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L授权~~




斯夸罗睨了他一眼。
小王子藉机看清了他的眼珠色泽，是透明的银灰色，像是大理石喷泉里头的水纹。接著斯夸罗扬起了嘴角，慢条斯理又有些不屑的说：『巴利安里谁不是疯子？你一点都不特别。』
只丢下了一句话，彷佛再说下去就过度多嘴。斯夸罗直接把家族里辛苦送来的情报、身家调查一类资料全部粗鲁的丢进柜子上锁，穿过单人沙发的阴影，从些微错愕的小王子身边擦过：『明天就开始派任务，早点休息。去找鲁斯里亚要房间，他应该很清楚哪些地方是空的。』
过度简洁的见面让贝尔有些措手不及的窘迫感，他拎起地面上的行李袋，追出两步，拉住对方的长发：『你是巴利安的首领？』
『少蠢了。』斯夸罗侧过身，弹了一下覆盖在浏海下的额头：『巴利安的BOSS只有XANXUS。』
贝尔吃痛了松开手，斯夸罗则扭著嘴角笑了笑，扬长而去。
斯夸罗的背影是彷佛是完美的谢幕，小王子的梦被凌晨的倾盆大雨打断。惊醒的时候，房间里头已经一片漆黑。
也许是玛萌帮他脱了鞋——长穿的白色长靴被丢在床尾的地板上，而那个刻薄势利的术士在隔壁的大床上睡的很香。
房间里的空调太强，让人觉得口乾；加上方才的梦境太过鲜明，贝尔顿时没了睡觉的兴致。他决定到外面的起居室里头找书来读，或者是打电动。反正也不需要储存体力应付战斗，不如当作异国里的难得休假。
即使是三更半夜，别墅里的走廊却明亮如白昼。五点就点起灯火，一直到隔天的七点钟，从没有人嫌弃过它浪费能源或金钱。彭哥列的财力似乎比想像中还要雄厚，玛萌也许正觊觎著这一点，才会支持XANXUS争夺大空。
贝尔胡思乱想的走到起居室门口，还没推门就隔著雨声听见里头有细微的翻书声。
所有的巴利安成员只有XANXUS会在深夜阅读。
一向自我中心的小王子并不因此而打消原本的念头，况且XANXUS也从不介意别人在他身边吵闹。即令那并非宽容，是他目空一切的过份。
贝尔钻进房间里，用关门声当作打招呼。XANXUS头也没抬，搁著长腿在桌面上，安静的翻书。
在书柜前转了转，找不到交代管家新买的漫画，贝尔马上就打消了阅读的念头。他绕过XANXUS的椅背，跳到柔软的坐垫上，大动作的扭开了电视和游戏。紧接著热闹的音效压过了雨声，小王子在五光十色的画面里头腻到了天明。
贝尔关掉电源后顺便瞥了一眼挂钟，长针差了3格就走到6点；另一边XANAUS手上的书页尽磬，正俐落抽掉上一次夹上的书笺。
然后贝尔眼睁睁的看著对方下意识将书本往左后方扔，再听见沉重的落地声。
即使扑著地毯，那声音也过份的响亮了些。许是因为，总能接住XANXUS扔出物品的那个人，现在不在——以后也不会在。
贝尔压著浏海，不知道是不是该做些什麼。捡书不但过度刻意，也不是他愿意做的。冒著XANXUS发怒的危险去做这种事，投资报酬率未免过低了些。
可是。
如果看著XANXUS自己把书捡起来，或许真的会哭出来也说不定。
一瞬而动，让从来不识忧愁为何物的小王子，忽然在心上浮起这种念头。那种情况，即使只是想像也太过悲惨。
记忆所及，XANXUS很少让斯夸罗消失在身后三步之外的。
於是，贝尔在最后做了决定。
他转过身，佯作轻快的模样冲到门边，留下一句「晚安」，便狼狈出逃，丢下共处一室整个晚上的上司。
门后挂钟六点的音乐声与带门声重叠在一起。
同时，贝尔所没看见的，是XANXUS安然且面无表情的俯身，捡书。
（TBC）


接著XANXUS笔直的站了起来，在酒柜旁取出威士忌，倒满以后快速的喝光。
「BOSS，切贝洛通知了今晚11点。」
XANXUS喝酒、往起居室的门口走去，流畅而且一气呵成。玛萌忽然插上嘴，提醒了雾战被变更过的时间。
贝尔在关门的声音里抬起头来，盯著XANXUS待了将近一个下午的长椅，忽然啊了一声：「他落了外套。等一下叫罗奈莉送去。」
「因为斯夸罗不会进来找了。」玛萌似笑非笑的补上一句：「今天一整天，管家们拼命的给他送东西。不过损坏物相对少了很多呢！」
「坏心眼的矮子。」贝尔将漫画摔到玛萌身边：「你以后嫁不出去的。」
「谁在乎呢？我只要有钱就好。」小女婴忽然甜蜜的笑了起来，珍惜的阖上手中的珠宝型录。
列威离开露台回到3楼的走廊上，是因为听见了XANXUS关上房门的声音。原本是没什麼的事情，但令人讶异的是他原本以为那一位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回到卧室。
然而，从不可能出错的听觉来判断结果，XANXUS因为某种原因从卧房里进出至少两次——或者，他先到过另一个房间，才折回寝室。
总是忠心耿耿的雷之守护者，并不想去认可另外一个答案的可能性。但脑袋里依然清晰的告诉自己，XANXUS的确有可能待过死者遗留的房间。
XANXUS向来有擅自闯进去的习惯，斯夸罗也因此从未反锁过属於他的卧室。现在他死了，更不会有人去拉动那道鸡肋一般的门锁，任谁都能进出。
如果巴利安的君王居然会做出关切死者的事情，那只能证明，那个死去的人在他心中所占有的位置，是超乎旁人所能想像的。
思考过了这样的可能性，驱使列威不安又隐含蕴怒的决定一探究竟。他当然不可能直接冲撞的质问XANXUS，那无疑是大不敬的挑战领袖权威；仅剩的选择是查看斯夸罗的故居，缓解心中的情绪。
轻巧又小心的行动是每一个暗杀者都要完美具备的能力，列威即便在巴利安高阶里被指称为迟钝，却依然拥有让人钦佩的身手。
他像影子一般的滑入斯夸罗的房间，小心翼翼的避免惊动身在隔壁的XANXUS。
映入眼帘的简约卧室彷佛还有意志的等待主人归来，靠窗的书桌上还有翻阅到一半的文件，钢笔的笔盖也没有阖上。窗帘拉开了一半，庭院里暖黄色的薄光透过内层的纱幔打进房间。
列威缓缓的在房中走了一圈，居然也涌起了非常淡薄的同僚情谊。他有些同情斯夸罗的不幸，虽然他依然讨厌对方。
「死了也是满可怜的。」列威伸手握住了胸前随身佩带的十字架，对著墙面上的镜子自言自语。他还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清晨，斯夸罗在罗马的卧房里对著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镜子轻率的梳理长发，房门敞开著，正好被行经的自己和鲁斯里亚瞥见。
『如果蔷薇是银色的话，大概就是斯夸罗头发的那个样子。』鲁斯里亚下了他一贯过度柔美，像少女的文艺小说般的评论。
但是列威不得不认为，那是一个颇为中肯的形容词。他很难得会赞同鲁斯里亚的意见。
不过事到如今回忆已经没有意义，列威认为自己最后能做的，就是想到的时候替斯夸罗祈祷，让他能够上天堂。
可惜这样的善意并没有持续太久。
离开前，列威被眼角余光带到的不自然光泽吸引了脚步。斯夸罗这个房间的床单刚好是温柔的水色，因此即使隐藏在枕边的缝隙，鲜艳的珠宝光芒还是突兀的不容忽视。
列威快步走到床边推开柔软的枕头，不可置信的瞪著躺在床单上发亮的戒指。
那枚在雷之守护者的战斗中取得的大空戒，静默的刺痛了列威的眼睛。它同时证明了列威的推测，XANXUS不久前还待在这里，然后不知道是无心或有意的，把戒指遗留在斯夸罗的枕边。
最后他无声的遮住嘴巴，乾涩的笑了两声。某些平时被遗忘的记忆雪上加霜的出来搅局，然后他想，为了XANXUS，或许真的要防范未然，仔细思考关於玛萌提出的建议。
（TBC）
※我喜欢Tiffany这个品牌，所以很自然的把它放到小说里。也许对玛萌而言这个牌子不够高档，但这算是年轻女生的梦幻品牌之一吧（笑）无论是款式或价格，都比较平易近人。很抱歉碎樱没有如期更新，因为很多因素，执著者谁先写完了。我很庆幸这一次的更新，只重写了两次。


Chapter 02 甜蜜蜜的柠檬酒
在听取了部下前来告知的雾战结果后，终於放下了心的迪诺，顿时像泄气的皮球般，丝毫不顾念形象的把身体摊倒在走廊柔软的长椅上。
见状，与自己的首领花了相等时间等待结果的罗马利欧，正打算走上前来说些什麼，却被迪诺温柔但颇有些冷淡的摇手制止。甚至，出人意料的，对方还表达出希望能够独处的意愿。
加百罗涅家族的首领跳马迪诺，只要没有部下在身边就会十分不经用。即使有这样的风险性存在，罗马利欧依然尽力做好一个部下的本分，听从了主人的命令离开。事实上，考量过当下——深夜凌晨三点这样冷清的时间，又身处於极度秘密、庇荫於加百罗涅加族势力之下的医院走廊——再如何的凑巧都不可能出什麼乱子。
彭哥列家族如今的混乱，确实让年轻的首领有些心力交瘁。毕竟冲突的双方与他的关系都并非外再所看见的那样一般，也因此在心理上的疲惫，更会是旁人难以想像的吧。
在退出冷清的长廊之前，罗马利欧回头看见了迪诺受到灯光影响而有些发青的金发发顶，忍不住沉默的叹气。
确实就与罗马利欧所猜测的相同，迪诺正致力於平复自己焦躁的情绪。他尝试著让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但越是期望如此，偏偏越难把思绪清空。他无法不去回忆部下们昨天晚上把斯夸罗从水槽里拖出来的情景，更难忘记的是XANXUS好像真正发自内心感到安心与欢快的笑声。两相对照，迪诺忽然觉得自己彷佛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们——他以为经过那麼些时间，这两个人的羁绊会呈现出令人动容的模样——就像他们从前总是不经意流露出的。
然而这种想法最后似乎成了误解，他甚至无法接受这两个人与自己原来是那麼熟悉的。最后敌诺只好在情绪苦无出口下，选择了以为，许是时光真正沧桑了彼此，侵蚀的他们三人都面目全非；又也许，随著他们都不再年少轻狂，於是他、斯夸罗、还有XANXUS，都纷纷的带起了面具。这样的面具根深底固的掐住脸庞，导致他们再也描绘不出儿时闭著眼都能描绘的、三人各自的轮廓。
迪诺扒了一下额前的浏海，调整了身体横倒在长椅上的姿势。他坐起身，将视线朝手术室的门口投递。走廊上青白的灯管，还有相距几步之遥，挂在密封大门上那盏鲜艳似火的照明灯，两种尖锐的颜色混在一起，狠狠刺痛了眼睛。迪诺联想了斯夸罗沾满了血迹的白银色长发，惨澹的与这色泽无二。初时他忍不住伸手去握对方裸露的右手，冰冷的体温震慑得他一身战栗；又在确认到儿时玩伴还有极微弱的呼吸之前，迪诺几乎以为自己会落下眼泪。
最后他听见自己莫名的声嘶力竭，大喊著快找医生。情绪失控的连他自己都不曾预料到。
这原本不应该由他来在乎。
但终究放不下。
无论时光走得如何缓慢痛苦，它依然会过去。迪诺甚至不记得自己瞪大眼睛发了多久的呆，直到手腕上的表轻轻的有过了4点的刻痕。即使终於在极度疲惫之下轻轻阖上眼皮，却仍挂念著手术中的闪灯依然没有熄灭。过长的术中时间已让人忍不住开始勾勒，也许一会儿医生就会一脸疲惫又抱歉的走出来说他们已经尽力，可是无法回天。一旦届时，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呢？
就算再怎麼愤怒或是难过，都要坦然谅解的说，那只是命。每一个成熟的大人面对悲伤都会如此，尽管伤口各个刨得深可见骨。尤其肩负了一整个家族的眼光，情绪表现也应该拥有标准答案。
「很难。」迪诺小小声的对自己说：「可还是要做。」谁叫他早已经不是小孩。
清晨4点30分，罗马利欧回到走廊。迪诺没有跟他打招呼，只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饮料，温暖柔淡的鹅黄色，带有清甜的香气。
「苏连多的柠檬酒。」罗马利欧微笑著解释：「我想，有助於放松情绪。」
迪诺朝他举杯致意。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喝过这种酒，而且也从未想过，再接触它居然是身在远渡重洋之的异域。
「没有印象中甜了。」迪诺苦笑著对罗马利欧说：「我记得以前好甜。」
「如果我没有记错，少爷您前一次喝到这种酒，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实际味道总是会与回忆有一段距离。」就像一个安抚著小孩的长辈，罗马利欧安稳的这麼说。


两个月之后就发生了那件事。由於闹的太大，即使彭哥列本身千方百计的封锁消息，来往密切的同盟家族依然受到了震荡。
迪诺也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彭哥列的十代首领将不是XANXUS，而是远在欧亚大陆的另一端，居住於岛国日本的一个小小孩。
『你们所有的人都瞒著我们吗？』
里包恩对於迪诺的责问，一个答案也没有给。年轻睿智的婴孩，和缓又深沉的叮咛，泽田纲吉将来会是你的师弟，要好好爱护他。
按奈了几天情绪，忍无可忍的迪诺选择直接找到平时的玩伴一探究竟。即使大人们什麼都不说，可是斯夸罗他们或许愿意把想法说出来。只要沟通了事情就能有所转机，至少能祈祷处分不要太糟糕。
迪诺找上巴利安的据点，没有见到XANXUS。彭哥列的人妥协於他是未来加百罗涅的首领，於是勉为其难的让他见到斯夸罗，在一群大人的监视之下。
斯夸罗伤的很重，听说他单独的与XANXUS两人挑战正当盛年的九代首领。迪诺对於他们的勇气感到恐惧，这两个人为何敢於这样将生命丢在地上践踏。
每说一句话，斯夸罗的嘴角就会渗出血来。就算对於火拼的场面与尸体都早就见怪不怪，偏偏就无法接受会发生在玩伴的身上。迪诺记得自己一边掉眼泪，一边不断的用手帕擦拭那些鲜血，却永远擦不完。他甚至无法问斯夸罗他能帮些什麼忙，黑手党中谁不知道对首领反叛只有唯一死路。
『喂喂，别哭了迪诺，真丢脸。』斯夸罗伸出缠满绷带的手帮他擦眼泪，却不像平时那样骄傲的笑：『再过两年你也会继承家族，学学人家的魄力。』
斯夸罗的安慰一点都不像安慰，但他尽力了。迪诺并不计较这些，他更在乎其他的。他哭著问，XANXUS是不是死了。
『没有，但恐怕也没分别了。』斯夸罗回答的很绝望，接著对迪诺说：『他从来就不想把彭哥列交给BOSS。谁会让继承人接掌在黑暗里生存又死亡的暗杀集团？』
斯夸罗还没说完就被惊慌失措的大人们架走，迪诺最后被半哄半胁迫的送了回去。他握著那条血手帕在被窝里蒙头哭了一个晚上，忽然懂得了不久之前，那趟任性旅游的意义。
他们都是时候要长大，变成那些有时候看起来残忍又不讲理，有时候又慈爱令人崇敬的大人。
从那次以后，迪诺就再也没有哭过。随著时间流逝，他蜕变成跳马迪诺，如众人所期望的成材为值得尊敬与爱戴的家族首领，带领家族越来越兴旺。
至於跟斯夸罗他们则断了音讯。他只知道巴利安仍然活动著，斯夸罗也不变的效命其中。几年后，他们开始在仅少的家族同盟会议中照面，儿时玩伴给他的印象只有日渐成熟的相貌和抽长的身形，还有白月光般年年延展的长发。
XANXUS在沉睡中度过八年。
一年前迪诺在某个宴会上见到睡醒了的XANXUS。当年还比自己矮了许多的玩伴，已经抽高过了头。斯夸罗依然跟在他身后，就跟迪诺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可是谁都知道过去那段胡闹又美好的往昔，他们三个都已不堪回首。
「变成大人真的是很悲哀的事情。」迪诺看著手术灯在晨光中熄灭，推门而出的医师带著如释重负的微笑，已经猜出了结果。他扒了一下额发，发现时针居然过了6点：「我跟恭弥好像约5点半在并中顶楼，这下糟糕。」
「您再等个10分钟，我想他会自己过来。」罗马利欧体贴的帮主人出主意。
「也是呢，那个孩子脾气不好。」迪诺伸了伸筋骨，想了想，对医生交代：「病人要安排在隐密点的房间，还有最好把危险物品都收起来，多派几个人待著。我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他，别让他在房间里闹自杀。」
罗马利欧跟在迪诺身后离开，两人在阳光里往医院的大门口前进。在电梯里，优质的下属很难得的发问：「您怎麼会确定斯夸罗家的孩子宁可死去？」
「唉。」迪诺苦笑：「我好歹曾跟他玩在一起七八年。」
电梯门才打开，就看见云雀恭弥显然不大耐烦的站在外边。他的视线落到迪诺身上，闷不吭声就招呼了一拐子。
「迟到是我的错，但情非得已嘛。」迪诺握住攻击点，陪著笑脸：「我有带赔礼的饮料呢，这种酒很甜，也不烈。」
云雀大约心情还好，所以听了解释，暂时收掉武器。他先是定定扫了迪诺两眼，末了却嘴角一撇，笑得有些不屑一顾：「我看你的脸是苦的，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噢……恭弥你真是个麻烦的孩子。」迪诺摊摊手，接著从罗马利欧手上将酒转递给云雀：「酒也是一种情绪的饮料嘛。」
「……我未成年。」
接著云雀断然的往门口移动。
迪诺先是一征，几秒钟后，捂嘴微笑著追上去。

走廊上巨大的挂钟敲打著报时，也才不过是下午的4点。日本的晚秋虽然总让暮色未到5点就飞快的扩张，可XANXUS依然觉得夜总是降临的过於迟缓。他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绕到夹在椅背与窗户之间的空隙，悠闲的朝著别墅的庭院里眺望。
园丁和仆从们像工蜂一样忙碌的在庭院里穿梭，隔离了那片匆忙，XANXUS所处的房间就像是在名为闲散的海洋里，轻柔晃动的小舟。无论是喧闹或匆匆，都与这个地方无关。
XANXUS从来不曾在这个地点停留过。他总是贯性的向前，身后的什麼都与他无关。然而现在他居然也走到这个位置上，触目所及是陌生又熟悉的风景。但斯夸罗生前站在这里的时候，大概已经看到厌腻了也说不定。
瓷制的咖啡杯感染了人的体温，逐渐温暖滑润。XANXUS才察觉自己一直握著已经喝乾了的杯子，随手将它抛到地面上。
瓷杯落下只发出轻微的声响，沉厚的地毯吸去了该有的碎裂声。XANXUS皱了皱眉，为了这个房间里过度的安静，静到像是延续了睡眠里的梦境，因而连不该存在的人彷佛也开始在阴影里逐渐浮现轮廓。
斯夸罗站在窗边，XANXUS从眼眸中倒映出他一头一脸苍白的侧影。向上勾勒的眼尾没有变，月色一般的长发也依然。然则吊诡的是，XANXUS发现自己每眨一次眼，斯夸罗的样貌便改变了一点点，头发的长度也短了许多。然后慢慢的，当斯夸罗的型态再也未曾生变的时候，那已经是遥远9年以前XANXUS记忆中几忽被忽略的模样。
他沉睡了8年。摆脱了死气沉沉的黑暗，重温这个表情达意的世界时，未曾改变的东西已经一件不剩。
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围绕了太多人，想见到的却被隔离在遥远的核心之外。泽田家光和他的徒弟部下，九代那个老头和效忠於他的那群人。XANXUS扫视周遭，调整双眼的入光量时，第一个清晰见到的就是当年带著一大群的卫队把早就没有招架之力的斯夸罗从自己身边带走的那个混蛋。接著他被黑暗攫入漩涡，挣扎著度过了曾经以为遥遥无尽的那些时光。
人群里，没见到斯夸罗。
『斯夸罗呢？』开口的时候，XANXUS几忽不认得自己的声音。黯哑而僵硬，像是冻原上结满冰霜的寒土。
一瞬间XANXUS以为那些大人老人们脸上阴暗的表情是要宣布斯夸罗的死讯，接著也要处死自己。就在绝望的以为原来斯夸罗家荣耀的家徽居然也保不了他们自己的小少爷时，泽田家光忽然苦笑著说，他不在罗马，过两天就能见到。
XANXUS当下就相信了那个男人。他虽然令人痛恨，但所有义大利的黑手党都清楚泽田家光一向言而有信、不说谎话也不模稜良可。
『除了他以外我谁都不想见到。』XANXUS听见自己盛气凌人的这麼说著，除了九代和家光，这句话恐怕激怒了现场所有的人。名义上依然是父亲的九代首领依然笑的很温吞，老好人一样的率先站起来；泽田家光则用十足公式化的口吻说，在身体恢复之前暂时会留下一些人照顾他的起居。彬彬有礼却语气强硬，XANXUS知道自己不能有所异议，於是毫不反抗的接受。
接下来的两天他在床铺上和轮椅上度过，XANXUS拒绝了下人们要扶著他行走复健的请求。这种无微不至从另一面向看来是耻辱，至少对他而言是的。
斯夸罗出现在他面前的时间，与家光所许诺的相吻合，而且单身一人。那是即将破晓的夜末，XANXUS看著他银白色的长发被晕染成了淡紫。他伸手去揪住对方披挂如练的发稍，用恢复了一半力气的手把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拉近眼前。
岁月在他们之间刻下痕迹，往昔的无畏和盛气凌人都被消磨成内敛的骄傲与沧桑。XANXUS感觉到斯夸罗正压抑著情绪，肩膀和瞳孔微微颤动。
他们原本就不曾无话不谈，现在更只能任由沉默肆虐。XANXUS想不出该怎麼做会更好些，打破僵局的动作是他花了数秒钟让自己能够撑身而起。
斯夸罗顺著他的力道单膝跪在床缘，却依然没有出声，他们相对无言直到阳光从轻薄窗帘的缝隙间曲折透入。
『你这个白痴。』最后XANXUS终於决定了该说些什麼，他对著斯夸罗的长发发难，还有从未淡忘的由对方擅自决定的誓约：『真的把头发留那麼长。』


『……斯夸罗家的誓约是言出必行。』连声音都改变了的旧人反射性的回嘴，夹杂著服从和矜傲的复杂语调，唯一不随著时间流逝而消弭的。
XANXUS牵动嘴角，但是没有笑。笑这种东西，除非将彭哥列的王冠捧在掌心，否则只是不値一提的垃圾。接著他伸出另一只手粗鲁的捧住斯夸罗的头，在彼此的瞳孔里重新确认双方的如今。
在又是一阵过长的沉默之间，XANXUS看见斯夸罗的双眼中有水雾从漫开到蒸发，颤抖的肩膀也逐渐的平稳。他自己，彷佛觉醒了一般，也逐渐找回了深睡之中遗失过的那些。
野心，还有骄傲。
斯夸罗最后捧住XANXUS的手——用除去手套、还有血肉流淌的那只右手。合该凶暴的鲨鱼在那一刻变的平静且美丽，就连那一色苍白凌厉的容貌都因那样的平和显得婉约如柔软羽絮。
『神啊。』XANXUS听见他虔敬的赞美，还有垂下眼睑，可以名为幸福的安逸神色：『为了今天我等待8年，日以继夜。』
『垃圾，你从哪里学来这套莫名其妙的东西。』XANXUS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或是感动，斯夸罗的行为甚至让他无措。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麼自己会萌生一种冲动，然后去拥抱斯夸罗，抱得很紧很紧。
「哟，BOSS，你干嘛不开灯？」贝尔戈菲尔毫无预警的冲进沉默的房间，一把扭亮了灯。小王子露出的半张脸下方贴了透气纱布，新伤。XANXUS沉默的视而不见，越过对方还太矮小的个子，望向走廊上的大钟。
6点30分。他居然毫无所觉的虚掷了这麼些时间，且无视於日落西山。
「要开饭了喔。」贝尔对於自己所受到的忽略满不在乎，一拐一跳的闯进房间中央，捡起地面上的咖啡杯把玩：「BOSS你刚才梦见了什麼？」
大无畏的专挑痛脚踩吗？
XANXUS睨视字典里从不存在敬畏的小王子，冷笑：「你没资格问。」
他大步离开窗边，从小王子的身边从容的擦身，丝毫不在意这样的举动近似挑衅。
「真小气。」贝尔百无聊赖似的叹了口气，将咖啡杯抛高又接住：「反正我猜的到。」
XANXUS承接著贝尔戈菲尔的视线直到起居室宽敞的门边，然后简洁的命令他：「闭嘴。」
贝尔在他的身后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接著目送巴利安的暴君沉默离开。
XANXUS知道贝尔其实清楚。於是他选择强硬的要聪明敏锐的小王子缄默。
他不想承认，至今他的梦里，斯夸罗依然活的那样清晰且鲜明。
（TBC）
※我欠文欠的太多，欠到我都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很抱歉补了这篇就会怠忽那边，真的很抱歉。这一次还是谢谢大家的点阅和对拖稿的包容，我依然很爱很爱你们。


Chapter 04　发誓你会帮助我们
斯夸罗在深夜的长廊上奔跑。一路上巡夜的士兵恭敬行礼，他骄傲的视而不见，只是心无旁鹜的朝著XANXUS的房间飞奔。他甚至不担心打扰XANXUS的睡眠，他心里明白对方向来总是彻夜等著他从杀戮中凯旋归来。
『喂喂Boss！我回来了！』用毫不保留的力道用力推开房间的门，斯夸罗听见自己的声音突兀的在受到月光侵蚀的房间里回荡。但等待他的不是一如往常那般，XANXUS似笑非笑的一句『吵死了，垃圾』之类的抱怨，却是山雨欲来一样的过度宁静。
他发誓效忠的王者沉默站在敞开的大窗前方，不发一语，凝视黑夜里看不见的尽头。月光在他身边拉开银白色弧光，勾勒出分明是凛然不可亲近的孤高轮廓。当斯夸罗的视觉接收了这个画面，他居然下意识的警觉出XANXUS怒火蔓延时带给所有人的恐惧感。这样的不安迫使他沉默，改以凝重且著忐忑的朝XANXUS靠近。打自他决定孤掷一辈子的忠诚，彭哥列上上下下就终於有斯夸罗这样的怪人，胆敢碰触XANXUS的愤怒。即便那换来遍体鳞伤的机会远大於其他，斯夸罗依然故我。
没有人知道他的理由，大概也包括明明一向形影不离的XANXUS。
他在XANXUS身边像是膜拜对方一般恭敬的半跪，目光则敏锐的聚焦在围绕著XANXUS脚边地面上大绺支离破碎的老旧文件堆上头。从XANXUS向不矫饰的行为模式来看，斯夸罗瞬间就理解了这些纸片残骸必然是惹XANXUS暴怒的关键。那些碎纸屑般的线索内容不及在眼间细看，率先闪烁在惊鸿一暼中的，是某块残骸上鲜红色的九代首领用印；斯夸罗直觉的伸手去捡，谁料这个动作之下，原先雕像般木然的XANXUS却突地警觉过来，一脚踹在斯夸罗的肋骨上，沉默且一贯粗暴的制止对方。
那一脚下得极重，斯夸罗冷不防的受力被踢开；他听见自己因为吃痛而发出的短促尖叫，接著运气极度不好的撞上翻倒的桧木茶几。在感觉到有血正从嘴角和后脑溢出的瞬间，斯夸罗很快的判断出自己能维持意识的时间恐怕只剩几秒钟。但他没有白白浪费这点众生一向随意浪费投掷的时间差，倾尽力气把已经抓在手上的纸片举到眼前。
那推测原先是一张彭哥列家族世系推演图，小小的一角上写著第八代到第十代首领的名字，后头还分别有专属各代首领的签押，除了目前还没有继承的十代，以及空白的十一代。
他看见标记为十代继承人的是再陌生不过的文字，而遍寻不著XANXUS的。
……XANXUS呢？
「他不在。」
迪诺回答，接著在玻璃杯里倒了一杯水，咕嘟一口全部灌进喉咙里。他看见自己憔悴的样子倒映在斯夸罗刚睁开还没对焦的瞳孔上头，不禁叹了口气。
斯夸罗终於醒过来，而且老天保佑的是他醒来的第一时间自己就处在现场。这样说来，放弃观看云雀和哥拉莫斯卡的战斗算是有些价值了。
「不要一脸茫然的看我，这样我会担心你是否还记得我是谁。」把玻璃杯交给罗马力欧，技巧性的将对方支开。直到罗马利欧会意的离开房间，迪诺才接著又说：「斯贝尔比，我差点以为救不了你的。而你居然还有精神去担心XANXUS。」
「……你大可不必花精神，对吗？」甫清醒的斯夸罗虚弱而尖锐的反驳，迪诺看见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清澈得像冽山泉：「跳马，现在的我不如去死。」
迪诺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心情居然在这种凝重氛围下还笑得出来？但是他不能骗自己，所有大人们应该具备且引以为豪的自制力这一刻也跟崩盘了一样，荡然无存。他知道斯夸罗想必为此会既惊且怒，但却没办法克制。他也知道自己就像个精神异常的病患一样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不过他不在乎。无论斯夸罗还是哪个谁，除了神以外，没有哪个凡人会理解他的狂喜。这狂喜太单调轻易，以致於相对得深奥——他为了斯夸罗说出他预想中的答案而欣慰万分，他感激岁月不断冲蚀之下的现在，斯夸罗还保持了一点点他记忆中还能摸索到的不变本初——
他还了解他，即使可能只有一句话之多。


「山本武根本没有把你伤的那麼重，比赛要是继续，那孩子完全不会是你的对手。」迪诺这麼下结论：「可是你的雨战是个关键，胜了固然好，XANXUS可以轻松的逼退阿纲，顺利回到罗马；但你们接下来就必须要花大把的精力去拉拢、铲除门外顾问的团队还有其他支持阿纲的人。比较起XANXUS备用计画，你反而认为启动了这个方案，可以替XANXUS制造更有利的环境。反正罗马那儿必然已经有过安排，知道内情的人一律整治，一知半解和全然不知的倒好，传播一下阿纲如何大逆不道的对付9代首领就可以搞定，还能够增加XANXUS的名望。比较利害以后，你选择败北——甚至拖延时间让山本想出属於自己的绝招，让自己更加自然的被打败——斯贝尔比，你的机关算尽，倒是真骗得我们团团转了。」
迪诺接著松开手，斯夸罗的肩头轻轻的颤了颤。他轻轻的吸、吐两口气以后，露在绷带外头的嘴唇，慢慢拉开一点复杂的笑：「你变聪明了，即使没有全对，也有个八成——你以为我会这麼说吗？」
「你当然不需要。」迪诺耸肩，表现出不大在乎的样子：「因为我不是找你来求证的。这些猜测在事情发生以后，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値得提起不是吗？」
斯夸罗沉默下来，迪诺知道自己在这场舌战里头占了上风。可是即使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占尽优势，高高在上的，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头最身处有个念头不断冒出来，挣扎著强调他不是为了逼供才对斯夸罗伸出援手。
本来就不是。
「不管我猜的是对几成、错几成，重点是你要真给鲨鱼咬死，那就什麼都石沉大海了。」迪诺叹了口气，也没有解释什麼的打算，只懊恼的扒了一下蜂蜜般的头发：「我没想到你会豁达到觉得餵鱼也是好死法，你死了XANXUS怎麼办呢？」
「我的事情还轮得你来多嘴吗？」斯夸罗哼了一声：「跳马，你疯了不成？我记得你只要顾好那帮小鬼，而不是开慈善收容所来照护敌人。」
「你就当我生性乐善好施不行吗。」迪诺苦笑了一下，彷佛对斯夸罗的尖牙利嘴有些招架不住：「我救你，除了那些制式的情报，多多少少也有我自己想知道的。」他顿了顿话头，再看斯夸罗；见对方没有反驳，迪诺也确认了对方的意向。
斯夸罗似笑非笑的微微挑眉，那显然是他并不坚持死守什麼，却十分利益倾向的等著看迪诺能拿出什麼与他交换。这让他有些头大，毕竟钱财生命对斯夸罗而言一点重要性都没有，这种简单的条件根本餵不饱鲨鱼的胃口。迪诺著实苦恼，直到最后斯夸罗叹口气先开了口：「先把你想听的说出来，再定价吧。」
「也是，省时间的多。」迪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不知是为措辞还是问题斟酌了大半天，才道：「九年前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从我们自威尼斯回来以后。」
大约斯夸罗也没有想到迪诺会拿陈年往事来开刀，瞬间就愣了半晌，彷佛迪诺说的既非义文、也不是熟悉的日语。直到他好容易理解了迪诺一丝不苟的认真以后，不免为此哑然失笑：「这对你而言也算是情报？」
「如果我们之间只剩下所谓同盟关系的话。」迪诺忍不住又叹气。他发现他跟斯夸罗的相处还有一点点没有改变的，就是每次与斯夸罗对话他都会有叹不完的气。迪诺不能理解斯夸罗为什麼可以钜细靡遗的帮XANXUS铺好所有后路，记得XANXUS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代表的意思，却常常听不懂他讲的话，或误解所有的表情达意？
斯夸罗「喔」了一声，轻轻的笑：「所以你是想叙旧了。」
「唉，你们瞒我也够久了。」迪诺低下头，撩开病床上毛毯的一角。他看著童年玩伴摆在床单上的手腕、手掌，除了淡色的指甲外，清一色是苍白的纱布。触景伤情，他又想起那麼久以前，他哭著拼命的要替斯夸罗把不断从嘴边渗出的鲜血擦乾净的过去。幸好，比起那时候，现在已经没有人胆敢从他的面前把任何人带走，所有事情他都不会再追得不明不白。
迪诺不知道斯夸罗是否也跟他想到相类似的往事，或者他的沉默只是贯性的放空思考。他们就这样又堕入了安静的漩涡里，直到被一早上工的洗窗工人泼喇的将大玻璃窗用水注打湿的声音吓一跳。等到两个人都反应过来，才发现因为过度紧张，不知道什麼时候他们互相抓住了对方的手。
在XANXUS还没有驯服斯夸罗、还不认识迪诺的时候，他们两个时常为了逃学，就这样牵著手从学校的围墙翻出去。
「发誓你会帮助我们。」斯夸罗慢慢的叹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他用力握紧迪诺的手心，捏到指尖发白，彷佛他们共同握著一颗市价不菲的钻石：「你发誓，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让XANXUS死去……我会把所有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以斯夸罗家的誓约保证。」
迪诺记得斯夸罗从来不求人。他从很小的时候肩上就背满了不合年纪与时宜的骄傲和纪律，学习沟通之前就被教导了睥睨。
但是现在他为了另一个人开口请求自己。
迪诺想说话，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握著斯夸罗的手，居然有些心痛；他心痛斯夸罗做的这些，XANXUS即使知道了，也无法理解他牺牲了什麼。
最后他用自己的另一只手覆盖住斯夸罗抓紧自己的，然后艰难的说，我答应。
简单的几个字。
斯夸罗因此微笑，笑容温柔得像连天一色的晴空白云。
　　　　　　　　　　　　　　　　　　　　　　　　　　　　　　　　　　　　　　　　　　　　　　　　　　　　　　　　 （TBC）
※ 对於迪诺，我想我是因为要写他，才会去慢慢在心里型塑他，最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比起XANXUS这样的领袖，迪诺应该是更可靠的吧。温柔而且坚强，然而所承受的绝对比率性妄为的XANXUS还要沉重。在漫画里他轻描淡写的救了S同学，但如果这个问题要推到现实社会里追究开来，还能那麼容易吗？每次写到这个场景，我都不免要这样思索。谢谢你（们）看到这里。


Chapter 05 尽管遭神所遗弃
XANXUS吐出血来，斯夸罗便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他几乎不忍卒赌，所敬所爱的君王，居然当众受到如此难堪。
如果可以替代——
如果可以替代，斯夸罗愿意让自己受到更甚十倍百倍的屈辱来替XANXUS。或者他这没有多余价值的性命可以交换XANXUS君临彭哥列，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然而现实中可笑的他所能做的，却只是说著那麼些不著边际的话，束手无策的被束缚在原地。
他不知道迪诺是否能懂他的心思，他们坦承相对之后，七八年前那温柔的默契似乎有回来了一点。童年玩伴温暖的手掌紧紧掐著自己的肩膀，斯夸罗从那上头获取了唯一还能支撑理智的力量。所以他即使为了压抑冲动咬破了唇瓣，尝了满嘴血腥，思路却还是清楚的。
打自XANXUS揭破了他的身世，彭哥列指环又直接的排斥XANXUS的支配以后，巴利安原本赖以瞒天过海的合法性理由便消失了。彭哥列的条规万没有转圜的余地，既然XANXUS不是九代首领所嫡出，那非但不会是泽田纲吉的对手，原先占据的优势消失殆尽，就连原本打好的算盘，即使指环争夺失败而遭到整顿，XANXUS还能以九代首领之子的身份被血统派原谅回护，现在也因为这个漫天大谎遭到拆穿，而使巴利安完全有了遭到灭顶的理由。
原本就看不惯XANXUS极权的门外顾问团队、原本就反对巴利安存在的改革派、加上知道遭受欺骗必然震怒而导致极端的血统派，斯夸罗不敢想像当这群人团结一致追究起巴利安时，他们会遭遇怎麼样的肃清。
所有的人都被杀光也就罢了，可是XANXUS是万万不能死的。只要XANXUS还活著，总还是有办法吧。
「迪诺，你听见了吗？」
斯夸罗的声音虽然轻微，却穿过了战场的硝烟叫嚣传到迪诺耳中。金发的年轻首领微微一震，才从兀自的沉思中，被那异常冷静的声音惊醒。
他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对方，才用极不自然、连自己都觉得怪异的口吻回应：「嗯。」
拥有「北义大利最强」名誉的兰恰掀翻了巴利安布置好的网，斯夸罗却出人意表的快速恢复冷静。迪诺忽然觉得自己错估了这个玩伴，他在他所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蜕变得比任何人都深沉与聪慧。如果是这样，那一个感情丰沛又容易激动的斯夸罗，是否反而被他当成足以利用来让敌人放松同情的蜜衣呢？
无奈的是迪诺并不知道，斯夸罗之所以能够维持冷静，却是自己无心赋予他的支持所致。
肢体和言语的接触无法表达出猜忌，斯夸罗没有注意到迪诺千回百转的心思。他只是看著大势已去的战场、各自弃械的贝尔和玛萌，幽幽的叹息。
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中间冷暖自知。如今，从「摇篮」事件以来一直到不远千里的指环争夺战，斯夸罗知道自己将近十年的心血都刹那白费了。
苦苦重建的巴利安体系、苦苦回护的XANXUS、苦苦策划的继承人争夺。他并没有太过感伤，却被深沉的无奈给包围。即使理智告诉他为了XANXUS他还不能休息，情感却巴不得他就这麼必上眼睛倒头大睡，醒来之后他会知道这不过是场恶梦。
「不要忘记我的条件。」
斯夸罗提醒迪诺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却不在乎对方没有郑重的再给他许诺。他还是相信身后这个扛起一个家族兴衰的男子，即使千变万变，那一个哭著替他擦血的迪诺至今还是在的。
迪诺递给斯夸罗的背影一个苦笑，松开了压在对方肩上的手，转而轻轻撩动那头水泉般的银发。
他看著尽管XANXUS痛苦的诅咒敲打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斯夸罗得神色依然是淡漠。迪诺没能从流光般的发丝下看见他双眼中的绝决，只是静静站立，却想起很多关於XANXUS的事情，他原先所知道的和后来清楚的。
XANXUS从来没有低头，从来没有道歉。很多事情即使他是错的，他非但吝於承认，还宁可将错就错。可是尽管如此，这一些理应让人万分讨厌的行事作风，却雕塑出XANXUS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迪诺不曾少见过为了XANXUS痴狂倾倒的人，尤其在XANXUS成为巴利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领时，他也结实的领教了他那种蛊惑人心的能耐。


人生观奉行倨傲的斯夸罗率先向他称臣，让XANXUS拥有飞翔的羽翼，年纪太轻却惊人的天赋能耐，让XANXUS拥有铲除一切异己锐利刀剑。迪诺也曾经慑服在他那让人惊艳的领袖魅力里头，就连现在与XANXUS对立的里包恩，也有过一边敲著自己的头，一边指摘他要学学对方的魄力的时候。
在那一瞬间，他身边飞舞著对XANXUS的溢美之声，整个黑手党的世界也充斥著XANXUS将会成彭哥列下一任帝王的绮想。那时候，怎麼会有人想到这一切到后来居然翻天覆地的成了骗局。
对照斯夸罗的自白，迪诺发现最为讽刺的是，早在所有人为XANXUS痴狂、大书特书对他的万分期待，无疑的是XANXUS声势如日中天的时候，被人捧在手掌心里头的XANXUS不知怎地却发现了自己即将接掌巴利安这件事情充满了蹊翘。他瞒著狂热的支持者们暗中查探被彭哥列深埋的秘密，追寻著自己被接收养育后的种种纪录。
他首先发现的是在他被收养以后，美其名被送到加拿大享清福的生母其实早已被服从彭哥列的斯夸罗家族乾净俐落的宰掉，包括其他曾经目睹这件事情、或是可能知情的任何人。XANXUS对母亲的下场并不会感到太过震惊，在他受到黑手党的接纳以后，他早已明白这个世界无论发生什麼事情都无需惊讶。
但是，不惊讶并不代表他对这样的际遇接受的理所当然。
『如果把这个推断为XANXUS针对首领宝座的理由，却又薄弱的不像话。』
迪诺当时这麼反驳斯夸罗，而且获得他的推断正确这个实证。
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是XANXUS一直以来的执著，身为彭哥列的少主只是一帖坚定他意志的催化剂而已。既然XANXUS天生是要做大事的，亲情淡薄也是应该。他不在意母亲死於彭哥列的指使，却对暗杀如此俐落的斯夸罗家产生兴趣。甚至他认为一个家族的效忠太过庞杂，加上人心各异，达成目的更是谈何容易？於是，XANXUS开始了他兼之报复的肃清，得到斯夸罗家少主的效忠以后，却展开了清扫，几乎用尽理由藉口歼灭了斯夸罗家族除了少主以外的其他成员。
『他杀了除了你以外所有的人，你却一点也不恨他。』
迪诺诘问斯夸罗，对方却一脸理所当然。
『斯夸罗家也杀了所有除了他以外所有与他相关的人。』
彷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斯夸罗回答的平静婉转，那语气彷佛在告诉迪诺，「气象报告说今天下午会下一场雨」那样一般。
迪诺被他堵得没有话说，只是暗暗为他们两人的极端感到丝丝恐惧。如果自己还小的时候便知道他们是这样相处的，是否还能毫无芥蒂的与他们开心玩乐？也许还是能够的，也可能不行。迪诺无法推测过去的自己，也不觉得会精准。
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是又清晰的体认了一回，无论自己多麼寂寞，终究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好不寂寥。


XANXUS整肃与报仇的盟友并非来自巴利安。那时他尚未示意斯夸罗挑战剑帝，九代首领甚至还来不及将巴利安的势力交给他。
与他合作的，却是隐匿在彭哥列背后默默运作的切尔贝洛。
斯夸罗并不清楚切尔贝洛在彭哥列家族里真正派上用场的地方在哪里。这并非他们太过无能，反而是因为他们触手过多，令人眼花撩乱。
这个隐伏在彭哥列暗影中的集团没有特定的协助对象，也没有追求利益的主要目标，他们轻易的决定敌对势力，轻率选择合作人选，再风清云淡的退出战场，永远风里来去的，抓也抓不著他们的影子。
斯夸罗得转述并没有太过详细，也许他也不清楚XANXUS究竟怎麼做的。迪诺只知道，XANXUS接掌巴利安时，是做好某种觉悟的。
尽管从时间上来推测他在当时还不是那麼清楚自己的身世，却隐约知道继承彭哥列家族对他而言，绝非外界所想像的那样顺理成章。
接著斯夸罗打败剑帝，一战立威；XANXUS继承巴利安，斯夸罗臣服其下。这些才是明里暗里来去的阴谋最后呈现的事实，中间尽管夹杂了斯夸罗原该继承巴利安这样的传闻，却因为他对XANXUS效忠而化为乌有。
迪诺到这时才知道自己也是随著传闻起舞的人，他曾经以为斯夸罗会是巴利安的继任领导者。但是照这样的步调走来，XANXUS却是迎合著九代首领的期望，顺理成章的成为巴利安的领袖罢了。
跟斯夸罗无关，也跟切尔贝洛无关。
接掌巴利安之前XANXUS追查自己身世的脚步因为肃清斯夸罗家族而暂时延宕，一切重新开始，是在他吸收了巴利安成员的忠诚心以后。
这样的延迟让他获得了好处，巴利安杰出的情报系统发挥了让人惊艳的能耐。XANXUS不花多时就找到了被列为禁地的彭哥列资料库，不过，他欣喜若狂的时间却没有太久。
无论用尽任何手段，XANXUS也无法找到比他目前所掌握的更多。
而他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越来越焦躁，只因为他听说了远在日本的岛国诞生了真正的继承人这样的流言。过了一段日子，直到XANXUS几乎按奈不住情绪，切尔贝洛又出现了。
『她们就像咬住了XANXUS一样，总是出现得太过恰巧，令人毛骨悚然。』
斯夸罗当时已经如同XANXUS的影子，无实不刻陪伴在XANXUS的身后。但是唯一一次，XANXUS一个字也没有对斯夸罗透露他们密谈的内容。
此后XANXUS忽然异常的暴躁，也更加喜怒无常。如果一开始斯夸罗倾慕的是XANXUS所散发的愤怒，那当时无时无刻如同一团燃烧烈火般疯狂的XANXUS，已然是他惟一信仰的价值观。
切尔贝洛持续的与XANXUS保持接触，直到某一天，某一个夜晚以后。
迪诺从斯夸罗那里听来的是模糊不全的片段，他唯一能够猜测的，是XANXUS发现自己并非九代目所出，同时无法继承彭哥列的这个事实，切尔贝洛脱不了干系。
『那一天出完任务回来，XANXUS对我发了一顿毫无来由的大脾气。接著，便是我们一起去北义大利游玩。』
对於XANXUS突如其来的愤怒，斯夸罗是在「摇篮」之后才捉摸出的。具体的证据虽然没有，但他坚持曾经看见类似继承系统表一类的文件，虽然是被XANXUS撕毁的残骸。
那上面没有XANXUS的名字。
却有泽田纲吉的。
『我曾经当它只是一场梦而已。』斯夸罗说著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因为情绪激动而产生的晕红：『可是这场恶梦最后却绵延不断，而且我们居然无法醒来。』
迪诺不用斯夸罗说下去，因为斯夸罗所愿意透露的，恐怕以不会更多。XANXUS的情绪他必然无法同斯夸罗一般感同身受，但他也痛惜自己的玩伴必须面对这样残忍的事情。XANXUS原本或许还寄望著自己可以因为能力受到认可，足以跳脱血缘关系的桎梏继承彭哥列的。但继承世系表却打碎了他的期望，让他知道自己得到巴利安只是大人们舍不得他的力量却不忍放他自由所设下的假王冠罢了。
但藏在XANXUS用尽方法却无法突破的彭哥列中心深处的继承系统表，在切尔贝洛与XANXUS接触以后，居然顺力的落到XANXUS手上，还有，切尔贝洛这一次介入指环争夺战里面惹人非议的举动。


她们一次又一次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究竟目的何在？
原先明显的袒护XANXUS，在发现大势已去，又爽快的帮助己方。如果只是简单的见风转舵也罢，如果不是呢？
她们早就知道XANXUS断没有资格继承彭哥列的，挑唆这场毫无意义的消耗战，能让她们得到什麼？
「你觉得……知道了指环的秘密后……XANXUS会放弃首领的位置吗？」
回忆很长，装载回忆的时间却仅仅数秒。斯夸罗让迪诺停止回想，将注意力放到凌乱战场上、狼狈不堪的XANXUS身上。
迪诺不认为斯夸罗的问题需要深思。就连斯夸罗询问他的动机，迪诺都认为，那只是为了确认他自己心中的定见而已。
既然如此，他又何苦让他失望？
「……难说呢……」
更何况，迪诺也确实这麼认为。如果会因为血统而屈服，指环争夺战就不会存在。XANXUS是大无畏的人，他怎麼可能因为这点挫折而屈服？
但是，如果再一次、再一次，彭哥列能够承受多少次的内部耗损？
迪诺感觉有一道思路瞬间滑过，却来不及想到什麼。
斯夸罗的声音像是燃烧的乾冰，冷冽又灼烧人心。迪诺不禁为他分了心神，进而忽略了那一闪而逝的灵光。
「怎麼可能会放弃！那愤怒应该会燃烧的更旺，将那规矩摧毁！现在起，那些小鬼也是我们世界的人了……他们总有一天会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在今日死去……」
斯夸罗犹自在身边说著一些自我激励的话，恐怕，这是他打从清醒以来，面对迪诺所表现出最有精神的时候。
因此，他不忍制止斯夸罗，只是再一次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到童年玩伴的肩上。
然后。
迪诺看见XANXUS筋疲力尽的闭上眼双眼，切尔贝洛的女子俯身，温柔的对他说了些什麼。
隐隐的，他看见童年玩伴的面上有深深的不甘。
忽然他有种感觉，XANXUS这一场比赛，确实是输得有些冤枉。
迪诺轻轻的叹息，抓著斯夸罗肩膀的手指又稍微紧了一些。
起跑点天差地别的马拉松，他们终究注定输家的命运，尽管机关算尽。
「……不要同情我们。」斯夸罗的声音慢慢缓和下来，决绝里却带了一点哽咽∶「尽管我们被神所遗弃。」
「我不会的。」
面对脆弱又倔降的童年玩伴，迪诺心底泛起一股酸涩的温暖与怜惜：「我不会的。」
他郑重的又说了一次，虔敬如同晚祷。
斯夸罗几乎落下泪来，为了隐忍，将唇上的伤口咬得更深，鲜血蜿蜒。
XANXUS败了，指环争夺战结束。
但又一场属於他们的恶梦，却正要开始。
（TBC）
※每一次看他们的败北，我真的心痛万分。执著者谁到这里算是第一部的完结，接下来又要走去哪里呢？谢谢大家等我，爱你们。


Chapter间奏　长路漫漫
（上）
尽管闹得黑世界为之沸腾，这场在彭哥列正史档案里依然被归类为叛乱的指环争夺战，最后还是被彭哥列难以计数的财力以及武力把消息封锁下来。
原本存在的人依然存在著，不该存在的人尽管想尽了办法要出头，终究还是徒劳无功。唯一可以找出来的细微不同，大概就是，又有几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原本就黑暗的影子里，连一声死前的惨叫都未曾发出吧。
指环争夺战结束后，彭哥列9代目展现了让人难以与他从前温和的作风相联想的雷霆手段，将叛乱的暗杀部队巴利安势力铲得乾净。扣除参与争夺战的5名干部和儿子XANXUS，所有成员都一个不剩的被处理掉了。
究竟为什麼加罪在那些无辜的小卒身上，彭哥列9代并没有任何表明心绪的迹象或言论。不过，我坚决的不认为那是出於他人意志的决定。不管再怎麼温和，彭哥列都不是一个认人挑拨的首领能够一肩担起的大家族。
我姑且，就把它当成是作为一个父亲微妙的私心吧。为了凐灭养育那麼久的儿子一再起而叛变的事实。
我作为迪诺少爷的贴身随侍，有幸参与了加百罗涅能够列席的所有会议。也许是为了表现对同盟家族的倚重，指环争夺战的善后工作，加百罗涅家族几乎全程参与，在很多的决策上，对迪诺少爷所提出的看法和意见也采纳了相当份量。
显然的，彭哥列的世代交替并不如加百罗涅那样完整，派系也尚未一统。他们在会议上各有主张，除了XANXUS少爷的发落没有人敢提出意见，对於其他的成员们倒是各自有许多的声音。唯一共同的看法就是巴利安这个部队非得重整不可，而且是彻底的汰换为更恭顺的士兵，就算是生化兵器莫斯卡也无所谓，前提是那些新血必须只服从9代首领的命令。
迪诺少爷对於大部分的会议内容从未发表特出的意见，唯有一点，他的态度却意外强硬，甚至不惜与彭哥列内部的干部们起冲突。
他竭心尽力的唯一目标就是要保住巴利安主力们的生命，尤其在一片挞伐声中只有他肯站出来替那些失败的年轻人说话。理性分析感性诉求，甚至是威胁利诱，我从未看过迪诺少爷在谈判上这样用心的。
所幸最后彭哥列的九代与门外顾问团队接受了他的主张，以XANXUS为首的几个人，是保下来了。
但这样的过程绝对不会有任何轻松的地方可言。
我对XANXUS少爷以及斯夸罗少爷之外的人都不熟悉，因此对於他们的发落，只下粗浅的印象。大致上，除了阿尔克巴雷诺的术士玛萌被发落回研究机构之外，其他人似乎在一段时间的审问监禁以后，被各自分配到彭哥列其他的阴影势力里继续他们的暗杀生涯。只不过这些往昔共生同死的夥伴们被拆得天南地北，我想，他们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再见面了。接下来必然要经历一段十分辛苦的日子，会在重重的打压和监视之下生活吧。
但是比起XANXUS少爷和斯夸罗家的孩子，我想他们的结果算是好的了。
这一次的失败对XANXUS少爷而言，简直是全面性的崩盘。大型黑手党的本性在这种时候总能让人看的透彻又心寒，尤其是彭哥列这种历史悠久挣扎著存活下来的家族。
原本慑服於XANXUS少爷的魅力和强势之下的那群人，不需要等到内部肃清就乖巧的缄默，画清界线甚至是倒戈的人更所在多有。明显在这次事件里扮演煽动者的切尔贝洛机构，更是消失无踪，完全的将责任归属推回XANXUS少爷等人的身上。
对於彭哥列不追究她们责任的态度迪诺少爷虽然抱持著难以接受的想法，但这毕竟是同盟家族中不能过问的内情，他并没有将焦点放在这上面。他只是努力的帮助自己同年的玩伴们，希望他们能够继续活下来。
XANXUS少爷在争夺战结束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醒过来。而斯夸罗家的孩子除了XANXUS少爷显然已经一无所依，没有族人作为他的后盾，门外顾问团对根本是毫无顾忌的强烈的主张必须将他处死。
我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从来这孩子选择性的忠诚和过度强悍的力量就让彭哥列一直感到不安与芒刺在背；换做是我，在加百罗涅里出现这样的力量，为了巩固迪诺少爷的地位，我也不会坐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