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献给我亲爱的沈晓海先生,我的爷!
作为我认识你五年的纪念。
如今已经没有哈哈珠子,便让我做门下永远的走猫一头罢!
为你写东西,便是让我最快乐的事。
敬祝:生日快乐!并祝您妈妈健康快乐!!
PS:我不是故意写啥嗯哼的题材的,您明白,我只是在写一个爷们,追寻自己人生的执念。
您在我心里,便是这般的,坦然坚定得叫人心折。
《望远》楔子
我叫额尔赫,瓜尔佳博敦是我主子。
他坐城墙围子上面,不带喘气儿,身上一堆一堆的枪眼,一把刺刀从胸前穿过一直捅到背后去,折在里面。
上好的靛蓝缎,团花儿的寿字纹,通通透透地露出个刀尖尖来,白光里凝着一滴血。
我站那看着,天儿还未见得冷,一个苍蝇摇摇摆摆地飞过来,想落到我主子肩头上去,我伸手抓了一下,苍蝇掉下来,绿盈盈地落在主子身边的血泊里。
菊芬儿站在我旁边问,额尔赫,爷死了。
“爷。”我望着我主子的尸身说,耸耸鼻子,就像他还活着,“咱回家且。”
然后我跟菊芬儿说,你看,他出来这么些年,终于可以放心回家了。
菊芬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我,眨一眨,眨一眨。
你往后怎么办呢?
我吗?我指着自己。
我额尔赫,给爷看坟头去。
你忘啦?菊芬儿,我是爷的哈哈珠子,一天是,一辈子是。
我走过去抱我的主子下来,他死沉死沉的,一点不像以前那么轻灵,横刀跃马,百步穿杨——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嫌弃我手重,他现在什么愿心都圆满了,他不会计较。
大沽口陷了,爷。
我抱着他,掏出手绢擦他脸上干涸的血。
太干了,像裂开的漆皮。
洋鬼子朝京城去了。
血一片一片掉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我叫额尔赫,这是满话,这名字要用汉人的话说,就是两个字:平安。
我名叫平安,我的主子瓜尔佳博敦却死了。
那年他十岁,从树上跳下来对我吼:“恨不能马革裹尸还——”
01
这个世道上,有的人生来是主子,有的人生来是包衣,有不喜欢满人又不是包衣的汉人,背地里说话,就胡乱冒出奴才两个字来。
其实连雍正爷也不爱让人自称奴才,包衣未必过得不好,汉人满人都是人,有好的,也就有不好的,一码归一码,但是世人都不明白。
其实我也不懂这些,我心小,做个家生子,横竖伺候好瓜尔佳博敦,我就万事皆足。他是我主子,要是他一高兴起来,许就分我些糕点果子,多的时候还能拿去给我那吃不饱的弟妹。
瓜尔佳博敦比我小一些,娘生了我带着进的府,我是吃不到母奶的,都给了这位少爷。
娘喂完他,才来喂我,就是羊奶兑的米粥,我却也长得不差,娘说那时节我们两个看着高矮胖瘦,都是差不多的。
生下来的孩子长开了一些,家里请喇嘛来吃茶,也便是给小少爷祈福。
那位上师,娘说。
看起来是个怪人,骨骼嶙峋的,皮包着骨,也不知修的什么法门,然而一双眼极灵,看过来就要叫人背后打竦。
娘抱着小少爷与他看,他没说什么,但看着手里的一碗白毫银针说,好大的杀气。
然而一直有些儿容易不耐烦的瓜尔佳博敦,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不高兴哭起来的小少爷,忽然就朝着那喇嘛笑开了花。
唉——
那上师说,娘跟我讲。
这宅子里还有别的孩子,差不多大的,抱出来我瞧瞧。
儿啊!娘摸摸我的头,她抬起因为年岁而有些微肿的眼皮,看着在院子里拿小弓射靶子的小少爷。宅子里一般儿大的只有你。
你的命四平八稳,上师让给你起个名字,叫额尔赫,咱们汉话说就是平安。
自从叫了这个名字,夫人就跟我娘说,让我做博敦少爷的哈哈珠子。
往后你们就在一处喽!到哪儿都是一处喽!
打小娘就喜欢这么说,一边说,一边给博敦梳他不长的头发,编成辫子,我在一旁自己梳自己的头发,辫子编的毛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