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墨海，所有的人都不常离开这里。
我和奈儿住在一个院子里，她对我总是一副色姐姐的模样，搞得我和老爸都很不爽，因为她只是表现得像个色姐姐，却从不对我动真格的。
可是，我偶尔会看见她盯着月亮发呆。一盯就是几个小时。
“奈儿姐，你喜欢月亮？”我闻着奈儿身上的香味。
“是啊。”奈儿盯着月亮笑了笑。
“为什么啊？”
“因为他叫月亮。”

无所事事，这阵子我只有这样的感觉。墨海有时会回来，不过很少。毕竟在这里，他是唯一一个有正经工作的人。没有人告诉我应该做什么。大家仿佛都显得很忙碌，其实都无所事事。我决定，去看看小刚，或许，我更想去看看每晚我噩梦里的主角，小红。

走在街上，没有任何人注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换上了墨海为我准备的衣服的原因。人们行色匆匆，匆匆的人们显得面无表情。我顺着熟悉的街道来到学校，路过校门整容镜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快不认识自己了。
快要走到教室前面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我不知道我想看到什么样的情景，我知道怎样的情景都不会让我好过。
可是，总得面对。
我踱步到教室后门，透过窗户，我看到无数的后脑勺。只有一个脖子上不是后脑勺，是转过头看着我的脸。小红。


看着这张被痛苦侵蚀的脸，我竟然一瞬间就无法控制得哭了。
老师在上面认真地说着自己都觉得无聊的话，下面的后脑勺们不停前后磕动打着瞌睡。小红就这样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得看着我。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哭了，可是我哭得像个孩子，我不停用袖子擦着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相信我现在扭曲的嘴型一定很难看。
小红没有转过去，也没有被我的情绪所影响，只是那样看着我，用她那看起来快要消失的瞳孔。那瞳孔散发出的无助和绝望淹没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里呼喊着，然后转身疯了似的跑，我好想快点离开，快点逃离，于是我翻过栏杆，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

老爸在我身边跟着我落下，我完全没有想过这样子会有什么后果。而事实是，除了失重的那一瞬间快把我的灵魂抽离，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快速奔跑着，把泪水甩在身后。
“小红，我发誓，一定要用毁灭，来埋葬这一切。”
泪水伴随着身边的景物永远的停在了我不会再去看的地方，老爸在我身边随着我的速度前进，“小明，对不起。”老爸的头低着，“让你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
“老爸，你这样说我会挨雷劈的。”我刚说完，天空响起一声闷雷，雨落了下来。


跑到化工厂外的山丘，我和小刚常常见面的地方，这里还留有烤鸭的骨头，如果闭上眼细心闻，似乎还能闻到我们和鸭子的味道。
看着印满我拳头印子的树干，我摸了摸那些熟悉的痕迹。然后下意识地一拳击向我曾击打过无数次的地方，只是这一次，伴随着一点火烧的疼痛，拳头便整个穿了过去。
“仇恨会让人变强。”
我回过头，是墨海，“这里很危险，你来干什么？”
“我找小刚。只要我站在这里，他看到我来了便会过来的。”
“恐怕这次他来不了了。”墨海推了推墨镜。
“为什么？”我把拳头抽了出来。
“回去再给你说，走。”

我们在山丘上奔跑，墨海在前面挡住了落日。准确得说，是挡住了落日的方向。因为就算没有墨海，还有天上的浓烟。
墨海在奔跑的时候风衣高高扬起，像一只翱翔的雄鹰。只是跟在他后面，我感觉无比沉重。好像有太多的往事从他的墨镜边缘飘洒出来，环绕着我。
“出什么事了？怎么你看起来不太对劲。”我忍不住发问。
“别说话，跟紧了。”墨海说着便加速了。


看着墨海的背影，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而每当小说里出现这句话的时候，不祥肯定会成真。
渐渐地竹林消失，眼前一片荆棘。眼看着墨海就要扎进去。
“墨。。。”
“不要停，闭上眼，听我的。”
我选择相信，继续跑，闭上眼。
“跳！”
随着墨海一声令下，我全力跃起。其实我并不知道为何自己要用尽全力，只是人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应该都会这样。

在空中的时候我感觉很爽，而爽快的感觉总是超不过三秒，三秒后，我像是根本就没跃起来过一样出现在地面上。
“好了。”是墨海的声音。我睁开眼，已经站在疯人院的院子里。具体是哪一个院子我认不出来，因为这里每一个院子都长得一样。
道士正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像是在指挥者什么。
“他在梦游吗？”我问墨海。
“小声点。”墨海低声说，“其实道士很厉害的，他在跟他的僵尸小队培养默契。”
我大呼一口气，“对了，我还不知道道士到底有多少个“同伴”？”
“七个，据说全是他以前学道时候的同门师兄弟。”
“如果说同伴越多就越厉害，那他岂不是。”我睁大眼睛看着毫无章法的挥舞桃木剑的道士。
墨海拍了拍风衣，“行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然后向道士走去。

跟着墨海来到道士口中的“巨院”，果然形象，最大的院子。院长一个人在院子里追着足球奔跑着。
“不是有事找他吗？你还在等什么？”我看着身边安静的墨海。
看着院长忙碌的身影，我不禁感叹于院长居然能分裂出两支球队的同伴，真是个可怕的家伙。感慨尚未结束，院长擦着汗水向我们走来，然后向旁边挥了挥手。他在示意替补上场！
“今天回来挺早，怎么了？”院长拿起水。我仔细端详着这个年轻人的脸，好像比上次看起来还要年轻。
“他们已经开始了。”墨海低着头。
“多少人？”院长把水一口饮尽。
“这一批只有8个，而且，都还不成熟。”
“趁早解决，叫奈儿陪你去。”院长拿起牛仔帽带上。
“我一个人可以。”
“别废话。”说完，院长转过头看着我，“把他也带去，是时候了。”
“是。”墨海用手拍拍我的肩，我看了墨海一眼，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转过头，院长已经不见了。


吃过晚饭，天空暗了下来，我，墨海，还有奈儿三人坐在疯人院外的山丘上。
“在等什么？”我问。
“等星星。”墨海抬起头。
“讨厌！等月亮啦。”奈儿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柔柔的打在墨海肩上。
“别，别这样。”墨海继续看着天空。
“怎么啦？大盲人？”说着，奈儿靠了过去，上身伏在墨海背上，手指轻轻地划刮着墨海的脸颊。
“别。。。”墨海痛苦得说着。
我看着这个身着黑风衣，戴着黑墨镜，脚踏黑靴子的男人，如此冷酷冰冷的一个男人，为何会如此痛苦。
直到墨海鲜红的鼻血流了出来，奈儿才停手。

“哈哈！”奈儿开心地笑着，“你还是这么可爱。”
“严肃点。”墨海边说边擦着鼻血，“今晚得把他们清理干净，他们已经开始批量植入了，要是他们成熟了，以后便不好对付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忍不住了。
“怎么啦，小弟弟，你也要吗？”奈儿把手向我伸来，一股醉人的香气随之扑面而来。
“不用了奈儿姐，我还没到时候。”我向后摞了一下屁股，“你们能让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我以为这种神秘的事他们都会隐瞒很久，没想到我一问墨海就开口了。
“哦。”墨海低下头，“上次在JC局拷问室和你对打那个老高，今晚将会有八个他了。”
“我有点明白了。”我点点头，“他怎么变成那样的？”
“得问化工厂是怎么做的了。”墨海站起身，“走吧，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