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解与梦
“这里之前,并不叫汝嫁庄。”
魏嘉躺在床上,反复想着沈柏青今晚和他说的话:“几百年前,这里叫水家村,因为临近一条河,所以以水命名。这个村庄后来在一次旱灾里莫名地灭亡,渐渐地变成了一片荒地……后来改革开放,有人包了这个地段开发,建立了一个叫汝嫁庄的城中村,但是某日一场大火,汝嫁庄被烧毁,奇怪的是汝嫁庄里当日的所有营业人员、游客、工作人员……一个都没有逃出来,目睹现场的人无不是疯了,有几个人称看到游客往门口跑,但是到了门口就被无形的墙壁挡了回来……”
“当年的火灾,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灭火后,投资商撤资,政府也因为忌讳,把这块地改建成了森林荒地。”
“两次大的死亡,使得这个地方的分裂出了一个异空间与现实空间重合……这就是一个类似于时间潮汐的存在。”
魏嘉用手指在墙壁上划出了一个沙漏的形状,有些犯困。
“把两个空间比作沙漏,现实生活的汝嫁庄就是在上方,通过一个投射,下方是异空间里的汝嫁庄,在现实生活中,你现在所处的汝嫁庄是不存在的,但是因为两个世界某些点会重合,所以你会看到人类和鬼魂并存,也就是说,你处在两个世界的重合夹缝中。在两个汝嫁庄之间,有一个互通的通道,当你在某种特殊时刻进入时,就会走近异空间——当年的汝嫁街。反之,如果要从这个混乱的汝嫁庄回到现实中去,也必须通过一个特殊的时刻和路径。”
“我是一个特例,因为我……家族原因,通晓一些道理和手段,我听朋友说你住进了这里,特意在白天寻找过,但是我找不到!所以,我做了一些调查,掩盖了生人的气息,伪装成路过的鬼魂留宿。我在查资料的时候知道了……当年村庄灭亡,和火灾的日子是同一天!就是明天!那天的空间会变得十分混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明天白天我去购置一些东西做准备,我们明天就走。”
想到沈柏青为了救自己,竟然以身试险,魏嘉有点感动,他不禁问沈柏青为什么要帮自己,沈柏青支支吾吾,耳朵露出了可疑的红色,搞得魏嘉稀里糊涂的。
明天再问吧……魏嘉想着,睡着了。
自从住进汝嫁庄,他一直睡得不太安稳,经常做梦,醒来又忘记了。但今晚做梦却特别清晰。梦里的颜色只有一种,就是青色,他看见自己站在一个村庄里,他的身前是一个大锅,冒着香气,有一群人在排队等着打汤,有另外几个人蹲在地上哭泣……画面一转,他看到一支队伍,队伍都穿着大红色的服装,在青色的空间里特别鲜艳,像是一滴浓稠的血。新娘走在队伍的前头,遮着盖头,踉踉跄跄地往前走,队伍吹着唢呐,敲打小鼓,往前安静地走着……安静……魏嘉跟着走到河边,他看到有人把新娘放到一个木板上,拿出一条粗绳子绑住她的双手,莽夫走到另一边,斧头高高扬起……魏嘉还想看什么,一个女孩惊恐地拉扯住了他,用小小的手遮着他的眼睛,躲进了草丛里。魏嘉突然明白了,这是古时的女嫁河伯!后来的梦变得十分混乱,魏嘉时而看到和自己一起的小女孩玩耍追逐,时而看到母亲在哭泣,梦里他和小女孩坐在树的高处,看着新一轮的“婚嫁”,女孩似乎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害怕得发抖,他抱住女孩子说了什么,女孩抬头看着他,清秀但因为饥饿变得发黄的脸上微笑着点头,说出了梦境里唯一的一句话:“好,我们一起逃吧!”
另一边,沈柏青猛地起床,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身披霞冠,赤红嫁衣,却是魏嘉!
沈柏青愣了愣,伸手拉住魏嘉,见魏嘉闭着眼睛,拿出一张符纸点燃,念了一段咒语,拉过魏嘉坐在床沿,问道:“你……是谁?”
魏嘉扯开一丝扭曲的笑,慢吞吞地作答:“枉死鬼魂,仇恨不解,冤魂不散。”
沈柏青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的仇恨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魏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他懦懦地说:“我在做梦。很奇怪的梦。”他仿佛能看得见似的拿过桌上的画笔,撕下一张纸刷刷画起来,魏嘉画画的样子很认真,沈柏青看着画画的魏嘉有些呆滞。魏嘉和沈柏青同是美术学院的学生,简单几笔就把自己梦里的东西画了出来,沈柏青拿过画纸,看着上面的东西若有所思,拿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沈柏青正要看又被魏嘉夺了回去一通乱划,发现整张画都被划乱了,他疑惑地拿起来问魏嘉:“你画的是什么?”
魏嘉一顿,表情变得有些惶恐:“我们在逃跑。”
“哈?”
“有人来了,我们在逃跑,如果逃不掉的话,就会被杀掉。”魏嘉惶恐地想要起身,沈柏青按住他,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沈柏青只能压住他叫他冷静,但是魏嘉听不到,只是一味的挣扎,嘴里面喊着放开她之类的话语。模模糊糊中魏嘉突然停住了动作,他森森地开口:“我恨……我……恨……”
沈柏青见情况不对劲,捏了个诀,一拍魏嘉的头,魏嘉正在做梦到最激烈的地方,恍惚中见自己充满了仇恨,趁着夜色要把村里的人挨家挨户都杀掉,突然一阵强劲的力道往身上一拉,直接醒了过来。他喘息着,沈柏青看他醒来也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问:“你还记得梦里的事情么?”
魏嘉回过神,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套着不伦不类的嫁衣,在他挣扎的时候已经被拉扯得乱七八糟,颇有些有些不自在,冲沈柏青说:“你……能不能先下来,很重……”
沈柏青像是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压在了魏嘉的身上,再扫了眼魏嘉乱开的衣服,猛地跳开,扭到了脚,面瘫脸难得出现了表情,面红耳赤。魏嘉莫名其妙,梦里那种阴森仇恨的感觉被沈柏青一搅,淡了不少,他听沈柏青讲完,和他核对了一下。
“应该就是了,水家村原来用‘嫁河伯’的形式祭祀,又因为封闭落后,连年逢灾,甚至还杀死妇孺做食物……梦里的少年应该是与少女相恋,相约逃跑失败,被杀死成为了冤魂,回村里报复……”魏嘉说:“大概是我今晚接触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这个魂魄才能通过梦来告诉我们这些事。”
沈柏青也不脸红了,淡定的点头,看时候尚早,让魏嘉继续睡,魏嘉也觉得困了,伸手把嫁衣扒拉下来,身后碰地一声,沈柏青撞到了墙上。魏嘉莫名其妙,看见沈柏青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凑过去问:“你怎么了?”不想沈柏青反应更激烈,想后退又无路可退,只得侧过脸答:“没、没事……”
魏嘉看着沈柏青的侧脸,发现这货脸又红了,该不会是发烧了吧?打小鬼的后遗症?魏嘉探手去摸沈柏青的头,想试试温度,沈柏青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看着他不动了。
一分钟后,沈柏青直愣愣地起身,捂着鼻子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厕所,留下魏嘉一个人满脑问号。
“这里之前,并不叫汝嫁庄。”
魏嘉躺在床上,反复想着沈柏青今晚和他说的话:“几百年前,这里叫水家村,因为临近一条河,所以以水命名。这个村庄后来在一次旱灾里莫名地灭亡,渐渐地变成了一片荒地……后来改革开放,有人包了这个地段开发,建立了一个叫汝嫁庄的城中村,但是某日一场大火,汝嫁庄被烧毁,奇怪的是汝嫁庄里当日的所有营业人员、游客、工作人员……一个都没有逃出来,目睹现场的人无不是疯了,有几个人称看到游客往门口跑,但是到了门口就被无形的墙壁挡了回来……”
“当年的火灾,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灭火后,投资商撤资,政府也因为忌讳,把这块地改建成了森林荒地。”
“两次大的死亡,使得这个地方的分裂出了一个异空间与现实空间重合……这就是一个类似于时间潮汐的存在。”
魏嘉用手指在墙壁上划出了一个沙漏的形状,有些犯困。
“把两个空间比作沙漏,现实生活的汝嫁庄就是在上方,通过一个投射,下方是异空间里的汝嫁庄,在现实生活中,你现在所处的汝嫁庄是不存在的,但是因为两个世界某些点会重合,所以你会看到人类和鬼魂并存,也就是说,你处在两个世界的重合夹缝中。在两个汝嫁庄之间,有一个互通的通道,当你在某种特殊时刻进入时,就会走近异空间——当年的汝嫁街。反之,如果要从这个混乱的汝嫁庄回到现实中去,也必须通过一个特殊的时刻和路径。”
“我是一个特例,因为我……家族原因,通晓一些道理和手段,我听朋友说你住进了这里,特意在白天寻找过,但是我找不到!所以,我做了一些调查,掩盖了生人的气息,伪装成路过的鬼魂留宿。我在查资料的时候知道了……当年村庄灭亡,和火灾的日子是同一天!就是明天!那天的空间会变得十分混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明天白天我去购置一些东西做准备,我们明天就走。”
想到沈柏青为了救自己,竟然以身试险,魏嘉有点感动,他不禁问沈柏青为什么要帮自己,沈柏青支支吾吾,耳朵露出了可疑的红色,搞得魏嘉稀里糊涂的。
明天再问吧……魏嘉想着,睡着了。
自从住进汝嫁庄,他一直睡得不太安稳,经常做梦,醒来又忘记了。但今晚做梦却特别清晰。梦里的颜色只有一种,就是青色,他看见自己站在一个村庄里,他的身前是一个大锅,冒着香气,有一群人在排队等着打汤,有另外几个人蹲在地上哭泣……画面一转,他看到一支队伍,队伍都穿着大红色的服装,在青色的空间里特别鲜艳,像是一滴浓稠的血。新娘走在队伍的前头,遮着盖头,踉踉跄跄地往前走,队伍吹着唢呐,敲打小鼓,往前安静地走着……安静……魏嘉跟着走到河边,他看到有人把新娘放到一个木板上,拿出一条粗绳子绑住她的双手,莽夫走到另一边,斧头高高扬起……魏嘉还想看什么,一个女孩惊恐地拉扯住了他,用小小的手遮着他的眼睛,躲进了草丛里。魏嘉突然明白了,这是古时的女嫁河伯!后来的梦变得十分混乱,魏嘉时而看到和自己一起的小女孩玩耍追逐,时而看到母亲在哭泣,梦里他和小女孩坐在树的高处,看着新一轮的“婚嫁”,女孩似乎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害怕得发抖,他抱住女孩子说了什么,女孩抬头看着他,清秀但因为饥饿变得发黄的脸上微笑着点头,说出了梦境里唯一的一句话:“好,我们一起逃吧!”
另一边,沈柏青猛地起床,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身披霞冠,赤红嫁衣,却是魏嘉!
沈柏青愣了愣,伸手拉住魏嘉,见魏嘉闭着眼睛,拿出一张符纸点燃,念了一段咒语,拉过魏嘉坐在床沿,问道:“你……是谁?”
魏嘉扯开一丝扭曲的笑,慢吞吞地作答:“枉死鬼魂,仇恨不解,冤魂不散。”
沈柏青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的仇恨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魏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他懦懦地说:“我在做梦。很奇怪的梦。”他仿佛能看得见似的拿过桌上的画笔,撕下一张纸刷刷画起来,魏嘉画画的样子很认真,沈柏青看着画画的魏嘉有些呆滞。魏嘉和沈柏青同是美术学院的学生,简单几笔就把自己梦里的东西画了出来,沈柏青拿过画纸,看着上面的东西若有所思,拿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沈柏青正要看又被魏嘉夺了回去一通乱划,发现整张画都被划乱了,他疑惑地拿起来问魏嘉:“你画的是什么?”
魏嘉一顿,表情变得有些惶恐:“我们在逃跑。”
“哈?”
“有人来了,我们在逃跑,如果逃不掉的话,就会被杀掉。”魏嘉惶恐地想要起身,沈柏青按住他,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沈柏青只能压住他叫他冷静,但是魏嘉听不到,只是一味的挣扎,嘴里面喊着放开她之类的话语。模模糊糊中魏嘉突然停住了动作,他森森地开口:“我恨……我……恨……”
沈柏青见情况不对劲,捏了个诀,一拍魏嘉的头,魏嘉正在做梦到最激烈的地方,恍惚中见自己充满了仇恨,趁着夜色要把村里的人挨家挨户都杀掉,突然一阵强劲的力道往身上一拉,直接醒了过来。他喘息着,沈柏青看他醒来也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问:“你还记得梦里的事情么?”
魏嘉回过神,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套着不伦不类的嫁衣,在他挣扎的时候已经被拉扯得乱七八糟,颇有些有些不自在,冲沈柏青说:“你……能不能先下来,很重……”
沈柏青像是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压在了魏嘉的身上,再扫了眼魏嘉乱开的衣服,猛地跳开,扭到了脚,面瘫脸难得出现了表情,面红耳赤。魏嘉莫名其妙,梦里那种阴森仇恨的感觉被沈柏青一搅,淡了不少,他听沈柏青讲完,和他核对了一下。
“应该就是了,水家村原来用‘嫁河伯’的形式祭祀,又因为封闭落后,连年逢灾,甚至还杀死妇孺做食物……梦里的少年应该是与少女相恋,相约逃跑失败,被杀死成为了冤魂,回村里报复……”魏嘉说:“大概是我今晚接触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这个魂魄才能通过梦来告诉我们这些事。”
沈柏青也不脸红了,淡定的点头,看时候尚早,让魏嘉继续睡,魏嘉也觉得困了,伸手把嫁衣扒拉下来,身后碰地一声,沈柏青撞到了墙上。魏嘉莫名其妙,看见沈柏青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凑过去问:“你怎么了?”不想沈柏青反应更激烈,想后退又无路可退,只得侧过脸答:“没、没事……”
魏嘉看着沈柏青的侧脸,发现这货脸又红了,该不会是发烧了吧?打小鬼的后遗症?魏嘉探手去摸沈柏青的头,想试试温度,沈柏青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看着他不动了。
一分钟后,沈柏青直愣愣地起身,捂着鼻子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厕所,留下魏嘉一个人满脑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