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压抑的墙,谁站在我的左边。声音飘摇不定,有着重叠华美的影。]
没有。没有声音。喧闹的大街没有声音。
我竭尽全力妄图听到什么支言碎语。小心翼翼地在纸上写出每一个字。抬起头。笑。
一笔一划。工整之极。
他的眉毛深并且宽。右半边的侧脸比左半边安静。眼神是辽远的看不到边界。干净的白色学生衬衫。锁骨有猛烈的凸起。
笑着继续写。纸面洁白。水笔是浅蓝色的痕迹。字体有些上扬并且倾斜着。听说写这样字体的人是安定并且长命的。
他左手在口袋中,右手自然下垂。表情浮动不安着。仿佛一张沉稳并且烦躁的画。
面前是篮球场,后背的围栏有轻微的磨损,网格撕裂了视线,褐色的锈迹班驳。
云朵快速的飞行,飞鸟鼓动着焦急的双翅。湛蓝色隐隐约约。
树是桂花树。有黯淡的香味。铺天盖地地湮没天空。
然后,他笑。
「再见。」
一切瞬息流过,没有回头的机会。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云朵瞬间散开,万千光芒直射入瞳,日色班驳的倒影哗哗流动。一切的树叶轰然作响。响声惊动了万千树木的飞鸟,从彼岸的森林中急速振翅,白色的身影压盖天空。那一刻挽歌不响,草虫不鸣。振翅飞行的白色羽毛划过了面颊。那一刻的轻柔。像左手边的温度那样轻柔,像无声的画面那样轻柔。像沧然的落日那样轻柔。像独自怀念一个人那样轻柔。
没有。没有声音。记忆里是空荡的没有声音。
倒数开始。
十秒。
左手的温度隐隐作痛。他的身影从眼前划过。干净的白色学生衬衫。锁骨有猛烈的凸起。杂牌运动鞋踏了很多步,离开了很远。视线无法触及的距离。
几米。十几米。或是更长的距离。
九秒。
树间的风哗哗飞过。白色笔记本落在草丛,浅蓝色水笔一同坠落。呼扇的翻过洁白的纸面。时而有蓝色的划痕。有隐约的素描的人影。是谁画的谁的影。
几页。十几页。或是更多的页码。
八秒。
抬起头看不到天空。树枝刺穿了谁的双眼。
他右转弯,那么轻巧而快捷地穿过了大门。连小小的回头都没有。连哒哒的步声都没有。
有声音的话。也是听不到的吧。我的世界中的声音消失了。
几分贝。十几分贝。或是更响的声音。
七秒。
曾经送过的白色手链。曾经看过的笑话。曾经打碎的银色钟表。曾经吃过的冰淇淋。曾经打过的球。曾经画过的画。曾经拉过的手。曾经说过的话。
那么多的曾经。曾经。也只能是曾经。瞬息而过。然后遗忘。
几次。十几次。或是更繁的故事。
六秒。
记忆中。天色是华丽着暗淡的。大街是喧闹着冷漠的。左手边是轻柔着温暖的。声音是绽放着流动的。
然后是一道急速的光芒。刹那间花朵衰老。
五秒。
那么多的车,是哪一辆。那么多的人,是哪一个。那么多的声音,是哪一声。
杯子彻底的粉身碎骨。从高高的悬崖跳落。泛出的七色光芒。最终涣涣陨落。
然后成就无尽的黑。无尽的冷。无尽的无声。无尽。
四秒。
曾经的声音。就这样失踪。
小丑睬在钢丝上一言不发。周围是巨大的欢腾。可仍旧小心翼翼。听不见。听不见。不说话。不说话。喧闹地寂静着。
三秒。
失去的东西总会失去。得到的东西无法拒绝。
失去,一个人。得到。一个人。
两秒。
不要发声。不要听到。不要声音。
不要。
不。要。
一秒。
急速的刹车。扭曲的面容。
无限扩张的振动。仿佛有些声音又那样快速地返回了。尖叫声。逃避声。跑动声。引擎声。呻吟声。一切一切的声音开始像爆炸一般锁在脑中。爆炸一般压迫地人疼痛。
我只能蹲下身去。抱的更紧。更紧。
一切开始如同锯齿般轮回。瞬间记忆抵达了终点。
从失声失聪的那天起。开始这样缓慢的移动——
喀嚓喀嚓。时间抵达终点。
——到这天轰然作响的无声霍乱。
一场几近瘟疫的霍乱。
我再次看到那些扭曲的面容。焦黑的车痕。和记忆的影子重重叠叠。反反复复。生生死死。一切现实和记忆同时响动。震上了天空。惊动了万千飞鸟。
左手边的声音瞬间陨落。
声音是左手绽放的花。倾颓了一地的花瓣。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云朵瞬间散开,万千光芒直射入瞳,日色班驳的倒影哗哗流动。一切的树叶轰然作响。响声惊动了万千树木的飞鸟,从彼岸的森林中急速振翅,白色的身影压盖天空。那一刻挽歌不响,草虫不鸣。振翅飞行的白色羽毛划过了面颊。那一刻的轻柔。像左手边的温度那样轻柔,像无声的画面那样轻柔。像沧然的落日那样轻柔。像独自怀念一个人那样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