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别人看来很是诡异的姿势抱着空气,洛夏跟随在青年医生杨月华身后,行走在月光铺满的医院走廊上。不少在陨石袭击中负重伤的人都被送到了凌志医院,他们的家属在他们被送进手术室后赶到此处,等待手术结束的他们,脸上那怎么也无法掩藏的哀愁汇聚在一块,凝成了惨淡愁云。
这种压抑的气氛让洛夏感到窒息,他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怀中,那个他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女孩身上,一种蔓延全身的不安却又如蛇一般爬进了他的心腔。
她实在是太安静了。
一般来说受伤的人都会通过呻吟,翻转身体来减轻伤口给内心带来的痛感,即使是昏迷的人也会是如此。洛夏不清楚女孩伤口的具体情况,不过看她背后的血量,也能知道她伤得确实很重。但莫说是痛得在自己怀中左右翻滚,就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连最起码的本能痛哭或是抽噎都没有,这也实在太诡异了。
如果不是女孩胸口依然律动起伏着,洛夏真有些怀疑她已经死去。
前头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领路的杨月华在一间手术室前停下脚步,推开大门进入其中,同时嘴里含着苹果,有些含糊地说道,“三个伤者刚做完手术,这里也还没有进行彻底的消毒工作,但做一个取子弹的小型手术,这也就够用了。”
帮着洛夏安装好摆弄好手术台和手术灯,将装有各式手术器械的托盘在手术台旁摆放好后,他有些严肃的道,“小夏,如果是正规的手术,从我们踏进手术室开始我们就已经犯了无数个足以让患者感染而失去性命的错误,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再走入手术室的话,就不要这么随意了。”
“……为什么不早说?”听完杨月华的话,洛夏抱着女孩,有些恼了,“你想让她丧命吗!”
“只是对她的真实存在,还有些怀疑罢了。”放下手中的苹果,仔细盯着洛夏的眼睛,又看了看洛夏像是抱着什么的姿势,杨月华很是认真的说道,“小夏,凭着十年来我们医生和患者家属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建议: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找心理科的张医生看看,他是我的老同学,技术不错,收费价格也不算贵。”
洛夏愣了半晌,听出杨月华话中的深层含义后彻底怒了,“我说过了,我不是神经病!而且我怀里的确有个活人存在!”
“嗯,我知道的,你不是,只不过去看看心理医生,对于承受了太多事情的你,也不是什么坏事。”杨月华摆摆手安抚洛夏的情绪,而后向手术室外走去,背对着洛夏说道,“这是个可有可无的建议罢了。不过作为一个医者,对于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总会抱有一些疑问,希望你能理解。而且一个看不见肉体构造的伤者,由我实施手术,也很让我为难。我先走一步了,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总之,这里的一切就靠你了。”
洛夏沉默了片刻,而后道,“如果你不相信她的存在,又是借钱又是打电话借手术室,为什么要帮我做这么多?”
“没什么,只是你妹妹知道你来了医院,做了一个请求罢了。”杨月华离开前转过头看了洛夏一眼,眼神中有一丝洛夏看不见的光芒闪烁,“而且我相信,你的眼里也确实有着其他人无法看到的东西,虽然不一定会是活人……但,加油吧。”
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有些旷阔的房间中,只剩洛夏和他怀中的女孩。
“心理科?……我还没沦落到那种地步。”强自忘去杨月华最后的话语,洛夏将女孩倒放在病床,看着手术灯环状强光下,女孩背后那滩仍没有凝结的血迹,他突然间发现他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
虽然数次从电视剧或电影中看过了简单手术的大致过程,在带女孩来医院的路上,他也想象过如果是自己动手的话,他要如何完善地进行操作,可没想到手术的第一步他就犯了难。
呃……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帮她脱掉衣服?
女孩一身雪白得体的连衣裙已经被血液燃了个浸透,虽然不知原因她的血液始终无法氧化凝固,然而比常人浓稠了许多的鲜血将她的衣裙和身体贴合在一起,脱下衣服只会牵动她那个已经凝固,却根本不知道其他状况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