是希望大河内桑，你能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只要你接受我的感情就好，我不需要什么回报，我真的只是……”
“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不会答应你的。”大河内打开了门，暗示着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好好冷静一下，你一定是昨晚喝多了，今天放你的假，回家去好好陪陪老婆，明天来上班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正常了。”
凑哀怨地望了大河内一眼，“大河内监察官，我希望您也能重新想一想，我是想了很久之后，才决定跟你说这番话，绝不是一时的冲动，我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我等您的回复。”凑向大河内鞠了一躬，走出了大河内办公室的门。

（七）
凑走了，大河内的心却不能平静。
“凑。”大河内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凑哲郎，一个值得信任的部下，不管交给他任何任务，他总是兢兢业业的把事情办好。这是大河内对他的唯一印象。除此之外，他想不起来什么太深刻的片段。只隐隐约约记得，这个人不太多言，或许是过于温顺没有棱角了吧，也或许是在工作上过于让人安心了，以至于实在是没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实在是让大河内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他开始回忆刚才的片段，那瞬间实在是让人忘不了。
刚才，就在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了他活到现在从来没体会过的心跳。
在之前的所有恋爱里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
原来自己爱的真的是男人，原来真的只有男人才能让自己感受到温暖和激动。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那种感觉并不是因为凑。
在他回头看到凑的脸时，那感觉便消失了。
那真正的原因，他已经不必再去思考，再去考虑了。
“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大河内既然直视了这个问题，他就不打算逃避了，“小狐狸，我爱的人是小狐狸，我心中的人就是小狐狸……”
如果，如果刚才抱住自己的是小狐狸，如果刚才是小狐狸，自己是不是就会回过身也去紧紧地抱住他，如果。。。（大河内一定不知道信乐团有首歌，最后一句话是，“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
小狐狸！
小狐狸。
小狐狸……
如果爱情本该是这个感觉，那么世人愿意为这个感觉而生，而死，也不值得奇怪了。。。

（八）
高级俱乐部里，大河内惴惴不安地坐在角落里。
小姐们本已习惯面无表情的他，有些不愿意卖笑伺候人的日子就主动坐到他身边去，自己干自己的事，喝自己的酒就好了。
可今天的大河内明显很紧张，似乎很动摇，于是小姐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在努力地保持镇定，但是他镇定不下来。
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到自欺欺人，或许是件幸福的事。
一旦知道了自己心中不可外道的秘密，折磨就开始了。
不见面还好，可以尽情的去喜欢，去爱，去想念，一旦要见面了，却反而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去交流。
若真想要如愿以偿，就必须铤而走险，又或者无论如何都不想彻底的失去，那么代价就是永远都无法真正的得到。。。
正在大河内胡思乱想的时候，警备课的科长带着神户从正前方走了过来，神户和各位长官打了招呼之后，就向大河内这边走来。
“大河内桑，晚上好。”神户笑嘻嘻地说道。
“你小子看起来心情不错么。”大河内竭尽全力地保持他一直以来的形象。
“托您的福。”神户轻轻地弯了一下腰，代替他本该行的90度鞠躬。
看到神户的来到，周围的小姐都站了起来，给他让座，原本坐在大河内身边的人也有意图地更往神户身边凑了凑。
“呀，这是香奈儿五号的味道吧？”神户突然回过头问道，“很名贵的香水呀。”
旁边叫做小玉的小姐装作娇嗔地说道：“神户桑是说我配不上这款香水么？”
“怎么会？”神户也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解释道：“我是想说，美女配上这迷人的气味，简直太有魅力了。”
“你对香水还真知道得真详细。”大河内面无表情地插了一句话。
神户对着众位小姐说：“美丽的东西总是吸引人想去了解，不是么？”说完，他歪回头，向着大河内的方向笑了起来。
大河内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傻，特别可笑，尤其是，特别自私。
明明是一个这么受女人欢迎的好男人，自己真的要独占他么？真的要让他也陷入到一段不为人所接受的爱情里么？真的要毁掉他的前程么？况且，他可能喜欢自己么？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
他翻出了手机，找出了两天前凑给他发的短信“我的心情不会变，等你回复。”
他感觉他现在理解凑的心情了。
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能碰到真心爱着自己的男人，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我要忘掉小狐狸，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一定要忘掉小狐狸。”大河内这么想着。
他不顾自己颤巍巍的手，回了凑的短信。
“小狐狸，再见！因为爱你，所以我不会做为难你的事的。”
“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
他又一次嚼空了小瓶里的柠檬糖~~~~~~
（楼主写这章的时候流泪了啊~~~~~~~~~）

（九）
如果你深爱着一个人，可那个人却不能给你任何回应。
你是不是宁可此生再不相见，以忘却这段孽恋？
大河内是这样想的。
他的桌面上摆着两份神户尊的监察资料，一份写着监察合格，一份写着监察不合格。大河内打定了主意，他决定把这两份截然不同的评定结果分别上交到警aa察厅和警视厅。
“他的仕途不是我能够阻挡的，我也不会阻挡，我也不允许别人阻挡。”大河内心里想。
“你的监察结果是不合格。”警视厅首席监察官向神户尊宣布着，“你还是做好打算，好好留在这儿吧，别妄想往上爬了。”
那是第一次，那是大河内第一次看到了神户尊还会做出惊讶的表情。不，那还不止是惊讶，还有疑问，也许还带着失望吧，大河内想。
他知道是为什么，事情明摆着。他不会辩解。但他知道，自己是为他好，并不需要他的了解和感激。事到如此，就算被憎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大河内低着头，没再敢看他的眼睛。
“大河内桑。”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
“……”大河内站住了脚，但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脚步声几步赶过来，小狐狸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我知道大河内桑一定是有自己的判断理由，你阻止我去警aa察厅一定有你的道理，虽然我不是精英组我现在也无权无势，但是现在的状况我也还是了解的。”
“你这家伙也会这么严肃地说话。”大河内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件事虽然我确实感到吃惊但我不会迁怒于你。如果大河内桑还愿意做我的朋友我自然也很高兴，当然，如果你能告诉我真实的原因我会更加感谢你。”小狐狸的脸就在自己眼前，他不想直视却不得不直视。
“没什么原因，我确实写了对你不利的材料，但我并不感到有愧。况且，去警aa察厅对你来说就真的是好事么？”大河内实在想逃离这种折磨，于是他快步走开了，小狐狸并没有追上来。

（十）
“你叫我出来是为了嘲笑我么？”大河内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神户已有醉意，半斜地趴在桌子上。
“嘲笑我虽然写了你的负面报告，可你还是被选拔到警ch厅了。”
“大河内桑就是这么看我的么？”神户收起了笑容。
“……”大河内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他自己也知道神户是不可能嘲笑自己的，但是或许是心里太委屈了，总想发泄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惹他生气，恨不得想吵一架，如果借着酒意，会不会把真话全都吐出去呢？
“我说过了，”神户的眼神直视着大河内，“你写我的负面材料只有三种情况，第一是我本人真的有问题，第二是上面出于一些因素要你拦住我，第三是你对我有看法，出于私人目的在背后搞鬼。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我都不会觉得你做错了什么，而且，我相信大河内桑不可能暗地里讨厌我讨厌得要命，还坐在这里听我发牢骚出来跟我喝酒。”
“你怎么知道我不可能讨厌你？”大河内听着神户像连珠炮一样的分析，提出了一个疑问。
“你可能觉得我年轻，或者觉得我狂傲，或者怎么都好，看人的眼光我自认为是有的，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是知道的，讨厌一个人而不跟他说话，和仅仅是因为不爱说话我也是分得清的，大河内桑要是连这些很基本的东西都怀疑的话，那你未免也太看轻我了。”神户终于也像炸了毛一样的口气硬起来。
“你分得清？”大河内哼了一下，一副嘲笑的表情。
“我分得清，怎么样？我自认为我情商是比大河内桑高的。”神户也一副挑衅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我喜欢你？”大河内很想说。。。
但他终究没有说。。。
“我本以为你会因此厌烦我，我就会因此忘记你。
可你这样咄咄逼人。。。。。。
说起来，我不就是因为这点才会爱上你么？
小狐狸。。。。。。”
（作者言：此章大河内蹭得累爆发！！！！！）

（十一）
“大河内监察官。”
直到那个声音到耳边，大河内才像缓过神来一样，抬起头，说了一声，“哦。”
“怎么了？想什么呢？”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的问道。
“哦，没什么，整理一下文件。”大河内一边说着，一边要将手里的资料收进抽屉里，在关上抽屉之前的一瞬间，那资料上弯弯的眼睛还在冲着大河内笑着。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大河内是想说点什么的，但是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段关系，说到底是他决定开始的，他觉得他该负责任，所以他努力的想要去和凑相处。但是对于平时就离感情很远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
办公室里的空气尴尬得要命，最终还是凑先开口了。“大河内桑平时下了班之后都做些什么啊？”
“去喝喝红酒，练练剑道之类的。”大河内还记得，这两个活动都是从一年前刚刚开始的，可现在，对他来说，却已成为习惯。
“真好啊，我剑道一直不拿手，以前就经常拖队里后腿。”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大河内说道。
……
又一阵静默。
“去喝红酒吧，去大河内桑常去的地方，能带我去看看么？”凑赔笑着说道。
“如果你想去的话……”大河内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个酒叫什么？”凑哲郎指着自己杯子里的酒问道。“想尝一尝大河内桑平时喝什么酒，我平时对这个完全不懂啊。”
“木桐·罗吉德堡。68年的。”
“68年？不同年份酒也不一样么？”
“年份不同，葡萄的收成不同，甚至造酒的人有变动，都会影响酒的味道。”大河内抿了一口酒，回答道。
“哦？”凑也跟着喝了一口。“这个有些苦呢。”
“凑，”大河内突然说道，“其实你不喜欢就算了。我也从来没有强求你的意思。喝完这杯我们就走吧。”
“大河内桑……”凑不知所措地说道。“我只是想更了解一点，我没有勉强……”
“不是你的错，是我有点累了……“大河内叹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

番外1





（十三）
整个一个早上，大河内坐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右手的指甲已经将左手刻出了血痕。
大河内说不出自己的心中是什么感觉。
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
“情妇？”
从来没听说过。从来也没听说过凑的身边会有一个情妇存在，况且凑的身边也不可能会有情妇存在。
“若真如此，你也未免太残忍了。”
。。。。。。
“他不会跟女人殉情的。”大河内面无表情的说。
以前看起来多多少少有点不顺眼的特命系在这时候显得特别的可靠。
说实话，之前他觉得他已经算了解凑了，凑不是一个秘密特别多的人，而且他是那么老实，那么认真。
“我不会让你冤死的。”
“你绝不会是自杀的，我一定要找出害死你的凶手！”

（十四）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女人的脸上带着愁苦，低头跪在大河内面前。
“不要跟我道歉，这里没有你的责任。”大河内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缓缓坐在沙发上，拿出药丸，缓缓的嚼着。
他抬手示意女人坐下，随后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凑的妻子。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还是几乎在一瞬间就看出这是一个温柔贤惠而朴实的女人。
“感觉到他有情妇，大概是一年前。”女人带着哭腔。“我真的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会有外遇。”
大河内突然站起身，回想着过去。
他和凑这种不为人知的关系算起来已近5年，时间出乎意料的已经很长了，“是我花了5年时间还是没能和你相处好，还是我根本从来都没了解过你呢？”
一年前的外遇，一年前的外遇。
若是凑的妻子直觉是对的，难道凑是真的在一年前又有了另外的女人？
虽然他对凑的付出一直有保留，但是对于凑对他的感情，他一直没有怀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忍着他，惯着他，用自己能付出的所有去补偿他。
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随之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怕，因为他感觉到他心里偷偷地舒了一口气。若凑是因其他女人而死，那自己就不在欠他什么。
冒出这个想法只有一秒，心中轻松了只有一秒，大河内便又被像洪水一样涌来的罪恶感淹没，越是可能感到轻松，他的良心就越不允许他松一口气。
“凑已经死了，我还在这儿企图推脱自己的责任，妄想得到轻松。”大河内哼了一下，以嘲笑自己。
“我会把事情弄清楚的，太太请回吧。”大河内没有再看凑的妻子的脸。

（十五）
“这是强迫殉情。”鉴实科的米泽守说道。“女人的伤口不可能是自己造成的，人没办法从那个角度割到自己。”
“那男人呢？”特命系的小龟问道。
“从伤口来看没法完全确认，但是有自己下手的可能性。”
“所以判断为强迫自杀啊。”小龟点点头说道。
“根据检查现场判断，当时的情况很可能是这样的，女人站在窗前，男人趁其不备，从后侧直接割断了女人脖子的动脉，女人当场死亡，男人将女人放好，自己躺在她的身边，接下鞋带，绑住两人的小指，意味着来世要在一起，然后，男人吻上女人的唇。。。”
“诶？接吻了么？”
“我个人希望他们接吻了……”米泽守坚定地说道。
门外，大河内僵硬得一动不能动。
“强迫殉情……”
他曾经记得有这样一种说法，如果有一个人一直爱着你，即使你不爱他，你也会渐渐习惯他的存在，享受他对你的好，把他的爱当做理所当然。若有一天，这份爱突然消失了，这个人就出现各种不适应的症状，会感觉到痛苦，怀念，自责。
总结起来，就是，我不爱你，你也要一直爱着我，这就是人类自私的本性。
“我也是这样的么？”大河内自嘲的笑了一下。
他分不清，搞不懂自己痛苦的来源，他只知道，无论凑爱的是他，还是死去的里香，他都无法接受。
“不可原谅……”他心里只有这个词，可是没人知道这句话的对象是谁，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