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拿着那件蓝色镶花锦缎夹袄,慢慢走向雪瞳的房间。
其实是很期待雪瞳穿上这件衣服,期待可以看见往昔的蓝。
她们有着一样的瞳眸,一样的青丝如瀑,如若不是容貌的差别,她几乎就是蓝的转世了。
她站在屏风后面换衣服,白色的屏风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我的眼前一阵迷离,仿佛看见蓝了。
“哎,虹猫要带你出去干嘛?”我饶有兴趣的玩弄着桌上的一只酒杯,不冷不热的问她。
屏风后面的声音带点羞涩,”嗯,他说,要带我出去看烟火。”过了一会儿,她补充说,“今晚子时的。”
“现在天还没黑呢,”我望望已经迟暮了的天,心有不甘的问道,“距子时还早着呢,那么早去干吗?"
我话音刚落,她就已经换好了,有一瞬间我几乎以为她就是蓝了。
她低着头,想必是听见了我刚才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红了脸。
“咳..咳...烟火要去北城看,比较远,所以去的早些。"
我懒得再搭理他,北城离这里最多也就十里路,凭他那轻功,就算再带个人,到北城也不过是喝杯茶的功夫。撒谎也不找好人。
“早些回来。”我掸掸衣袖,算了,何必去揭起他的伤疤,要我去打他一个耳光,告诉他你清醒点,蓝兔已经不在了你现实一点好不好?我做不到,其实,我连自己也无法忘记她。我想,既然忘不掉,一定是与这份记忆有缘,忘不掉就不要忘了。
其实,真的忘了又能怎么样,少受一些思念罢了。
(8)
“虹猫,我们到河边干嘛?不是要去北城看烟火的吗?”
“没关系,烟火还有好长时间才开始呢,”虹四处望望,拉起雪瞳的手,“走,我们去放河灯。”
“河灯要怎么放啊,扔到水里吗?”雪瞳一脸的窘态,一边解释道,“嗯......因为从小在府里,爹爹从不让我出去,所以.....”
“没关系,我来教你。”虹立在身后,说话时吐出的雾气沾湿了长长的睫毛。在冰凉的夜里格外的温暖。
虹拿过雪瞳手里的河灯,一边放一边说,“其实,很久之前,我也是不会放河灯的。”
雪瞳安静的在听,虹的声音低沉却温柔,一字一句,在耳边响起,“直到,那一年,魔教出道的时候,我接受了父亲的任命,成为了长虹剑主,担负起灭除魔教,拯救天下的重任。”
“其实那个时候真的很难,我不仅要找到其余的七剑传人,还要预防着魔教的突袭。好几次都想过放弃。”
“那个时候啊,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蓝的,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后来我知道,她是我要找的冰魄剑传人,我本以为她放不下宫中的许多东西,可是后来有一天,她对我说,她说,虹猫,等你的伤养好了,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魔教攻上来的时候,她真的就带我离开了那里。再后来,我们陆续的找到其余的五剑,打败了魔教。”
虹把河灯轻轻的放进河里,看着它一点一点淡出他的视线,“后来,我们一起打败鼠族,铸造光明剑,终于,等到天下终于开始太平的时候,我对她说,我要娶她。当我以为我们从此可以过上安静平稳的生活的时候,朝廷突然下旨让我南下,说是南方有叛变,而这个时候,蓝也接到了逗逗从北方传来的信,那里爆发了瘟疫,要蓝前去帮忙。”
“于是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南下,一个北上。”
“临走的时候,我对她说,蓝,等你回来,我一定会娶你,我会陪你去看烟火,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很调皮的对我说,一定是我先回来啊,要等也是我等啊,你一点都不恋家。”
“我笑了,看见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淡出我的视线,我对她挥手说,哎,是我先回来,我在这儿等你回来,就在这儿。”
虹说到这儿,声音竟都凝噎了,他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后来呢?”
“后来么?没有后来了,我得胜归来,每天等她,可是蓝迟迟不归,我正准备去找他的时候,逗逗来了,我问他蓝在哪里,他别过头,他说本来是很顺利的,可是治疗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那个人,是假装的,他给蓝下了毒,所以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蓝走了之后,我大病了一场,我一直想,如果当初不让她去北方的话,如果当初可以拉住她的手,如果我可以离她不要这么远,如果她可以听见我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想实现我对她的承诺。”虹望着胸前的玉佩,目光温柔澄澈而坚定。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救你。是因为你的眸子和蓝的很像,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蓝了。所以,我一直把你当成蓝的替身。对不起,雪瞳。”少年鼓足勇气,像是做出了一个可以改变他一生的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