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我希望你努力，
我希望你坚强，
为了让未来的自己感谢现在的自己。
捐款组织者没有错，
捐款者也没有错，
那么，错的究竟是什么？
是一些推波助澜的舆论？
是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
还是……
那个生化学院的学生，
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那个生化学院的学生，
有时候却是孤独的棱角分明的人。


“呐，友香里，这样不好，你三四节课没有去，被那个女讲师记名了，我们原本想帮你应到的，可是那个女讲师是点一个人的名字，让一个人出教室，严格极了！”橘杏说。
“那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友香里问。
“我们怎么知道，我们以为你第一二节课补眠，然后三四节课会自己去的嘛。”橘杏说，“啊，对了，那个女讲师还说啊，如果她点名超过三次没到，就扣平时成绩分。”
友香里看着幸灾乐祸的橘杏，心里十分反感。
“诶，友香里，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樱乃问。
“没什么啊。”友香里回答。
“是吗？”橘杏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不然呢，你以为我去干嘛了。”友香里很平静。
“我以为你跟你哥哥都在酒吧陪……”橘杏说到一半，被樱乃推推后背，打住了。
“咦？”
“我以为你们兄妹陪伴着去酒吧。”橘杏换了种说法。原本她是想说，“我以为你跟你哥哥都在酒吧陪酒呢。”
等到每个人都爬上床午休，橘杏给美由纪发了个手机短信。
发件人：橘杏
收件人：美由纪
内容：
你不知道友香里的哥哥在“若草色”酒吧出卖自己吗？那天我看见他从里面出来，一身酒气味，连衬衫都有些褶皱呢。
美由纪只是简单地回复了四个字。
发件人：美由纪
收件人：橘杏
内容：
道听途说的吧？
“我亲眼看见的！”橘杏马上回复过去，后面带了个加重语调的感叹号。
在美由纪的印象里，只记得白石是东大最帅的男生之一，文史类和理工类样样精通，他的小说写的很好，他投稿的那份期刊，每次都很畅销，所以有的女生会因为没买到那个期刊而抱怨好几天；他的化学有多好就不用形容了，简直就跟神一般，除此之外，物理和生物也很拿手，他大二的时候参加全国大学生物理竞赛，拿了金牌。“白石君是个全才！”当初美由纪就在东大宣传栏前，对着“学术十佳”的表彰榜慨叹。后来，就听前辈说，白石在东大好像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有的人是畏惧他的光环不敢接近他，有的人是特别的讨厌他巴不得他早点死，但无论怎么样都好，前辈又补充说，白石本人是非常友好的。

但是。
橘杏说白石很脏。
其实很多时候吧，真相都会被扭曲。
比方说，
真正想死的不会站在楼顶或者站在天桥上高喊“我要跳下去！”，
真正善良的人不会在带着一群媒体记者跟随自己去敬老院给那些孤寡老人送温暖一样，
真正博爱的人不会在医院千叮万嘱自己想要捐献器官一样。
很多隐藏在深处的东西，单单凭表象，是无法认识清楚的。
接触过白石的人都会这样想，白石君是个会轻轻微笑，很靠谱的，让人感受到温暖的男生，也许除此之外，还能加上其他一些更美好的形容词。
中午的自习课室内，白石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演示化学实验，听见朝自己走近的脚步声，侧过脑袋，朝那个后辈笑了笑。
“白石前辈不午休吗？”后辈小声问。
“嗯，这里疼，睡不着。”白石淡淡地笑着，指着胃部。
“我帮前辈倒杯热水。”
“真是拜托你了呢。”
走出自习课室，那个大一的学生停住脚步，透过教室窗户的玻璃看向里面，看见白石右手点击着鼠标，左手在实验用纸上记录着，因为胃痛，写的有点慢，但是特别认真。
“呐，前辈是个左撇子。”
——他是一个连身体不舒服都会坚持的前辈。
——他是一个无论自己怎么难受都不会麻烦的别人的前辈。
——他是一个待人很温柔很有礼貌的前辈。
“为什么不注意点作息和饮食呢？”大一的学生自言自语地说。
“不过，还好胃痛能够缓解的。”他又继续想。
就这么想着，直到手机响起。
03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强烈的阳光照的他看不起手机屏幕，用白石的水杯挡了挡光线，看见呼叫者的名字：南田俊一。


“喂？南田，什么事？”接了电话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你在干嘛呢？”南田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无聊了。
“哦，帮白石前辈装一杯热水。”
“嗯。诶，你知不知道，今天东大论坛十大热门新闻——神尾在图书馆机房编程的时候晕过去啦！！！”
“是吗？那个家境不好的前辈啊，以前听说过他的各种传说啊。”
“可不是嘛，就算是穷，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听说一天就吃一顿饭呢！”
“啊，好可怜。”
“上次啊，那个广播站长不二周助读的来信，就是神尾写的！”
“哪个信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是那个啊……”
“我先不跟你说话了，我到水房了，等我把水送给白石前辈再给你电话哈。”
“好，对前辈多关心一些啊，他是我们生化学院的骄傲呢。”
南田挂了电话，正打算去饮料店买一杯柠檬红茶解解渴，身后传来了前辈的声音，回头，看见一个栗色头色头发男生，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微笑，而是睁着冰蓝色的眼睛，神情坚定而执着，他手上拿着一叠传单，看样子是准备派发。
是文学院的前辈不二周助。
“不二前辈，你有事？”南田问。
“我正准备去派发传单啊。”不二说。
“吓？”南田吐出一个语气词。
“呐，一会呢，就在这个地方宣传，很多上下午一二节课的学生都经过这里。你要跟我一起派发吗？”不二问。
“好啊。”不二前辈的话，不是可以拒绝的吧？南田估摸着自己下午也没有课。
不二转身从不远的太阳伞底下拿了另一堆宣传册子给南田，南田看见册子的封面写着“倡导大家为神尾同学爱心捐款”的字样。
“不二前辈，你是想——”
“我只是想帮帮神尾君，你们都知道了吧，上回神尾的那个信，我广播后引起了不小反响呢，虽然说是匿名，但很多人都知道是他写的。”
“募捐的事情学校知道吗？”南田问
“学校不知道，是我自发的，一些广播站的后辈们说，等他们一二节课上完就过来帮忙。”
“哦，是这样呀。话说回来，不二前辈你认为这样会有效果吗？”
“慢慢会有的吧，我相信。”
教室内，头顶的风扇毫不松懈地转着，白石晕晕乎乎地盯着电脑屏幕看，有些眼花，正准备在课桌上趴一会时，听见身后的议论声。

“咦？我刚刚上东大论坛，上面说，不二周助在东大的某栋教学楼边的空地派发传单耶！”
“是什么状况啊？”
“青年志愿者协会又在举办什么蹩脚的活动吗，好无聊。”
“不是不是，这次是打着东大广播站的名义进行的。”
“是吗，我忘了那个成天笑的眼睛都眯成线的家伙是广播站长了。”
“那不二周助想干什么？！”
“啊！帖子上说啊，他号召大伙为神尾同学捐爱心款呢。”
“真的好假，想加社会实践的学分也用不着这样显摆吧……！！！”
“那个帖子还说了什么啊？”
“手机看不清楚图片耶，不如，借白石前辈的电脑登陆论坛看看？”
于是，几个人很客气地借了白石的电脑。
“白石前辈，你看到这个帖子了吗？”
“嗯。”
“你怎么想的？”
“将心比心，我觉得不二是个善良的人，他帮助神尾君精神可嘉。”
“难道白石前辈不觉得不二周助是为了加社会实践的学分而出来作秀吗？”
“为什么要那样想，不二是在做善事，你们想多了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种善意的行为被说成了作秀和显摆？
——我不知道。
“哎呀，不得了了，刚刚刷新屏幕，迹部少爷捐了好多钱！”
“我看看，我看看……啊……是真的！”
——很多时候，很多人只是无聊地说笑着。
——但自己也会去深思，明明一个充满善心的行动，为什么会被说成作秀，
——窗外阳光灿烂，坐在清凉的教室之内却体会到了一种无以名状的悲哀。
白石想出去看看募捐现场，想做些什么，想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做不了，无意识地在笔记本键盘上趴了下去。
——不二，如果你知道你的善意被别人这样扭曲，那么，你还会继续坚持吗？
——我想，你会的。


04
那一天，救护车尖叫着开进东大，很快就到了图书馆，医护人员刚刚下车就遇见木手一伙人以及其他一些学生正从里面出来，晕过去的神尾由强壮的田仁志慧背着，原因是神尾被发现晕倒在机房时，目击者拨打了神尾学生证里面的宿舍电话，接电话的是木手，当时他恨不得把电话从宿舍扔出去。
——为什么每次他遇见什么事情都找我！
——除了在同一个寝室，我跟神尾算是哪门子关系！
于是木手叫上田仁志慧，平古场和甲斐，立刻往图书馆机房赶。
医护人员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神尾的状况，把他放进担架，抬进了救护车，跟着进去的自然包括木手一伙人。
“他究竟怎么样了啊？”木手问
“是饿晕了，没什么大碍。”医护人员说。
“那就好。”木手说。
“一会入院后给他输点葡萄糖，让他吃饱饭就没事了，不用太担心。”医护人员说，然后冷静而专业地问道，“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木手用手指着自己，“是他的室友。”
“现在像你这么热心的人真的是少有了呢。”然后转向甲斐他们，“你们真的对室友很关心呢。”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没什么的啦，一起住理应相互帮着点嘛。”木手说这句话的时候，稍微有点心虚。
“唉，如果多一点像你们这样好心肠的人就好了。记得上一回啊，一个男生一个人三更半夜地来医院看病，还下着雨呢，打不到的士，当时看他浑身是水，怪心疼他的，幸好没有耽搁病情啊！”
“啊，怎么那样，他的室友不知道帮着他一点吗？”甲斐问。
“不知道啊，很多事情啊，就是靠机遇，看你遇见怎么样的人啦。有的人病了，他的室友会帮忙打饭，细心照顾他叮嘱他吃药什么的；有的人病了，他的室友就权当是他活该啦！”
“真冷血啊！但肯定不会是我们东大的学生，东大的学生的品德可是很好的呢。”木手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木手这句话，田仁志慧忽然很想笑。
“是啊！去年啊，你们东大两个学生来这里看病，其中一个被试剂弄伤了皮肤，都起水泡了，可怕的跟不知道什么似的，另一个陪他一起来的丁子茶色头发男生很细致地照顾他，说忍忍就好了，医生很快会来处理的，那个晚上下着好大的雨呢，是个大家都不想出门的坏天气。”
“啊！丁子茶色头发的男生！”木手慨叹了一声。
“对的，就是他，高挑帅气，耐心体贴。所以说啊，人不能光看外表，不一定帅哥都是很冷血的。”医护人员回忆。
“那是那是。”木手说，忽然貌似想起来什么。

甲斐和平古场都看着神尾，教育着这个后辈一些“明明知道不吃饭会饿死的，你真的想死吗”之类的话。
神尾默默地喝完粥，慢慢地抬起头，说：“不想。”
神尾不想死。
虽然自己那么穷，虽然活着那么辛苦，虽然有那么多不幸的事情时刻在发生，虽然，活下去只是为了要对得住自己，对的住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这两个简单的理由，但是，就是想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走出东大，走向未来。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继续遇见好人。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好的事情发生。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能死的答案。
这个晚上，不二正拿着大家的爱心捐，打算直接送到神尾所在的医院，一个不留神，看见站在“若草色”酒吧吧台边的白石。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不二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呐，白石，你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如我们一起医院看望神尾吧！走~ ”
“喔。好。等一下……”
“诶？”
“我跟老板娘说一声。”
“啊，你在酒吧做事？”眯起眼睛思考。
“等等我，很快就好。”冷静地回避。
一路上，不二说着各种他上次号召大家捐款遇见的事情，白石默默地听着，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不二，你有没有这样想过，很多的一切都是自己在付出，别人不会领情的。”白石问。
“比如说呢？”
“人们对不完美的东西都会抱有遗憾般的同情，对于一些天生贫困却不断与命运做斗争的人都会抱着一种钦佩，可是这种同情用在神尾君身上，他未必会接受啊！”
“呐，白石，你不应该这样想的。”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些贫困生打上类似“坚强”“勤奋”“努力”“需要资助”这样的标签，这样得来的爱心款，难道他们收下后，心里面真的高兴吗？
捐款的组织者没有错，捐款人也没有错，那么，错的是什么？
是一些推波助澜的舆论？
是一些已经在人们脑海里根深蒂固的观念？
还是……
一些学生依旧兴奋地坐在电脑前面，每隔几秒钟便刷新东大论坛的屏幕。
“你有没有听说……”
“那个吗？不二周助今晚给神尾送爱心款，我知道呀！”
“哦，那天下午我看见他了，还带着几个后辈一块忙活呢，他拿着一张纸，说了一连串的话，不过我可没有往里面扔一分钱。我到了教室就用手机登录论坛，不知道是不是关键字输入错误，竟然没找到相关帖子。”
“哎呀！就在东大十大新闻版块啦！”
“我感觉他们真的好无聊哦……”
“真是的，他们不就是想炒作自己吗，还打着帮助神尾的名义，好恶心！”
“见怪不怪啦，这年头什么人没有？”
“听说电视台的记者井上守要专门来东大采访这件事哦。”
“无所谓啦……”
“井上守所在的电视台收视率很高的，他是王牌主持耶！”
“你的意思是，这次不单只是不二周助和记者站能威风一把，顺带着东大也会受到表彰？”
“哈哈，是啊！东大一向关爱贫困学子……”
那些学生笑成一团，声音不高不低地持续着，然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一片热闹。
医院的病房内，门被轻轻推开，两个少年走了进去。


Chapter 6
零散的灰尘，
在阳光的衬托下暗了下去。
埋怨声，哭泣声，
叫嚷声，训斥声，
交杂成一片。
我是学化学的，
医院的消毒气味，
**味道我不怕，
我正在怕的是——
没有尽头的走廊，
冷冰冰的话语，
垂危的老人，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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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华靡初 亲，我是莫莫，你看看这个文，《我在平凡中等你》也是我写的白石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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