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年
我还是不懂七年对于一个人的意义。
那种感觉像是我的人生中明明已经走过了五个七年,你却不明白那眨眼而逝的时光,到底经历过什么。我试图去抓住它,可是它依旧轻松从我指缝中溜走了。我记得有个人曾在冰天雪地的篝火旁跟我探讨过这个问题。
他说:“‘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
如今,我恍惚间有些明白他当初想要表达的意思。我与他有太多的不同,他所背负的是我不能理解的东西,我尝试去摸清那些未知的谜团,但好不容易触及到了它的轮廓,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这是闷油瓶离开的第七年,也是我接手三叔喇嘛盘的第七年。
那次我从长白山下来以后,发疯地着手重组三叔散沙般的场子。因为没有潘子,我每一步走得异常艰难。
我带上了三叔的人皮面具。因为有之前的经验,伪装的事情还算比较顺利。我用三叔的身份在道上放话:“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后事全权交由小三爷吴邪负责。”在所谓的主权总算落在我本人手上后,那主权其实也只能说是有名无实。那群人并不把我看在眼里,该为难的时候从不手软,让我十分不好过,那段日子简直是寸步难行。
好在这几年的历练也派上了用场,再加上小花和胖子从外界插手帮忙,总算能在那些趾高气昂的大佬中插上一句话。
再后来,我召集了几批人马,下了几次大斗,成功捞回了不少明器。使得那群人不得不对我刮目相看,才终于能在台面上站定了脚。他们对我的不满,也都只是心照不宣但再也不敢表露罢了。
我逐渐从底下培养出值得我信任的心腹,再把他们安插进场子里。利用他们把从前的毒瘤一个一个的铲除。
如今我手下的王盟也不再是从前那个稚嫩的小伙计,虽然本性还是见钱眼开,却是能帮我管理住大半个排面。就像是当年三叔手下的潘子,要说潘子是三叔的狗,那王盟就是我的鹰。
我的西泠印社仍然开着,还是在那条老街上。生意比以往更是冷清了许多,因为王盟要帮我打理场子,如今店里也另外换了一个伙计。但再困难的时候,我也不曾想过关掉它,因为我害怕,如果哪一天某个人突然回来找我,他会发现我不见了踪迹。
我坐在铺子里,熟练的掏出一根烟点上。心想当初三叔说的这浑水我最终还是蹚上了,不由心中泛起一种莫名的情感,不是后悔更不是欣慰,而是一种了然的心态。与其去和过去的人生争辩,还不如放眼未来,何况没有龙脊背之后的一发不可收拾,又怎么能够遇见。面前烟雾徐徐攀升,景色有些模糊,我心底却一片清明。
又要到那个日子了,每年的立秋。
这是闷油瓶临走前来向我道别的日子。基本上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想办法去一趟长白山,即使最忙的时候也抽出时间,至少乘车到二道白河在山底仰望一下那连绵不绝的银白,再抽上一支香烟。我想或许哪年我就会这样突然与往回走的他碰头。
思想逐渐老练,开始懂得与人周旋卖乖,对任何人接触的第一步就是防范警觉。我明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样做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了,不断好奇着与完全承受着别人保护的套路,已经在年少轻狂的时候变成了过眼云烟。
我清楚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希望闷油瓶能够回来,而我能和他在一起并肩战斗,不再让他独自承受。七年来的打拼,让现在的我已有了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