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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 白昼谣 (白幸)BY:燃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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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书



1楼2012-09-27 22:34回复

    白幸《白昼谣》
    Author:燃潮
    他解开白衬衫的扣子,亲吻他的锁骨,那藏于衣料下的白圌皙皮肤透出的热度几乎令人落泪,他叫那人的名字但他自己并未听见,一切都是寂静的。嘴唇继续向下时他倒是听见了那人的喘息,呼吸里浸透情圌欲,齿间泄圌出的呻圌吟细碎拨过他的心脏。在一片无声中如此明晰,模糊而又动人,他几乎无法承受。
    进入那人体内时对方双手攀在他的背上,手指毫不留情地抓紧,他吃痛地一吸气,但很快又笑了,低头把嘴唇贴上那人紧闭的双眼。开口仍旧毫无声息,所能听见的确实唯有对方波动不止的呼吸,他无所谓地闭了嘴,埋进那人温暖的颈窝。
    直起身来之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脸看。
    略微卷曲的头发紫到更接近深蓝,柔软顺从,在不知源头的模糊光线下似乎流动起来,而那张脸白且虚幻,近乎温泉上方缓慢升腾的雾气。指尖却确认了这缥缈白雾的实感,沿着脸颊斜向上直到发鬓里去。
    如此冰凉甚至让他想到山涧。
    对方安静地凝视着他,对这动作毫无抵抗。他不无怅惘地明白了这个人的虚假,但手指还是不舍地穿过了那凉而滑顺的发丝,动作缓慢,像要握住钟摆乞求它停止。
    他最终俯身亲吻了他,假装不知他仅仅是一团空气,或跟那一样毫无意义。
    


    2楼2012-09-27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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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石藏之介睁开了眼睛,阳光穿过玻璃直直扎了进来。他没看弄脏了的床单,抬起左手挡住了发痛的双眼,动了动嘴唇发现它们干涩得要命。
      “……精市。”
      两个月前全国大赛终于落了幕,颁完奖后他走到立海大队伍前,向幸村伸出手:“多谢让我们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赛。”他确信笑容够真诚,幸村也并无不快,淡淡一笑跟他握了握手。
      那时他想起来,上次跟他握手大概是快一年前的事了,似乎是两校练习赛单打对上,比赛完了站在球网两侧握了一次。输赢倒想不起来了,他正努力回忆时,幸村却已经松了手。他一愣连忙回神,收回了在半空里单独悬了一秒的左手。
      ……其实刚刚是想抱他一下的。
      他甩甩头试图驱赶这荒唐的念头,发现无济于事,不易察觉地露出了苦笑。
      幸村走过去捡起掉落的外套,离开了场地,身后跟着立海大神情各异的队员们,切原还一路走一路用胳膊抹着眼泪。他望着他相较之下格外镇静的背影,突然毫无干系地想起他们已经认识快五年了。
      


      3楼2012-09-27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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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面是在大阪老家,对方假期住在亲戚家,恰巧跟自家只隔着几幢房屋。那时候幸村是初次来大阪,人生地不熟,自己便忍不住把他当了恶作剧对象,瞎指路、故意设陷阱、哄骗他出来再偷跑回家之类的事情没少干——当然幸村也绝不是任人宰割的料,为此他们架也没少打,三天两头就互掐一回,自己往往落得鼻青脸肿,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晚上总是被大人发现伤口,问清了缘由又拎过去道歉——而幸村永远都在听自己干巴巴道歉后,在长辈面前宽宏大量地微笑说没关系,背地里再狠狠剜自己一眼,眼神里分明都是“你给我走着瞧”的凶狠之气。
        打来打去,反而互相熟络起来了——虽然熟也仅限于百米开外就能认出对方然后干架而已。终于有一天他们俩都累了,罕见地打完架没有恼怒回家,而是在路边躺了下来。两个人望着天空喘着粗气,开始彼此都没搭理。不知怎的,他就先开了口:“喂,你除了跟我打架之外,就没别的喜欢做的事了吗?”
        他依稀记得幸村狠狠瞪了他一眼。
        “第一,我不喜欢打架;第二,我更不喜欢跟你打架。”紫发的小男孩气冲冲地反驳他,“我喜欢打网球。”
        他忘记了身上的伤痛,猛地跳起来:“那正好!来一决胜负吧!输了的话我就再也不耍你玩了!”
        那时他其实才刚学会打没多久。而后来幸村告诉他,第二年的夏天他就获得了Jr.大会的优胜。
        ……但当时的自己并不了解,这是个极糟糕的挑衅。
        幸村抬眼看他,然后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好啊,另外,如果你输了,就再让我揍一次。”于是他自信满满地跑去左邻右舍借了球拍和球,又自信满满地跑了回来,把球拍塞给幸村。于是毫无悬念地,他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接着幸村放下球拍,笑得一脸温柔地走过来,还没等他耍赖逃跑就先抓圌住了他的肩膀,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拳。
        自那以后,他们的相处模式就从每三日必干架转变为了每三日必打球,当然白石再也没敢跟幸村打赌。幸村看不下去了,也会教教白石怎么打,后者领悟挺快,过了一阵子也打得像模像样,可惜还是被幸村彻底打圌压了下去。
        幸村临走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不舍,似乎好了伤疤忘了疼,全然不记得对方揍起人来有多狠。幸村倒没表现出太多留恋,但他记得,在走的那天他也不情不愿到自家门口说了声多谢关照,随即别过脸去不愿再看他,嘴角却分明耷圌拉下来,眼眶也泛点红了。
        不过年代久远,他也记不清那是否是错觉了。


        4楼2012-09-27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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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放弃了那份快乐,一心想着要取胜的,也许是无可逃避的部圌长的职责。
          他肯定无法接受让立海三连霸断送在他手上——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太过认真,认真到会去最大限度地逼圌迫自己,不留一丝喘息的余地。
          这次失败对他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他始终没挪步,一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走开,脑内飞快窜过的回忆也跟着停止消失了。他的部员们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他叹了口气,走过去说,抱歉,我们走吧。
          翌日他还是给幸村打了通电话,对方嗓音依旧如同柔软绸缎掠过他耳膜。
          “白石君?”
          他“是”了一声后突然没了词,幸村也没介意,耐心等他往下讲。他语塞了半天,脑海里许多理由翻文件一样哗啦啦切换,最后索性顺口说了一条。
          “比赛辛苦了,你们要不要考虑过来合宿放松一下?”
          说完他才发觉,脱口而出的是最贴近真心却最拙劣的那条。刚要掩饰慌乱催生的纰漏,那边却先回应了:“合宿还是算了吧,不久就开学了。”
          解释都不用解释了。他攥着话筒,想着要不直接开门见山让他过来,结果还没开口,先听见那边忍不住笑了出来:“想说‘这么久不见,不如过来见一面’就直接说,就算拐弯抹角也要高明点吧。”
          “听起来更奇怪了。”他干脆踩着台阶下,把哑口无言的窘迫抹去,“而且对方是你,我怎么知道直接说会不会又被嘲笑?”
          


          5楼2012-09-27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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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嘲笑你似乎都是因为你自己太招人嫌吧。算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等下,怎么变成我过去了?”
            “是你刚刚说的‘比赛辛苦了’,既然你也知道,那就自己搭新干线过来吧。”
            “怎么觉得这个电话是你事先设计好的……”
            “你自己拨的,可别诬陷我,”那侧的声音明显愉快起来了,大约是因为耍了他一次,“到底要不要来?”
            他无可奈何地翻了翻日程表,认命般回了句:“去就去,后天见。”
            幸村说好,然后挂了电话。白石搁了话筒仰在沙发上,目光粘上天花板。夕阳沿着帘子投下暖橘的光斑,他眯起眼睛,光折成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
            “那场比赛你还在意吗?”
            被问话的人一愣,转过身来看他,因为惊讶皱了下眉,但紧接着又笑了:“有时我觉得你真奇怪,别人都视为雷区的话题,你却直接就踩了进来。”
            “我想你还没那么斤斤计较。”
            “他们避而不谈倒不是觉得我小心眼,说怕戳我痛处倒更接近——不过他们多虑了,我又不是输一次就要陷入抑郁不可自拔。”讲到这里他似乎觉得太夸张,又笑了下,稍微现出自嘲来,“但说不介意……怎么可能。”
            白石默默望着他,一言不发地听着。


            6楼2012-09-27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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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定决心要把立海大引向三连霸,说着‘没有死角’,要求每个人都竭尽全力,贯彻着必胜的信念,不允许失败……”他觉得幸村有些激动起来,尽管语气还算平静,不甘却分明火焰般窜在眼里,“到头来却还是失败了,而且偏偏败在自己手上——没有获得胜利就是对一路拼搏的队友最大的辜负。要说不介意,也绝不该是我来说。”
              “你并不用耿耿于怀。”
              闻言对方落在别处的视线又扫回他脸上,张嘴想反驳他,他却不容置疑地继续下去,把他的话挡了回去。
              “虽然你是部圌长,但是你和你的部员们始终是一个整体,每个人都是历尽艰苦才到达今天的,每个人都承受着同样多的重担,如今失败了他们都跟你一样难过——而你如果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只一味自责,只会让他们更加愧疚,比起自责你不如先去好好在意一下他们的心情。他们并未觉得你辜负了他们,反而觉得你不愧是他们的部圌长——你看切原都感动得哭了。”
              最后一句带上玩笑的口吻,对方却没笑,低头看着椅子上的他,堪称优美的脸背着光,笼在薄薄浅浅一层阴影里,寂静无声。
              “有时往肩上扛的责任太重了,反而成为你的负担。精市,你输就输在你太认真了,非抓着胜利不放手。我想那不是你打网球的初衷。”
              他的声音最后温和得不像劝告,而像情人间的耳语。
              “球场上并不是只有输赢。胜者为王,这句话现在我收回了。”
              夕日的余晖浮在窗外的枝叶间,温热的橘红色像是湿漉漉地蔓延开去,幸村似乎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对着落日,温暖而又散发着安宁的颜色就染上了他的脸庞。
              “ありがとう。”
              


              7楼2012-09-27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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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那年相遇之后,幸村就再没回过亲戚家,白石也只是偶尔想起这个“讨厌的凭着网球打得好自己那么一点就多揍了自己一次的”家伙。
                直到小六某个阴雨连绵的下午,他没法出去,只好窝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能打发时间的东西,结果从乱七八糟的抽屉里拽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纸片。白石疑惑地打量了它一阵,吹去上面的尘埃,发现上面赫然写着一串地址,以及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字迹还算工整,但笔画间溢满小孩子的稚圌嫩。
                他把纸片拿在手里,尝试回忆它的来历,最终没费多少工夫就想起了这名字的主人。
                于是他一时兴起,要来了信封信纸,拿了支自来水笔趴在桌上开始给童年冤家写信。内容不外乎你在哪里上学啦我快要毕业啦我网球打得比以前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再打一场啦之类鸡毛蒜皮,他倒不嫌繁琐,咬着笔杆东扯西扯地写下去,从自己家隔壁那只狗不见了写到老师又布置了多少作业,不知不觉就刷啦刷啦写了两大页纸。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那么多话讲,兴许是因为还从没给别人写过信。
                收到回信时他揣在兜里,在大人的目光下装作一脸平静地走上楼,推开房间门之后兴奋之色却暴露无遗,忙不迭拆开信封拿出来读,惊讶于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
                结果记得是记得,只不过对他的描述是“哦,那个自不量力的网球白圌痴啊”,顺带毫不留情地指出他两行里有七个错别字,其它自己懒得挑了。他一边气得磨牙,一边还是往下看,不服气地发现对方的字确实比自己好看多了,而且居然挑不出错来。
                于是他继续写信,那边继续回信,来来往往之间他的错别字渐渐减少,笔迹也渐渐漂亮了起来。同时闲聊内容也慢慢成熟篇幅慢慢缩减,对方的信里虽然还有少年心性的轻视,语气却也一点一点收敛了起来。
                一晃就是近两年。信笺随着时之沙封封累积,不知不觉就积了一抽屉。


                8楼2012-09-27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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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脸……也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转身走开的时候,他心里突然补上了一句。
                  书信往来倒还是在继续,除此之外他每星期会打通电话过去,商量两校练习赛之类的事宜,或索性只是聊天。
                  初次拨通对方在信里写下的号码时,他听着那侧声音怔了几秒。虽说上次在赛场上也听过,但隔着话筒传过来,在周遭的沉寂下又显得越发动听了。温和而优雅,仿佛沿着通话线路流淌过来,直涌进他的耳里。
                  而那时是午后,和煦的风暖洋洋地游荡进来,拂动他的头发。嗓音便在记忆里融进了画面里,时间流逝变得更不清晰,他对那音色的印象最终完全化为了阳光与风。
                  他们也出来见过几面,打电话邀约的往往都是白石,但最后搭了三个多小时新干线的也往往是他。拜访幸村家,或让他带自己去参观神奈川名胜,甚至仅仅在大街上一边散步一边聊天。立海大他倒是想去,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最终也没踏进过。
                  印象里对方也并没嫌过自己烦,领着他四处参观也没抱怨过。
                  当然也可能是他的记忆自发扭曲了事实。
                  他们其实有挺多话可以说,譬如天气真好这处公园如何学校的见闻网球部各位怎样,他有时也会不怕死地提起童年旧事再嘲笑幸村一通,结局往往是被温柔笑着狠狠掐了一把。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白石在讲,幸村听他滔滔不绝再接两三句,顺便纠正他们不知歪到哪里去的路线。
                  最终代替“散步”这一名词固定于记忆中的印象,不是风景,反而是身边人的侧脸。
                  


                  10楼2012-09-27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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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白石君有喜欢的人吗?”
                    他正低头写作业,闻言抬了头,发现前桌的女生转过来一脸掩饰着的兴奋。
                    ……你的眼里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我已经看见了。而且说有的话又会被追问,没有的话不多久桌柜就会被情书塞满吧。他忍不住腹诽道,无可奈何地搁下笔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然后语气犯难地答道:“不知道诶。”
                    “那肯定就是有了!”女生像得知中了彩圌票头奖一样转了回去,凑到同桌耳边讲了些什么,然后同桌睁大眼说“真的啊”,两个人就开始窃窃私语了。
                    他好笑地看了她们一眼,举笔继续写作业。
                    国二最后一个学期才开始,班里气氛突然古怪了起来,女孩子脸上动不动就弹窗般迅速泛上红,少年的桌柜里奇异地多出几封外观香气完全粉红的书信,四处都是悄悄话与野火燎原速度的绯闻。就像荷尔蒙集体大爆发了一样,许多双眼里都闪烁着“八卦在哪里”,许多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了春天。
                    他意识到这一点,是在某个周一早上推开门,望见自己课桌上堆满了抽屉里塞不下的情书之后。
                    不过真要说喜欢的人的话……好像确实想不到。他把笔贴在颊上,心不在焉地注视着作业,这样想道。
                    


                    11楼2012-09-27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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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久他得知了幸村病倒的消息。真正亲耳听到时他愕然站在原地,可能失去对方的恐惧盖过普通的忧虑膨圌胀起来,如同从秋到冬被快进了的一棵树感受所有树叶瞬间坠落,所有枝桠瞬间枯干。
                      电话慌张拨了过去,也没想过是否能接通。对方还尚未住院,接了电话,声音一听就是虚假的健康。
                      “没什么,也不是很严重……”
                      “你怎么知道——你那声音一听就不像没什么!要检查就快去检查,要住院就快去住院!打电话发现你病得不轻还在家里我一点也不高兴!”
                      “……白石,就算要关心也不是用催别人去住院的方式。”幸村在那头无可奈何地回他,语调里带着笑意,却也分明虚弱得要命。
                      “一时顺口了而已——总之绝对不要拖,诊断出来了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他好歹刹住刚开始因焦急而一连串飙出来的话语,口气努力收得平静了些。
                      “知道了,谢谢你。”
                      听着那边真诚的道谢他沉默了下来,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了。他只盼望那千万不是危及生命的病,但这愿望讲出来也毫无意义。
                      “……快点好起来吧。明年全国大赛上见,不要失约了。”
                      “……好。”
                      对方缄默了一会,似乎对践行这约定也并无把握,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他等着幸村先挂断了电话,垂下眼望着地板,叹了一口气。
                      最后幸村被诊断出是急性神经根炎,入住了金井综合病院。白石隔几个星期会打电话过去,跟他讲些琐事,末了总是让他安心——“最后肯定能治好的。”
                      他不知道那些在疾病面前分外苍白的安慰起到了多大效果。他所能做的,唯有努力使友人振作,并且祈愿他能够康复而已。
                      


                      12楼2012-09-27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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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四个月他升上了国三。
                        个子开始蹿高,声音逐渐低沉,变化自顾自悄然发生在身体里。
                        白石熄了灯,缩进被窝里迎接安眠。他梦见神奈川的街道,黄昏的车站和以其魔力持续叩响胸口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的侧脸神色沉静,落日的橘红余光怜爱圌抚过它。他心不在焉地走向站台,目光被那人磁石般的面容吸过去,直到梦境收尾也不曾拨开。
                        早上醒来,他迷惑对上天花板,不解其意。
                        几星期后他默默搓洗了床单,晾到外面之后伫立在后院里发呆,茫然无措。实际上同样对象的梦并未出现几次,但它的反复与内容的暗中生长已不再是他能够轻易接受的了。
                        他几个月的担忧与焦虑都会变了味。
                        一来二去从冤家奇妙切换到了伙伴,关系又蹭蹭往上窜直到好友,然而无可置疑的穹顶已经阻在了那里,不允许越界一步。障壁倘若打破,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无人知晓。他迅速筑起了理智,将正在悄然扩散的情感圈在了墙内。
                        ——即使跳动的心如此强烈地要求他拆毁它。
                        结果似乎颇有成效,他跟幸村交谈起来一如往常,心情也平和如玻璃。许多个昼夜平静无澜地流逝过去,而终于在一个与常日并无两样的夜晚,梦境又再自然不过地铺展开来,仿佛它从未被驱逐,从未被圌逼圌迫消失。
                        凌晨白石藏之介醒过来,睡意全无对着天花板走神。残余的梦境波浪慢悠悠荡进脑海,作着温和的胜利宣告。他深呼吸了几次,手背屈服地挡在了眼睛上。
                        他能够控制理智而无法控制梦。
                        次日早上他认了命,进了浴圌室拧开水龙头冲了个冷水澡。
                        他又不是只喜欢男性……他只是喜欢幸村精市。
                        ……别人听起来好像也没差。他往头发上打着洗发水,想到这里笑了,紧接着又想起幸村快要动手术,嘴角又撇了下去。
                        但无论如何那个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
                        


                        13楼2012-09-27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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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成功了。
                          幸村复健完出院那天他搭了新干线到神奈川,在他家门口等他回来。下午对方同家人一道回来,看见他时脸上满是错愕,而白石只是沉默地望着他,如同不见已有一个世纪。幸村叫家人先进门,说在外面聊一会就进去,夏天又不会着凉。
                          于是门外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白石刚想说话,幸村却先抱住了他,低声说:“谢谢。”他怔怔,手臂慢慢环上他瘦了些的背,下巴搁上了他的左肩。消毒水味掺着洗衣粉的香气窜进他的鼻腔,他突然有点哽咽。
                          “坐过来也不过两三小时,道什么谢啊。”他这样说着,心里却低低重复着,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对方还没松手:“不是说你搭车过来看我……是说从我生病以来你做的所有事,多谢了。”
                          “你不如感谢你遇见了我好了——嘶好痛!”他顺口就来一句,结果被幸村狠狠勒了一下:“你怎么总能在正经的时候恶心人啊!”
                          那双拥抱自己的手臂已经松开了。他揉揉脖子笑了笑,却看见紫发少年脸上分明是认真道谢的表情,表情终于变成了安心的柔和。
                          “恭喜出院……球场上见吧。”
                          “别输得太难看。”
                          少年微笑着说道,推开门问他要不要进来坐,他一时没作答,因拥抱而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心脏还在耳边轰然作响。
                          


                          14楼2012-09-27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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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样?”
                            “单打赢了,不过我们输了。”
                            “这样啊,真可惜……那么高中见吧。”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惭愧了。”白石带着笑意说,“上次我对你说下次见,这次你对我还是说下次见啊……不过毕竟胜者为王嘛。”
                            “我可没别的意思。”
                            “是,是,我知道……”他顿顿,说,“三连霸加油。”
                            “等着吧。”
                            那侧传来自信的嗓音,他扬起嘴角。
                            不过到底还是没能达成。
                            他躺在床上,只觉得连骨头都懒洋洋抗拒起床。光线顽固地扎着他合上的眼帘,他咕哝一声撤掉了挡光的手,直接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虚幻的满足导致现实的虚空。
                            床头手机响了起来,他有气无力伸只手去拿,摁了通话键放到耳边:“喂?”
                            “你们也收到U-17合宿邀请了?”
                            “对。”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不用等到高中啰。”
                            “是啊。”
                            他第一时间就在心中绘出了对方拿着话筒坐在客厅里,在晨光下神色柔和地说话的模样。一种频频出现在回忆里、似曾相识的温暖就蓦然攫住了他。
                            譬如国二的夏天,譬如黄昏下的街道,譬如突如其来的拥抱,譬如那天傍晚染上那人脸颊的、暖热的夕阳。
                            他突然感觉没那么糟了。
                            


                            15楼2012-09-27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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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合宿分到一个房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运气一定都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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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他站在桌边照料毒草,正逢幸村洗过澡回来,后者好奇地问他那叫什么。他一边解释它是种毒草叫作附子,一边不无遗憾地想“早知道你问我就多带几盆了”。
                              讲过话没多久,不二他弟冲到了门口,无比焦急地告知他哥可怕的扔枕头开始了让他快避难,然后就被飞来横枕砸倒在地,如同诉说“不信就看我啊”。青学天才笑眯眯举起枕头说,我去运动一下。
                              紧接着他听见紫发少年笑着问:“要帮忙吗?”一回头发现他已经挽了袖子拎起枕头了。于是白石抱着“你去我能不去吗”的想法也转过身,把自己的枕头拽了出来。
                              带着和蔼而又温柔的杀气的三人组走到了走廊上,各个房间也冒出了一大堆举着枕头的熟面孔,惨烈的战役就此拉开了序幕。在枕头交织而成的火力网中三人艰难地穿行着,不二瞄准扔过裕太的,幸村瞄准所有的,而白石瞄准瞄准幸村的。砸人理由不一但意外地构成了和谐的完美状态,结果三人组所向披靡,内讧次数零而歼灭敌人难以计数。
                              半径四米的圈内基本无人后三个人停下来歇息,不二照例笑眯眯而幸村笑得更加灿烂——不仅攻击力惊人而且有神一样的队友。白石望着他的得意笑容看了两秒,忽然心血来圌潮抄起枕头砸了过去。幸村始料未及,被砸完之后还揉着脸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咬牙切齿捡起两个枕头一起冲他扔了过来。不二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又把自己的枕头递给了幸村。
                              很遗憾地,内讧次数上升为一。
                              走廊里石破天惊轰响一声“你们都在干什么!全体去走廊正坐!”终于为这场混战画上了句点。
                              他坐在走廊里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余兴未消地小声说了句“嗯嗯~Ecstasy~”,被幸村斜了一眼,更加愉快地笑了。
                              


                              16楼2012-09-27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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