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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好像和他走得时候没什么区别,柳溪川会在觉得课程枯燥时趴在桌子上稍稍眯眼,与溪川搭讪的男生还是那么多,不,好像更多了。没关系,她向来游刃有余。
他知道还是有区别的。P大的宣传栏里贴满了有关他的报道;他的名字常在各个角落出现;溪川比以前沉默很多。
他不知道的是,柳溪川在经过宣传栏时下意识掉过头去不愿看到他的脸;上课觉得枯燥时稍一走神关于夏新旬的一切就入侵脑海,为了不让人看见陡然变化的痛苦表情只好伏在桌子上,悲伤的暗流在身体中涌动;刚开始会在上选修课时在身边的椅子上放书假装夏新旬还在身边,好几次转头想说笑时只看见空位子和椅子上孤独的自己的书,笑还僵在脸上,各一个位子的同学察觉到她的动作而转过头来,她朝那人笑笑,几天后终于放弃。
一天下课,柳溪川被一名学姐找到。
“你是柳溪川吗?”
溪川点头。
“唔……听说你钢琴弹得很好呀。”
虽然还是搞不清对方的目的,柳溪川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还好啦……”
学姐笑着摆手:“不要这么谦虚啦……你知道最近P大的校庆吗?我是文艺部长。你愿意在校庆上表演钢琴吗?”
多好啊,我走以后你仍然是才华横溢光芒四射的柳溪川。
答应下了演出,柳溪川每天都要花些时间贡献给音乐教室,夏新旬陪着她一起度过这些时光。有时候只有他们在,柳溪川闭着眼睛,琴音从飞舞的纤长手指下飞泻而出,夏新旬倚在钢琴旁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岁月静好。
可是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即使你看不见我,我不介意以这样的方式守着你一辈子。但是,你悲伤难过的时候我却不恩能够给你一个怀抱。我多厌恶这样的自己。
因为要帮同学找资料,当天的钢琴练习推迟到傍晚。走出音乐教室的时候天空已经不再明亮,大部分人应该在吃饭,中央大楼人不多,因而听到了在大楼侧面的对话。
“那个什么夏新旬最近很火嘛。”陌生男声。
“嗯,办理女生也在说‘头脑又好长得又帅还这么有正义感,这么完美的男人真是可惜了’。”为什么语气这么不屑?
“装什么高尚啊?说不定还只是在那个女生面前表现自己呢,结果把命搭进去了,真是好笑!”不是这样。
“那些新闻和他以前的同学校长把他夸得跟什么似的,哎哟恶心死我了!”混蛋。
“虽然被评为感动中国人物,他本人在地狱里哪个角落后悔吧?”不可能。
“哈哈!”
按不住冲动,溪川冲了出去。新旬想拉住她的胳膊却是徒劳。
女生站在了那几个人的面前,气得浑身发抖。“自己没本事还要用这样的方式嫉妒别人的家伙最可恶!”
集中挖苦的男生们停下,看清来人是新生中备受瞩目的柳溪川后愣住了。
她的声音开始透出哭腔,“你们凭什么……有什么资格那样说他!”
男生们发觉自己把美女弄哭了,但为了不输面子,还是硬着头皮顺着之前的话:“你怎么知道不是这样呢?说不定就是这样的哦。”
柳溪川微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男生们对视了一眼,趁此机会溜走,末了还心虚地坚持自己的观点:“美女你别被他骗了哦,我们去吃饭啦,拜拜。“
只留下柳溪川一个人在这中央大楼一侧,巨大的悲伤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
也许在之前某个不知道的时间下了一场小小的雨,黄昏以奇怪的姿态降临。
她慢慢蹲下来,头埋下去,手抓着裤子。
太阳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云遮住。云层后射出黄色的光,像白炽灯的那样黄色的光,但地
上没有影子,所以全世界都被那样的明亮的白炽灯式黄光盖着。比白日的阳光缓和,比路灯更明亮的橙黄的光。
头发垂在脸两侧,眼里不断渗出水来。
在室内日光灯的照射下向窗外看时甚至会因为刺眼而下意识眯起眼,明明不是太阳,不是明晃的苍白的光。但置身室外才能发现是多温暖的世界多完美的染色。像老旧的时光温柔地把你包围。是回忆里谁的声音谁的微笑谁的体温和着你的思念盈满了整个世界。
呜咽的喉咙中有什么第一次冲破莫名的禁锢,听到的人都吓了一跳。
“新旬……”
我不想承认你已经离开。我把你纪念在身体里每一个角落,隐秘而不露痕迹。我不知道思念已经积淀得那么多,到达顶点后撑开了嘴涌出来。
是这些天里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声音里的无助让他的心脏抽痛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为什么这次的痛感真实地淹没自己。
说不清是怎样的勇气和冲动驱使,他从她的身后抱住她。还是碰不到。两只手臂也许是由于光线的原因,看起来真实了些,温柔地环住她。
通过眼前的碎发,她看到了环住自己的手,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新旬……?”
他听见句子的末尾语气上扬,当是个问句,“嗯”了一声,发现这次自己的声音和之前的尝试不一样了。
明显听到了回答的女生鼻音重了些,“我很想你。”同样的话语,听的人和说的人交换了位置,谁让谁的心里漾起了涟漪。
不同于之往的是这次有了回应。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携着一如既往的温暖,终于被浓厚的思念牵引着,穿过悠长的时空抵达我心上。
——“我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